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说一下,尽管“大一统”有着复杂而精妙的技术,要把某一个洛尔人从其他人中区分出来有时还是很困难的事,“大一统”向我提供了各种的情感过滤器,加上频率仿真器,形态扫描器,特殊制造的重力引导器,还有一台微型电脑。后者占据了我的这个结合在洛尔星表面的地球小岛面积的一半以上。它在两秒钟里可以进行的思考和分析比我在五十年里能够做的还要多。在我停留在洛尔星的四年里,我“认识”了好几个洛尔人,然而即使在我居住的最后阶段,我仍然无法肯定我当时是在和“谁”说话。我可以完成大约十七或十八项测试,将情感过滤器与微型电脑联接起来,并以此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洛尔人一般都没有耐性,等我准备就绪时这位仁兄已经蹦蹦跳跳窜入了他们称之为空气的混沌中去了。所以通常我就向注意到我的反重力“眼睛”的洛尔人进行研究或随便的讯问,也不管碰上的是谁,而我发现我究竟是和谁谈话这一点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中没有哪个比另一个表现出更多的情感。就我过去和现在的看法而言,他们都是完全疯狂的,无法理解的,愚蠢的,可笑的混蛋。
如果这听上去像是我太刻薄的话,这是因为我的确很刻薄。我这边有四十二条被杀害的人命,我有理由刻薄。不过让我们回到这个古老而可敬的异星民族的伟大传说中来吧:
当元老告诉了他们所有他们想知道的事后,洛星三友在空气中欢蹦乱跳地舞了一阵,珀尔也和其他几个一样。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而且比所希望的更多;这是对他们的探索和问题的完整的答案。它使他们能够创造和超越任何他们可以设计的负周期高潮。
过了一阵洛星三友平静了下来,记起了礼仪的事。
“我们以明内亚罗的名义表示感谢,我们正在为他的自杀复仇,”弗莱斯严肃地说,以表示尊敬的深蓝色螺旋波舞了他表达的内容。
“我们也以我们自己的名义感谢你,”网斯特里亚说。
“同时我们以虚无的人和物的名义感谢你,”珀尔说,“因为这是至高无上的感谢。”
可是元老只是坐在那里,脉冲着暗红色的光,洛星三友则迷茫地互相看着。最后元老说,“接受感谢就是接受责任,在今天,在现在,就我而言,不存在任何责任,因为不可能有新的行为。我是超脱时间之外的,你们知道,这几乎意味着超脱在生活之外。我告诉你们的一切只是以前告诉过你们的事,许多许多次了,而且将来还会告诉你们。”
尽管如此,洛星三友还是逐~展示了表达感谢的全部礼仪。他们的声和光的表演一丝不苟,完美无瑕。接着是舞蹈和奉献他们的能量,等等。接着珀尔说,感谢一个很久以前的行为,甚至一个无心的行为,是可以做到的,而我们是以最高的崇敬做到了。”
元老脉冲着暗淡的红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洛星三友起身离开了他。
有了他授予他们的知识,他们毫无困难就穿越了保护岩石——即元老的人格之寓——的屏障。很快他们再次孤伶伶地暴露在包围着旋涡的猛烈风暴之中。他们在半空中悬浮了很长时间,当风暴抽打着他们,旋涡将他们往回拉时,他们就以最密集的形态进行旋转和冲击。接着他们的形态突然解体了,并自动地冲进了旋涡的心脏部分。转眼间他们消失了。
当他们卷进旋涡中时,他们既感觉不到运动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是一种没有感觉没有思考的变幻——从自我到非自我的变幻,从存在到虚无的变幻。他们只知道他们已经被旋涡所降伏,他们突然迷失在黑暗之中并且对周围产生了一种没有维度的虚无感。他们已经没有了思考,但知道如果他们发出声音,也不会有回音,同时从任何地方都不会看到有火星,甚至明亮的火焰。因为这是生命起源的地方,这里完全是虚无的。如果它将被充实的话,那么就要由他们来充实了。
于是他们使用了元老给予他们的秘密,那是那些在混沌初始时的元老偶然发现的秘密,而且只有元老中的一个才能记住。在进入旋涡之前他们做好了若干准备。他们自动地、无意识地扮演起了各自的角色,这一切几乎像无生命的能量所出现的一种随机行为。当所有的角色都准确无误地完成后,在正确的时机和正确的序列中,创造生命的过程发生了。
这是一个食物兽。它就在他们面前的虚无空间中形成,长大并发出浑浊的黄褐色的光,直到它完全成形为止。有一阵它飘到了那边,然后又突然被旋涡逐了回来,而且很猛烈,就像是被爆炸抛出来一样——从虚无、黑暗和平静抛到了外面昏天黑地的风暴中。而洛星三友也跟随着这个他们创造出来的原始生命状态。
在外面的风暴中,洛星三友自动进入了他们最密集的运动序列,互相交替地旋转和发光,拼死抵御他们周围的暴风骤雨。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他们后面的旋涡的强大的拖力。他们知道除非他们能挺住,否则旋涡会再一次将他们拖进去,而且这一次将是万劫不复了。可是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在旋涡中所付出的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觉得现在生命已不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必须抵挡住旋涡和风暴的粉碎性力量的双重进攻。他们必须形成一种紧密结合的运动序列才能够从这个地方离开,回到平静和安全的地方。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保证他们做到这一点。
他们结合得几乎像一个人一样,围向他们刚刚创造出来的没有思想的食物兽。他们吃下了它。这还不能说是变幻者和三个朋友的波舞的故事的结束——它还有一些事要交待,比如当三友返回时授予他们的荣誉,还有明内亚罗完成了他的变幻后的反应(他靠的是重新出现在一只垂死的风鸟留下的“生命尘埃”中),以及他们三个都退回了他们的荣誉,几乎立即就进行了他们的下一个变幻——不过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很留意这些其余的部分。我一向对故事中的有一点很是执着,即当洛星三友摧毁了他们的创造物、当他们空手而归时的那种极端矛盾的时刻。对于洛尔人来说,这是波舞中的感情高点。事实上,这可以说是波舞的全部意义。
这些就是我必须打交道的生灵,同时他们的权利我也有义务加以保护。对于这个行星上的万物,我是派来的大使。是的,这是我现在回到地球的原因——也是这次探险的幸存者(那些活着离开那里的人)又回到这里的原因。
如果你能够阅读我放入“大一统”里的录在十五卷微缩磁带里的报告(随便说一下,你是无法读到的;“大一统”总是掩盖起它的失败的),它告诉你的关于洛尔人的事不会比我告诉波舞的故事更多。事实上,它告诉你的还更少,因为虽然报告中有大量的洛尔星的确实数字,加上我遇到的和从微型电脑中发掘出来的每一个理论,它没有多少关于波舞的记述。而只有这类表明心态方面的资料,而不是那些智商指数、心理报告之类的东西,才能真正获得我们与洛尔人打交道的全部意义。
我们在这颗行星上停留了四个标准年,我们与洛尔人建立了接触,交换了礼物、友善和信息,建立了我们的全部的采矿作业并且顺利运行了三年多——在这一切实现之后,袭击出现了。一天,整个地平线上出现一片昏暗的紫色光,当它靠近时,我发现那是洛尔人倾巢出动了,他们各自不同的颜色和波动融会成一片巨大的紫色。我正在地球山上没有随采矿分队外出,所以我看见了一切,而且我经历了这一切后竟然活了下来。
他们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扑向我们这里。他们首先袭击了采矿机和疏浚机。金属被烧得通红,然后变成了白色,接着就熔化了,化作缕缕青烟升入了空中,形成一块波状的云雾。在这些波状云中,就包含着十七个人类所化成的元素,他们现在只是一些气体而已。
我鸣响了警报器,把每个人都召唤进来,但能够进来的人已经很少了。当洛尔人蜂拥而来时,其余的人被困在了隧道里,而他们也化成烟气升空了。接着自动阀门关闭了,整个地球山被封闭住了。当洛尔人在外面前后蜂拥着清扫一切外围的残余时,我们六个人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屏幕。
我派出了我的三个“眼睛”,但他们转眼间也化成了气体。
接着我们就等待着他们来攻击地球山了……六个惊慌不已的人在电脑室里挤成一团,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浑身出汗。
但是他们没有来。他们拥挤成一个密集的螺旋形态,三次靠近了地球山,行了最后一次浴礼,然后旋转着升空消失了。只有很少一些人留在了下面。
过了一会我派出了第四个“眼睛”。一个洛尔人走了过来,像一只萤火虫一样掠过它,变换着光谱,然后在它前方停住准备说话。那是珀尔——当然不是我们所知道和喜爱的珀尔,而是经历了几万亿个生命周期后的一个珀尔。尽管如此,它还是那个珀尔。
我送出了一个光线和运动的序列,大意相当于:“你们那样干究竟是为什么?”
珀尔发出了几秒钟的浅黄色的光,然后给了我一个无法翻译的回答。或者,如果它被翻译的话,就是“因为”。
接着我又以不同的词语问了这个问题,而她也以不同的词语作了同样的回答。我问了第三次,第四次,她返回的是同样的东西。她似乎很乐于尝试波舞的各种变化,也许她认为我们是在做游戏。
好了,那时我们已经发出了遇难信号,所以我们可以做的只是等待救援船的到来,同时希望在救援船来之前他们不要再次发动攻击,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与他们战斗的机会——我们是采矿的从业人员,不是一支军事远征队。不过无论如何,恐怕上帝才知道怎样一支军队才能打败由能量组成的敌人。当我们等待时,我不断地送出“眼睛”,而且不断地和一个又一个的洛尔人讲行交谈。救援船三个星期后才到达那里,我在这期间一定和上百个洛尔人交谈过。我所得到的回答可以归纳如下:
他们消灭采矿作业的理由是无法翻译的。不,他们没有发疯。不,他们并不希望我们离开。是的,欢迎我们从洛尔星的海洋深处提炼出那种东西。
另外,最重要的是:不,他们无法告诉我他们会不会再次发动进攻。
我们就这样残缺不全地回到了地球。我们都向“大一统”作了汇报。正如我说过的,我们在报告中写上了我们所能想起的每一点数据,包括对洛尔星上的新元素的价值的估计。这些新元素的价值不亚于地球系的财富的六倍。我们向“大一统”提出了我们是否要返回去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大一统”已经嗡嗡作响了十个月,但它还没有作出任何决定。
(白锡嘉 译)
《科幻之路》(第四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Xinty665 免费制作
迂回叙述的优越性
在1976年的一次演讲中,著名科幻作家西奥多·斯特金评论道,除了小詹姆斯·蒂普特里外,几乎所有新近出现的杰出作家都是女性。过了不久,爱丽丝·谢尔登(1915-1987)宣布说她就是蒂普特里。
使用匿名这一点表明了30和40年代的时代特征。那时希望从事科幻写作的妇女或者使用姓名的首字母缩写,或者使用男性化姓名。当时科幻小说被认为是一种男人的活动。
不过这样的推理可能是误导的。蒂普特里在60年代后期开始了她的写作,到了那个时候妇女作家不但数量众多,而且如同斯特金所说的,领导着这一领域。蒂普特里的理由来自她的将作者与作品分开的愿望,同时,虽然许多作家和编辑都与她通信,没有人揭示她的化名,直到她自己选择亮相的时候。
爱丽丝·谢尔登出生在芝加哥,她的父亲是一位探险家和自然学家,母亲是侦探小说家和游记作家。在孩提时代,她就跟随父母游历非洲、印度和苏门答腊。她在军队和中央情报局中工作过,也在商界试过身手。她曾经是一位实验心理学家。1967年她在乔治·华盛顿大学获心理学博士学位。几乎与此同时她开始了科幻写作。
蒂普特里的早期小说比较平铺直叙,但逐渐地变得复杂和有争议了。她的第一篇发表的小说是登在1968年3月《类似》杂志上的《一个推销员的诞生》。仅仅一年多以后,她的小说就被提名获奖,先是《艾恩博士的最后飞行》,接着是《我醒来,发现我在冷山之边》。她的故事《爱是计划,计划是死亡》获得1973年的星云奖;《通电的姑娘》获1974年雨果奖。《休斯顿,休斯顿,你听到吗?》获得197 6年的星云奖和雨果奖,而以R·谢尔登名字发表的《螺旋蝇方案》获得1977年的星云奖。她写了两部小说,《在世界的墙上》,得到1979年的星云奖提名;《光明来自天空》于1985年出版。
她的短篇小说被收集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