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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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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22:14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海豹头。。。翻完监修就交给你了
CHAPTER V
更多的直升飞机在隔天一大早降落,天空刚才泛粉,二十多位潇洒人物攀下飞机。有几个正在微笑或是大笑。多数人三四十岁。影子一位也没认出。
史密斯小心但灵巧地穿梭于客人之间,饱含自信地欢迎各位。“好,穿过这边,然后右转,在主厅等着。炉子里的原木烧得旺极了。有人下来带您去房间。您的行李应该比您先到。如果没有就招呼我,不过肯定能到。哈罗,夫人您真让人赏心悦目——需要我叫人拿您的手袋吗?盼着明天吧?咱们谁不是呀。”
影子边看边赞叹,史密斯把每个客人都招待得顺顺贴贴,他的言行举止完美地结合了亲密和尊重、友善和伦敦佬的独特魅力:漏不漏H音、元音辅音随着说话的对象转瞬即变。
一位女士,黑色短发,漂亮得惊人,他帮忙拎包进门,她对他绽放微笑。“昏头帅妞,”史密斯在经过时悄悄说道。“不许碰。”
最后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是一位魁梧男人,影子估计他六十刚出头。他向史密斯走去,倚在一条便宜木头手杖上,低声说了些什么。史密斯以同样态度做出回答。
他是话事的,影子想。身体语言上有所体现。史密斯不再微笑,不再舌绽莲花。他在报告情况,既有效率又镇静,告诉老人他应该知道的一切。
史密斯朝影子勾勾手指,他赶紧走向二人。
“影子,”史密斯说。“这是艾利斯先生。”
艾利斯先生伸出手,用他粉红色的胖手握紧影子又大又黑的手。“很高兴认识你,”他说。“久仰大名。”
“很高兴认识你,”影子回答。
“那好,”艾利斯先生说,“忙你的吧。”
史密斯对影子点点头,动作表示解散。
“要是你觉得可以,”影子对史密斯说,“趁天亮我想去附近走走。看看当地人能从哪儿来。”
“别走太远,”史密斯说。他拎起艾利斯先生的皮箱,领着这位长者走进屋子。
影子沿宅子外缘行走。他被设计了。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太多地方不合理。为何雇个漂泊者当保安,同时又拉来一群专业安保人员?毫无道理,更没道理的是史密斯为何将他介绍给艾利斯先生,之前的两打人都只把影子当装饰物看。
屋前有一道石头矮墙。屋后的丘陵差不多可算作小山峰,山前有条缓坡伸向海子。紧挨屋子近端是他们早上到达的车道。他走向屋子的远端,找到一个似乎是菜园的地方,高高的石墙外是茫茫荒野。他走下台阶,进入菜园,过去检查墙壁。
“您是在摸盘子吗?”一名安保人员说,他身穿黑色燕尾服。影子没注意到他在场,这意味着,他认为,这位对自己的工作非常在行。与多数仆从一样,他的口音是苏格兰的。
“只是随便看看。”
“摸清楚地形,非常明智。别担心屋子这边。往那面百来码的地方有条河,河流进海子,再往外只有湿漉漉的石头,延伸出去一百英尺左右。非常之莫测。”
“喔。那些当地人,就是过来抱怨的那些,他们从哪儿过来?”
“我啥也不知道。”
“我得过去瞧瞧,”影子说。“看能不能摸清进出路线。”
“我可不会去,”保安说。“不是说你不行,而是说那儿真的很莫测。随便溜达溜达,万一脚下打滑就可能坠到石头上掉进海子。要真这样的话,谁也找不见尸体。”
“我明白了,”影子说,他真的明白了。
他继续绕屋子走。路上遇到另外五位安保人员,现在他很留意他们的踪迹。他确信肯定有他没发现的。
透过法式落地窗,他能看清主楼中有一间木头墙板的大会客室,保安们围坐桌边,有说有笑。
他回到仆人住的侧楼。菜撤下来后,餐盘都被堆在边桌上,工作人员自己动手,把食物在纸碟中码得高高的。史密斯坐在木制餐桌边,盘中结结实实全是色拉和嫩牛肉。
“那边有鱼子酱,”他对影子说。“奥西特拉金,最高级的。以前都是上等人留给自己享用。我对这东西没大兴趣,你请自便。”(Golden Osetra,高级鱼子酱品种。)
影子舀了一点点鱼子酱放在盘子边缘,出于礼貌。他拿了些嫩煮蛋、意面和鸡肉。他坐在史密斯旁边,开始吃饭。
“我找不到本地人能从哪儿进来,”他说。“你的人封了车道。想进来的只能从海子过来。”
“你看得挺仔细,是吧?”
“是,”影子说。
“见到我手下了?”
“是。”
“你怎么想?”
“我肯定不想找他们挑事儿。”
史密斯假笑道。“你这样的大块头?你能照料好自个儿的。”
“他们是杀手,”影子只是答道。
“需要的时候才是,”史密斯说。他不再微笑。“你干吗不上去呆在房间里?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没问题,”影子说。“要是不需要我,这周末将很轻松。”
史密斯盯住他说。“不会少了你的钞票,”他说。
影子爬上后楼梯,走过最高一层的长廊。他走进自己房间。他能听见宴会的吵闹声,于是向小窗外面张望。对面的落地窗敞开着,参加聚会的人西装革履,戴了手套,手中举着葡萄酒杯,人们散落在内庭中各处。他可以听见对话的只言片语,入耳时变了形、重组过;声音清晰可辨,但字词却已轶失。偶尔有个短语从混沌中脱颖而出。一个男人说,“我告诉他,你这样的法官,我不承认,我卖…”影子听见有女人说,“是个怪物,亲爱的。真正的怪物。那好,我们该怎么做?”又一个女人说,“嗯,要是我也能这样说我男友就好了!”一阵笑声。
他有两个选择。留下,或是企图离开。
“我留下,”他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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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y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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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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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9 19:02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CHAPTER VI
一夜险梦。
影子的第一个梦中,他回到了美国,站在街灯下。他迈上几级台阶,推开一扇玻璃门,走进一间餐车饭馆,那种曾经真是一节餐车的饭馆。他能听见老人的歌声,低沉嘶哑的音调,合着“我的波妮远隔重洋”的曲子。(My Bonnie Lies Over the Ocean,著名英国歌曲。)
“俺家阿工卖套子,给水手。
每个套子扎窟窿,用针尖。
俺家阿婆专打胎,在后街。
俺的天,不尽钞票滚滚来。”
影子从头到尾走过餐车。尽头处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他抓着啤酒瓶,正在哼唱,“滚滚来,滚滚来,俺的天,不尽钞票滚滚来。”一见到影子,他的脸便裂出个大大的猴子般笑容,他用啤酒瓶示意对方。“请坐,请坐,”他说。
影子在这位曾化身星期三的男人对面坐下。
“又惹什么麻烦了?”星期三问道,他已经死去——或是进入他这种造物最接近死亡的状态——将近两年。“可以请你喝啤酒,不过这儿的玩意儿实在太烂。”
影子说没问题。他不想喝啤酒。
“那好?”星期三边抓胡子边问。
“我正和一狗票富得不行的家伙呆在苏格兰的一幢大宅里,他们有所图谋。我惹上麻烦了,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麻烦。不过照我看这麻烦小不了。”
星期三痛饮一口。“有钱人是不一样的,好孩子,”过了一会儿,他说。
“这话他妈的什么意思?”
“呃,”星期三说。“一般来说,他们基本上都应该是凡人。不是你该烦心的某些东西。”
“少跟我扯有的没的。”
“但你不是凡人,”星期三说。“你死在那棵树上,影子。你死去,但又复生。”
“那又怎样?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过来的。要是他们再杀我一次,我还是会死。”
星期三喝完啤酒。接着他四下挥舞啤酒瓶,好像是在用它指挥某个隐形的乐队,他又唱道:
“俺家兄弟爱做工,去传教。
专救堕落好女人,罪恶中。
帮您救个红发妞,就五块。
俺的天,不尽钞票滚滚来。”
“你真没心没肺,”影子说。餐厅现在成了列车车厢,正在雪夜中咔哒咔哒地奔驰。
星期三放下啤酒瓶,紧紧盯着影子,用他的真眼睛,而非那颗玻璃珠。“关于模式,”他说。“要是他们当你是英雄,那么他们错了。你死后,不会成为贝奥伍夫或珀尔修斯或罗摩。完全不同的规则设定。象棋,而非跳棋。围棋,而非象棋。你明白吗?”
“完全不明白,”影子泄气道。
人,在大宅的走廊中,吵闹,醉醺醺地走动,一路走一路跌撞、傻笑,互相发出嘘声。
影子不知道他们是仆役,还是另外一边的客人来逛贫民窟。梦境又把他拽回去。
这次,他回到昨天躲雨的村舍中。地板上有具尸体:一个男孩,不超过五岁。裸体,躺着,四肢分开。一束强光闪过,有人穿过影子的身体,仿佛他不在那里似的,那人把男孩的手臂重新摆好。又是一束强光。
影子认识拍照的男人。是盖斯凯尔医生,旅馆酒吧遇到的小个子铁灰色头发男人。
盖斯凯尔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白色纸口袋,从里面摸出些什么东西丢进口中。
“多利混合口味(Dolly mixtures),”他对石头地板上的男孩说。“好吃,真好吃。你最喜欢的。”
他笑着弯下腰,又拍了一张死去男孩的照片。
影子穿过屋子的石头墙壁,如风般从石头间的缝隙中穿出。他飘到海岸边。浪花碎在岩石上,影子穿过海水,穿过灰色的大海,随波浪起伏,向着死人指甲做的船而去。
船很远,在深海中,影子飘过水面,仿佛云影。
船很大。他之前不明白它究竟有多大。一只手探下来,抓住他的手,将他从海上拉到甲板上。
“带我们回去,或让我们离开。”胡须丛生的脸上仅有独眼在燃烧。
“不是我留你们在这里。”
他们是巨人,在那船上,身形庞大的男人,源自暗影和凝固的海浪,梦和泡沫的造物。
其中的一位,比其他人都要巨大,红胡子,他走上前。“我们无法上岸,”声如雷鸣。“我们无法离开。”
“回家去,”影子说。
“我们随我们的人民来这南方的土地,”独眼男人说。“但他们离开了我们。他们有了别的、更顺从的神,于是在心中和我们断了关系,弃绝了我们。”
“回家去,”影子重复道。
“时间过去太久,”红胡子男人说。影子从他身侧的锤子认出了他。“流淌了太多鲜血。你是我们的血,博得。让我们自由。”
影子正想说他不是他们的血,他不是任何人的血,但身上的薄毯从床上滑落,他的脚露在了外面,稀薄的月光洒满顶楼的房间。
大宅中已是万籁俱寂。有什么正在山上嚎叫,影子不由颤抖。
他躺在对他来说过小的床上,把时间想象成某种能流能蓄的东西,他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时间又厚又重,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时间堆积蓄存——城市,他想,肯定充满了时间:人们聚集的那些地方,人们带着时间来来去去。
如果是真的,影子觉得兴味盎然,那肯定也有另外的地方,地上的人太少,土地在等待,苦涩而坚忍地,对山丘来说,千年不过一眨眼——如过目云烟一缕,如奔者身体一晃,别无他义,在这时间如大地上的人烟一般稀薄之所在。
“他们要杀了你,”简妮,女酒保,耳语道。
影子正坐在她身旁,山上,月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问。“我不是紧要的人。”
“他们就这样对待怪物,”她说。“他们必须这样做。他们一直这样做。”
他伸手去触碰她,但她转身离去。从背后看,她是中空的。她再次转身,面对他。“离开吧,”她低声说。
“你可以来我这里,”他说。
“我不能,”她说。“路上有东西。路途艰难,有人守卫。但你可以召唤。如果你召唤我,我会来的。”
俄尔,破晓了,山脚下的沼泽中蚊蚋聚成的云升起来。简妮用尾巴驱赶它们,但这没有用;他们如云般落向影子,直到他呼吸的都是虫子,他的口鼻被这些细小、刺人的爬行小物糊满,他在黑暗中无法呼吸…
他把自己拉回床上,拉回躯体里,拉回他的人生中,拉回不眠之夜,他的心脏在胸膛中狠命挑动,他贪婪地呼吸空气。
CHAPTER VII
早餐是熏鲱鱼、烤土豆、嫩炒蛋、吐司、两根又短又粗仿佛拇指的香肠,还有几片既黑又圆且平的影子不认得的东西。
“这是什么?”影子问。
“黑布丁,”他旁边坐的人说。他是安保人员之一,边吃饭边读昨天的《太阳报》。“血和药草。他们把血加了药草熬啊熬,熬成黑糊糊的血痂。”他叉了些鸡蛋搁在吐司上,用手拿着吃。“天晓得。俗话咋说来着,别看香肠和法律怎么做?差不多这句吧。”
影子没碰黑布丁,吃光了剩下的部分。
上了壶货真价实的咖啡,他喝了一杯,又热又浓,用来提神醒脑。
史密斯走进来。“影子兄弟。借一步说话,五分钟。”
“你是东家,”影子说。两人走进过道。
“艾利斯先生,”史密斯说。“想说两句话。”他们穿过白垩粉刷的阴沉的仆役侧楼,来到木板嵌墙的老宅的宽阔空间中。他们走上巨大的木头台阶,进入空旷的图书馆。没有人。
“他马上到,”史密斯说。“我去确认他知道你在等。”
图书馆中的书用上锁的镶有玻璃和铁丝网的门保护着,免遭老鼠、尘埃和人类的荼毒。墙上有幅油画,画上是头牡鹿,影子走近去细看。牡鹿姿态傲慢,高人一等:背后是迷雾遍布的山谷。
“幽谷君王,”艾利斯先生说,他拄着手杖慢慢踱进房间。“维多利亚时代摹品最多的画作。这不是原作,兰西尔在十八世纪五十年代后期照自己的作品临摹的。我很喜欢,尽管我知道不应当。特拉法尔加广场的狮子也出于他的手,兰西尔。同一个鸟人。”(The Monarch of the Glen ,Landseer,Trafalgar Square,注释慢慢补)
他走向凸窗,影子跟上。两人身下,院子中,仆人正在布置桌椅。庭院中央的池塘边,其他人,影子认出是宴会客人,他们正在用原木和木块搭篝火堆。
“干吗不叫仆人搭火堆?”影子问。
“干吗让他们开心?”艾利斯先生说。“你会让手下人风雨交加大下午的出去替你打松鸡吗。搭篝火堆别有趣味,你把木头拖过来,搁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这感觉很特殊。至少他们这么说。我自己还没做过。”他从窗口转过来。“请坐,”他说。“抬头看你会让我脖颈抽筋。”
影子坐下。
“听说过你许多,”艾利斯先生说。“算是久仰大名了。他们说你是个好跑码头的聪明年青人。至少他们这么说。”
“所以,你不是随便雇游客帮你看场子,免得邻居烦你。”
“这个,既是也不是。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显然。不过你很适合这工作。等我意识过来你是谁的时候。嗯,你是真有‘天’赋的,对吧?”
“我怎知道。你说呢?”
“当然是了。你看,这聚会历史悠久。举办这个该上千年了。从来没错过一次。每年都有争斗,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我们的人总能胜利。今年,我们的人是你。”
“谁…”影子说。“他们是谁?你们又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艾利斯先生说。“我猜…”他停了好一会儿,用手杖轻轻敲打木头地板。“他们是失败的一方,许多年之前。我们胜利了。我们是骑士,他们是龙,我们是巨人杀手,他们是食人妖魔。我们是人类,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