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舞。雕像和装饰在白热中融化,五根标志着皇宫禁区的反重力支柱也倒下了。
最后因维德的蓝色指挥舰群终于到来了,他们在炮声轰鸣中穿过城市,建起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当那些巨型战争机器的脚步声震动着泰洛浩劫后的地面,炎热无比的地下掩体里面泰雷西亚的居民们听着回声,惊惶失措地抱作一团。
恰贝尔和雷姆则选了一个破旧荒凉的地方来找猫形战机。随着泰雷西亚大部分防卫系统被破坏殆尽,早先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已经淡成了若干空洞的枪声,从仅存的几个还有抵抗的地区传来。雷姆举起肩上机枪的枪口,但是恰贝尔示意他不要开枪。
“它们觉察不到我们的,”雷姆坚持说,从恰贝尔的肩头看去,“现在正是时机。”
“不行。”恰贝尔毫不让步,“我想要的是那种像猫的机甲。”
无机物过去之后他们开始向街道走去。开始的时候恰贝尔要他们自己走在阴影中,然而不久以后他们就越来越勇敢了。雷姆知道老人是想诱捕一个敌方机甲,但他仍然对恰贝尔的方法心存疑虑。
“我希望诱捕能成功,别的方法就说不准了。”他有些厌倦地说,轻轻地晃悠着肩上的枪。
恰贝尔在街中央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听见有些机械的声响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我就知道我们会成功的。”
“我正想这么说呢。”
“也许是我们的行为它们难以理解,”恰贝尔打趣道,继续前进,“它们大概以为我们都会惊慌失措。”
“我都忘了,我们为什么不是那样呢?”雷姆刚开口,另一拨机械的声音又传来了,“看来他们没有被迷惑住啊……快出来吧,你们这些魔鬼!”他嘟囔着,举起了枪。
“在那儿!”恰贝尔叫道。
类猫机甲正盯着他们,它在一个低矮的屋顶上,离他们不到二十米。正午的阳光照在那个野兽的肩角、毒牙和锋利的尾巴。然后它跳了起来。
“开火!”恰贝尔喊道,雷姆开了枪。
子弹从猫的背上擦过,让它愣了一下——但并没有阻挡它的步伐。它径直向这两个人扑来,而雷姆已经来不及再发一枪了,但年轻人还是把恰贝尔推开到路的一边。猫一落地就猛地转身,雷姆又开了两枪,但是无济于事。
“孩子,快离开!”雷姆听见恰贝尔叫道。他看了看四周,惊奇地发现老人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跑了那么远——当然是因为这个无机物正在追着老人。
雷姆追着他们两个,胡乱开枪,然后他看见他的老师滚下了碎石坡,正跌在一架百罗德战机的驾驶舱里。猫只贯注于它的目标,并没有注意到雷姆,它正在使劲地抓着舱盖。雷姆想再发一枪,却发现子弹已经用尽了。他暗自责骂自己,却看见一架坠落的因维德指挥舰就在旁边,一个炮筒仍然有弹药。
他小心地接近了那艘船,那无用的武器站了起来。它的胸甲微微开启,四个手指的手堵在胸前。雷姆爬上那机甲手臂,使劲地拉着舱门,把枪对准敌人的脑袋。但那个因维德人已经死了,球根般的脑袋和节茎般的脖子被劈成两半。雷姆没有管扑面而来的恶臭,很快地看了看驾驶舱里难懂的结构。敌人右手抓住的想必就是发射机了,雷姆想,而且看来那头蠢猫正好在瞄准器的中央。雷姆跳进了驾驶舱,他的膝盖以下都陷进了粘稠的绿色营养液中,他启动了扳机。
一束深红色的激光击中了猫,它被打出了几十米远,躺倒在地上。恰贝尔打开舱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那损坏的指挥舰。
“你为什么要救我?”老人用天顶星语说道,这是马斯特帝国的通用语。
雷姆听见了,他还想在驾驶舱里再装一会儿,但还是出来了。他说:“嘿,恰贝尔,这下安全了吧?你不会觉得我就这么丢下你跑了吧?”
老科学家皱起了眉头:“你差点连我都打中了!你这个小……”他吞下了后面的话,大笑起来,“我的孩子,我真没想到。”
雷姆跳到地上,靠近了百罗德战机。“说实在的,连我都很惊讶呢。”他远远地看着他曾开火的敌机,指了指猫,“现在我们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这个东西弄回实验室去。”
“陛下,我们到处都没有找到生命之花的迹象。”一个因维德官员的声音向雷金特报告。
“这怎么可能!你们这群笨蛋!”雷金特朝他的屏幕吼道,“这是它们的原产地。一定会有的,给我扫描整个星球!”
旗舰的皇家专用房间和奥普特拉上因维德城堡以及蜂巢般的住宅一样,都是有机的,依赖于史前文明才能保持神经-组织传导系统,而这正是组成房间的墙壁及传感器的基础。象征皇家的绿色和紫色有节奏地闪动,支配着整船的动力。还有那线条优美的控制台,那天花板上细长圆弧状的传感灯,那象牙般前倾的通信管道,都充满着高贵。但是雷金特并无心享受这一切。
他的另一边放着一台海尔卡特猫形战机,比普通的要大而且更新,领子上装饰着从被征服的世界里掠夺来的珠宝。别处还有一些笼子,里面是那些世界里来的活体标本,那是从卡巴拉、斯菲里斯等星球来的一些感觉灵敏的囚犯。
“我们找过了,陛下,”那官员继续说道,“星云传感器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之花的信号。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信号。”
“饭桶!”雷金特咕哝着,切断了通话。他能听见他的妻子正站在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多么值得庆贺啊,我的丈夫,”雷基斯站在房间的另一边嘲弄他,“你无与伦比的愚蠢又一次让我们叹服了。”
“我不喜欢你的语调。”雷金特说着,转向他的妻子。
她很容易被当成一种类人的生命形式,当然她比雷金特的私人动物园里的那些像狐狸或是熊的生物更像人一些。但她身上却有着某种捉摸不定的气质,某种超乎人性之外的神采埋藏在她深蓝色的眼睛里。她有六米多高,瘦长纤细,完全没有体毛的身体上穿着一件长长的红袍,戴着五个手指的手套。四个甲虫形状的绿色传感器镶在红袍的领子上,装饰得像绿宝石一样。
“我告诉过你洛波特·马斯特人绝不会蠢到把母体藏在他们自己的后院。”
“安静,女人!”雷金特说着,从他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但雷基斯仍然站在原地:“如果不是你非要证明你是个出色的战士,我们就可以派出间谍去打探母体究竟藏在哪里。”
雷金特怀疑地看着他的妻子:“难道你忘了是谁让我们陷入这样的困境?可不是我倒在左尔的咒语之下,心甘情愿地看他把生命之花偷走。”
“你难道就要天天提这件事吗?”雷基斯尖叫道,闭上了眼睛挥舞着拳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而且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进化了,而你,你还是那样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你杀了他,这还不够,你现在还要征服他的国家。”她指着雷金特的“宠物”还有笼中的那些生命:“你,还有你的帝国梦……有一天这些生物会起来推翻你的统治,记住我的话,我的丈夫!”
雷金特大笑起来:“没错,你是进化了,你成了左尔种族里那些病态的女人!”
“也许是的,”她两手叉腰,回敬道,“至少要比成为马斯特人的玩物和杀戮欲要好些。”她转过身走向门口,“我要回奥普特拉了。”
“不行!我不准你去!”雷金特愤怒地对她说。
“不要激怒我,”她门外大喊道,“你这个不长脑子的过时废物!”
“不许走!”雷金特说,诅咒着她。他在门口徘徊,门已经自动关上了,窗外是巨大的泰洛。“我会让你看到的,”他喃喃地说,“泰洛会看到我的力量,而你会再次爱上我的。”
“玩具而已,”哈里·潘博士对朗说,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以为然,“战争的玩具,我们不过是在赶时髦。”他是个壮硕的男子,外表看起来粗暴,内心却是聪明细心。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一张麻脸,一个鹰勾鼻却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他是一个学者,是最高委员会最年长的成员,也是朗的队伍中名副其实的最优秀者之一。
“等远征军回来有的是时间,”朗不动声色地说,“那时候我们就必须确定我们的实力了。”
潘忿忿地哼了一声:“一个和平的使命,外交使命……难道我是唯一一个还记得这几个词意思的人?”
两个人站在兵工厂的瞭望台上,他们看到在黑暗的太空中,两架变形战斗机正飞过。
那些可不再是第一代战斗机了,——不是攻击天顶星人的骷髅队和其他的队伍了,那是阿尔法战机,是朗研究实验室最新的成果。SDF-3的兵力不再局限在单人变形战斗机了,这六年来,又有大批的新式武器诞生——飞行坦克,洛根,还有一系列改良过的歼击机,但是变形机(Veritech)仍然是洛波特技术最宠爱的孩子,超强的火力让它几乎成了战争的象征。阿尔法VT则比它的兄长装备了更多的武器,它的火力增加了两倍,而且装备了烧蚀保护层还有可分离的吊舱,更适合太空飞行。而且,它还可以与所谓的贝塔VT对接——贝塔VT是一种大容量细翼的飞机,看起来就像预警机少了雷达,对接后的联合战机可以有两倍的负载,战斗能力也更强。
朗指着一架蓝色的战机,它翻转着向远处的空间飞去,转换成防守模式(G,guardian),然后又转成战斗机器人(B,Battloid)。“看我们已经有了多么大的进展啊,哈里。”
“斯特林呼叫,”瞭望台边的一个扬声器里传来了声音,“阿尔法各项动作正常,没有任何压力。”
“很好,麦克斯,”朗对着麦克风说,“试验机目前看来很好,现在要进行真正的试验了。”他为了让潘听到,故意说:“麦克斯,凯伦,请换到手动模式进停机台。”
麦克斯表示收到;而凯伦·潘,哈里的独生女,说道:“我们来了。”
朗有些迟疑地半转过身,看到潘的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气愤。“你怎么不说话呢,哈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不是疯了,朗!你知道我不会让凯伦参加这个试验的。”
“我有什么办法呢,哈里?吊销她的执照?别忘了,她可是自愿参加的,而且她是年轻飞行员中间最优秀的一个。”
“可是我不想让她搀和进来,埃米尔。你明白吗?科学才是她该走的路,而不是战争。”
“控制台,”麦克斯的声音震动着扩音器里,“我们现在在T-9-德尔塔位置,准备变形并准备进入基地。”
调度台要求所有战机放开贝塔部分并且蓝色和红色对换。麦克斯完成得干净利索,转为战斗模式再打开制动引擎,与贝塔部分对接。但凯伦却滑倒了。麦克斯不知道她是太紧张了,还是没有看清远程显示屏。无论如何她是有麻烦了,蓝色贝塔正在向远处飘去,而凯伦正在向地球方向落去。
麦克斯想用无线电联系她,同时还要应付潘博士那边来的一大堆问题和喊叫。凯伦没有回答,但这并不是他担心的原因——至少还不是。也许她失去了知觉,也许更糟糕——是根本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她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进入战机的太空舱,如果她没有做到的话,兵工厂也可以打开探照灯来寻找她。但麦克斯想看到凯伦自己独立回来,她是那么出色,潜质出众,而且他还希望凯伦能够进他的骷髅中队。
“制动器出问题了,”凯伦突然说道,“突然的大电流可能让系统短路了。”
然后是潘博士紧张的声音:“斯特林,别站着不动,快帮帮她呀。”
“凯伦,”麦克斯平静地说,“转换到G模式,再打开推进器。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在你后面。”
“收到,骷髅队长。”凯伦回话道。
在兵工厂瞭望台上,潘推开身边的技术员来到显示屏前。他摒住呼吸看他的女儿的红色阿尔法战机摔倒的慢动作,然而他很快看到VT变形,那猛禽般的脚下推进器点燃了,火光在黑夜里异常明亮。然后凯伦就脱离了危险,潘觉得脑子一阵嗡嗡作响,泪水也不禁掉了下来。
朗和潘在机库等VT们回来。麦克斯很喜欢从前在航空母舰上起降的感觉,还有那些地勤人员和他们的旗舞,但是代达罗斯和普罗米修斯航母都和SDF-1一起被掩埋在地下了。
“凯伦,感谢上帝你没事。”舱门打开的时候,麦克斯听见潘博士喊了出来,“我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这下够他受的,麦克斯想着,跳出了骷髅一号。
“如果连你都这么害怕,想想我的感觉吧,”凯伦对她父亲说,“我还在发抖呢。”
潘挥了挥手指:“这说明你根本不适合做一个试飞员。”
“不要夸大其词嘛,爸爸,”凯伦摘掉了她的头盔,浅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她的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眼睛是绿色的。“我是个职业飞行员,这些事都是正常的。”
“她的确很专业,”麦克斯在潘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就上来帮凯伦说话,“对接不是她的问题,导航系统总会有那么点小毛病。”
潘盯着他:“我相信你的话,指挥官,但这一切……”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只是不想看潘少尉的才华就这样被浪费。她真的很出色,潘博士,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潘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并不想和斯特林辩论,但是凯伦终归是他的女儿。“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拉住凯伦,让麦克斯走到前面去,说道,“我有别的打算关于你的未来。”
凯伦看了看他,还是原先的眼神,然后就走过去了。朗拦住了她。
“凯伦,等一下。”
“怎么?”
“别紧张,”朗说,“我想推荐你去战斗机队。”
“等等,埃米尔,”潘说,一只手还拉着凯伦胳膊,“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他已经失去了妻子,而凯伦的参军又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会渐渐疏远。现在朗仿佛又要夺走他仅存的这一点小小的快乐。
朗看到他的朋友的手指松开,沿着凯伦的手臂渐渐放了下来。“我很抱歉,哈里,但她的年纪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你不可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而且,如果这次的任务遇到抵抗的话,我们会需要有经验的飞行员。”
“抵抗,”潘哼了一声,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没走出几步,他又转过身:“什么也不会阻挡我尽可能留住她!”
第 四 章
翻译:逆时针
有证据表明,在泰洛人所谓的大转变前的时期,存在着一种神秘的宗教。(那个时卫星上的绝大多数人类都被杀死了;机器人统治者开始着手做大规模克隆实验)。事实上,直到第一周期的时候,还有一部分宗教完整保留着……迷宫显然是为了宗教的目的建的,而随后的金字塔王陵的地下宫殿也指向某些星星的方位。有些人认为,把克里特文明,埃及文明以及希腊文明拿出来打比方太过牵强,除了建筑结构有点相象以外,泰洛的宗教信仰和地球之间简直没有什么共同点。
第二次机器人技术战争史 CCXVI卷, “泰洛”
离婚礼只剩下一天了,瑞克坐在他就要腾空的卫星工厂的宿舍里思考着关于未来的事情。在书桌后面的窗口外,地球挂的一片黑暗的太空中。他周围堆满了箱子,里面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