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地球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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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地球仪世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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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也不是什么有前辈作家的介绍就可以轻而易举崭露头角的。但幸运的是,出版社对周一郎带去的小说大纲很感兴趣,签订了出版合同。

  这份原稿,周一郎在十二月的中旬完成后交到了出版社手上。新年过后的一月末初初次校对也完成了,然后再交由作者周一郎修改。书大约在三月上旬出版,至于版税的支付则预定在六月一日。

  单从经济角度来说的话,到五月底周一郎不要吃得太多的话,目前和侄女的生活并不会有穷死的危机。虽说无法完全保证出书后一定会出人头地,但现阶段没有必要去那般悲观。周一郎的第二作也已经有了构想,等到摘下正月的松枝后就认真地开始收集资料、制定目录。二月里将准备工作结束后,从三月起正式执笔创作。假如能在四月写完的话,七月上旬就可以出版吧,他如此计划着。虽然相马笑指其为“仅看计划倒是很完美呐”,但在周一郎想来则是,横竖做做看的心情。

  Ⅲ

  大量的读书并且想象力与表现欲丰富的青少年常常都会产生要成为作家的念头,多梦也不例外。在周叔成为作家一举出书后,使得多梦的积极性更高了。为了不让周叔担心,多梦只是一个人将中学生用的参考书准备齐全,独自学习。间隙里,也尝试着在笔记本上整理出小说的构想和大纲,而等那结出果实则该是十年或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如果遇到形形色色不明白的地方,多梦就会去向周叔请教,基本上都能够得到回答。比如明治时代的华族制度。

  “关于江户时代的大名在进入明治后列位华族,大体上也是有其基准的哟。公爵只有长州的毛利家和萨摩的岛津家,以及旧将军德川家而已。家产二十五万石以上的大名为侯爵,十万石以上的是伯爵,排在这之后的就是子爵了。也就是越往下基准越松,总之不会有财产三十五万石的子爵就对了。”

  类似这样的知识,周一郎懂得的数量多到让人吃惊的地步,大约就是自幼乱读书的结果。多梦充满敬佩地想着,成功地发表了处女作的周叔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大作家了吧,周一郎却笑着否定了她的想法。

  “虽然很遗憾,不过光是有只是和情报是无法写小说的哟。所以说,你看,缺乏才华的周叔为了区区四百页的原稿就烦恼得不行。如果,单靠知识就能写好小说的话,一、两万页也可以轻松完成呢。”

  最后的部分并非出于自信而只不过是单纯的说大话。这点就连多梦都能一眼看穿,可是对她来说周叔此时就象是导师一般,关于那些写好的大纲时常都能听到他的批评和指导。比如,有一次在说到以中世纪的异世界为舞台的科幻作品时,周一郎讲到一半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那个世界里是不是有这么个传说?在某个时候从距此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会有位圣骑士前来将人民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或者是传说的勇者复活后将坏蛋统统教训了一顿,是这样的吧?”

  多梦的脸红了,因为周叔的猜测全部都命中了靶心。虽说原本也并没有认为自己是天才过,但了解到想象力太过定型这点,让多梦不自觉地惭愧。意识到这点后,多梦忽然发现自己的构想和提纲说穿了全部都只是到目前为止读过的作品的模仿罢了。

  “哪里,一开始模仿也是没有关系的啊。喜欢的作家的作品彻底的去模仿看看也可以,再怎么相像,最后总是会有不一样的部分出现的。那些不一样的部分就是你的个性所在,将那些发掘展开就行了啦。”

  “是吗?”

  “是啊,所以千万不能焦躁。多梦还很年轻,比起发挥知识与才能来现在吸收的时间更加必要哟。那样当体内感觉到饱和时,自然就会向外界爆发出来。无法克制的写作冲动,以及写好后无法克制的想给什么人看的欲望。在这种冲动和欲望下产生的就是作家了呐。”

  明明自己还只不过是个三分之一的作家,却说着相当伟大的事情……

  当周一郎喝完茶的时候,电视里正好放起了个什么关于现代青少年对于恋爱、结婚话题讨论的特辑。周一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最近的年青人变得越来越软弱了啊~”

  周一郎说着类似老人的台词,“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了捉住猛犸象而挖着陷井啦、将黑曜石削尖了做成枪头啦,辛苦的不得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哟,周叔。”

  “就是这之前不久的事情嘛。就是那个,如果没有一个人打倒剑齿虎就得不到选举权的,昭和时代啦。”

  “乱讲,骗人!”

  多梦笑倒在地上。周一郎爱讲道理的毛病使得他也喜欢开玩笑,一般想来这样能够谈笑风声的家伙,在恋爱上也会有所成就吧,却不可思议地并非如此。关于这点,多梦的心理无法单纯起来,一面担心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存在成为了周叔结婚的障碍,一面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希望周叔结婚的心情也是千真万确地存在的。

  多梦的视线凝固了。

  饭后,她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放好坐垫,穿着毛衣和粗棉裤工装裤的身影认真翻着百科字典,旁边准备着笔记本与铅笔,以便记录下可以用做小说素材的事项。之所以不用圆珠笔而用铅笔是因为周叔说过,“用圆珠笔写出名作的人不存在”,至于真伪就无从考证了。

  时钟宣告着十点的到来。多梦抬起头来,视线晃过搁在墙脚边的地球仪。虽然只是一瞥,瞬间视线立刻又回到百科字典上,但却有什么触动了她的视觉神经,在脑细胞上扎进了根小刺。

  于是,多梦再度将视线投回地球仪上,一分钟左右,这次再无法移开视线了。然后,慌忙地从爬起身来,一边叫着叔叔的名字一边向厨房跑去。那时候周一郎正将脑袋深深探进大型冰箱,从中不断取出罐装啤酒、香肠、切片起司。似乎是在书房收集资料告一段落,打算开个热热闹闹的宴会的样子。

  “周叔,不好了!”

  “怎么了,哥斯拉跑到院子里来了吗?”

  “是地球仪转起来了!”

  “嗯,那不是本来就能转的嘛。地球仪不能转的话就是次品了。缓过气来了吗?”

  “不是那样,是什么都没做就自己转起来了哟!”

  多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一瞬间周一郎有些无法理解。由多梦拉着手往起居室走去,一面慢慢理出了理解的轮廓,可是依然没有办法彻底领会。基本上在这种场合,大人来到现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一般故事里的惯例。然而,在就这么抱着罐装啤酒被拉到起居室的周一郎眼前,地球仪明明白白地缓缓自转着。

  周一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地球仪,向说着“看,和我说的一样吧。”的多梦点了点头,片刻保持着无言。地球仪从左往右,也就是由西向东转动着,而且带动着大陆和海洋也动了起来。不久,周一郎以类似赞叹的口气打破了沉默。

  “真是意外高级的东西啊。内部也装着发动机,所以才能转动的吧。大概是在停了几个节拍之后又自动转起来了的吧。”

  “可是,这个发动机是怎么动的呢?又没有插上插座。”

  “也不是干电池呐。”

  并未确认过的周一郎如此说着。他虽不是什么缺乏好奇心的男人,但这个时候,比起奇妙的地球仪他似乎更关心手里的啤酒一些。

  “如果在意的话明天也可以分解开来调查哟。今天已经太晚了,该去睡觉了。”

  为了能够悠哉悠哉地喝酒,周一郎扮演了个颇具‘常识性’的大人。

  Ⅳ

  擅自编造出白川周一郎辞职原因的西格玛有限公司的总部位处东京都港区赤坂三丁目。面向外崛大道耸立着一栋高达四十层的大厦,整幢楼都属西格玛所有,超过十个以上的相关企业的办公室也悉数迁入其中。这就是所谓的西格玛集团的大本营了。四十层的顶楼全部为会长专用,从行政室、接待室、秘书室、会议室到可以媲美顶级宾馆套房的休息室和用茶室都一应俱全。

  现在,集团的代表仓桥真广身兼会长与社长之职,虽说按照常理他完全可以用会长专用楼层,意外的却是他目前仅仅使用着位于三十八层的社长室。据说是由于上任会长仓桥浩之介幻化为幽灵停留在那儿的缘故,使得四十楼对于西格玛来说成为了相当于圣地一般的存在。在年轻职员中间指着四十层小声嘀咕着“不开的房间”或者“灵魂宫殿”的也大有人在。到处都有这么议论的人,然而却不至于达到公然的喧哗。毕竟,如果这些话传到浩之介崇拜者的耳朵里去了的话,要无事脱身恐怕会很难呢。

  日本的大企业从过去就一直是生活共同体,在有强烈个性的创业者周围甚至会聚集起类似宗教团体的组织。创业者的想法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教理,违背这一点的家伙被视作异教徒而遭到排斥、追放的事情也并不罕见。

  西格玛也是如此,并且在这一点上显得尤为浓厚。因为上任的仓桥浩之介实在太过伟大,几乎可说是和江户幕府时代的“神君家康公”并肩的存在。浩之介的墓在多摩川中流沿岸的丘陵地带,全年由西格玛的职员们亲手打扫、献花、上香。而每月的忌日全体职员都要默哀,至于到了正式的忌日,集团各分部的重要人员都要参加恒定的扫墓仪式。

  西格玛的前任会长仓桥浩之介作为财经界巨头而广为人知。同时,他不只是一流的财经界人士,作为政治家和学者也相当的有名,是即使被称为伟人也不夸张的程度。

  原本是在东京帝国大学的大学院专攻国际政治史学的学者,因为成为仓桥家备受注目的女婿而改了姓。那个时候,西格玛被称为“仓桥组”是个以土木建设和矿山业为两大基柱的中坚企业。“学者之流能经营公司吗?”浩之介不理会类似的评判,作为社长站在了阵前。仓桥组改名为仓桥产业,公司组织向近代化转变,确实地顺应着激变的社会将业绩扩大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浩之介顶住了社内向满洲(中国东北地方)进军的呼声以及军方的压力在国内不断地购买土地。这个决定在日本战败后被证明是正确的。仓桥产业在战后一跃成为了大企业。

  在一九六四年东京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时候,公司的名称又改成了“有限公司西格玛”,活动范围扩大到了建筑建设、不动产、仓库、宾馆、高尔夫球场。特别是旗下的东京湾那片广大的仓库用地在成为临海地区开发据点后,资产价值一下子翻成需要用天文数字来计算的了。现在西格玛是日本三大地主中的一员,在海外也拥有大量的大厦、宾馆、疗养地,甚至为称为“日不落帝国”。

  这期间,浩之介代表保守党出马战后最初的参议院选举,并当选为全国区的选出议员。连任了四期二十四年的议员,且分别作为科学技术厅长官和法务大臣两度加入了内阁。此后也登上过参议院议长的位子,同时作为学者被授予政治学博士的称号,关于国际政治史的著作则取得了学士院赏。无论是经营家、政治家还是学者都是一流的。在昭和时代末期以九十岁高龄逝去,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个完美成功者的一生。

  周一郎非常讨厌日本的企业社会,对财经界大部分的人都抱以轻蔑地称其为“哼,死要钱的家伙”而轮到浩之介的话就只能低下头说句“我算服了他了”而已。浩之介生前被颁发过一等功勋,自海外各国也收到过诸多的勋章和感谢状。他不仅建立了大学和美术馆,在故乡还被封为名誉市民而为他建造了铜像和纪念馆。此外以他名字命名的奖项也不在少数。

  然而,如果学习的历史的话,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伟人的孩子也是伟人的例子并不多。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明君持续三代即为奇迹”的说法。仓桥家似乎也不例外。浩之介的长男是个平凡庸碌的人。可是就算是平庸也该有坚实且无害的生存方式才对,只是他的自我在成长过程中被扭曲了。除了反抗父亲,给社会带去危害外,他找不到其他可以自我表现的方法。虽然没有明确的犯罪行为,但不规矩的举动却屡见不鲜。因此而惹怒了父亲,终于被取消了继承权死在了医院。对浩之介来说这是完美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相对于太谷伟大的父亲而产生劣等感这回事,在现代似乎并不怎么流行。且不谈政治业者,演艺人士也好经营者也罢借用父亲的名声或是威信,也谈不上什么取其精华而就这样拿来发挥实力的人还是为数不少的。很难说是好是坏,总之就是神经粗壮的家伙最后取得了成功。

  成为浩之介后继者的仓桥真广的神经似乎多少有些不足。就算是他四十岁的今天也一样,始终无法从祖父的阴影中逃脱出来。他一直假想着自己的父亲是被浩之介漆黑巨大的阴影压迫到身心破碎,并为此而感到恐惧。所幸,他比他父亲要有着更多的力气和才能,以至于他总算想得出办法来调配浩之介那些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的信徒们,从而维持着那个太过巨大的公司。重役们一边想着“远远及不上前任主人”一边支持着预示着这个宗教集团瓦解的真广,持续推进着西格玛集团的强大化。换言之浩之介培养出的重役们每一个都算得上精明强干却没什么才华得人呢。

  西格玛公司并非单纯只是数字上的巨大企业。资金十亿,年间贩卖金额六百五十亿,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企业的话,在日本要多少有多少。然而西格玛的特征是在于公司的股份完全是由主人一家所保有,支配着包括比母公司还要大的子公司或是孙公司在内的二十打以上的公司这点上。集团全体的销售额达到了六兆。比起公开买卖股份取得的短暂的利益,当然是由封闭的一族永续地继承要有利的多。这就是浩之介想出来的构造。

  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一代”浩之介建造的。坐在繁华阁楼之上的真广只要听从罗唆的重役者们的意见、在文件上签名、去高尔夫球场或是高级饭店和财经界人士啦政治家啦御用文化人之流交际就可以了。说的极端一点,就象是江户时代富裕的大名一般,勉强将独裁权交给他,只会给藩主造成麻烦,在家里引起骚动而已一样。真广还有一个妹妹,谁也无法保证绝无这种可能性。

  只是,祖父还留下了一件悬乎的作业。关于这个,今夜真广接到了西格玛总社常务代表平岛的报告。

  “那个东西似乎是落到了一个叫白川周一郎的男人的手里。”

  对于这个名字,真广隐约有着一些印象。随着平岛报告的继续,真广终于完全地想了起来。他就是那个写些多余的新闻而几乎妨碍到西格玛做生意的狂妄的周刊记者。

  “看来那个男人和我们公司还有着不少奇妙的因缘呢。”

  “太抬举他了,他完全就是本质恶劣的苍蝇罢了。”平岛的话也全非奉承。对大西格玛说来,被解雇的周刊记者的确不过是苍蝇般的存在而已。至于找出白川周一郎的名字是应该颇废了一番工夫才对的,只不过平岛并未对此做出特别的说明,真广也完全不打算去听他摆出居功自傲脸色的苦劳谈。

  “嘛啊,算了。一开始就先稳妥地交涉看看吧,详细就交给你去处理,一周后再重新报告。”

  “是,知道了。”

  瞟了眼弯腰行礼的平岛,真广忽然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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