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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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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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尔夫的手颤抖着将文件放回夹子中,他心烦意乱,满腔愤怒。他们竟然拿他来做实验!好像他是一只实验鼠一样,这些人真该死! 
  震惊过后,他决定对这件涉嫌欺诈的事情好好地想一想,然后找格雷戈里咨询一下。格雷戈里有一次曾对他说过,他是一位退休律师,他一定会给他一个很好的建议的。如果那些人真的有什么不能见光的名堂,他会向“高级疗养院”提起诉讼,让他们赔偿损失,把他们的阴谋放到太阳底下来见见光。 
  吃过年饭,拉尔夫坐在扶手椅上,陷入沉思中,他在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许多奇怪的事情。突然,所有那些零碎的片段都连接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合乎逻辑了。是的一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几天来的一些怪事的谜团。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女经理是个机器人,她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就更说明问题了。她办事太正确无误,太一成不变,太完美,不可能是一个人类。那个看门人有一张可以拿下来的脸,毫无疑问,他也是一个机器人。他的朋友西奥多,也就是那个园丁,几乎可以确定他也是机器人,那天他腿上的线圈显然发生了严重的故障,还有那两个双胞胎姐妹,她们用于运动的模块只剩下了一块,俩人只能交替着使用,因为另一块已经被她们打碎了!天哪!在这个“高级疗养院”里,还有谁——他周围的人还有谁是——? 
  这太可怕了,想到这里,老人就已经明白了,他终于解开了造成这一团乱麻的谜底。但是他首先得确定,所有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确凿的事实之上的,而不仅仅只是他的想象,他首先得确定自己并没有患上妄想症。 
  那天傍晚,萨默斯太太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大厅里她的那张椅子上。拉尔夫拿起他常带在身上的针,在丧偶的这些年里,他总是不忘将它别在夹克衫的衣角处,说不准什么时候哪里需要缝一下呢。就在这时,萨默斯太太突然出现了,伸着胖乎乎的手臂,做出迷人的姿态,向他招着手。拉尔夫假装对她正在玩的牌感兴趣,将颤抖的手伸到她的椅背后面。哦,天哪,如果他弄错了呢?如果被扎了一下她有所感觉呢?该找个什么借口来搪塞一下才好呢? 
  他咬紧牙关,轻轻地在萨默斯太太的肩膀上戳了一下,随时准备着听到她大声的惨叫声。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他决定继续试验下去,正好这时她猛然往椅背上一靠,拉尔夫惊愕地发现,针已经全部进入了她柔软的背部。但是萨默斯太太仍然高兴地笑着,她手里正握着一副好牌,边上还站着一位欣赏她牌技的人,他会对她打牌感兴趣,是她所意想不到的,这让她很高兴。 
  老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也是!似乎“高级疗养院”里所有的员工,还有其他,似乎都是机器人!这个可怕的念头让老人不寒而栗。 
  他得去找格雷戈里,告诉他这件可怕的事情!毕竟——可能他们俩是这里唯一的人类!感谢上帝,他认识格雷戈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所以他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关于那个受试对象摩根的传真件那事,他得立即和格雷戈里谈谈;还有“高级疗养院”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一些非法的实验,这根本就是犯罪!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会建议他采取一些合法的法律手段。老人急匆匆跑了出去,快步穿过花园。 
  他看见远处有一小堆火光,显然是西奥多在焚烧从树上打下来的多余的枝条,一堆柴枝几乎都烧尽了,格雷戈里站在边上,正在往烟斗里填烟草。拉尔夫向着他的朋友走过去,格雷戈里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他。拉尔夫还没走到他身旁,只见格雷戈里蹲下身来,用手在余烬未灭的炭堆中拨拉着,他的手似乎一点不怕烫,拿起一块火红的燃屑,点着了他的烟斗。 
  拉尔夫吓得往后一退。 
  哦,我的天哪,他想——格雷戈里也是机器人!现在拉尔夫想起来了,格雷戈里和他一认识,就向他吹嘘这个“高级疗养院”如何的舒适、如何的豪华,毫无疑问,格雷戈里从一开始就与这个阴谋有关。 
  现在格雷戈里已经转过脸来对着他了,高兴地和他打招呼,脸上洋溢着和平时一样的快乐神情。拉尔夫看着他朋友的手,张大了嘴合不拢来,那手上一点烫伤的痕迹也没有。 
  老人又困惑,又尴尬,更多的是恐惧。他周围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崩溃了,而他则被埋在这个世界的最下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格雷戈里喋喋不休地和他说着,可他只有点头的份,拉尔夫觉得嘴焦舌干,手心却在冒汗。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向着“高级疗养院”的大楼走去,尽管两腿发软,他还是断然拒绝了格雷戈里提出送他到大楼入口处的提议。 
  午饭后,“高级疗养院”大厅里的圣诞布置活动就开始了,住在这里的人欢天喜地地在大厅各处挂起喜庆的五色彩纸和闪闪发亮的塑料饰品,这里将会装扮起”高级疗养院”有史以来最大最漂亮的圣诞树。到处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氛,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们也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欢笑着,露出一口昂贵的假牙。老先生们兴高采烈地帮着老太太们扶梯子,生怕她们会掉下来,互相递着喝得半空的饮料瓶子。 
  每当格雷戈里拍着她肥大的背部时,萨默斯太大总是夸张地尖声大叫。格温和埃莉莎——显然修理工已经将她们修好了——一起出现了,但她们不敢爬梯子,她们只是待在地面上,帮别人递这递那,打打下手。西奥多和他的朋友,那个看门人,正在安装电器,拖着一大捆电线跑来跑去。 
  最后,这些生龙活虎忙着的人将椅子都推到墙边靠墙一字儿排开,空出中间一大块地方好跳舞。大厅一角有一张很大的圆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超大的碗,大家都知道,在女经理到来之前,这个大碗里将会注满蛋奶酒。突然,广播里宣布,经理决定给所有“高级疗养院”里的客人们一份精美的圣诞礼物,并免费向大家提供今天晚上的传统佳酿,不用付筹码!这真是太好了!感动得大家狂热地拍手叫好。 
  “你真的要到屋顶平台上去吗?” 
  “是的。”拉尔夫说着凑近门框两侧边上那个黑色小屏幕。 
  “你知道,露台上每年这个时候没什么可看的,晚上会下大雪,门房也来不及将所有的雪都铲干净。” 
  “我不在乎下雪,我会穿上厚衣服,我只想到上面看看四下里的风景。我已经在槽口里放了一枚绿色的筹码,所以我想请你打开这扇门,我的意思是,乘这会儿还有日光。” 
  门“叽叽嘎嘎”地响了一阵子,打开了,老人进了电梯。 
  露台上,雪下得正大,厚密的雪片沾在他的头发上和毛外套上,他慢慢地向着露台边沿走去,两只脚在足有10英寸厚的积雪中困难地拖动着。栏杆上有好几架固定的双筒望远镜,他选择了其中一架,用手帕小心地擦去镜片上的雪,然后塞进去一枚绿色的筹码。双筒望远镜响了一下,支架上显现出数字180,然后开始倒计时,每秒钟减去1。 
  12月的下午,日光虽不太强,拉尔夫还是能够看到整个地平线,只不过他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一片白茫茫雪景。他将双筒望远镜角度调低些,以便看到周围的乡村田野。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么,他也没想在这白茫茫一片天际中发现些什么。 
  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大农庄,农庄里有一个立着高高柱子和铁栅栏的养鸡场。他漫无目的地数起那些柱子来,像个小孩子一样……5根、6根、7根、8根……突然,他注意到其中一根柱子顶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他将望远镜对着它又调整了一下,就在这时,3分钟的时间到了,望远镜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老人用冻得发僵的双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又找到了一枚筹码,将它插进投币槽口里。很快在那许多柱子中找到了刚才那一根,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们杀了它…… 
  那些冷血的家伙杀死了他心爱的鹰,然后用铁丝将它绑在这根该死的柱子上——是作为一个警告,还是在炫耀他们的胜利。 
  鹰让他们不安,那些没心没肝的混蛋。与那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一样,鹰是独一无二的,鹰是有生命的。鹰一直是让拉尔夫着迷的一种生物,它并没有伤害到谁,他与它之间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但是他们能够互相了解和沟通。更新更先进的现代电子时代到来了,这已经无法避免,在这个空前辉煌的高科技时代里,所有有生命的生物都变得不受欢迎,甚至惹人讨厌。 
  过了一会儿,老人鼓起仅有的力量,踉踉跄跄地慢慢走到露台中间的长凳上,无力地瘫坐下来。 在这个辉煌的新时代里,人类已经成为一种讨厌的“返祖现象”。而他,拉尔夫·摩根,一个奇怪的鸟类爱好者,与这个时代已经格格不入了,就像恐龙一样,无法适应地球上突然变化了的气候。他无法让自己适应这种新的环境,就像白眉鹰无法适应人类和他们创造出来的机器人、电子人、克隆人、汽车和计算机在地球上造成的有毒污染环境一样…… 
  一个崭新的摩登新时代正在来临,将一切不能与时俱进的东西都踩在脚底下。而他,拉尔夫·摩根,不想再与这个新的世界有任何关系。 
  圣诞庆祝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最新流行歌曲的音乐声与“高级疗养院”里快乐住客们的欢声笑语融合在一起,有人在其中的一扇窗户里向外燃放烟花,五彩烟花冲上天空,绽放出千万点光焰。 
  烟花的光焰渐渐淡去之际,照着一个满身覆盖着积雪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露台中间,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浓密的眉毛、平静地闭着的眼睛,这一景象在黑暗里如流星般闪现了一下。他的已无表情的脸上,大大的鹰钩鼻上,覆盖着千万朵洁白的雪花。 
  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蛰伏不动的白眉鹰。




《白玉》作者:珍尼特·马丁

  身着孔雀丝的鲁琴苗条而挺拔。此刻她正静静地站在阴影中等着队列排成行。只有她那精心辫好的复杂头型、银光闪耀地显示出她那令人肃然起敬的身份。她站的位置与那些意外从宫中放出的其他妃子有一定的距离。她们正紧张得如同一群画眉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们中没有一个曾见识过皇帝的葬礼,是敬畏之感把她们团结起来的,而女性世界复杂的争叫此刻则被搁置一边了。
  然而鲁琴以前见过这样的场面,但这次与三十年前的那次相比,有一点点令她舒服的变化。正是由于曾经相识的感觉支持着她尽力维持平静的场面。
  这个皇帝,直到几天之前仍是宇宙的中心、万物之主,随着葬礼的开始他将最后集中地释放光芒。如今他正躺在尸架高高的华盖之上,身上裹着猩红色的锦缎。别人无法看见他。
  四十头带着镀金牛轭的牛车将用一天的时间把尸架从城里运往建在山下的墓地。
  鲁琴想,皇上一定憎恶别人将他隐藏在视线之外。尽管是上从未曾愚蠢地滥用自己的权力,他却一直热衷于成为臣民所崇拜、拥待的人,并且沉迷于盛装的随人一步一起地在两旁伺候。而死亡难以预料地在神的旨意下悄悄地降临到他头上,就这样在鲁琴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静静地把他夺走了。
  伺奉过皇上的人没有几个能生迁,因为现在站在庭院中的大多数人是选好了终生服侍皇上的。鲁琴自己就从最美、最有才能的女子中选了一些陪葬者。她们都曾为皇上脚步轻盈地跳过舞或演奏过他热爱的音乐,并且在爱情上技艺超群。当然她们都年轻。在皇帝的妃子中几乎没有谁的地位高过鲁琴。
  鲁琴已经把那些可能挑战她地位的人都杀了。
  只有鲍丽,皇上的西宜娘娘,地位高过了鲁琴。鲍丽并不可爱,但却是一个有权势的大将军的女儿,她曾与望族联姻,所以入宫很晚。之后鲍丽便与大将军永别了。甚至到现在鲁琴仍在密谋由是上之外的人授予她同样高的地位。因为她自己还不想过早地抛开舒适的生活。
  法师们身穿橘黄色长袍正站在尸架的四角举行仪式,仪式将以从宫里告别葬礼队伍为顶点。鲍丽急匆匆地在众妃子前面占了一个位置。鲁琴则想象着要等到最后下手的时机。跟往常一样,鲍丽衣冠不整,毫无准备,但却急于显示自己表面上的悲哀。
  在这种情况下,鲁琴不会与鲍丽争夺站在最前面的权利。
  相反,她慢慢地跟着大将军的女儿一步一趋,轻轻地说着话只让鲍丽一个人听见。
  “娘娘,你会陪着皇上吗?”她问。
  鲍丽郑重其事地说:“已经决定由我留下来服侍我的儿子,是新皇上的安排。”
  鲁琴似乎同意她这一说法点了点头。“当然。”她说:“但这有点奇怪,不是吗?让我们的晨星之子只留下一个母后得意洋洋地占据着除了他父皇之外的位置。”
  鲁琴停了一会儿,等着她的话能刺进鲍丽的心。供神的香向天空飘荡,化成一个个烟圈。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压住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使别人无从听到。
  “他们说一切都非常宏伟。”鲁琴说。
  鲍丽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当然宏伟了。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说的是皇上的新宫殿。这个国土上已经没剩什么珠宝了,所有的珠宝都用来装饰皇上的墓室了。他们说皇上与皇后可以永远在墓中存留,他们的灵魂可以与神同住,身体可以在芬芳的气味中长眠并且水不腐烂。”
  鲍丽好像有点好奇,甚至有点怀疑。鲁琴开始沾沾自喜。
  她撒下的种子已经获取营养开始生长,但她仍要再施些肥。法师们祈求先人灵魂的法术足以增加鲁琴的咒语。她活动着隐藏在飞舞的长袖之下的手指,以助长那难以抗拒的符咒。然而接下来要面对鲍丽这样虚荣而愚蠢的对手是需要借助一点魔法的。当然魔法的力量不能太大以免引起法师们的注意。直到此刻,鲁琴仍害怕法师以及他们所垄断的法术。
  “你或许该加入送葬的行列,你也可能观察一下事情是否进展顺利。这样做皇上会心满意足的。”各琴向鲍丽建议道。
  “当然你想看一下白玉了。”
  “白玉?什么白玉?”鲍丽指着系在她脖子上的一块被遮住的玉护身符。名绿得如同一池静静的湖水,落在鲍丽丰满的胸口上。鲁琴认为玉的质量不佳,但古朴也许代表着权力。
  “你没听说过白玉吗?”鲁琴一副无知表情地问道。“我真奇怪他怎么从未告诉过你。但那白玉特别罕见,而且只够两个人用。他若不愿与你永远为伴,他是不会去伤害你的。”
  “他当然想让我做伴,”鲍丽抢白道。“白玉毫无疑问是一份奇宝。他总是给我惊喜。”
  鲁琴低着头,洋洋得意。当初放过鲍丽看来是个明智之举。况且这个西宜娘娘也从未威胁过鲁琴的地位。另外她傲慢而愚蠢,是上除了按宫中的规矩去过她那几次之外,她从未美得足以吸引是上的注意力。但她却怀孕了,作为一个继位者的母亲,给予了她意想不到的地位。高烧夺去了大星子的命,接着二皇子从马背上摔死。三星子溺水身亡,四皇子醉酒而逝——剩下五皇于被立为太子。他是愚蠢的西宫娘娘之子,但作为大将军的外孙,他保住了自己的继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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