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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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8月13日凌晨,有人在经过本市枫山路的时候,发现位于路口一间名叫'流连坊’的发廊内火光蒸腾。当时立刻报警,十分钟后消防队赶到,迅速扑灭了尚未来得及殃及四邻的火势,但发廊内包括客人在内十一人无一幸免,死因是——窒息。
死者中年纪最大的五十二岁,男,浙江某民营企业业务代表。年纪最小者十六岁,女,系‘流连坊’工作人员。初步调查此次案件为蓄意纵火,犯罪嫌疑人李某,女,二十岁,江西赣州人士,2001年4月25日进‘流连坊’工作,2002年12月26日因感情问题将其同事刘某殴打至伤,后诊断出轻度精神分裂,入院治疗,三个月后回‘流连坊’继续任职……
自杀还是谋杀,发生在‘流连坊’的血案……
十六岁的挽歌,许英,花一般的年纪缘何走上卖淫的道路……
划不上的句号——‘流连坊’血案疑云重重……
很多信息,很多标题,触目惊心的,让我觉得闯进了一个电影情节般的犯罪世界里。
三天,我在网上搜索到了关于‘流连坊’的记录,大大小小约有百条,这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
一家小小的发廊居然背负着十一条人命的血案,难怪从‘流连坊’出来时,过往的路人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这个案子至今还没有结案,虽然犯罪嫌疑人已经葬身在那个发廊唯一一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房间中。我看着记录里的描述:上楼梯左拐,第一个房间……我想起了三天前的深夜,那个金发慵懒的女子,她细长的眼睛带着笑,用一杯咖啡在那个房间里安静地招待了我。
他们没法结案,因为整个事件疑点颇多:火是从二楼开始烧起来的,楼下的人有足够时间逃脱,为什么他们不逃;李梅为什么要纵火,并且促使她犯罪且自焚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李梅曾试图让我相信,她姐妹的失踪同阿森有密不可分的关联,而现在我面前的屏幕上那一串死者名单中,赫然写着——死者:刘红霞,女,23岁。死者:许英,女,16岁。
李梅口中的红霞和小英。
如果早已失踪,又怎么会和她同一天死在发廊。显见,她在撒谎,这个害了别人,亦害了自己的魂魄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我不晓得,我很想晓得。
空气开始让我觉得烦躁。
网吧没有吸烟室,而爱泡网吧的人又多数为特级烟民,所谓特级烟民,就是指那些半会儿都离不了烟的主。
整个网吧就是一毒气室,熏得人昏头胀脑。
偶然隔着几层浓烟会传来一两声尖锐凄哀的惨叫,让你以为有鬼子杀进来了,其实只是一群狂热的CS份子,在那里乐此不疲演绎着特种兵和土匪猫捉老鼠的游戏。惨叫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不得不让人感叹,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擅长尖叫,不过女人是因为害怕,男人是因为激动。
俄塞利斯紧挨着我坐在边上,对着面前十七吋彩显。
有些人做事总是喜欢较真的,这点从娱乐上可以看出。
很难想象一个对着电脑盯了足有24小时的人眼睛里还能保持湖水般的清澈,并且还是在周遭空气如此糟糕的环境中。他优雅地坐在那里,优雅地握着鼠标,优雅地盯着显示器,优雅地……杀着怪。
三天时间,我查了三天的资料,他玩了三天的游戏。
三天前他边上那个自称十八岁了的小男生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来,我教你怎么玩,以后跟着大哥混。小男生网名叫雄霸天下。
三天后我瞥见雄霸天下跟前跑后在他的边上,老大老大叫个不停。
三天前他一脸懵懂地被一个杀红了名的号一刀砍死还在他边上摆了个很酷的POSS。
三天后听说那个号再没出现过,因为不管他在哪个线哪个区,俄塞利斯的号总会在他面前阴魂不散地出现,追杀得他欲哭无泪。其实这点我比较同情那家伙的,因为我对此深有体会。
不要奇怪俄塞利斯是怎么做到的,那游戏里每个人至少比他早玩了半年。我只能告诉你,他不论杀怪得到的经验,还是杀怪得来的金钱,是别人的1000倍。
后来每次我经过那家网吧,总会被里头的老板逮住:“小姐,和你一起的那个帅哥啥时候再来玩,他用的那外挂忒好,连GM都查不出,哎,帮我问问他卖不卖。”
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看看时间比平时晚了刻把钟,慌里慌张爬起来梳洗。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眼皮子还在打架,差点把牙刷塞进鼻子里头。
“还有二十分钟。”客厅里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慢条斯里地报时。
知道晚为什么不早点叫我起来,恨恨吐掉嘴里的泡沫,我诅咒他。
对着水杯正要漱口的时候,目光被水槽里一团可疑的东西所吸引,等凝神仔细看清楚后,我发觉,自己突然动弹不了了。
白色水槽,上头盘着团褐色的泡沫,几丝鲜红的东西纵横在泡沫上,扭曲而艳丽……
我不敢相信那东西会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
肩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慢慢抬起头,我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的脸有些憔悴,仿佛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眼圈深凹,嘴唇微微有些浮肿。几团褐色的东西粘在嘴角边,好象雪糕黑天使里丰富的泡沫团。就在我发愣那点点时间,一缕缕血丝从牙缝中迫不及待地挤出来,温热的,落在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还有十五分钟。”
我的手一抖,被俄塞利斯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慌忙把杯子里的水朝嘴里灌,用力漱了漱,吐掉。吐出来的水褐黄色的,仿佛从生锈的龙头放出来的肮脏液体。
再漱,再吐,再漱,再吐……直到吐出来的水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色,我才用毛巾抹了抹尚且残留着微腥的嘴,朝外走去。
“你要迟到了。”俄塞利斯早已穿戴整齐,斜靠在门边看着我。
我没有吭声。满脑子还是刚才的褐色泡沫和一嘴的血,从小到大牙齿还从来没见血那么厉害过,心里头不由自主的七上八下。
低头从他身边经过,我心不在焉地把门打开。刚刚准备迈出去,不料肩膀蓦地一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俄塞利斯用力扳向他的方向。
“干吗?!”我吃惊地瞪着他,他则很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片刻,他脸上逐渐变得叵测的表情,让我禁不住微微有些不安起来。俄塞利斯是很少用这种眼神看人的,除非……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俄……”
“今天不要出去。”没等我开口,他把我一把推回客厅。
我跟跄了几步,身形稳住后,用力回过头:“为什么……”话一出口,我立刻感觉嘴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唇角慢慢滑了下来。
低头,一滴鲜红色的东西落在我粉蓝色的外套上,像朵小小的梅花,在衣领上静静开放……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的,但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愣愣抓着自己的衣服,我有些无措地看着俄塞利斯:“这是……”才挤出两个字,我发觉自己竟再也没法开口了。汹涌的热流不断从嘴里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到地板,一滴有一滴,仿佛欢快的山泉……
我的腿一软。
在跌坐到地板上之前,被快步赶来的俄塞利斯一把拉住。
“不要说话,不要激动,什么都别想。”捧着我的头,他一口气急急说着。随着他飞快的动作,转眼间我的嘴里被一团一团餐巾纸给塞满。
我一动不动任他折腾。脑子里冰冷的,一片空白。
不知道曾经听谁说过,牙龈大出血,不是生大病,便是要遭灾。
“俄塞利斯,我是不是要死了……“血,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肆虐而出了,不知道是止住了,还是被那些几乎把我嘴巴撑破的纸团暂时挡住。
“不会。”他一丝不苟地清理着自己的手,仿佛刚刚动完手术的外科大夫。
“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有什么问题待会再问,现在你说的话我听不见。”没再理我,他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后来的日子,牙龈没再出过什么问题,但每天刷牙时胆战心惊地照镜子,似乎成我了的一种习惯。俄塞利斯始终没有解答我的疑问,虽然他当时的眼神告诉我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这种人,如果打定主意不开口,你拿把抢指着他都没用。书上和网上都查遍了,虽然牙龈出血的症状例举了很多,但和我相同的,却没有。这更让我惶恐。
就这样,在每天战战兢兢和胡思乱想中,我迎来了自己二十二岁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是和阿森一起度过的,很巧的那天忙碌的他居然会没有约会,还想到给我买了生日礼物——一只很神气的微波炉。我说人家过生日都送给女孩子玩具啊香水什么的,你咋送我这么个玩意儿,他想了想说,缺啥送啥呗,免得你天天啃方便面。
吹蜡烛时他问我许的什么愿,我没告诉他,但坐在窗台上看着我们的小芊知道。
我的愿望是,希望老天能赐给我一个男朋友,像阿森那么好玩,但不要像他那么贪玩。
可惜,老天并没有实现我的愿望,不但没有给我一个像阿森那么好玩的男友,连阿森那么好玩的一个邻居,都不打算留给我长久。
今年的生日看来只有和俄塞利斯一起过,虽然他对生日这两个词并不感冒,也没啥兴趣。
这天我早早回到家,拎着买给自己的大蛋糕。
我过生日的宗旨是,一年一次,难得奢侈,这漂亮的蛋糕是我垂涎了两个月后捧回来的奢侈。
晚上点蜡烛的时候俄塞利斯靠墙而站,看着夜色中的烛光和我的脸,似乎微微有些发呆。
我没理他。
闭眼,许愿,吹熄蜡烛。
房间里一片漆黑。
挪到墙边准备开灯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声问:“许的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灯亮了,房间被橙色的光包围的瞬间,我捕捉到俄塞利斯脸上浅浅的笑,干净纯粹,在他转身离开的霎那,一闪而过:“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很轻,风一般滑过我的耳际。
愣了愣,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看着蛋糕,蛋糕亦看着我。
蛋糕里装着我的愿望,我今年的愿望是……说了那就不灵了。
吃完蛋糕我摇摇晃晃爬上天台,俄塞利斯在看电视,我很无聊。
曾一度,这块地方是我寻求精神慰籍的乐园,那时候有小芊,还有借口看星星的阿森。起先我总是开导小芊,为了让她彻底忘记那个害她跳楼的男人,后来渐渐变成她开导我,为了我的孤僻和固执……阿森的加入让我们的集会转了性,他常常会语出惊人,小芊爱听,我也爱听……
我抱着膝盖,坐在天台的围栏上,等着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再也没出现过的小芊,想着彻底失去了音讯的阿森。
天台上的风软软的,鼓弄着我的发,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很长了,在背后散开,舞动,仿佛不安分的裙边……
‘黎优,离忧。小优,爸爸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远离忧愁……’妈妈爸爸,现在想来,你们当年在我生日里许下的这个愿望,确实贪心得很呢……
我抬头看着星星,虽然小芊曾无数次跟我说,那些逝去的灵魂,根本就不会变成星星。
那么他们会变成什么?我问她。
她耸耸肩:什么都不会变。
那么他们到底会变成什么?不死心,我继续问她。
连问了十次后,她瞪了我一眼:空气!
星星在天空变得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餐喝的可乐,在我眼里化成了太多的水分。
如果人死后变成空气,那么是否会如空气般将人拥抱。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再没人像他们那样拥抱过我,从背后伸出温暖的胳膊,轻轻环住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说,小优,熊宝宝一家就喜欢这样的拥抱……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眼眶里掉下来了,虽然,我竭力制止过了的。
抬起手想将那些逃犯擦去,低头的瞬间,一双温暖的胳膊,从背后悄然张开,将我轻轻环住。
靠近身后的胸膛时,那有点模糊和熟悉的气息让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生日许愿会不会实现,我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真的能够听见凡人在蛋糕前奢侈而贪心的许愿,只是此时此地,我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是谁,这会儿似乎不太重要了。
请继续期待《尼罗河·穿越时空三部曲》续集
~第七章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
俄塞利斯用一根绳子穿住鹰形护身符,给我做了根项链。
绳子细长而坚韧,三股编织,用的是他的发丝。
绳子通体艳红,每一点色泽似乎是从那发的最内层渗透出来般的红。
红的是血,那个令我牙龈不断出血的肇事者的鲜血。
他给我编织那条项链的时候,我的牙龈在不停地滴血,一股股,如同欢快的山泉……
那是在我生日后的第二个夜晚。
那天晚上他嘴里低低吟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让我仰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盘腿,低头,由左至右捻下三缕发,然后在我失血过多而迷乱的视线中,将那些发细细编成一股绳。
绳子乌黑,灯光下折射着幽亮的光泽。
“谁种的因,就由谁来食那个果,优,你们国家这句话,我说得可对。”他将绳含在唇间,看着窗外,我躺在他被我的血濡湿的膝上,望着他的眼。
他忽然微微一笑。抬手,扯下口中的绳子对窗口一抛。
窗开着,无风,窗帘纹丝不动,可我却看到他的发,如同在狂风中一般猎猎舞动。
俄塞利斯的眼睛很美,但当这样美丽的眼睛失去温度的时候,你看到的,却是地狱。
我看到窗帘突然无风自动地疯狂扭转起来,半卷着,中间凸起,仿佛里头包裹着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扭曲,挣扎,颤抖……
房间突然冷下来,即使我的体温早已低于平时的温度,也能感受到,那阴冷的寒。
有种呜咽般的悲鸣,随着那窗帘的卷动,似有若无地飘散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我看到俄塞利斯那天使般美丽的脸庞上,平静如水。
“当初做了,你就该明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挣扎,还能有什么用。”半晌,望着那抖动的窗帘,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哀。而当目光落在我眼中时,他笑了。
抬起手,对着那窗帘张开五指,同时,用另一只手将我的眼帘合上。
我似乎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叫。
只是一拂手的工夫。当他的手从我眼帘上挪开时,我只看到漫天碎了的窗帘,纷扬撒落一地。他把我的头轻轻托起,于是我看到他指间缠着的那根线,本来漆黑的线身,此刻变成艳红一片。
我发现自己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止住了。
“你在某些不该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