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外,所有的居民都一律平等。那儿没有奴隶。
希波达摩斯也不想要有艺术家。他认为艺术家部很难琢磨,是产生混乱的种子。诗人、演员和音乐家都被驱逐出米勒城。那个城市同样也不允许有穷人、单身汉和游手好闲者在内。
希波达摩斯的设想在于使米勒城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完美机械体制。要避免所有的危害,就不能有改革,不能有创新,不能有什么心血来潮。希波达摩斯创造了“有条不紊”的新概念,有条不紊的市民在城市的指挥中,有条不紊的城市在政府的指挥中,政府自己则只能有条不紊地在宇宙的指挥中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50、海洋中的小岛
在学校被占领的第6天,马克西米里安决定参照“马克·亚韦尔”的建议:他把学校里的水电都切断了。
为了解决水的问题,莱奥波德叫大家修建了水池来接收雨水。他教大家如何用沙子洗澡,又教大家口含盐粒,以保持身体内的水分,减少它们的需求。
还剩下电的问题,这也是最艰难的问题。他们的所有活动都建立在国际信息网上。那些平常喜欢在家里修修弄弄的人去供电室看了看情况,发现那儿材料丰富,简直就像个宝藏一样。他们找到一些太阳能感光板,又从办公桌上卸下一些木板,匆匆做成风车,协助这些感光板生成了第一批电流。
每个帐篷的顶上都可以看到开出了一棵风车之花,仿如雏菊一般。
这还不够。大卫又在发动机上连上几部远足俱乐部的自行车,这样,无风无日的时候,他们便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踩车提供动力。
每一个问题都迫使他们发挥想象力,同时也使学校占领者更加团结一致了。
只要还有电话线,他们的信息网就能够一直运转。马克西米里安决定把他们的电话线也剥夺掉。现代围剿,现代技术!
而回击也是现代的。大卫并没有为他的“问题中心”担心太长时间。因为占领者中有一个人在他的包中放了部有特殊蓄电池的电话,功率非常大,可以直接通过卫星,足够清晰地与外面联系。
但他目不得不自力更生了。在内部,大家组织起来,用小灯和蜡烛照明,以节省信息网的能源。晚上,微光在风中摇曳,操场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朱丽、“七矮子”和女骑士们奔忙着,调动起每一个人,搬运着器材,讨论着怎样布置。学校成了真正的堡垒营地。
女骑士们变得越来越紧凑、迅速,一句话,越来越军事化了。似乎她们生来就应该承担这样的职位。
朱丽在排练室里召集了她的朋友们。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小女核一上来就说,一边点燃了上面她放在墙凹处的几根蜡烛。
“说吧。”弗朗西娜躺在一个被子堆上鼓励她说。
朱丽一个个地盯着“七矮子”:大卫、弗朗西娜、佐埃、莱奥波德、保尔、姬雄……她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爱我吗?”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佐埃用嘶哑的声音第一个打破寂静:
“当然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白雪公主,我们的‘蚁后’。”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朱丽一本正经地说,“假若我变得太‘皇后’了,假若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的话,那就别犹豫,像对待朱尔斯·凯撒一样,杀了我。”
她刚一说完,弗朋西娜便向她扑了过去。这是一个暗号。所有的人都抓住她的胳膊和脚踝。他们滚到了被子上去。佐埃做出要操刀插入她胸膛的样子。于是所有的人都搔起她的痒痒来。
她只能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别,别搔我的痒痒!”
她笑着,只想让他们快点住手。
毕竟,她受不了别人碰她,
她挣扎着,但朋友们从被子中伸过来的手仍在延续着她的酷刑。她生平从来没有笑过这么多。
她喘不过气来。开始觉得自己要死了。很奇怪,笑几乎成了一种痛苦。一次痒痒未完,另一次新的又开始了。她的身体给她带来矛盾的信号。
忽然,她明白了为什么她受不了别人碰自己。那个精神病专家说得对,这个原因可以一直追溯到她娇弱的童年。
她重又想起她的孩提时代。当她只有16个月时,每当有家庭宴会的时候,她便被人在手中传来传去,像件物品一样。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欺负她弱小无力,无法反抗而已。人家都拼命吻她,搔她的痒痒,强迫她说“你好”,拼命摸她的脸颊,摸她的脑袋。她还记得那些喘着粗气,嘴唇血红的老太婆。这些嘴向她靠了过来,而同谋的父母却还在旁边笑!
她还记得亲她嘴的那个老头。也许他还真是带点感情的,但是却没有问问她同意不同意。对,正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开始受不了别人碰她了。当她知道要举行家庭宴会的时候,便跑到桌子下面藏起来,在那儿低声唱歌。她抵抗着那些想把她拉出去的手,在桌子下多好!只有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才愿意出来。而这样只不过是为了逃避道别时互吻的苦差,但别人却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从来没有在性上被玷污过,但她的表层却已经被玷污了。
游戏突然之间便停了下来,跟它的突然开始一样。“七矮了”又在白雪公主周围坐成了一圈。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整齐。
“你要人杀了你,那好,我们照办了。”纳西斯说。
“好点了吗?”弗朗西娜问。
“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多谢了。你们可知道你们帮了我多大一个忙。以后多杀我几次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们便又开始了第二轮搔痒痒,几乎把她给笑死了。这次是姬雄叫停的。
“现在开始开会。”
保尔把蜂蜜水倒进一个杯里,每个人都用嘴唇在里画蘸一点。同喝一杯酒。接着他又分给每个人一块糕点。共吃一块饼。
当他们的手放到一块围成一圈时,朱丽瞥了瞥他们的眼神,她看见的是他们的热情,于是她有了一种受到保护的感觉。
“人生还再什么事情比得上此时大家同心同义毫无心机地聚在一块呢?”她想,“但难道真的必须要靠革命才能实现吗?”
然后他们又讨论起在警方封锁下的新生活条件。可行的办法出来了。要想削弱他们的革命,这种外在的压力还差得远呢,它只是使他们团结得更加紧密而已。
151、晚间的小冲突
随着贝洛岗技术的日新月异,宗教也飞速发展起来。那些拜神蚁不再满足于到处留下圈圈了,它们还在墙上留下它们宗教的气味。
103号公主登基的第二天,23号作了一次讲道。它说拜神教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所有的蚂蚁都来信奉上帝,灭绝世俗者是它们的天职。
在城里,大家发现拜神教徒开始故意显露出挑衅了,它们警告世俗者说,如果它们固执地不崇拜上帝,“手指”就会把它们碾碎。而且,即使“手指”不碾碎它们,它们,拜神教徒,也要承担起这个使命,
接下来的是,在新贝洛岗城里有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蚂蚁们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方面是“技术主义”者。它们生活在赞美“手指”发明的火、杠杆、车轮所具有的作用之中。另一方而是生活在祈祷中的“神秘主义”者,对它们来说,只要想去模拟“手指”,这就已经是一种亵渎。
103号相信一场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些拜神教徒^偏执、太自以为是了。它们什么也不想学,除了想去煽动周围的人们信教以外,什么也不做。城里已经有多个世俗者被杀害了,而且都应该归咎于拜神教徒。但大家都避免谈得太多,以免引起内战。
12个探险蚁、王子和公主聚集在皇室里面。24号王子依然很自信。它刚从实验室里出来,那儿的进展让它兴奋不已:现在火技师们成功地把火碳放到了以泥土作底、用叶子编成的轻便匣子里,这样就可以毫无危险地带着它们照明和取暖:5号说拜神教徒对科学和知识嗤之以鼻。这才令那个年轻的王子不安起来:在宗教世界里,什么都不需要去征明。
当一个工程师肯定地说火能使树木变硬时,它的实验有可能会失败,这样,大家便再也不相信它了。但当一个“神秘主义”者保证说:“‘手指’是无所不能的,它们是蚂蚁的根源”时,那就必须每次都得当场揭穿它的谎言。
103号公主喃喃道:“也许,不管怎样,宗教都是文明进程中的一个阶段。”
5号认为必须吸取“手指”的精华而弃其糟粕,宗教也一样。但如何取舍呢?103号、24号和探险组的12个成员聚在一块思考着。假如在它们新政府成立的第二天就已经与拜神教徒发生冲突的话,那骚乱就只会增大。必须防止这种情况。
把它们杀掉?
不,不能单单因为姐妹们相信“手指”是上帝就把它们杀掉。
把它们驱逐出境?
也许,远离被现代化和尖端技术淹没的贝洛岗。但它们已没时间再深谈下去了。城墙上响起了几声沉闷的响声。
警报!
蚂蚁们四处奔走。一种气味散开了。
侏儒蚁进攻了!
蚂蚁们到处都在组织着抵抗侵略军。
侏儒蚁是从北面通道抵达的,想用杠杆投掷石块把它们压碎为时已晚。用火也不行。
侏儒蚁的气味沉静果断。对它们来说,仅仅是看到一个在冒烟而又没燃烧的蚁城就足以让它们反感,足以成为它们为一场屠杀作辩护的理由。103号公主早应该预料到,摆布这么多的新东西,不可能不引起人家的猜疑、嫉妒和恐惧。
公主爬到高高的屋顶,注意着不太靠近主壁炉的烟。它利用它的新感官,观察着展开队形的大军。
它示意5号派出炮兵团作先遣队,阻挡敌人的前进。103号公主已看够了死亡的场面。也许对暴力的反感是衰老的征兆,但它不在乎这一点。这只蜕变的蚂蚁身体仍很年轻,但心境巳老,这实在是自相矛盾的。
城市陷于恐慌之中。敌人不断延伸,许多邻国的蚂蚁也加入侏儒蚁大军,企图使顽强的褐蚁联邦屈服。更糟的是,在这些行列中还有它们自己盟军中的褐蚁。它们可能已经为新贝洛岗所策划的东西担忧过一段时间了。
103号想起一段它看过的资料,那是个叫乔纳顿·斯威弗特的“手指”作家写的。这个“手指”说了这么一句话,大体意思是:“人们发现一个新的天才。是因为他的身边同时出现了一个想摧毁他的白痴阴谋。”
现在,这个白痴阴谋就旱现在103号公主眼前。如此多的白痴将要为一切都静止不动、为一切都往后倒退、为明天仅成为一个昨天而死。24号过来躲在它的身边,它很害怕,需要在异性的身旁才觉得放心。
24号压下触角:“这次完了,对方人那么多。”
新贝洛岗蚁的第一炮兵刚排成一条直线,保卫着城邦。它们的腹部都拉紧了,准备着开火。对面,敌军不断延伸,它们有几百万人马。
103号公主后悔没跟邻城蚂蚁多多保持外交关系。尽管,新贝洛岗在起初的时候接待了不少的各城代表。但是,它们一心只想发展技术,却并没有感觉到所有其它城市都很不舒服。
5号过来宣布了一个坏消息:拜神教徒拒绝加入战斗。它们认为没有必要去打打斗斗,既然无论如何,最终决定战斗结果的都是上帝。然而它们答应祈祷。
这是仁慈一击吗?而出现在斜坡上的敌军纵队却仍在延伸,不断地在延伸。
火、杠杆和车轮工程师来到它身边。公主命令所有的蚂蚁都把触角聚到一块。必须发明出一种武器,把大家从这一险境中拯救出来。
103号公主绞尽脑汁,搜索着记忆中所有的“手指”战争场面。必须刺用大家都已经熟悉的火、杠杆和车轮,临时想出一个新的办法。这三种概念在昆虫们的脑袋中转着,搅和在一起。如果它们不马上想出一个办法的话,它们知道,等待它们的必然是死亡。
152、百科全书:死亡
确切地说,死亡是在7亿年前出现的,从那以前的40亿年里,生命仅仅是单细胞而已。在单细胞的形式下,生命是不会死亡的,因为它能够无穷无尽地进行相同的自我复制。今天,我们仍然能够从珊瑚上看到这种不死的单细胞体系的一些痕迹。
然而,有一天,两个细胞相遇了,谈起话来,并决定一块互补地运作。多细胞生命形式由此产生。同时,死亡也出现了。这两种现象有什么关系呢?
当两个细胞希望结合在一块时,它们就必须进行交流,而它们的交流促使它们进行了分工,以便更有效率。例如,它们将会决定不必双双去努力消化食物,而是一个去消化,另一个则去寻找食物。这样,细胞聚合得越多,分工就越细。它们的分工越细,每个细胞就越脆弱。而这种脆弱不断加重,细胞就失去了原来的不死特征。
死亡由此而来。在现代,我们所见的动物,整体是由极其专门、并进行永久对话的无数细胞集合组成的。我们眼睛里的细胞跟我们肝里的细胞完全不一样,前者会赶快做出信号表示它们看见了一盆热菜,以便后者能够在莱肴送进嘴之前马上准备制造胆汁。在人的身体里面,一切都是专门化的,一切都在交流,一切都将死去。
死亡的必要性也可以从另外一种观点来解释。死亡是确保物种平衡的必要手段。如果有一种多细胞生物是不死的,它就会继续专门化,把一切问题都解决掉,变得非常高效,以至危及到其它所有生命形式的永恒。
一个肝的癌细胞持续产生肝组织,而不管其它细胞告诉它这已经再也没有必要了。癌细胞有再现古老的不死特征的野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它才会把整个组织杀死,有点像那些独自不停说话而不听周围言论的人。癌细胞是内向的,也正因为如此,它才是危险的。它不顾一切、不停地进行自我复制,而在对不死的疯狂追求中,它最终却以杀了所有邻居而告终。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53、马克西米里安在研究
马克西米里安回来时,把门砰的关上。
“怎么了,亲爱的?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森蒂娅说。
他看着她,并竭力回忆达个女人身上曾让他着迷的地方。
他强怨着没说出恶狠狠的话,而只是迈着大步走向办公室。
从今天早晨起,他把他的金鱼缸和鱼放到了里面。他托“马克·亚韦尔”掌管他的水中世界。
这对电脑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通过食物电阀、电热电阻和水龙头的控制,它完全能够使这个人工世界保持生态平衡。“马克·亚韦尔”自然而然造就了一个有电脑协助的养鱼迷,而那些伍也明显变得格外高兴了。
警察局长接上“进化”。他创造了一个英国式的小岛国,并让它在与世隔绝中和邻里战场的庇护下,发展尖端技术。接着他给他们装备了一支现代化船队,以便能够使他们的商业银行遍布全球。这样很有成效。但日本也采用了同样的策略。它不但不感恩,反而挑起了一场战争。2720年,日本人借助他们先进的卫星设备打败了英国人。
“你本来可以打赢的。”“马克·亚韦尔”很有分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