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溜带他们走的那条巷子很窄,既荒废、又很臭,但是这条巷子一路来到这镇的南门,所以他们一下子就重新登上大道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距离稍微拉大一点,倒不会有什么害处。”老狼说道。他两脚往马腹上一夹,开始快速奔驰。直到天黑许久,他们仍在赶路;看来肿胀且不健康的月亮,慢慢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那苍白的月光,似乎将大地所有的颜色尽皆洗去。老狼终于停下来。“整晚赶路实在没什么意义。”老狼说道:“我们找个地方,睡几个钟头,明儿一早就出发。如果可以,这次我打算赶在卜力尔前头。”
“那边如何?”杜倪克提议道,手指着离大道不远处,在月光下显得黝黑阴暗的杂木丛。“可以。”老狼判定道:“我看我们也不用生火了。”众人领着马,走进树林里,并把货包里的毯子拿出来;月光从树丛中照下来,映得铺满树叶的地上斑驳杂陈。嘉瑞安用脚探到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于是卷了毯子躺下去,然后翻来覆去,也就睡着了。
嘉瑞安突然惊醒,眼睛被六、七支火把的亮光,照得有点睁不开。一只沉重的脚压在他的胸口,而他的咽喉上,则坚定地抵着一把利刃。
“通通不要动!”一个严厉的声音说道:“谁动了就没命!”
嘉瑞安在惊慌之下,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而抵在他咽喉上的利刃,则压得更深了。嘉瑞安转头左右看着,发现所有同伴都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压制住。负责守夜的杜倪克,则被两个歹徒似的士兵架着,而且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这是什么意思?”滑溜对那些士兵问道。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带头的兵粗嘎地说道:“把他们的武器收起来。”那人在做手势的时候,嘉瑞安发现他的右手少了两根指头。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滑溜说道:“我是波多克城的雷达克,我是做生意的,而且我这几个朋友跟我并没有做错事情。”
“站起来。”那个只有三根指头的兵命令道,他根本就不把那小个儿男子的抗议当一回事。“如果有人想逃跑,我们就把剩下的通通都杀了。”
滑溜爬起来,并匆匆地戴上他的无边帽。“你到时候一定会悔不当初的,队长。”滑溜说道:“我在特奈隼,也认识不少有势力的朋友。”
那士兵耸耸肩。“我才不管那些。”那人说道:“我只听德弗拉伯爵的命令;是伯爵要我们来抓你们的。”
“好罢。”滑溜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这德弗拉伯爵吧!这个误会马上就会澄清,所以你们也用不着拿着剑挥来挥去。我们会好好地跟你们走,而且我们的人都不会去做刺激你们的事情。”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三指士兵的脸色沉了下去。“我不喜欢你的口气,生意人。”
“人家是付钱叫你护送我们去找德弗拉伯爵。”滑溜说道:“又不是付钱来叫你喜欢我的口气。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愈早见到德弗拉伯爵,我就能愈早给他一份关于你行为举止的完整报告。”
“把他们的马牵过来!”那士兵咆哮道。
嘉瑞安挪到宝姨身旁。“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嘉瑞安悄悄地问道。
“不准讲话!”抓着嘉瑞安的那个士兵吼道。
嘉瑞安无助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齐平的那一把剑。
《圣石传奇 Ⅱ 魔法皇后》作者:'美' 大卫·艾丁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四章
德拉弗伯爵的宅邸,是一栋坐落在宽广草皮中央的庞大白色建筑物,两旁罗列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墙与正式的花园。一行人踏着那条铺着白色碎石子的蜿蜒大道,慢慢地往伯爵宅邸而去,此时已升到中天的月亮,则把周遭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士兵命令他们在大宅子与西侧花园之间的庭院下马,然后把他们赶进屋子里,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一扇沉重且打磨光亮的房门前。
德拉弗伯爵身材瘦削,眼神朦胧,眼袋很深,而他整个人就随意地歪在这个华丽大厅中央的椅子上。一行人进门时,伯爵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脸上挂着顺心欢畅,几乎可说是做梦一般的笑容。他的长衫是玫瑰色的,沿边和袖口都镶了银边,以突显出他的地位;不过那件长衫皱巴巴,而且也不太干净。“这几位客人是谁?”伯爵问道,他的声音含糊不清,难以听懂。
“这几个就是您要我们去擒拿的要犯,大人。”那三指士兵解释道。
“我有下令要把他们拿下来吗?”那伯爵的声音仍很含糊:“我竟会下这种命令,这还真是奇妙呀!希望我没让你门不方便,朋友们。”
“我们是有一点儿惊讶,如此而已。”滑溜小心翼翼地说。
“不晓得我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那伯爵苦思道。“我一定有我的理由的——我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你们做错什么事情没有?”
“我们从没做错过什么事,大人。”滑溜向伯爵保证道。
“那我怎么会派人把你们拿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我们也是这样想,大人。”滑溜说道。
“那么,我很高兴这样就讲清楚了。”那伯爵高兴地说道:“也许我能请各位吃一顿晚饭?”
“我们已经用过餐了,大人。”
“噢。”伯爵脸上显出失望的表情。“我的客人好少。”
“也许伊笛思总管会记得您之所以要拘捕这些人的理由,大人。”那三指士兵提议道。
“当然。”那伯爵说道:“我方才怎没想到这一点?伊笛思什么都记得。麻烦你请他马上过来。”
“遵命,大人。”那士兵敬了个礼,然后对他的一个手下点头示意。
众人等待时,德拉弗伯爵做梦一般地玩弄着他衣服的皱折,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过了一会儿,大厅末端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花样繁复、且随着光线变换颜色的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脸上充满了官能的欲望,并剃了个大光头。“您差人找我么,大人?”他那粗嘎的嗓声,简直像是蛇的嘶嘶声似的。
“啊,伊笛思。”德拉弗伯爵高兴地说道:“你来了真好。”
“能伺候您,乃是我的荣幸,大人。”那总管说着便如蛇摆动般地鞠了个躬。
“我正在苦思,我为什么要请这几位朋友到我这儿来。”那伯爵说道:“我好像忘了,你会不会碰巧记得这其中的缘故?”
“这是个很小的事情,大人。”伊笛思答道:“我来帮您处理就好。您需要的是休息;大人不应让自己过于疲倦,这您是知道的。”
伯爵举手遮着脸。“你这么一提,我真觉得有一点疲倦起来了,伊笛思。也许你能帮我招待这些客人,让我休息一下。”
“当然了,大人。”伊笛思说着又鞠了个躬。
坐在椅子上的伯爵换了个姿势,而且几乎立刻又睡着了。
“伯爵的健康堪虑。”伊笛思顺着情势,笑着说道:“所以这些日子他难得离开那张椅子;不如我们就挪开一点,免得惊扰到他吧!”
“我不过是个德斯尼亚生意人而已,阁下。”滑溜说道:“而这些人都是我的仆人——除了这位是我姐姐之外。这些事情,真实把我们给搞迷糊了。”
伊笛思笑了起来,“您何必坚持这些荒谬的说辞呢,凯达王子?我知道你是谁。你们每一个人我都认识,而且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一清二楚。”
“那你对我们所求为何,尼伊散人?”老狼大爷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听命于我的女主人,永恒的莎蜜丝拉。”伊笛思说道。
“这么说来,那蛇女已经成为安嘉若祭司团的爪牙。”宝姨问道:“还是她屈服于力达的号令?”
“我的女王不需屈从于任何人的号令,宝佳娜。”伊笛思轻蔑地说道。
“真的吗?”宝姨一边的眉毛扬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她的仆人还与戈若林人唱合,这怎么不引人揣想?”
“我跟安嘉若祭司没有往来。”伊笛思说道:“他们在特奈隼上上下下搜捕你们,但是抓到你们的是我。”
“找到了人,不见得就留得下来,伊笛思。”老狼大爷沉静地宣布道:“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跟你说多少,就跟你说多少,贝佳瑞斯。”
“我想,我们大概讲够了,父亲。”宝姨说道:“我们实在没时间跟尼伊散人猜谜语,是不是?”
“你不要轻举妄动,宝佳娜!”伊笛思警告道:“你的力量,我很清楚;不过只要你一举手,我手下的兵就会把你的朋友杀光。”
嘉瑞安感到身后有人粗鲁地把自己抓住,并伸出一把利刃,坚定地抵住了他的喉咙。
宝姨的眼睛突然燃起怒火:“你已步入险境!”
“我想,我们用不着彼此威胁。”老狼大爷说道:“这么说来,我想你是不打算把我们交给安嘉若祭司啰?”
“我对安嘉若祭司没有兴趣。”伊笛思说道:“女王下令,要我把你们送到悉丝荼城去见她。”
“莎蜜丝拉对于我们所求为何?”老狼问道:“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就等你们到悉丝荼城再去问她罢。不过现下,我倒有几件事情问问你们。”
“我想你不会得逞的。”曼杜拉仑坚定地说道:“与令人不齿的陌生人谈论私密之事,并不是我们的习惯。”
“我想你是大错特错了,亲爱的男爵。”伊笛思冷笑地答道:“这宅子里的地牢很深,而地牢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可喜;何况我又有好些仆人,他们非常高明,而且精于施展恰到好处的苦刑。”
“尼伊散人,汝之苦刑,我一点也不害怕。”曼杜拉仑不屑地说道。
“你当然不怕,这我早知道。恐惧需要想像力,而你们亚蓝人不够聪明,所以这方面稍有欠缺。不过呢,这苦刑会消磨你的意志,并让我的仆人得到娱乐。高明的行刑人不容易找,而且若是不让他们多联系,他们就会消沉下去。我敢说,这你一定可以谅解。等到你们都去跟行刑人见个一、两次面之后,我们再试点别的。尼伊散国举目皆是具备特殊功效的树根、叶子和奇怪的浆果;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宁可上拷问台,也不愿服用我的特调饮品。”伊笛思说着又笑了起来,但他的声音残酷至极,一点喜色也没有。“等我把伯爵安顿好,让他睡着之后,我们再来讨论此事;现在就先让卫兵带你们去我为各位所准备的地方罢。”
德拉弗伯爵醒了过来,如作梦一般地四处张望。“我们的朋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的,大人。”伊笛思对伯爵说道。
“那么。”那伯爵嘴边泛起模糊的微笑,说道:“再会了,亲爱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再度光临舍下,好让我们继续方才愉快的谈论。”
嘉瑞安被锁在一个又湿又黏的地牢里,里面弥漫着臭水沟与食物腐烂的味道;但最糟糕的,是里面暗无天日。嘉瑞安蜷缩在铁门旁边,被沉重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地牢的一角,传来吱吱呱呱的声音;嘉瑞安马上想到老鼠,所以贴门贴得更紧了。某处有水流动的声音,嘉瑞安一听就感到口渴。
这地牢里很暗,但是并不安静。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铁链的铿锵声,以及人的呻吟声;更远的地方,有个邪门的笑声,那种无意识、连续不断的咯咯笑声,在黑暗中回响着;有人穿肠刺肺般地尖叫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然后又叫了一次。嘉瑞安脑海里立刻想像到,那是不堪严刑而发出来的惨叫,便怕得连连后退到黏答答的墙壁上。
这种地方一点时间感也没有,所以嘉瑞安无从得知自己孤单害怕地在这牢房里待了多久,才听到好像是从那扇牢门上传来的细碎的刮铁声;嘉瑞安惊叫着踏过凹凸不平的地板,贴在离门最远的墙壁上。“走开!”嘉瑞安叫道。
“小声一点!”滑溜悄悄地隔着门说道。
“是你吗,滑溜?”嘉瑞安问道;他宽心得几乎落下泪来。
“难不成你在等别人吗?”
“你怎么脱逃出来的?”
“现在别讲这么多。”滑溜从齿缝里迸出了这句话。“可恶的铁锈!”滑溜骂道。然后他又嘟囔了两句,接着门上发出轻微的喀答声。“好了!”牢房门吱吱呀呀地开了,远处火炬发出的亮光泻了进来。“来吧!”滑溜悄声说道:“我们得快一点才行。”
嘉瑞安几乎是用跑的跑出牢房。宝姨已经站在几步之外的黝暗石道里等他了,嘉瑞安一句话也没说,便向宝姨走去;宝姨严厉地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伸手把嘉瑞安抱住。两人都没说话。
滑溜正在开另外一扇门,他的脸因汗水而泛光。门锁喀答一声便开了;然后希塔走了出来。“你怎么弄这么久?”希塔对滑溜问道。
“还不都是铁锈?”滑溜低声地骂道。“锁竟然锈成这样,这些狱卒都应该抓来鞭笞一顿。”
“你看我们能更快一点儿吗?”站在远处把风的巴瑞克回头对滑溜说道。
“不然让你来开锁好了。”滑溜嗔道。
“你只要尽快就行了。”宝姨说道:“现在可没那个拌嘴的闲功夫。”宝姨一边说着,一边端正地把蓝斗篷的衣褶顺了顺。
滑溜无奈地嘟囔了两声,并着手开隔壁那扇门。
“真有必要发表这些公开演说吗?”牢门开启后,老狼大爷一边走出来,一边清脆地问道:“你们纠缠不休,简直像一群鸭子似的。”
“凯达王子认为门锁的状况,有必要报告给大家知道。”曼杜拉仑轻声说道。
滑溜皱眉怒视着曼杜拉仑,然后领着众人,往天花板被熏得黑黑的走廊尽处走去。
“请留步。”曼杜拉仑急着悄声说道:“前面有个守卫。”一个穿着肮脏皮背心的大胡子警卫,坐在地上、背靠着甬道的墙壁打呼。
“我们能走过去,又不惊动他吗?”杜倪克屏息问道。
“那家伙不睡上几个钟头,是不会醒过来的。”巴瑞克不怀好意地笑道。那警卫脸侧的大块青肿,算是为巴瑞克的话作了注脚。
“照汝看,这附近还有其他警卫否?”曼杜拉仑一边问着,一边活动着他的手。
“是有几个。”巴瑞克说道:“不过他们也睡着了。”
“那么我们赶快出去吧!”老狼提议道。
“我们要跟伊笛思谈一谈的,不是吗?”宝姨问道。
“何必呢?”
“我倒想跟他谈一谈。”宝姨说道:“而且要谈得很深入。”
“这恐怕是浪费时间。”老狼说道:“莎蜜丝拉自己想要插手管这事儿,我们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至于她的动机,那实在引不起我多大兴趣。现在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离开此地罢。”
一行人潜身经过那个打呼的守卫,拐过一个转角,然后悄声地进入另外一条走廊。
“他死了没?”有人大声地在一扇以大木闩挡住的门后说道;那门后透着烟雾与红光。
“还没。”另外一人答道:“只是昏过去而已。你刚刚推那木杆的力道太大了。你应该要稳定地施压才对,要不然他们昏了过去,你又得从头来过。”
“这比我之前想的难多了。”第一个声音抱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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