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一把抓过床边的长袍披上,疾步走出门来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急,慢慢说清楚。”
跪在地上的是刻耳柏洛斯的亲兵,他看了该隐一眼,虽没见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还是让他有些害怕。他喘了一会儿,使劲吞了口唾沫才说:“刻耳柏洛斯大人他……他去找泰瑞尔了!”
“什么?!”该隐沉静的脸上第一次现出怒容。
由吵吵嚷嚷的巴萨卡开路,我们一行在狭长曲折的通道中艰难的前进着,我一改往日爱和塔布里斯争打头阵的脾气,一个人落在队伍后面,亚拉尔跑过来悄悄拉着我的手问:“你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没答话,只是撩起她秀美的长发,在雪白的粉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啊!”亚拉尔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动作,不小心叫出声来。就在大家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脚下的沙地突然陷了下去。我急忙抓住亚拉尔的手跳到一旁,只见一只硕大的岩石灰色的虫子从沙中钻了出来!这虫子足有一人多长,六只长足看上去十分有力,身上披着厚厚的硬甲。我一剑砍去,竟没能把那虫壳砍穿!不过沙虫还是吃痛向后面退了几尺,用一双狡猾的绿色小眼打量着面前这群人。我正准备上前再战,那虫子竟一头钻进沙里消失了。
“哈哈,原来是胆小鬼!”巴萨卡收起手中的巨斧,大笑起来:“这样就跑了,我还以为可以好好玩一玩呢。”
一旁的塔布里斯将手放入沙里仔细感觉了一下,沉声到:“不对!我感到不远处有轻微的震动,快点离开这里!”
他话刚说完,四周的沙子就飞溅起来,我们只好护住眼睛免受其害。等能再次看清周围的情形时,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该隐走出混沌之厅,温暖又略带腥味的风使她更加的无法平静。虽然迪亚伯罗并未说明不许对泰瑞尔出手的原因,而且自己也答应过决不踏出十八狱一步,但现在的情况……
“该隐大人!您要去哪里?”
该隐轻轻的把长发拢进头盔:“我去找刻耳柏洛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严密防守地狱的每一个地方,不许走露半点风声!以免让天使们趁虚而入……还有,不许告诉迪亚伯罗大人,明白吗?”
“属下明白!可是……您要一个人去?”
“连刻耳柏洛斯都应付不了的对手,人去多了也不会有什么用的……”说着该隐手一挥,一道暗红的传送门出现在火焰之河上。
已经很多天了吧……该隐看着漆黑的天空中几颗寂寞的小星,很久没有呼吸过的人界的空气竟会如此的寒冷刺骨,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柔软的沙子走起来不如想象的舒服,该隐闭目感应了一下刻耳柏洛斯的方位,发觉他的气息竟然已经很微弱了!该隐没再多想就向那边飞掠而去。可是没走多远便发觉身上的铠甲出奇的沉重,而且一阵阵寒气直灌到五脏六腑,整个身子都有了刺痛的感觉。
该隐只好停下在原地调息,这才发现全身的力量已经差不多流失了90%!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群山……时间不多了,刻耳柏洛斯的气息已弱到几乎无法感受。该隐的目光落在绲古尼尔圣枪上,这条枪曾是横扫西方的大神奥丁的爱物,它自身就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可是……这力量却不是给恶魔用的……
绲古尼尔光滑的枪身上闪动着诡异的光泽,好像在猜面前这个沉静的魔女现在的心思。该隐看着它,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这笑容让圣枪的傲慢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该隐把枪举到胸前,默默的吟唱召唤圣魂的咒文。不一会,绲古尼尔从内部沁出一片金色的雾气,该隐与雾气全为一体,身体化成一道金色光芒,转眼间就消失在远处王陵谷的一座巨大古墓中……
我们被一群巨大的沙虫包围了!刚才那只居然一会儿就叫了数十个同伴来,而且这些沙虫个比前面那只还要大了许多,还有大量粘液从金色虫壳的接缝中淌出来,很快我们的脚都浸在这恶心的绿色粘液中了。
巴萨卡再次背起长老,正准备招呼瓦尔库里躲到自己身后时,发现她脸色发青,脚步也有些不稳。
“不好!这些粘液有毒!”雷里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瓦尔库里已经被巴萨卡扛到肩上了。 现在的刻耳柏洛斯对自己的鲁莽后悔极了。只希望那个逃出去的亲兵能尽快带人来。眼前的都瑞尔只是冷笑着:“从你的人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啦,嘿嘿,看来你在地狱的人缘不够好喔!”
“胡说!”刻耳柏洛斯恨恨的骂着,心里却猛然起了一个念头:该隐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服从她的命令而不发兵来救?那样可就真的死定了……他一边想一边躲闪都瑞尔的进攻,身上的伤口居然无法止血,看样子泰瑞尔的天使结界的确很强。虽然离囚禁泰瑞尔的地方还有相当的距离,但是结界的力量已经让刻耳柏洛斯难以应付。那个都瑞尔不知是什么因故,身为恶魔却一点不受结界干扰。
“我已经玩够了,游戏到此结束!”都瑞尔说着,身上的寒流又加强了数倍,刻耳柏洛斯几乎连血液都冻住了,再也无法移动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降临……
就在都瑞尔就要劈开刻耳柏洛斯的头颅的一刹,一道流星般的金色光芒射入两人之间,都瑞尔的巨钳劈在一支金色的长枪上,震得他肩膀发麻,退了两步。仔细看时,来的竟是个身材姣小的女子!都瑞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得她面目虽美,但十分阴沉,尤其是那双眼睛冷漠的连焦点都没有,好像在看所有人,又好像没看任何人。手中的长枪无疑是上古的圣物,能用这样武器的人肯定非同一般,而且刚才挡住自己的大力一击也似乎没什么大碍……
都瑞尔正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该隐只觉得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竟无法站稳,单膝跪了下去。
“该隐大人!”看到这情形刻耳柏洛斯大惊失色,该隐的力量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居然会伤在都瑞尔的一击之下,简直无法想象。他挣扎着走过来想扶起该隐,却被该隐一把甩开了。刻耳柏洛斯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不敢再正视该隐的眼睛。
旁边的都瑞尔心中暗喜,本来担心这会是个棘手的角色,看来不会有什么威胁了,而且好像和刻耳柏洛斯还有些别扭的样子。他轻轻摆了摆一对巨钳,眯着眼说:“小丫头,你看起来味道不错啊……还是乖乖的让我吞了吧,保证一点都……”话没说完,都瑞尔已经被该隐那双眼睛看得不敢再说了。
该隐将圣枪横在胸前,枪身上还在不断的沁出金色的气流,把整个阴暗的塔。拉夏的墓室都映上了一层浅金的光泽。该隐一言不发的站着,默默的估计自己力量的流失情况。刚才挡的一下可能是震伤了内脏,强忍着才没再吐出血来,力量……大概只剩下原来的百分之五。该隐看着面前的都瑞尔,他的实力犹在刻耳柏斯之上。而且在进入墓室之前,该隐就已感觉到泰瑞尔那强大的天使结界,也知道一但离得太近,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就会被结界吞噬,但是为了救刻耳柏洛斯只能……虽说从圣枪上借来了远古战神的力量,但那狂暴的战神也很难控制。此时战神之力正在该隐体内奔走,只觉得身体如同火焚一般,血液也开始沸腾。
略一分神的时候,都瑞尔的巨钳已经呼啸而至了。该隐急急用枪一托,可都瑞尔的这一击力量大的出奇,该隐被打得飞起,重重的撞在墙上。墙被撞碎了很大一片,纷扬的石粉落了该隐满身。该隐用手掩了口,但血还是从嘴角不停的流下来。刻耳柏洛斯想上前相助,可是该隐的眼神却更让他害怕。
“哼哼……美人,看样子你不适合那圣枪啊。”都瑞尔在一旁冷冷的说:“如果我没走眼的话,那应该是绲古尼尔吧?想控制奥丁的力量可没那么简单!你会被奥丁吞噬的。”说着他举起巨钳:“还是我给个你解脱吧!”
该隐看了都瑞尔一眼,把一口血吞下,慢慢闭上双眼:“天空中奔走的雷光!请听我吩咐,为我狂奔吧!”
话音落时,一道巨雷从天而降,穿透墓室坚硬的石壁,直劈到该隐身上,余下的电流在墓室里乱窜,发出刺耳的“滋滋” 声。
都瑞尔和刻耳柏洛斯都被电流压得几乎窒息,只能尽力护住身体不被电流所伤。 在巴萨卡倒下的那一刹那,我算是知道这些沙漠巨虫横行的原因了。整个地下洞穴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毒雾,我尽全力将洁净光环发挥到极致,还是只能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铠甲一点点的被毒液侵蚀。其他人的情况更是……如果在这里用禁咒之力,这个洞穴可以承受吗?会不会把我们和沙虫的尸骨一起埋葬?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手中的长剑突然发出一阵轻轻的“嗡嗡”声,这……这难道是天使的共鸣?!我凝神寻找了一会儿,在东北方向感受到了天使的力量,而且……好像是泰瑞尔?那力量在逐渐增强。我心中大喜,马上把剑插入沙中,配和着泰瑞尔的力量,一团淡淡的白光从我身上扩散开来,很快就在我和同伴身边布下一个忽明忽灭的天使结界,虽弱了点,但是已足够把沙虫和毒液挡在外面。同伴们虽然中毒很深,但都没有生命危险,我把身上的解毒剂都掏了出来,和着洁净光环给他们解毒。
雷光的力量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都瑞尔恼羞成怒的看着自己被烤焦的一双巨钳,原本最让他得意的一层金棕色外壳全烧光了,还不停的冒着呛人的黑烟。好容易不再冒烟了,但却也无法回复原样。都瑞尔恶狠狠的瞪着该隐:“你这个失神的木偶!竟敢弄伤我的身体!”
一旁的刻耳柏洛斯被电流强大的力量压入了石墙,到这会儿才回过气来,抹去脸上的灰尘后,才发觉该隐脸色变得十分的怪异。
“木偶……?谁……说我……是木偶!?”
该隐那双茫然的眼睛一下涌上了野兽才有的琉璃色,闪烁中映着血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都瑞尔也吓了一跳,没等他弄清楚状况,冰凉的绲古尼尔已经刺入他的身体……
都瑞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口中喷出的鲜血和伤口上传来的巨痛,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该隐,占据他全部视线的,只有那映着血光的一片晶莹的琉璃色。
过了许久,都瑞尔嘴里才迸发出痛苦和绝望组成的声音,整个古墓都被震动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掉落。就在他倒下的瞬间,那已死去多时的巨钳重重的从该隐的左肩到背上,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血如雾般弥漫在墓室中,竟不坠落,仿佛是不愿与污秽的黄泉之尘为伍,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
该隐眼中的琉璃色慢慢退了去,她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伤口,也不处理,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接着,就向刻耳柏洛斯走来。刻耳柏洛斯虽然知道该隐是想帮自己,可手还是有些发抖。
“我们走吧。”该隐走到他面前时竟伸出手来。
这让刻耳柏洛斯心中一震,不由得起了个念头:如果她会笑的话,一定很美吧……
就在刻耳柏洛斯触到该隐的手之前的一刹,在墓室的墙后面,传出一阵直冲脑海的震动,仔细分辨时,竟是天使的圣歌! 看着同伴们渐渐恢复,我又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包围我们的沙虫身上,只等它们一攻破结界就全力出击,希望能在再次被毒液围困前把它们解决。巴萨卡刚刚清醒就紧握利斧靠在我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些就要冲破结界的虫子。
沙虫每在结界上攻击一次就发出一声悲鸣,但是没有任何想要放弃的样子,一点也不顾被结界反弹所伤的地方不停的流出乳白的体液,全力撞击着那越来越弱的屏障。
“见鬼!这帮虫子真厉害!”巴萨卡一向欣赏勇猛的家伙,不管是人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他的眼开始有些充血,嘴角不由自主的现出笑容来。这个家伙!真是个天生的战狂,我笑着摇摇头。这时,一只壳色金黄的沙虫巨钳划过的地方发出了一声异响,我知道那是结界将破了。
“做好准备!”我低声吩咐同伴们,塔布里斯也起来了,我们三人把仍在昏迷中的亚拉尔她们围在中间。感受到结界快要崩溃,虫子们的进攻越发的强劲了。
结界又缩小了些。虫子们的脸离我不到一尺,碧绿的小眼和不停流出毒液的巨口在我眼前闪动,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手中的剑又握得紧了些,只等沙虫巨钳斩下的一刻了。
圣歌,天堂最美的声音,可是在此时的刻耳柏洛斯听来却无比的恐怖,那歌声不停的钻入灵魂深处,像是要把它撕碎。刻耳柏洛斯紧紧按住耳朵,可那歌声还是从每一个毛孔穿了进来。
“可恶!”刻耳柏洛斯全力压制着圣歌带来的晕眩,转头去看该隐,她伤的很重了,不知还能不能抵抗住圣歌的侵蚀。
如果能选择的话,刻耳柏洛斯宁可当时自己已经昏了过去,他所看到的,只会让他永远在痛苦和悔恨中徘徊。
红色的血,被圣歌吞噬了,从该隐伤口中流出来的,竟是那一片,刻耳柏洛斯最痛恨也最怀念的,耀眼的蓝……像是最明媚的天空那样的蓝,可以照亮一切阴暗角落的蓝。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在该隐冷漠的脸上,仍旧没有罩上所谓的圣光。她正在看着对面的石墙,那面墙上绘着法老王将金白合戴在新娘头上的情形,那个法老王……那张脸慢慢的转向了刻耳柏洛斯这边,一双本来是两个黑点的眼睛变成了碧绿色,僵直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注:古埃及的壁画人物只画侧面的)这时,壁画的颜色开始无端的鲜艳起来,如同刚刚画上去的一样。最后,那满墙的颜色居然滴了下来……不,是那墙在流动,随着歌声在扭曲,幻化出的,仿佛是那血腥的一役中天使疯狂的脸孔……
歌声渐弱,取代它的,是一个呼唤的声音。最熟悉不过的,泰瑞尔的声音。
“到这来……我的女孩……到这来……”
该隐的脚步随着这呼唤移动了。
“不要去!该隐!!不要到那去!!!”刻耳柏洛斯知道这是徒劳的,但又无法站起去追她,只能眼看着该隐消失在那面墙后,地上留下了那些蓝色的血画出的图案,充满死亡味道的——神罚的圣痕! 结界消失的一瞬间,我和巴萨卡、塔布里斯一同抢了出去,把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虫子砍倒在地。后面的虫子略略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围了上来。巴萨卡怒吼着迎上去,一连劈开了好几只虫子的脑袋,但由于体内的余毒而使动作变得有些迟钝,手臂上被接连划开了几个大口子。我一分神,手中的长剑竟被击飞了。打落我剑的虫子又扑过来,巨钳斩在塔布里斯的盾上。我退到亚拉尔身边看了一下她们的情况,只有雷里尔勉强可以帮助我们战斗,两个女孩和长老都还没有醒来。
就在我刚想念出禁咒的时候,虫子们突然停止了进攻,向我感觉到泰瑞尔力量的那个方向望去,好象在害怕着什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沙虫们纷纷发出一阵低低的悲鸣声,钻入沙中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巴萨卡抹了一把手上的血问:“我以为今天死定了呢。”
塔布里斯凝神听了几分钟后说:“沙虫的言语我不太明白,好像是它们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塔。拉夏墓穴里面,竟有一个终年燃烧着滚烫熔岩的密室。巨大空旷的大厅中间,是一个特制的圆形祭坛,周围刻满了密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