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球的曲线,我几乎能感到紧挨着我的她的臀部的曲线,即使我明白这只是我的想象。在直接经历中想象就是一切。
“我们离上层房间已经不太远了,”她说,“看看你已经把我带到多高的地方了。但是西丝里罗斯在一件事情上是正确的。”
“什么事?”
“你不能把我带入上层房间,你会被困住。没有回来的路。”
“那你呢?”我喜欢这些小蝴蝶结。
“我已经被困住了,我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身体。你给了这一个,我想。”她透过她的眼镜向下看她的胸罩的前面,她的短裤的前部。“这也是为什么我仍然戴着眼镜的原因。”
“我愿意帮助你进入上层房间,”我说,“但是为什么你不能靠你自己进去呢?”
“我不能往上移动,只能往下,”病毒说,“我已经死了,还记得吗?但愿我现在还有我的编辑物件,我就能——该死的!。”又有一台电话,在它响之前,我们几乎没注意到它。“找你的,”她说,把听筒递给我。
在我还没能说“喂”之前,我又正盯着出发大厅带着小渍的天花板了。我听见鞋子在咯吱作响,服务员帮我从抽屉里出来。克莱德。
“已经4:55了?”我问道。
“在你玩得开心时,时间飞驰,”他说。
“猜猜看谁在这里?”母亲说。
我听见盥洗室里抽水马桶涌动的嘈杂声音。
“我不想见她,”我说。
“她从沙龙远道而来,”母亲说,“她把你的东西带来了。”
“在哪儿?”
“还在她的车上。我不想让她把它拿进来,”母亲说,“那就是为什么她在哭的原因。”
“她没有哭!”从盥洗室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
“上帝,”我说,一下很警觉,“他也跟她一起来的?”
“她不会把它拿回去!”又传出同样的一声低沉的声音。另一个抽水马桶开始涌动。母亲在她的盥洗室里安了两个,一个给我,一个给她。
“我在休假,”我说。盥洗室的门把开始转动,我就出去散步了。我回来时,他们已经走了,我的那些东西在草坪上。
“你可以挖一个洞,”母亲说,“把它盖住。”
第二天早上我是第一个到出发大厅的。但是并没有打开我的抽屉,咯吱作响的鞋子——克莱德——递给我一张纸要我签字。
“我已经签过一份证书了,”我说。
“这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他说。
我签了。“很好,”他说,还微笑了。但不是友好的笑容。“现在躺下,深呼吸。”抽屉滑进去关上了。我吸入了维他真,就象从梦中醒来一样。
我到了一间布置得整整齐齐的起居室,铺着一块米色的地毯,长沙发和椅子。无袖衬衫站在窗户旁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胸罩,带着缎子的提花,宽的带子,还有很相配的比基尼短裤,前面有透明的弹力格子。她拿着一个茶杯和茶托,也很相配。透过窗户,我能看见蜿蜒起伏的山峰,延伸到地平线处。狗跑过房间。
“无袖衬衫,”我说。我希望我有时间向她解释,但是我明白我必须找到病毒。
我四处张望,想找一个老鼠洞。在一盏灯后面,一个黑暗的角落处,有一个很矮的拱门,就象通向一个小山洞的人口。我勉强能通过这个窄小的通道,一次挤进一个肩膀。
“什么事花了你这么长时间?”病毒坐在混凝土过厅里发出微光的木材堆上,她的膝盖撑在下巴下。她穿着她的“梅尔宁系统”T恤,下面是一件小带子比基尼。还有红帽子和眼镜,当然。
“他们让我又签了一份证书。”
“你签了吗?”
我点点头。我喜欢小带子的V字形。
“你这个低能儿!你明白签了这份证书,你就给了克莱德杀你的权利吗?”
“我希望你别那样叫我,”我说。
“该死的波利和克莱德!现在我就永远也到不了上层房间了!”我担心她马上就要哭了。相反,她生气地把红帽子扔到地上,我弯下腰去捡起来时,看见一条裂缝,大得勉强够三个指尖通过。但我还是能爬着挤过去,一次移进一个肩膀。我到了一个空空的房间,木地板上什么也没铺,窗户很新,标签都还在上面,病毒穿着一件珊瑚色的弹力花边胸罩,裁剪很低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袒胸露背,一件法国式比基尼,前面有透明的粉红色花边。还有红帽子。
我跟着她走到窗户边,下面是海水和云的混合,陆地象天空一样明亮。
“我们一定很接近上层房间了!”我说,“你就要到了!”我想让她感到好受些。我喜欢她的胸罩前面的样式。
“别胡说了。你听见那声嚎叫了吗?”
我点点头。听起来象一群猎狗靠近了。
“那是猫。搜寻和破坏。找到和删除。”她很过分地颤抖着。
“但是你可以救你自己!”
“不是那么容易,我已经是个替代物了。”
我很担心她又要哭了。“那么我们开始出发吧!”我说,“我会把你带到上层房间去,我不在乎危险。”
“别胡说了,”病毒说,“你会永远被困住,如果克莱德没有先杀死你的话。但愿我有我的编辑物件,那样我就能靠自己到达那里。”
“那它在哪儿?”
“在克莱德杀我时就丢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寻找它。”
“它看起来象什么样子?”
“一把大剪刀。”
“我看见过无袖衬衫拿了一把大剪刀,”我说。
“那个没妇!”
“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叫她,”我开始说。但是电话又响了,在这之前我们没注意到它。
“别去接!”病毒说,甚至在她拿起听筒并递给我时。她又怎么能阻止呢?我已经签了证书。它是找我的,当然。接下来我知道的事就是我正盯着带水渍的天花板,和正朝我的眼睛之间掉下来的小银锤。
还有克莱德的微笑。不是友好的笑容。
刚开始变得真正漆黑一片。然后又有了光,就象从梦中醒来一样。
我在一间圆的白房间里,四周都是曲线形的窗户。我的头有点疼。透过玻璃,我能看见乳白色天空中灰色的星星。病毒——“在这里,”她说。她站在窗户边,穿着一个用发出微光的缎子做成的、周围有皱褶的短裤,两边裁剪得很高,前面各边上绣着很精致的提花。上身什么都没有,没有胸罩,没有带子,没有花边。
我的头有点疼,但是我禁不住地对我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感到一阵激动。“这就是——上层房间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不完全是,”她说。她还戴着红帽子和眼镜。“现在我们倒霉了。如果你还没有注意到的话,克莱德也杀了你。就在刚才。”
“噢,不。”我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曹糟的事情。
“噢,是的,”她说,她把手放在我的前额上,我能感到她的手指摸到了小的凹痕。
“你做了什么,复制我吗?”
“把你拉出贮藏室。差一点没来得及。”在窗户外面,很远的下面,有一个带白色条纹的蓝绿色的球。“听见嚎叫了吗?那是克莱德的猫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索这个宫殿。”
我打了一个寒战。我喜欢她的短裤的样式。
“那么,我们还会再失去什么呢?”我说,很惊讶自己并没有对我已死去感到更心烦意乱。“我们出发到上层房间去吧。”
“别说废话了,”她说,“如果你也死了的话,你就不能帮助我脱离险境了。”嚎叫声越来越大。“现在我们必须找到编辑物件。你是在哪儿看到那个叫什么名字的人拿着大剪刀的?当时她在哪个房间?”
“无袖衬衫,”我说,“我记不起了。”
“窗户外面是什么?”
“我记不起了。”
“房间里有什么?”
“我记不起了。”
“她穿着什么?”
“一件用弹力软缎制成、带花边、裁剪得很低、很合身的无带胸罩,有少许的衬里,一件裁剪得很高的宽带三角裤,前面有透明的花边,都是白色的,”我说。
“那我们就走吗,”病毒说,“我知道这个地方。”
“我以为没有编辑什么的,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我们能朝下去,”病毒说。她扔出红帽子,自己跟过去。它掉在一个小洞旁边,洞口勉强能让她的手指通过。我跟在她后面挤过去。我还是喜欢她的短裤的样式。我们到了一间老式厨房,无袖衬衫正在用一把大剪刀搅动一个锅。她穿着一件用弹力软缎制成、带花边、裁剪得很低、很合身的无带胸罩,有少许的衬里,一件裁剪得很高的宽带三角裤,前面有透明的花边,都是白色的。
“把那给我!”病毒说,去抓剪刀。她也穿着一件用弹力软缎制成、带花边、裁剪得很低、很合身的无带胸罩,有少许的衬里,一件裁剪得很高的宽带三角裤。前面有透明的花边,都是白色的。还有红帽子。但她的眼镜到哪里去了?
“淫妇,”无袖衬衫说,轻轻地。我很震惊,我不知道她能说话。
“泼妇,”病毒说。
就在这时那只狗不知从哪里跑进房间。毫不夸张。
“猫!”病毒说。她努力用大剪刀尖撬开餐具室的锁。
狗——猫——发出嘶嘶声。
“到这里面来!”病毒说。她把我向后推进餐具室,而她自己用剪刀朝上一戳,把刀尖刺进狗的肚子。猫的肚子,管它是什么。到处都是血。我到了一间很大、很空、金字塔形的房间里,地板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往上汇集到一个尖顶处。在每堵墙上有一个小的窗口。病毒——哪儿也见不到她的影子。
在窗口外面,一切都是白色的,甚至连一颗星星也没有。也没有门。我能听见下面有吠叫声和嗥叫声。
“病毒!猫把你删除了!”我悲号道。我知道她消失了。我担心我都快要哭了。但就在我能哭出来之前,地上的一扇活板门打开了,病毒从里面出来,先是脚。很奇怪地看到,她的手臂上满是血,她拿着剪刀,而且她——她赤身裸体。她一丝不挂。
“我把猫删除了!”病毒得意地大叫。
“它还在上来。”我能听见下面有狂乱的吠叫。
“该死!一定是个复制的回路,”她说。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脱得精光。毫无遮蔽。完全赤裸。“别盯着我看,”她说。
“我没办法,”我说。甚至连红帽子也消失了。
“我认为不是,”她说。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她什么也没穿,一点都没穿。她跑到四个窗口之一处,开始用剪刀尖撬窗框。
“那外面什么也没有,”我说。嚎叫声越来越大。活板门已经关上了,但是我感觉它会再次打开,所有的狗。或者猫。而且很快。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病毒说。她不再努力撬窗框,而是用剪刀把玻璃打破。
“我和你一起去,”我说。
“别胡说八道了,”她说。她又把手放在我的前额上,她的触摸很冰凉。我喜欢这种感觉。“凹痕深,但不是特别深。你也许还没死,只是被打昏了。”
“他使劲地打我!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被困在这里了。”
“如果你没死,就不是这样,你还没有。一旦我消失了,他们会关闭,然后重新启动。你很可能只是醒来时有点头痛,你可以回家。”
吠叫声越来越近了。“我不想回家。”
“那你母亲怎么办?”
“我给她留了张条儿,”我撒了个谎。
“你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我把它们埋起来了。”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只是戴着一副可爱的眼镜。下面什么也没有,上面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红帽子也消失了。洞口只够勉强伸过我的手,但是我跟着她过去了,一次挤过一个肩膀,一切都是白色的,嚎叫声也消失了,什么东西象风一样在啸啸作响。我抓住病毒的手,我在滚动。我们在滚动。我握着她的手,我们在滚动,滚动,滚过温暖的、茫茫的雪地。
就象从梦中醒来一样。我裹在一张气味难闻的毛皮里,向上看着一个用冰和树叶建成的小房子的半透明的天花板。病毒躺在我身边,也裹在同一张气味难闻的毛皮里。
“我们在哪儿?”我问,“我听见猫在叫。”
“那是我们的狗,”她说。
“狗?”我站起来,走到门边,它被一块临时拼凑起来的毯子遮住。我把它拉下来,向外看出去。外面是几英里长的刚下的雪,接着是远处的绿树成荫,悬挂着藤条。有银色光泽的狗在小屋外注视远处,其中一只正把一条蛇甩死。那是一条很大的蛇。
“它们都一齐到这儿来了,”病毒说,“上层房间,北极,亚马逊河的河部。”
“河源,”我说,“你的眼镜到哪儿去了?”
“我不再需要它了。”
“我喜欢它。”
“我就把它再戴上。”
我又回到毛皮下和她在一起,很奇怪地发现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我没办法从这里告诉你是什么。但是你也会喜欢的。如果你就是象我这样的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