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男人 [美] 菲立普·狄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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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男人 [美] 菲立普·狄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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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到办公室,就指示拉姆齐先生与另一家商团联系。要他们去外交部开会的代表回来时和他联系。
  快到中午,电话铃响了。
  塔格米先生说:“你可能注意到了我在会上痛苦的样子,显然大家都上了年岁了,特别是我急急忙忙跑出去。”
  “我没看见,“有色矿的人说,“但散会后我没看见你,就纳闷你怎么了。”
  “你真老练。”塔格米先生不在意地说。
  “没什么。我肯定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外交部的讲话,没顾及到其他的事情。关于你走后情况如何一你一直呆到介绍那些争夺权力的人吧?先就是这些。”
  “我只听到介绍塞斯·英克特博士。”
  “紧接着,发言人在那儿分析经济形势。日本本土认为德国计划减少欧洲人口,把北亚变为奴隶区,屠杀所有的知识分子、资本家、爱国青年。而不是什么造成一次经济灾难。只有德国科学和工业令人生畏的技术成就可以救他们,创造奇迹般的武器。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塔格米先生坐在桌前说,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倒了杯热茶。“创造奇迹的武器是V一1、V一2,还有战争中的喷气式飞机。”
  “这是花招,”有色矿的人说,“主要的是他们利用原子能把所有东西捆在一起。现在他们的环形火箭已转向火星和土星。他指出,所有这些令人咋舌的进口,这样的交通工具产生不了什么经济价值。”
  “他们在做梦。”塔格米先生说。
  “他的预测是没根据的。他觉得纳粹最高统治者推论面对经济困境这个事实。如此这般,他们加速冒险探索的力度,一般来说就更缺少预测性和稳定性。疯狂热情的循环,接着是恐怖,接着是党的一意孤行的解决办法。好啦,他得到的观点就是将那些极不负责、不顾后果的野心家推上权力的顶峰。”
  塔格米先生点点头。
  “所以我们必须假设他们会做出最坏的而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些冷静负责的人在当前的冲突中一定要失败。”
  塔格米先生问:“他说了谁是最糟的呢?”
  “海德里希、塞斯·英克特博士和H·戈林。这是帝国政府的观点。”
  “最好的呢?”
  “可能是B·冯·希拉克和戈培尔博士。但在这点上他说得不太清楚。”
  “还有什么?”
  “他告诫我们现在必须比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政府和内阁。我们充满信心地期待着皇室。”
  “大家都恭敬客气地保持沉默吗?”
  “是的。”
  塔格米先生向有色矿的人表示谢谢,挂断了电话。
  他坐下来饮茶,内线电话响了,传来伊芙赖基安小姐的声音:“先生,你不是要给德国领事发函吗?”停了一会儿,“你要现在口述让我记下吗?”
  对的,塔格米先生想起来了,我都忘了。“到办公室来。”他说。
  她很快来到办公室,期待地望着他,笑容可掬:“你现在好多了吧,先生?”
  “是的,打了一针维他命有帮助。”他认为,“帮我想一下,德国领事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先生,弗雷赫·雨果·雷斯。”
  ‘‘亲爱的先生,”塔格米开始道,“刚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你的领袖,马丁·鲍曼先生逝世了,我写这些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当我回想起鲍曼为拯救德国人摆脱国内外敌人的奴役而进行英勇斗争的事迹,还有他对那些背叛人类远大理想的逃兵和叛徒采取的坚定的而又震撼人心的措施,让金发碧眼的日耳曼民族永远为之奋斗。”他停了下来,不知怎样结尾。伊芙赖基安小姐关上录音机。
  “这都是伟大的时代。”他说。
  “这也要记下吗,先生?这是电文内容吗?”她犹豫不决地揿下录音机说。
  “我是在对你说呢。”塔格米先生说。
  她微笑着。
  “把我的讲话倒回来。”塔格米先生说。
  她倒了带,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录音,声音又小又刺耳,仿佛像个小孩子在说话:“……鲍曼先生,为挽救德国人民……”随着磁带的转动声他听着像小虫子呜叫的声音。
  录音机停止转动时,他说:“我还要作个结论。决心要毁灭他们自己,因而在历史上有一席之地,任何生命形式都赶不上他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顿了顿又说,“我们都是渺小的人,”他对伊芙赖基安小姐说,“探索着某种东西或是神情,你不认为如此吗?”他鞠了个躬,伊芙赖基安小姐抱着录音机坐着,也鞠了个躬。
  “就发出去,”他对她说,“签个名在后面。如果你愿意就整理一下句子。让意思清楚些。”当她离开办公室时他又补充道,“要么就让意思不清楚,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她走以后,他开始处理日常的琐事,但几乎就在同时拉姆齐先生打来内部电话:“先生,贝恩斯先生来电话。”
  好的,塔格米先生认为现在他们可以开始讨论重要问题了。“把它接进来。”他说着拿起电话。
  “塔格米先生。”传来了贝恩斯先生的声音。
  “下午好,由于鲍曼阁下的死讯,我上午恰好要离开办公室。然而……”
  “亚塔比先生和你联系了吗?”
  “还没有。”塔格米先生说。
  “你吩咐手下注意他的动向了吗?”贝恩斯先生焦虑不安地说。
  “是呀,”塔格米先生说,“他一来就会接待他。”
  他心里记住了要对拉姆齐先生说一声。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意识到这点。非要这老头亲自来了我们才开始讨论么?他觉得沮丧。
  “先生,”他说,“我急于开始。你打算把你们的药剂样品带给我们看吗?虽然我们今天乱糟糟的。”
  “有点变化,”贝恩斯先生说,“我们在等亚塔比先生。你肯定他还没到?我希望你能通知我一声,只要他一到。塔格米先生,请你尽力。”贝恩斯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干涩,紧巴。
  “我会跟你打招呼。”他现在也感到焦虑不安。鲍曼的死已经引起了变化。“与此同时,”他马上又说,“见到你我会很高兴,也许今天一起吃午饭,我还没机会吃午饭呢。”他继续道,“虽然我们在等待着计划,也许我们可以思考一下整个世界的局势,特别……”
  “不行。”贝恩斯说。
  不行?塔格米先生想了想。“先生,”他说,“我今天很不舒服。我遇到件难受的事。我正想一吐为快。”
  “对不起,”贝恩斯先生说,“我呆会儿打电话给你。”电话咔嗒一声,他迅即挂断了电话。
  我触怒了他。塔格米先生想。他一定猜对了,我没有通知手下人接待那老头。但这毕竟是小事一桩,他按了内线电话说:“拉姆齐先生,请到我办公室来。”我可以立即纠正。他认定,事情越搅越浑。鲍曼的死使他震动。
  小事一桩……表明我的愚蠢和无用。塔格米先生有一种负罪感。今天真糟糕。我应立即求问神谕,看看是什么时辰。这很明显我远远偏离了道。
  他想弄清楚六线形六十四的那条线。是说我的吗?打开抽屉,他拿出《易经》,把这两册书放在桌上。有许多问题要问圣人,心里有许多疑难的问题要解答。
  当拉姆齐先生走进办公室时,他已经看到了六线形。“哦,拉姆齐先生。”他给他看这本书。

  六线形是四十七,压抑,筋疲力尽。
  “大体上说,”拉姆齐先生说,“如果不冒昧的话,我想问问你有什么问题,先生?”
  “我询问的是时辰,”塔格米先生说,“我们大家的时辰,不是移动行。固定的六线形。”他合上书。
  下午3点钟,弗兰克·弗林克和他的生意伙伴还在等待着怀特·马特森做出对钱的处理决定时,他决定要求问神谕。事情会如何发展?他把硬币一抛。
  六线形四十七。他得到一条移动行。第五位是九。

  他的鼻子和脚都切掉了。
  这个膝上扎着紫带子的人受着压抑之苦。
  幸福慢慢地降临。
  再进一步后就得到救助和祭奠之酒。

  他研究了很久,至少半个小时,他认真研究每行之问的联系,试图想象出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六线形,尤其是移动行一直困扰着他。最后他不甘心情愿地得出结论,我是不可能得到的。
  “你太相信那玩艺啦。”麦卡锡说。
  4点时,怀·马公司的一位信使来了,递给弗林克和麦卡锡一个马尼拉纸信封袋,他们打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一张2000美元的保付支票。
  “你看你又错了。”麦卡锡说。
  弗林克想,那么神谕肯定指的是将来的结局。那是日后的麻烦。什么时候来临,你可以回顾一下,确切弄明白它的意思,但现在……
  “我们可以着手建设车间了。”麦卡锡说。
  “今天?马上?”他有点不耐烦。
  “为什么不?我们已经有了订单。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通过信函把它们敲死。越快越好。我们把当地可用的原料都用上。”艾德穿上夹克衫朝弗林克的房门口走来。
  他们和弗林克的房东商量租地下室的事情。现在那儿用作储藏间。一旦纸板箱搬完了,他们就可以做工作台,布线,装灯,安马达和皮带。他们画出草图,核对说明书和配件单。其实他们早已开始了。
  弗兰克·弗林克意识到我们是在做生意。他们的意见一致。
  他说:“我今天最重要的事是买木头做工作台,可能还有电器零件。但不是买珠宝装饰原料。”
  接着他们到旧金山南部木材供应场。大约一小时就买回了木料。
  “你为什么心神不定?”麦卡锡问,他们来到专做批发的五金店。
  “钱。它使我忧郁,像这样付钱买东西。”
  “老怀·马明白。”麦卡锡说。
  弗林克想我也知道那就是使我沮丧的原因,我们已闯入了他的世界,我们要喜欢他。这是令人愉悦的想法吗?
  “不要回头看,”麦卡锡说,“向前看,做生意。”
  弗林克心想我要向前看。他想到六线形。我可以得到什么救助和祭奠之酒?从谁那儿得到呢? 



第七章
 
  那对年轻漂亮的日本夫妇,冈柏夫妇他们曾光顾过罗伯特·奇尔丹的工艺品店,他们周末前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去他们公寓做客,他一直在等待他们的进一步消息,他心情很好。
  他提前关掉了美国工艺品公司的门,叫了辆人力车向冈柏住的街区驶去,虽然没有白人居住在那儿,但他了解这个区。人力车载着他在弯曲的街道上穿行,街道两旁是草地和柳树,奇尔丹仰望着路边的现代公寓大厦,为这些宏伟的建筑设计赞叹不已,熟铁打造的阳台,高耸而又摩登的廊柱,色彩缤纷,各种材料都用上了,都是建筑艺术的结晶。他清楚地记得大战以来这里只不过是一片瓦砾。
  一群日本小孩在外玩耍,看着他什么也没问,然后又回头去玩他们的足球和篮球。但他想大人们不会这样;那些衣冠楚楚的日本青年人在停车或进出公寓大楼时,却极感兴趣地注视着他。他们也许在纳闷:他也住在这儿吗?许多年轻的日本商人下班回家……甚至商贸使团的头头们也住在这儿。他注意到停放在这儿的凯迪拉克轿车。人力车拉着他靠近目的地时,他变得紧张起来。
  一会儿,他登上了往冈柏家去的楼梯。他想此次是被邀请来做客的而不是谈生意的。自然他得好好打扮一番,至少他应对自己的外表自信。他想,我的外表,是的,不错,我看上去怎样?不会让人失望的,我不属于这儿。在这个国家,白人开垦并建造了他们最好的城市。我成了国家的局外人。
  他沿着铺了地毯的门厅来到要找的门口,按了按门铃,门马上就开了,年轻的冈柏太太穿着丝绸的和服扎着宽腰带,她黑色的长发结成发髻,垂在后颈窝,光彩照人,笑哈哈地表示欢迎。她身后的起居室里,她丈夫手里拿着酒向他点头示意。
  “奇尔丹先生,请进。”
  他哈着腰走进房间。
  室内布置雅致而简朴,家具不多,只有灯、桌子、书架和墙上的画儿,但具有一种难以置信的H本特点。用英语难以表述。在普通寻常的东西中寻找一种超越精心制造和华丽的美,这种美就是整洁和条理。
  “喝酒吗?”冈柏问,“苏格兰酒加苏打水?”
  “冈柏先生。”他开口道。
  “我是保罗,”年轻的日本人指着他妻子,“贝蒂,你……”
  奇尔丹嘟囔着:“我叫罗伯特。”
  坐在舒适的地毯上饮着酒,他们欣赏着日本十三弦竖琴音乐,这是新近由H本HMV公司出版的,相当流行。奇尔丹注意到整个唱机都是隐蔽式的,连扬声器也不知在哪儿。他弄不清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不知你的口味如何,“贝蒂说,“我们弄稳妥些,厨房的电炉上正烤着牛排,同时还有烤土豆就酸乳汁和香葱,谚语说道:用牛排招待首次做客的朋友是不会错的。”
  “非常感激,”奇尔丹说,“我很喜欢吃牛排。”事实是这样的,但他很少吃到牛排。因为中西部的畜牧场再也不往西海岸送那么多的牲畜。他也记不清他最后一次吃上好的牛排是什么时候了。
  该是他展示礼品的时候了。
  他从大衣的袋里拿出用薄纸包好的小礼品,他小心地把它放在小桌上,这夫妇俩立即注意到了。他说:“一点小意思,谨表示我很高兴来这里的感激之情。”
  他打开纸包,把礼品拿给他们看。
  是一世纪前新英格兰的捕鲸者雕刻的小象牙,非常小的艺术装饰品,叫做雕刻艺术品。他们的面部表情表明他们对老水手在业余时间所雕刻的艺术品的理解。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它更能代表过去的美国文化。
  沉默。
  “谢谢。”保罗说。
  罗伯特·奇尔丹鞠个躬。
  这时在他心里也获得了一时的平静。这种奉献,这正如《易经》上说的——祭奠之酒。这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他开始摆脱先前感到的些许焦虑和压抑。
  他收到了雷·卡尔文给柯尔特44型左轮手枪的赔偿,还加上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情的书面文字。即便这样也没使他心里舒坦些。只是在现在,不相关的情境中,似乎他一时对那些事情朝不利的方面发展失去了感觉。和谐萦绕着他,柔和的灯光,他认定这就是平衡和均等。这两位年轻的日本人很接近“道”。这也是我和他们以前产生感应的原因,我通过他们感受到了“道”,并亲眼瞥见了“道”。
  他想弄清楚,确切弄明白“道”是怎么回事。“道”就是先放出光明,接着流进黑暗。两种强大的力量相互影响,这样的话总会有更新。就是它使之不灭的道理。宇宙永远不会消亡,因为当黑暗似乎要吞噬一切时,真正是超强的、新的光明之希望又在渊薮之地再生了。这就是“道”之路。种子一旦落下,它就扎根于大地进入泥土。人们看不见它在地底下,它孕育成生命。
  “先吃点点心。”贝蒂说着就跪下托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些奶酪饼干等等。他感激地拿了两块饼干。
  ‘‘近日有许多重大国际新闻,”保罗一边说一边啜着酒,“我今晚开车回家时听到广播,播送慕尼黑举行了盛大国葬包括五万人的集会,还有红旗什么的。遗体现在放在那儿,供忠诚的市民瞻仰。”
  “是的,的确令人悲伤。”罗伯特·奇尔丹说,“本周初的意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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