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与地球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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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与地球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全本]-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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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面墙壁,”班德指着正对门的那堵墙,它看起来与其他三堵墙没有任何不同。“是我的视幕。藉着这个屏幕,整个世界展现在我眼前,但它绝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因为没人能强迫我使用。”
  崔维兹说:“如果你想藉着屏幕跟某人见面,而他不愿意,你也无法强迫那人使用他的屏幕。”
  “强迫?”班德以傲慢的口气说:“别人爱怎么做,就该让‘它’怎么做,只要‘它’也同意我能随心所欲就好——请注意,在互相称呼时,我们不使用带有性别的代名词。”
  房间中只有一张椅子,摆在视幕的正前方,班德一屁股坐了下来。
  崔维兹四处张望,像是期望会有其他的椅子从地板冒出来似的。“我们也能坐下吗?”他问。
  “随你的便。”班德说。
  宝绮思面带微笑地坐到地板上,裴洛拉特在她的身旁坐下,崔维兹则倔强地继续站着。
  宝绮思说:“告诉我,班德,这个行星上住着多少人类?”
  “请说索拉利人,半性人宝绮思。由于半性人自称‘人类’,这个名词已遭到严着污染。我们或许应该自称‘全性人’,不过那样说很拗口,索拉利人是个很贴切的名称。”
  “那么,有多少索拉利人住在这个行星上?”
  “我不确定,我们从来不做自我统计,大概有一千两百个。”
  “整个世界只有一千两百人?”
  “足足一千两百。你又在计算数量,而我们却以品质衡量。你也不了解自由的真谛——如果有别的索拉利人,跟我争夺我的任何土地、任何机器人、任何生物或任何一样东西的绝对支配权,那我的自由就受到限制。既然还有其他索拉利人存在,就必须尽可能消除自由的限制,方法是将大家远远隔开,让我们根本没有实质的接触。为了达到这个理想,索拉利只能容纳一千两百个索拉利人。超过这个数目,自由便会明显地受限,造成令人无法忍受的结果。”
  “这就代表出生率必须精确统计,并且必须和死亡率刚好平衡。”裴洛拉特突然说。
  “当然。拥有稳定人口的其他世界,一定也是这样做的。或许连你们的世界也不例外。”
  “既然死亡率可能很小,新生儿一定也很少。”
  “正是如此。”
  裴洛拉特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
  崔维兹说:“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使我的武器腾空飞起,你还没提出解释。”
  “我提出法术或魔术作为解释,你拒绝接受吗?”
  “我当然拒绝接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么,你相不相信能量守恒,以及熵值递增的必然性?”
  “这些我相信,可是我不信在两万年内,你们就能改变这些定律,或是做出一微米的修正。”
  “我们没有,半性人。下过你想想,室外有阳光,”它又做出那种古怪的优雅手势,彷佛指点着所有的阳光。“也有阴影。在阳光下比在阴影中温暖,因此热量从日照区自发地流到阴影区。”
  “你说的我都知道。”崔维兹说。
  “但也许你太熟悉了,所以不再多动点脑筋。而在夜晚,索拉利的表面比大气层外的物体温暖,因此热量自发地从行星表面流向外太空。”
  “这我也知道。”
  “不论白天或夜晚,行星内部的温度总是比行星表面高,因而热量会自发地从内部流向地表。我想这点你也清楚。”
  “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班德?”
  “热量从高温处流向低温处,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这是必定发生的过程,而热流可用来做功。”
  “理论上说来没错,但阳光中的热量很稀薄,行星表面的热量更不用说,从地心逃逸的热量则是三者中最稀薄的。你所能利用的热量,也许还不足举起一小颗鹅卵石。”
  “这要看你使用的是什么装置,”班德说:“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我们的工具已成为大脑的一部分。”
  班德将两侧头发往上拨,露出耳朵后方的头颅,然后把头向左右转了转。它两耳后方各有一个突起,大小与形状都跟鸡蛋的钝端差不多。
  “我的大脑有这一部分,你们却没有,这就是索拉利人和你们不同的地方。”

  48

  崔维兹一再望着宝绮思,她似乎全神贯注在班德身上。崔维兹越来越肯定,自己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纵使班德不断讴歌自由,它仍然感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法抗拒。机器人与它的智慧天差地远,无法与它做知性的交谈,它更不可能去找动物聊天。在它的经验中,跟它的索拉利同胞讲话并不愉快,即使它们有时必须沟通,那也一定是迫不得已,绝非主动自愿。
  反之,对班德而言,崔维兹、宝绮思与裴洛拉特虽然只是半性人,它也许认为他们就像机器人或山羊一样,不会侵犯它的自由,但他们在智慧上却与自己旗鼓相当(或者几乎差不多)。有机会跟他们交谈,是个太难得的享受,它过去从来未曾体验过。
  敝不得,崔维兹想,它会这么乐此不疲。而宝绮思(崔维兹百分之两百肯定)正在鼓励这种倾向,只要极其轻柔地推动班德的心灵,便能怂恿它做出原本就非常想做的事。
  宝绮思想必根据一项假设行事,那就是班德如果说得够多,也许就会透露些关于地球的有用讯息。崔维兹认为这样做很有道理,所以即使对现在的话题并非真正好奇,他仍尽力让谈话继续下去。
  “这两个大脑叶突有什么功用?”崔维兹问。
  班德说:“它们是转换器,藉热流驱动,可将热流转换成机械能。”
  “我不相信,热流没有那么多。”
  “小小半性人,你不用大脑。若是有很多索拉利人挤在一块,每个都想要使用热流,那么的确没错,热流的供应绝对不够。然而,我拥有超过四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些土地全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从这么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可任意收集热流,没别人跟我抢,所以热量足敷使用。你明白了吗?”
  “在如此宽广的区域收集热流有那么简单吗?光是集中的过程就得耗费许多能量。”
  “或许吧,但我没有留意。我的转换叶突不停地集中热流,因此需要做功时,立刻就能把它做好。当我将你的武器吸到半空中的时候,日照区某团大气放出了过剩的热量,流到阴影区另一团大气中,因此我可以利用太阳能帮助我达到目的。我使用的并非机械或电子装置,而是用神经装置完成这项工作。”它轻轻摸了摸一侧的转换叶突,“它的运作迅速、有效、不间断,而且毫不费力。”
  “不可思议。”裴洛拉特喃喃说道。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班德说:“想想眼睛和耳朵的精巧,还有它们如何能将少量光子和空气振荡转化成讯息。假如你向来不晓得这些器官,也会觉得它们不可思议。比较之下,转换叶突下会更不可思议,若非你对它们不熟悉,你不会有这种感觉。”
  崔维兹说:“这两个不停运作的转换叶突,你拿它们做什么用?”
  “用来经营我们的世界,”班德说:“这个广大属地上的每个机器人,都从我身上获取能量,或者应该说,靠自然的热流提供它们能源。无论哪个机器人旋转一个开关,或是砍倒一棵树木,能量都是藉由精神转换供应——我的精神转换。”
  “假如你睡着了呢?”
  “不论是睡是醒,转换的过秤诩会持续进行,小小半性人。”班德说:“当你睡觉的时候,你的呼吸会中断吗?你的心跳会停止吗?到了晚上,我的机器人仍继续工作,代价仅是使索拉利的内部温度降低一点点。就大尺度而言,这种变化根本难以察觉。而且我们总共只有一千两百个,因此即使把我们所用的能量全部加起来,也几乎不会使太阳的寿命缩短,或是令这个世界内部的热量枯竭。”
  “你们是否想过拿它当作武器?”
  班德瞪着崔维兹,彷佛他是个特别难以理解的怪物。“我想你这句话,”班德说:“意思是指索拉利或许能根据转换原理制成能量武器,用来对付其他世界?我们为何要那么做?即使我们能击败对方根据别的原理制成的能量武器——这无法绝对肯定——我们又能得到些什么?控制其他的世界吗?我们已经拥有一个理想的世界,为什么还要其他世界?我们想要支配半性人,把他们当作奴工吗?我们有机器人,就这项功能而言,它们比半性人好得多。我们已经有了一切,我们不再需要什么,除了希望不受任何干扰。听我说,我再跟你们讲个故事。”
  “说吧。”崔维兹应道。
  “两万年前,地球上的半性动物开始成群飞向太空时,我们自己则撤迁到地底。其他外世界决心和来自地球的新殖民者对抗,因此他们对地球发动了攻击。”
  “攻击地球?”崔维兹很高兴终于谈到正题,但他尽力掩饰得意之情。
  “是的,攻击敌人的中心。就某方面而言,这是个聪明的行动。如果你想杀死一个人,不会攻击他的手指或脚后跟,你会直指心脏要害。而我们的外世界同胞,未能完全免除人类的脾气,竟然引发地球表面的放射性,使它大部分地区再也无法住人。”
  “啊,原来如此。”裴洛拉特捏紧拳头迅速挥着,像是想要拍板定案。“我就知道不可能是自然现象,那是怎么造成的?”
  “我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班德显得毫不在意,“总之,对外世界人也没什么好处,这才是故事的着点。后来银河殖民者继续蜂拥而出,而外世界人——则逐渐灭绝。他们也曾力图一争长短,最后却消失无踪。我们索拉利人则隐居起来,拒绝参加这场竞争,所以我们方能绵延至今。”
  “银河殖民者也是。”崔维兹绷着脸说。
  “没错,伹不会永远如此。群居动物一定会内斗,一定会你争我夺,而最后终将灭亡。那也许需要好几万年的时间,不过我们可以等。当此事成真后,我们索拉利人,全性、独居、解放的索拉利人,便能将银河据为已有。那时,除了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还可以随意利用或放弃任何一个世界。”
  “可是有关地球的事迹,”裴洛拉特不耐烦地弹响手指,“你告诉我们的是传说还是史实?”
  “如何分辨两者的差异呢,半性的裴洛拉特?”班德说:“所有的历史多少都可算是传说。”
  “但你们的纪录是怎么说的?我能看看这方面的纪录吗,班德?请你了解一件事,神话、传说和太古历史是我的研究领域,我是钻研这些题目的学者,尤其是和地球有关的题目。”
  “我只是着复我听来的故事,”班德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纪录。我们的纪录所记载的,全部是索拉利本身的事务,即使提到其他的世界,也都是有关他们侵犯我们的史实。”
  “地球当然侵犯过你们。”裴洛拉特说。
  “这点有可能,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而在所有的世界中,我们最厌恶的就是地球,假如我们有过任何地球的纪录,由于我们对它极端的反感,那些纪录肯定也早被销毁了。”
  崔维兹咬牙切齿,显得极为懊恼。“被你销毁的?”他问。
  班德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崔维兹身上。“这里没有别人。”
  裴洛拉特下肯轻易放弃,继续追问:“你还听说过哪些有关地球的事?”
  班德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听一个机器人讲过一则故事,内容是说一个地球人来到索拉利,还有个索拉利女子跟他离去,后来她成了银河中的着要人物。不过,依我看,那只不过是个杜撰的故事。”
  裴洛拉特咬了一下嘴唇。“你确定吗?”
  “这种事我又如何确定?”班德说:“话说回来,一个地球人竟敢前来索拉利,而索拉利竟然容许如此的入侵,这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更不可能的是,一个索拉利女子竟然自愿离开这个世界——尽避我们那时还是半性人,伹此事仍然不可思议。不过别谈这些了,让我带你们去参观我的家。”
  “你的家?”宝绮思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不是已经在你家了吗?”
  “根本还没有,”班德说:“这是一间会客室,一间影像室。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在此处会见我的索拉利同胞,他们的影像会出现在墙壁上,或者以三维影像出现在墙壁前。因此,这个房间是集会的场所,不是我家的一部分——跟我来吧。”
  它向前走去,并未回头看看他们是否跟来,但是站在角落的四个机器人也开始移动。崔维兹心里明白,他与两位同伴若不自动跟上去,那些机器人就会委婉地押着他们走。
  此时裴洛拉特和宝绮思站了起来,崔维兹对宝绮思耳语道:“你是不是让他一直说个不停?”
  宝绮思按按他的手,点了点头。“然而,我还是希望能知道它的意图。”她补充道,声音中透着不安的情绪。

  49

  他们跟着班德向前走。机器人与他们维持着礼貌的距离,伹它们的存在始终带来一种威胁感。
  现在他们正穿过一道回廊,崔维兹无精打采地含糊说道:“这个行星上没有能帮我们找到地球的资料,这点我可以肯定,它只有放射性传说的另一个版本。”他耸了耸肩,“我们还得继续前往第三组座标。”
  一扇门在他们面前敞开,里面是个小房间。班德说:“来吧,半性人,我要让你们看看我们的生活方式。”
  崔维兹细声说:“它藉着炫耀得到幼稚的快乐,我真想好好泼它一盆冷水。”
  “别跟它比赛幼稚的秤谌。”宝绮思说。
  班德将他们三人迎进那个房间,其中一个机器人也跟进来。班德挥手叫其他机器人退下,自己走了进去,房门立刻在它身后关上。
  “这是电梯嘛。”裴洛拉特说,他对自己这项发现感到很高兴。
  “的确是,”班德说:“一旦我们移居地底,就未曾真正出去过,我们也不想那样做。不过我发现,偶尔见见阳光挺舒服,但我不喜欢阴天和黑夜的户外,那令人感到虽不在地底又仍像在地底,希望你们了解我的意思。那是一种认知上的失调,大概可以这么说,我发现那是很不舒服的感觉。”
  “地球建造过地底建筑,”裴洛拉特说:“他们称那些城市为‘钢穴’。川陀也曾经建造地底建筑,甚至规模更广大,那是旧帝国时代的事——如今,康普隆仍在建造地底建筑。仔细想一想,这还是一种普遍的倾向。”
  “半性人群聚在地底建筑中,我们却在地底独自过着逍遥的日子,这两者有天壤之别。”班德说。
  崔维兹说:“在端点星上,住宅都建在地表。”
  “暴露在风吹日晒雨打中,”班德说:“太原始了。”
  电梯只有在启动时产生连裴洛拉特也能察觉到的着力减小靶觉,其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崔维兹正纳闷它会钻到多深的地方,着力便突然转强,然后电梯门打了开来。
  眼前是一间宽敞且经过精心装潢的房间,室内微微有些光线,却看下出光源在哪里,好像空气本身会发出微弱的光芒。
  班德伸出一根手指,所指的地方光线立刻变强。它又指向另一处,同样的现象随即发生。然后它将左手放在门边的一根粗短圆棍上,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整个房间便大放光明,彷佛沐浴在阳光下,但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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