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克将梭嫖放在地上向前走去。猫打了一个哈欠,来到人的面前,紧紧地挨着他,将他放倒,用大大的皱折纵横的舌头舔遍了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们之间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了。从那以后,猫总是时不时地跟在人的后边,有时,它会消失几个小时处理它的事情,但是,每每人以为它终于失去了兴趣,而寻找新的消遣时,它又悄然地出现在人的面前。
第二天晚上,猫挤进了库拉克的家,早上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了。他们在灌木丛中抓住走得慢的动物时,猫仍然会心生杀意,但把比较好的部分留给它的人类同伴。
他们同吃,同睡,结伴回到他们共同的家里。天气变得燥热起来,现在,一走近篱笆墙,人就想起了旁边的水池,回忆起在水里游泳所带给他皮肤的快乐感觉。
穿过篱笆墙,库拉克将梭缥放在运货车上,向着水边走去。他看了一眼冰冷的水面,便一头扎了下去。猫听到溅水的声音,立即跳到了池边。它的身子蜷曲着,准备向下跳。
库拉克的头露出水面。他吸了几口气,再次让自己沉人水中。过了片刻,他又一次露出水面,在水中拍击,沉浸到纯粹的快乐之中,动物性的快乐。猫看见人的头又一次露出了水面,它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便跳下去。它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脚差不多踩在了人的头顶上。
库拉克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被托出水面,他的整个右肩和身体右侧的大部分都被牢牢地衔在了猫的嘴里。猫将他放到了柔软的草地上,全身滴着水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凄楚可怜的样子,湿漉漉的毛发沾在它的身体上。
库拉克用圆睁的眼睛惊恐地在自己身体上下查看,发现疼痛处并没有流血——这才忍禁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猫并没有袭击他。相反,是它救了他。
它以为你要被淹死了,心里的声音解释着。想起它那锯齿般的钢牙曾经刺人他的皮肤里,他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但在它来说,却是轻轻的,就像将它的幼仔放进摇篮中一样。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用胳膊搂住它的脖子,紧紧地,使出了他全部的力气。动物向后退了退,他们便一同跳进了池水中。库拉克开始发出快乐的叫喊,他在水中踢踏着,将大把大把的池水撩到猫的脸上。
猫轻轻地叫着,用它的爪子向人撩水,它在水中拍击,旋转,将他向下拍,可他真的沉入水面之后,它又把他抓了上来。有一次,库拉克爬到了猫的背上,猫转了一个圈子,想躲开他。库拉克注意到,猫每次都很小心地避免用它那如乌木一般的爪子。
在水中嬉戏了一阵之后,他们爬出了池子,倒在岸边。空气像一面厚厚的毯子,慢慢地将他们的皮肤和皮毛蒸发干。他们肩并肩地躺着,谛听着夜的声音打破傍晚的寂静,在星光下的大合唱中尽展它的歌喉。有的声音库拉克认得出:那怪异的、嗡嗡的回声是森林上层那只再也飞不起来了的胖鸟发出来的;那悉悉籁籁的啃啮声和吠叫声是那些毛茸茸的树鼠发出;那咯咯和呱呱的声音属于那个鬼魁似的大眼睛灵长类家伙。其余的那些卿卿喳喳、咕咕、呜呜、嘎嘎的鼻息声以及令人恐怖的尖叫,属于库拉克还没有看见过的各种动物组成的庞大集体。
库拉克像他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谛听着这种声音,但今天却第一次在它们之间找到了安全感。和平似乎在猫降临他身边的那并非令人激动的时刻悄然来到了他面前。在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在一块猎食,又一同分享他们的捕猎果实,并且在一起玩耍。这个男人所没有意识到的空虚心灵如今变得充实起来。他伸出手来,抚摩着身旁兽毛茸茸的温暖身体,轻轻地为它梳理着毛发;猫在酣睡中发出放松的、满意的呜呜声。夜让一切都变得宁静而和谐,他们在夜幕中沉睡了。
《太空烽火》作者:'美' 斯蒂文·莱哈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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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四艘船全部停在了明镜似的湖面上。帕茵登翰湖的湖水反射出一长串由蓝色、白色和绿色组成的船队。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将早上的天空染成了淡蓝色。这一天终于盼来了,许多费瑞人已经等在了岸边,黎明到来的时刻,还会有更多的人拥到岸边。
杨丹就在第一拨的人流之中。知道不可能安然人睡,她和伊安娜早早就来到岸边,等着帕雷塞伯特的到来。她们来到担任守夜任务的人们中间,在笑声和歌声中度过了一夜。出发的前夜是欢乐的时刻,狂热与激情交织的时刻。
一堆堆的黄火点缀着河岸,将围在它周围的人们激动的脸映得透亮。在歌声和故事之中,一篮篮的食物摆了上来,为的是给狂欢者们补充体力。
这种欢乐气氛让杨丹想起了她孩子时候在地球上过圣诞节时的情景,亲戚和朋友们都来到一起,孩子们也破例得到允许熬夜等着为他们带来礼物和游戏的这一天。
这一发现让杨丹陷入了沉思之中。从上一次她想起地球上的事情到现在,又过去了很长时间,那里的生活现在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如果夸张一点说,她觉得遥远得都可以按光年计算了。
帕雷塞伯特出现的时候,天仍然很早。她穿着她那套天蓝色的服装,陪伴着她的是三个门特。她从人们中间慢慢地走过,向他们表示她的问候,也得到了他们对于她这次旅途最美好的祝福。杨丹看着这个尊贵的人物走向停在最前面的那里,并在那里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或者说是洗礼。至少可以算得上是对于旅途安全的一种祈祷。
接着,帕雷塞伯特一行人上了船,站在甲板上。对于正在等着上船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信号。立即,人群向前拥动起来,不大功夫,十四艘船上就全都站满了乘客。
杨丹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向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浅水中。
她抬头仰望着冲向天空的桅杆顶部,已经卷拢的红色船帆在清新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亮丽。伊安娜几分钟之前还站在她的右边,此刻却没有了踪影。她周围的费瑞人喧嚷着,呼喊着他们的朋友,在甲板上找位子。她被困在了这群欢乐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会,她甚至害怕她会误了和伊安娜一起上船的时间。
“伊安娜!”她喊着。“伊安娜,你在哪里?”
一个声音在她的上面响起:“杨丹,你还在下面于什么?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去吗?”
她抬起头,看见贝斯洛正手扶着栏杆,调皮地笑着对她点头,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年轻女子。“你就是杨丹?”她问。“旅行者中的一个?”
杨丹点了点头,说:“我在找我的朋友伊安娜,我们本来是计划一起上船的,可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错拐了一个弯。”
“在这里别动,”贝斯洛说,“我把你弄到船上来。”
“伊安娜怎么——”杨丹还没有说完,贝斯洛就不见了。她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人群中,企图为自己闯开一条到步桥上去的路,可她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溅了一身水。旁边的费瑞人踩在她的脚上。在如此美好的时刻,她竟是那么狼狈,真让她感到哭笑不得。
“你在干什么?”贝斯洛挤过来,发现她正在拧着衣服和头发上的水。“跟我来。”他带着她穿过人群,冲到了步桥上。“你刚才说你朋友的名字叫什么?”
“伊安娜,”杨丹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要上的那条船,也许——”
“不要着急,我是这里的副指挥,非官方的。我会为你找一个地方。”他穿过步桥周围的人群,拉着杨丹往前挤。尽管人们非常着急,但仍然对别人充满了体谅,就让他们过去了。
“我们计划在这里与我的老师格瑞黛斯相遇,”他们终于穿过步桥,来到甲板上,杨丹解释着。“可我现在还没找到她们。”
“你的老师?”
“我正在学习绘画。不,是正要开始。”
“想要做艺术家,呵?真不错,”贝斯洛评论着。“我们以后再说这事。我正在帮着伯里本——他是这条船上的指挥,我给他做助手。我们已经做好了开船的准备。”
“等等!伊安娜和格瑞黛斯怎么办?”
贝斯洛冲进了甲板上拥挤的人群之中,回头喊道:“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会找到她们。”
杨丹叹了一口气,无助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够找到一两个朋友。她抖动着湿湿的衣服,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天赶紧过去。
“杨丹?”
她转过身来,看见了刚才和贝斯洛扶栏杆站着的那个女人。“我叫萨塔拉,”
陌生女人说道。“不要为你的朋友担心,你会找到她们的。”
“可怎么找到她们呢?我到处都看不见她们,她们一定也在找我。”
她们会找到你的。年轻女人又一次笑了起来,杨丹的紧张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你的话有道理。”杨丹说着,情绪又放松了一些。
“旅途很长,我们一路上会经常停船的。如果他们不在这条船上,你可以到别的船上去找她们。”
“是的,当然。”杨丹笑话起自己的愚蠢。“我没有想到,我以后还可以和她们在一起,”她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专注地打量着她,于是,她有些难为情起来。
“请原谅我的冒昧,”萨塔拉坦率地说。“可是你的确非常美丽,我——”
杨丹猜到年轻的费瑞女人想对她说什么,她在别的地方也碰到过这种情况。
“‘你是对一个女旅行者的相貌感到好奇吧?”
“是的。但还有其他的理由……”萨塔拉迟疑了一下,当她看见杨丹真的想知道时,便说:“贝斯洛曾经说过我美丽——”
“你是美。”杨丹说。
“而且,他还把你当成一个美丽的女人描述过。我只是想看看……”她迟疑着,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看着杨丹。
“看看他的判断?可我却是这么一副样子——站在这里,全身往甲板上滴着水。”
看见萨塔拉不解的神色,她说,“不要介意,我明白。”
“我希望没有冒犯你。”
杨丹和气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被冒犯呢?看来贝斯洛有一双好眼睛。我们都应当感到高兴。”
“你很好,我来为你找几件干衣服。”
就在这时,贝斯洛回来了:“嘿,你们认识了。好!杨丹。我给你找了一个地方。我们这条船上还有点地方——所有的船上都挤满了人。不过你可以和萨塔拉在一起,直到你和你的朋友们取得联系,好吗?”
“好,萨塔拉已经说过了。”
“过来,我们到栏杆边上去。看——”他瞥了一眼桅杆上面在轻风中飘摇的鲜红色旗帜。“我们就要起航了,你可不能错过这一刻。”
“那是什么?”杨丹跟着他们,来到栏杆边,她发现了贝斯洛身旁一个形状奇怪的地方。
“离别台。是伯里本告诉我的。”
他们前面船上那三角形的蓝色帆已经张开,开始它还是轻轻飘动,不大功夫,就被风涨满了。船开始慢慢地离岸,向着深水处开去。
织物被风吹荡的声音在他们的上方响起,杨丹仰头看见了正在抖动着展开的猩红色帆也被风灌满了。接着,他们的船向前开动起来,在第一条船的后面与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接着而来的其他船也一个接一个地依次展开了风帆。
船沿着岸边行驶,来到一座缓缓地伸入到深水中的圆形小山旁。船靠近了陡峭的岸边,杨丹发现山上站满了人。从高高的山顶到水边都站满了成群结队的费瑞人。
船上的乘客们~下子安静下来。杨丹觉得她的脉搏也为心中的期待而加速了跳动。
接着,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山上的人们开始晃动起来,他们唱着歌,举起胳膊挥动。有人穿着亮丽的方格衣服,他们移动的时候,手便在空中高高地挥动,显得格外抢眼。他们的歌声是简单的,升上去又降下来,曲调单一,唱得很慢,一遍又一遍。他们晃动的时候,有人的胳膊和别人的挽在一起,有人则把双臂伸开;但他们的脸却一律向着正在升起的太阳,船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在平静的水面上,费瑞人的歌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在和熙的微风里我们送你们上路在和熙的微风里你们走上旅途天父将和熙的微风给了这一天让快乐陪伴着你们的旅途歌词听起来很简单,但却有些忧伤——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往往山坡上的人们刚刚唱完,山顶上的人们又开了头,首尾相衔,唱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所有这一切创造出一种美丽的共鸣和令人感动的仪式。彩船沿着山脚缓慢地移动,山上的费瑞人仍然沉浸在激动之中,初升的太阳将他们的脸照得透亮,他们歌唱着,将美好的祝愿献给他们所爱的人们。
杨丹听着,被这质朴的美所深深打动了,沉浸在每一个细微的体验之中。顺着栏杆望去,她看见许多人的眼睛里都闪着泪花,她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
“你被感动了。”贝斯洛打趣地说。
船将山甩在了后面;尽管许多歌手在岸边跟着船向前跑,仍然很快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歌声也在晨风中渐渐弱了下去。“太美了,”杨丹赞叹着,觉得自己就像是刚从梦中出来一般。“真是令人难忘的时刻。”
“你会慢慢熟悉这些人的,”贝斯洛说。他说话的时候,杨丹注意到了他看萨塔拉时的眼神。“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的旅途中还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尽管处于昏迷中的托勒并不知道,从高高的巨大水晶窗格中透出的那缕灰色光线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星球的早晨还是来到了。他感觉不到他正躺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也感觉不到他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都疼痛到了身体所能忍受的极限。
似乎,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一辈子。他已经想不起他的身体不疼时的情景,也不知道他蜷缩在这走廊冰冷的石头上之前是什么样子。似乎从来就是这样,他看见他的感觉在移动,但这种移动却使他的疼痛进一步加剧了。
他沉睡着,醒来又沉睡过去。他梦见几个尼克拉斯卫兵向他走来,开车把他带到审讯室,心中为自己又一次承受折磨的机会而激奋。在梦中,他听到了打开的酷刑仪器所发出的电子脉冲声音。一张脸在他的梦中飘进又飘出——那是一张特别的脸,圆圆的,有了细碎的皱纹,生动的绿眼睛中显示出关切的神色。是一张女人的脸,好奇怪。
这一切令托勒感到迷惑不解,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宇宙之谜一样。为什么是一张女人的脸?她是谁?她从什么地方来?她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参与对他的折磨?与这张脸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声音。“休息……休息”,他们说。你是安全的……安全……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安全……睡吧……睡吧……
这种声音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安慰,它们在他的大脑中轰鸣着。托勒抓住它们,紧紧地把它抱在怀中。这样的安慰在这个世界上太难得到了,他不能让它溜走,如果对它置之不理,它将再也不会回来。
托勒已经在意识与无意识之间游荡了很长时间,他时而在这个世界里呆得时间长一点,时而又在那个世界里呆得时间长一点,但从来没有同时呆在两个世界里过。
这样的想法总是出现在他的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