然而,火星改造即火星地球化计划已接近处于所有这些争论的中心。那些殖民者们对火星地球化的不赞成意见在最大可能的公共舞台上表现出来,有些人的反应是避开录相和采访的要求。“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避免这种状况。”广子的助手伊万说。好几个人同意他的意见。其余大多数人不在乎哪种情形,有几个人似乎切切实实喜欢这个项目。比如,菲莉斯每周一次的节目全世界的基督教有线电台和经济分析节目都予以转播。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对待这个问题,越来越明显的是,地球和火星上多数人都认为火星改造将会发生。这已不是一个是与否的问题,而是一个什么时候,多大程度的问题。在殖民者们当中,这几乎是个普遍的看法。很少人会与安站在一起。当然西蒙,也许还有尤苏拉和沙莎,也许还有广子会支持她。约翰以他的方式;现在娜佳也以她那种方式支持安。在老家地球还有更多的这些红派,但他们一定是作为一种理论。一种美学上的判断持有这个立场的。对人们争论中表现出最强烈的观点,从而也是安在发回到地球中的公报中最常强调的观点是,建立土生土长的生活的可能性。“如果这里有火星生活,”安说,“气候的急剧改变就可能将其扼杀。我们不能在火星上的生命地位还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把这种情况强加给别人。这不仅是不科学的,而且更糟的是,那也是不道德的。”
许多人同意这个看法,包括地球科学界的许多科学家,从而影响了联合国火星事务署负责监督殖民地事务的委员会。但萨克斯每次听到争论的时候,总是不住地眨着眼。“火星表面上没有生命迹像,过去,现在都没有。”他会温和地说,“如果确实存在的话,那一定是在地下,我想就在火山口附近,即使地下有生命,我们可能要寻找一万年也永远找不到;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在这儿,或许在别的什么地方,别的我们没有看过的地方。所以,那就等着吧,等我们确切知道了没有生命为止——”这是那些温和派中十分普遍的观点——“这实际上意味着永远地等下去。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遥远的可能性来说,改造火星不会立即产生危害。”
“当然会的,”安会反驳说,“也许不会立即产生危害,但最终冻土层会融化,水围会有运动,会被变暖的水和地球的生命形式——细菌、病毒、海藻等污染。这种情况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一定会发生的,我们不能冒那个险。”
萨克斯耸耸肩说:“首先,这是假设的生命,概率很低,其次,几个世纪不会受到危害。我们大概。在那个时间可以确定它的位置,并且保护它。”
“但我们也许不可能找到它。”
“那么我们是不是把一切工作都停下来去寻找存在的概率很低而我们又决不可能找到的生命呢?”
安耸耸肩:“我们必须找,除非你要争辩说,只要我们找不到,那就把别的星球上的生命毁灭掉吧。不要忘记,火星上的土著生命始终是最主要的故事,说它将预示着银河系生命出现的机率不可能算是过分的夸大。寻找生命就是我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好吧,”萨克斯说,“同时,我们确信存在的生命现在正受到超量辐射的危害。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减少辐射的影响,我们也许不可能在这里生存。我们需要更厚的大气层来减少辐射量。”
这不是对安的观点的回应,而是对另一个观点的替代,这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争论。地球上数百万人想来到火星上,来到这个“新边疆”。这里,生活又是一种冒险,等候移民的名单(虽有真有假)已经签满。但是没有人要生活在一个有诱变因素的辐射染缸里。在多数人心目中,使得这颗星球安全可靠适合人类居住的现实欲望,比保留已经存在的无生命的风景、或者保护一种许多科学家确信并不存在的假定的土著生命的欲望要强。
因此,现在看来,即使在那些极其谨慎小心的人的心目中,火星改造工程也即将要开始。联合国火星事务署下设委员会已经召集会议研究过这个问题。在地球上,这个问题己是社会发展的不可避免的习以为常的问题,是事物秩序的自然部分,是一种清楚明了的命运安排。
然而,在火星上,这个问题越来越公开、越来越具有压力,这与其说是个哲学问题,不如说是个日常生活问题,是个是否呼吸有毒空气、是否遭到辐射的严峻问题。那些支持改造火星的人当中有相当大一部分集聚在萨克斯周围。这群人不仅想要改造火星,而且还想尽可能快地于起来。在现实中这意味着什么还无人敢肯定;达到一个“维持人类生存的地表面”所需的时间估计从一个世纪到10;000年不等,双方最极端的估计是从三十年(菲莉斯语)到一万年(伊万语)。菲莉斯说:“上帝赐予我们这颗行星,让我们凭我们的想像任意改造,创造一个新的伊甸园。”西蒙说:“如果永久冻土层融化,我们就会生活在一个处于毁灭的地形上,我们当中很多人就会没命。”争论涉及到广泛的问题,含盐水平、过氧化物水平、辐射水平、地貌、基因培育的微生物可能的致命的突变,等等。
“我们能够设法改造它,”萨克斯说,“但事实是我们决不能充分地改造它。太大了,还有太多的因素,许多因素对我们都是未知数,但我们从中所学到的东西对于控制地球气候、避免地球气候变暖或者未来的冰期都是有用的,这是一项试验,一个大实验,而且将始终是持续进行的实验,没有什么得到确保或者一定知道。然而科学就是如此。”
人们听了这番话都赞许地点点头。
阿卡迪同以往一样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除非我们实施改造计划,否则我们决不可能自给自足,”他指出,“我们需要改造火星,使这颗星球成为我们自己的星球,以便我们会有独立的物质基础。”
听到这番谬论,人们瞪圆了眼睛。但是,看来萨克斯和阿卡迪己成了一种联盟,那可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结合。因此,这些争论就会扩散开,一次又一次进行,没完没了。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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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现在安达尔山工程已接近完工。从多方面来看,其功能相当于一个自给自足的村庄。现在采取进一步行动已成为可能。他们必须决定下一步的工作。多数人要改造火星,许许多多启动这个进程的工程计划被提了出来,每项计划都有一个积极分子,他们通常都是那些将负责实施某个工程的人。这就是火星改造工程一个重要的引人人胜之处。每一种方法都可能在这方面或那方面有助于企业的发展,所以它得到了基础广泛的支持。点金术士们谈到给这个系统增热的物理和机械方法;气候学家争论说要如何影响天气,生物圈小组谈到要对生态系统理论进行检验,生物工程学家们已经在开始研究新的生物,把从水藻、甲烷微生物、氰基细菌及地衣上分离出的基因进行转换、剪接、重新组合,试图研究出能在现今火星表面或地表下面生存的生物。一天,他们邀请阿卡迪来看看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娜佳陪他一起去。
他们有一些装在火星缸里的基因工程微生物样品,最大的火星缸是活动屋中的老居住舱。他们把它打开,把冻土铲到地面上,然后又密封起来。他们通过遥控在里面工作,从另一个活动室里看结果,里面有仪器读数,电视屏幕上显示出各种各样的盘状物正在产生。
阿卡迪仔细地看了每个屏幕,也没有很多可看之处,他们的旧住宅区布满了覆盖着红色灰尘的塑料立方体;机器人手臂从身上伸出来靠着墙。在部分土壤上可以看到一些植物,一种带青色的荆豆属植物。
“这是我们目前长势最好的植物,”弗拉得说,“但火星叶绿素还是很少。”他们正在选择培植植物的一些极端的特点,包括抗寒、抗干燥和抗紫外线的能力及对盐分的耐受力,而且对氧气的需要量要小,还要寻找一种岩石或土壤生境。没有哪一种地球生物具有全部这些特性;那些具有其中某一种特性的生物通常生长缓慢。然而工程师们已经开始了弗拉得所称的混合与配对的项目。最近他们又培育出一种有时称作青绿色水藻的藻青素变体。“它虽长得不很旺盛,但也不会很快就死掉,让我们随它去吧。”他们把它命名为火星第一植物,它的普通名称成了安达尔山海藻。他们想用它进行实地试验,还准备好送给联合国火星事务署的一项建议。
阿卡迪离开活动屋。他对这次参观感到兴奋,娜佳可以看得出来。那天晚上他对正在吃饭的人们说:“我们应该自己作出决定。如果我们决定赞成这项计划,那么就干吧。”
玛娅和弗兰克对此感到很气愤,显然多数人也不舒服。玛娅坚持要改变话题,晚餐谈话的话题尴尬地转换了。第二天上午玛娅和弗兰克来找娜佳专门谈阿卡迪的事。就在前一天深夜,两位领导人已经试图与他理论一番。“他竟当我们的面发笑!”玛娅大声说,“想与他理论是徒劳的!”
“他所提出的建议可能是很危险的,”弗兰克说,“如果我们明确地置联合国的指示于不顾,那么他们就可能到这里把我们包围起来,把我们载回去,让那些具有法律意识的人来代替我们。我的意思是,环境的生物污染在这一方面就是非法的,我们没有权利忽视这个问题。这是国际条约,是全人类在当今如何对待这颗星球的问题。”
“你不能跟他谈谈吗?”玛娅说。
“我可以跟他谈,”娜佳说,
“但我不能说这有什么益处。”
“娜佳,求你了,就试一试。我们的问题己经够多的啦。”
“我来试试吧,一定的。”
就这样,那天上午她去找阿卡迪谈。他们走了出去,上了切尔诺贝利路,又往回朝安达尔山走去。她把那个问题提了出来,建议说,忍耐是正确的。“联合国将会同意你们的观点,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停住脚步,抬起她那只残手。“你认为我们有多久?”他说,然后又指着落日说,“你认为我们能等多久?为我们的孙子、曾孙、玄孙?像山洞瞎鱼那样盲目?” “得啦,”娜佳说着,抽出她的手,“洞穴瞎鱼。”
阿卡迪笑了:“这仍然是个严肃的问题。我们不必永远等下去。看到事物开始变化是会很有意思的。”
“即便如此,为什么不等个一年呢?”
“是地球年,还是火星年?”
“火星年。那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获得各个季节的资料,让联合国有时间上来。”
“我不需要这些资料,现在已花了好些年的时间了。”
“你跟安讲过这件事吗?”
“没有,不过这类的事讲过,但她不同意。”
“好多人不同意。我的意思是也许他们最终会同意的,但你不得不说服他们。你不要对反对意见任意蹂躏,否则你就如同地球上你总是在批评的人一样的坏。” 阿卡迪叹了日气:“是的,是的。”
“嗯,难道不是吗?”
“你这该死的自由主义者。”
“嗯,难道不是吗?”
“你这该死的自由主义者。”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心肠太软,最终实际上什么干不成。”
但是,他们现在己经能看得见安达尔山低矮的山丘,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刚刚喷发的有点方形的火山口,周围遍布它的喷出物。娜佳指着安达尔山丘说:“那是我的创造。你们这些该死的激进主义者——”她用肘部猛地捅了一下他的肋骨—一“你恨自由主义,因为自由主义起作用。”
他大笑不已。
“就是有作用!将来它的作用会越来越大,辛苦的劳动之后,没有激情的表现或轻松的戏剧性活动,没有人受到伤害。没有你的什么性革命,没有革命带来的痛苦和仇恨。自由主义就是好。”
“啊,娜佳。”他把手臂放在她的肩上,他们又开始往基地走去,“地球是个绝对的自由世界。但地球上有一半人正在挨饿,其实一直在挨饥受饿,将来也会始终挨饿。非常自由化。”
不管怎么说,娜佳似乎影响了他。他放弃了要求单方面向火星表面释放新的基因工程微生物的决定。他把他的宣传鼓动限于美化项目方面,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居住区里,比如试着做彩砖和玻璃。娜佳多数日子里早餐前都要同他一起游泳。他们与约翰和玛娅一起在灌满了一间圆顶屋的浅水池里轻快地练习游泳,要游上个一两千米。约翰短距离游为首,玛娅长距离领先。娜佳因受到坏手的阻碍跟在后面。他们像一排海豚在水花高高溅起的水里翻腾起波浪。透过护目镜,他们眼睛向下盯着天蓝色的混凝土池底。“在这样的重力下人都成蝴蝶了。”约翰想着他们会际上可以飞出水面就笑了。从此,早餐都是愉快的,其余的时间就是例行的工作。娜佳很少再看到阿卡迪,直到晚上吃饭或晚饭后才能看到她。
于是萨克斯、斯潘塞和雷妞在建成制造萨克斯的风力机加热器机器人工厂后,向UNOMA(联合国火星事务署)申请准许在赤道地区四周分布一千台这样的增热器,检验它们的变暖效果。所有这些增热器产生的热量总和向大气增加的热量也只可望相当于切尔诺贝利产生热量的两倍。而且有些问题尚未解决,如这些增热器是否能与增加背景季节性波动的热量相区别——一但萨克斯说,他们只有试了才能知道。 所以火星改造的争论又像火山般爆发出来。突然,安采取了激烈的行动。她录制了长长的电文发往联合国火星事务署的执行委员会成员和目前己有代表在该委员会的所有国家的国家火星事务局,最后还发往了联合国大会。这些表现引起各方面极大的关注,从最严肃的决策层一直到小报、电视及视其为红色肥皂剧的最新插曲的媒体。安私下录制并发出了她的情报,所以当一些片断在地球电视上播放出来时,那些殖民者们才获悉此事。接着一些天的反应包括政府内部的争论,华盛顿举行的吸引20;000人参加的集会,连篇累续的长篇社论以及科学网络的评论。看到这些反应的力度如此强烈,一些殖民者们感到有点震惊。他们觉得安在他们背后搞了鬼。菲莉斯就很气愤。
“再说,这是没有意义的,萨克斯说,眼睛飞快地眨着,“切尔诺贝利已经在向大气层释放热量,同风力机释放的热量差不多,而她从未抱怨过。”
“不,她抱怨过,”娜佳说,
“她恰恰因此失去了支持。”
听证会在火星事务署举行。晚饭后,科学家们在审议一系列材料的同时与安进行对质。其他许多人在现场目睹了这场对抗。安达尔山的整个主餐厅包括四个房间,房间之间的隔墙已经拆除代之以承载的梁柱。这间屋子很大,里面摆满了椅子、盆栽植物,还有阿瑞斯号上的鸟的后代。最近跨北墙高高地装上了大窗子使得大厅亮堂起来。透过窗子他们可以看到长廊里齐地高的庄稼。空间很大,会议举行的时候至少一半殖民者们还在里面吃饭。
“为什么你不与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斯潘塞问。
安对他怒目而视,斯潘塞不敢正视,目光赶快移开。“为什么我应该与你谈这个问题?”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