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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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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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身的时候穿过它似的。
  兰斯洛似乎查觉了我的思路,或许只是发觉了我凝视的目光,因为他低头看了看他的工作服,说道:“啊,对了,我还是系上橡皮围裙吧。我的替身现身的时候是系着的。”
  “你不系上它又有什么呢?”我无精打彩地问道。
  “我得系上,非系不可。总算提醒了我。不然就不象是如出一体了。”他眯起眼睛,“你还认为要出差错吧?”
  “我不知道。”我含糊其词他说。
  “你认为尸体不会消失,还是认为我反而会消失呢?”
  由于我根本没回答,他又有点尖声尖气他说了起来,“你没看见我的运气终于转了吗?你没看见一切按计划进行得多顺利吗?我就要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物了。来,烧水冲咖啡。”他突然又平静下来。“用它来庆祝我的替身与我们分手和我重返人间。这三天我一口咖啡也没喝过。”
  他塞给我的不过是速溶咖啡,但对三天没喝咖啡的人,那也就将就了。我用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慢慢摸索实验室的电炉,直到兰斯洛粗暴地把我推到一边并且把烧杯水放在上面。
  “还得一会儿。”他说着把控制旋钮拔到“高热”位置。他看看表,又看看墙上各种各样的调节控制仪表。“等不到水开,我的替身就要去了。过来看。”他走到棺材旁边。
  我还在犹豫。
  “过来啊!”他专横他说。
  我过去了。
  他怀着无限乐趣俯视着他自己。等待着。我们一起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尸体。
  发出了噗的一响,兰斯洛高喊道:“误差不到两分钟。”
  眼睁睁地看着死尸无影无踪了。
  敞开的棺材里装着一套空荡荡的衣服。当然,这衣服并非死尸被复制出来时穿的那些,而是货真价实的衣服,所以留在了现实世界中。它们历历在目:内衣外面套着衬衫和裤子;衬衫上打了着领带;领带外面是短上衣;鞋已经翻倒了,里边塞着空自悬垂的袜子。只有尸体不在了。
  我听见水开了。
  “咖啡,”兰斯洛说。“先来咖啡,然后我们再给警察和报社打电话。
  我为他和我自己冲好了咖啡。按惯例从糖罐里取一平茶匙糖替他加好,不多也不少。尽管我相信这一回在这种情况下他已顾不上计较这些,习惯还是难以改变的。
  我缀饮着咖啡。我习惯喝不加奶油和糖的清咖啡,那种浓郁最为可口。
  他搅动着咖啡。“一切”,他轻声他说,“我所期待的一切”。他把怀子放到露出阴蛰的得意神色的唇边一饮而尽。
  那是他最后的话。
  现在事情结束了,一种疯狂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动手剥掉他的衣服,又用棺材里的衣服给他穿戴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竟能把他举起来放在棺材里。我把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就象原来的尸体的那样。
  接着我在外面房间的洗涤槽里把咖啡的残渍和糖都洗得一干二净。我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我曾用来替换白糖的氰化物全部涤除。
  我把他的实验室工作服和其它衣服都放到一个大盖篮里,我原来曾把替身穿的复制出来的衣服放在那儿。当然,那套复制品已消失了,现在我把原物放进去。
  后来我就等着。
  到晚上,我料定尸体冷得差不多了,就打电话叫殡仪馆。他们为什么要多心呢?他们等着处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就在这儿,一模一样的尸体,分毫不差的尸体,就连体内含有氰化物这一点也和第一具尸休的假定情况相同。
  我猜他们还是能够辨别出死去十二小时的尸体和尽管冷冻保存,却已死了三天半的死人之间的差别。可他们为什么要异想天开去注意这些呢?
  他们没有注意。他们钉好了棺材,抬走了他,埋葬了他。这是天衣无缝的谋杀。
  其实,因为在我杀死兰斯洛时他已被合法地宣布死亡,所以严格说来,我闹不清这究竟算不算谋杀。当然,我决没有意思去找律师打听。
  现在,我的生活是安详、宁镒而满足的。我有充裕的钱,我上戏院,我结交朋友。
  我毫无悔恨地生活。诚然,兰斯洛永远也不会获得时间运动的荣誉了。当有朝一日时间运动再度被发现的时候,兰斯洛·斯特宾斯的大名仍然将默默无闻地沉睡在冥冥黑暗之中。当时我曾告诉过他,不管他计划什么,都将以荣华梦断而告终。如果我不杀死他,别的什么因素也会把事情弄糟,那么他就会杀死我。
  不,我毫不悔恨地生活。
  实际上,我已经忘了兰斯洛的一切,除了他啐我的那个时刻。很有点讽刺性的是他在死前确实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因为他得到了一件难得有人获得过的礼物,而他却超乎常人地享受到了。
  尽管他在啐我的时候大叫大喊,兰斯洛总算设法看到了他自己的讣告。




《妇人画像》作者:查尔斯·M·萨普拉克

  作者简介
  查尔斯·M·萨普拉克出生于西弗吉尼亚的贝克利。他是在许多不同的煤矿和小镇上长大的。他曾获得过心理学学士学位,并在海军服役八年。
  最近,他又获得了英语语言硕士学位。他已婚,并有一个五岁的生儿。他喜欢画画、读书、园艺和棒球运动。
  同我们的许多新作家一样,他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他的作品已经被卖给了《明日杂志》等许多刊物。不久,读者就会读到他的许多作品。

  天蓝色是天空万里无云时的颜色。
  桑德拉仰望头顶的蓝天。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与沮丧的心情搏斗。眼看就要到三月末了,春天正悄悄降临。今年春天她就要满三十五岁啦。
  “你还年轻,”她大声对自己说,“打起精神来,你这个大孩子。”但是每当她看到天空,她就觉得抑郁,她甚至想哭。无论在中国,还是在非洲,无论在英国的王宫还是在越南的孤儿院,人们头顶的都是同一片蓝天。
  她看见那些高楼大厦里,只有几扇窗户有灯光。大多数公寓都放下了窗帘。她习惯了在睡觉之前,看着城市醒来。过去的四个月里,她一直在圣心医院值夜班,她在那儿当护士。
  对面大楼一扇亮着灯的大窗户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窗户正对着她,那是顶楼上的一间画室。一个男人正在一个画架前画画,他的对面,一个女人正坐在一个用黑布罩着的椅子或是凳子之类的东西上。
  桑德拉虽不是过份拘谨的人,但也决不是爱偷看下流场面的人。然而她还是被眼前的情景迷住了。那男的在画架和画布之间娴熟地挥舞着画笔,桑德拉足足看了几分钟,才发现那女的全裸着身子。
  当晨光直射到那扇窗户时,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桑德拉再也看不见里面了。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脱衣服,准备睡觉。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确信没人能从窗子那看见她。从她现在的角度看,窗外除了晴朗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鲜红色是从遍地的红花中提取的颜色。
  这个城市大约有十二万六千人,包括那些无家可归者和来往过客,同时还包括那些未透露数字的罪犯。
  这个城市的人口时涨时落,生老病死,循环往夏,就像一个庞大的沉睡的野兽在呼吸,像一个动物的生物周期。
  说不定哪一天,公寓空了;家被遗弃了,汽车生锈了;房子里堆满了杂物,人却不见了。
  一些人的消失会程度不同地引起恐慌,这就要看消失的人与被他们抛下的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了。
  这个城市的人喜欢成群地隐居。
  就像冬天过去,春天来临一样,很多单身女人消失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赭色是很容易和景物协调的颜色。
  圣心医院的特护病房具有很多特性。它很像教堂、坟墓、宇宙飞船的船舱、太平间,还有中世纪的监狱。病房只能容纳八个患者。患者之间是用一些不透明的米色挂帘隔开的。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与木本色的地板很协调。
  有些患者产生幻觉,不停地与死去的亲友说话,还有一些神志不清的患者,他们的亲友每隔两小时就会来陪伴他们三分钟。然而有些患者无人陪伴。大部分患者身上都带有用来监测,调整,控制甚至刺激他们生理功能的仪器。
  桑德拉每天夜里都在这些人中间穿行。她工作兢兢业业,克尽职守。她还时常提醒自己要有同情心,要善于在困境中展望未来。
  她有时还不知不觉地流泪。
  她认认真真地做病情记录,一丝不苟地做好护理工作。
  由于工作需要她还经常触摸死人。
  翠绿色有点透明,但是它能经受得住光的长期照射。
  那件事之后不久,桑德拉偶然碰到了那个画家。她路过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便进去坐坐。他也正好在里面,坐在一个小隔间里。她不能解释,她是怎么认出他的;反正她认出他了。他长着一双略呈绿色的眼睛。他的头发很稀,颜色不太分明。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翻开的素描簿。他右手边上凉着一杯淡茶,清晨的阳光照射着茶杯里升起的淡淡的热气。他的手很瘦,手指修长。他用右手慢慢地翻着素描册,手指的动作轻巧而优雅。
  “我认识你啦,”他说。
  桑德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和他的目光相遇的时候,她很尴尬,想躲开,但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他的神态平静而安详,像个困了的孩子。
  “对不起,”她笑着搭讪道。
  “不用道歉,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它要你去认识,探索。雕像总是埋没在石头里,精神则隐藏在肉体中,而图画又被夹在纸页之间。”
  他举起素描簿,桑德拉看见那上面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裸体女人,她泰然自若的样子真像一个神,而不是一个人。桑德拉楞楞地看着,眼睛都觉得酸了。可是,当她眨眼的时候,她发现,那儿根本没有画,只是一张白纸。不用说,在医院里工作了六个小时让她很容产生幻觉。
  “也许,什么时候我会画你,”他说。
  “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桑德拉回答道,她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在这座充满了强奸犯和冒牌画家的城市生活了八年,她很惊讶,听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她转回身吃她的吐司,喝她的苹果汁。她感觉到他还在背后盯着她,不过她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好,于是,她又回过头去看他,结果,他已经不见了。
  靛蓝是从靛蓝根里提取的一种颜色。它容易褪色。
  “‘那个角’,今天晚上很不好,”米切尔护士从眼镜后面瞟了桑德拉一眼说,“她不会活太久了。”
  桑德拉点着头,心想,是那个女人不是“那个角”。她不叫“八号床”,她不叫“接受治疗者”,她也不叫“支付每天三百四十美元护理费者”。她有名字,还活着。他们仍然有名字,还活着。
  晚上,桑德拉调对好一剂抗凝血药并准确而麻利地在那个女人的手腕上注射了输液。虽然已经给那女人打了麻醉药,但是当桑德拉的针头刺进她的手腕时,她由于疼痛而动了一下。在昏暗的荧光灯下,桑德拉注意到女人的皮肤已经老化,出现了色素沉着。然而这深暗的肤色却包容了各种色彩,有碰伤后的紫色,有瘀血的青色,还有伤疤下面的惨白色。当针头扎进静脉后,在淡蓝色的灯光下,塑料输液管里涌起的回血,呈靛蓝色。
  “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孤独地躺在床匕我将跟她一样。”
  她不会活太久了。
  棕色主要用来画房间的暗处。
  在他公寓的淋浴间,桑德拉脱去了衣服。作为护士,她成百上千次地见过人们裸体。她没有想到,当她在这儿脱去衣服,穿上浴袍的时候,会觉得这么不自在。那浴袍是他建议她带来,好在间休的时候遮掩一下身体的。
  当桑德拉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画架旁,望着画布,画笔和油彩井井有条地摆在一边。他把一些颜料管混在一起,这让桑德拉想到了淋巴。她慢慢地脱下浴袍,再把它叠好,放在一边。他为她准备了一只罩着米色台布的椅子。
  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脱光衣裳之后,她就有一种感觉,觉得她的乳房不够丰满。以往,每当她在一个男人面前第一次脱光衣服时,她总是很注意自己的乳房。那都是些可怕幼稚的少女的想法。“他会以为它们太小、太大,还是正好?”当他开始注视她时,她的这些顾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自己的魅力。
  他从调色刀上蘸起一些颜料,就开始在画布上画起来。他洒脱自信地挥舞着手臂。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当他再次看她的时候,她说:“你想让我这样坐着吗?”
  她摆好一个姿势,双肩向后,下巴稍微向上扬,她想像着,这可能就是一个模特儿的姿势。
  他笑了笑,不过,他看上去有点被迷惑了,像一个聚精会神地给患者治病的医生,“噢,你用不着一动不动地坐着,我不给你摆任何姿势。我只拿你做参考,我倒希望你动一动,自然些。否则,就好像在画一具尸体。你还得……嗯……”他用画笔指了指她的腰。
  她站起身。通常她总是穿棉制的衣服,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她却穿了件化纤的衣服,她喜欢它的手感。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却端详着画布,显然没有注意她),她把手伸到背后内裤的松紧带里,慢慢地把内裤从后面退了下来……,在有些人之间就是没有秘密。
  大约在上午的阳光里坐了十二分钟以后,她说:“你干过吗?”
  “干什么?”
  “画尸体。”
  他眼睛盯着画布,迅速地在画布和调色刀之间挥舞着画笔。画笔上粘着粘乎乎的棕色和灰色的颜料。她不敢肯定他能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他说。
  铬黄本来是一种格外辉煌的颜色——就像在凡高的《向日葵》里那样——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它会变成恐怖的绿黑色。
  孩子被一辆四轮马车送到了伯爵的城堡。
  城堡是一座石头的圆柱塔楼,周围有围墙。它耸立在小坡上,在飞扬的尘土中,它的剪影仿佛是一个披挂上阵的武士。
  赛奈斯库伯爵曾经被他的年代史编者描绘为“伟大的赛奈斯库、孤儿们的慈父、寡妇们的保护人、瞎子的眼睛、瘸子的脚”。但是他曾经在十字军东征期间到过东方,当他回来的时候,据说他已经染上了某种罕见的难于启齿的疾病。在巴尔干和喀尔巴阡山脉的那些战役中,他就饱受这种疾病的折磨。
  谣传说伯爵双目失明了,还说他在腐烂,害怕阳光和新鲜空气,人们担心他疯了,担心他放弃基督教信仰而去信了东正教。
  孩子被接进了城堡。他浑身颤抖,他想他会死在那儿。
  城堡的主楼里关着犹太人和小孩儿。带头巾的男人们手持削皮工具和齿轮忙活着,哭喊声根本穿不透石墙。
  孩子被带进大厅。赛奈斯库伯爵坐在一个用乌木和骨头制成的宝座上,宝座上雕刻着一条凶猛狰狞,青面撩牙的龙。
  远处有两支火把照着大厅,伯爵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就像一只罩着黑纱的骷髅。
  伯爵说话了,他的嘴唇勉强动着,眼睑眯成了两条缝,缝里透出两只黑黑的眼球。
  “我的人告诉我说,你是在一个向日葵地里被抓来的,当时你正跟邻居的一个小姑娘在一起。是吗?”
  男孩点点头。
  “她没穿衣服?你在看她?研究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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