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区别,我马上就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在选择自己的专业阅读科目的时候,我选了地球人叫作“心理学”的科目。
这是一种政府的垄断行为,而他们的大学里都开设这门课。他们宣称人人都是邪恶的。他们还说有感知的生物都是动物,而且没有灵魂。除了第二条,我热衷于接受这种学说。像隆巴一样,我也相信每个人都是邪恶的。
所以我就像找到了金矿一样,一本又一本地阅读那些书目。正如疯狂的巴尼兔子所做的那样,那些心理学家教你如何应付每一个人。
由于这番深入的学习,我掌握了出奇的应付人的本领。
我当时为是否要写下这个而犹豫不决,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人们会认为我是个疯子;二是这是我的一个职业机密,我就依此在沃尔塔尔的“机构”里行事。试想就连未开化的人也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智慧。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土耳其女郎时,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正在经历“基于行为受挫时发生的心理幻觉”。
由此我知道我自己现在急于离开这儿。
然而,虽然我完全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想像我正坐在地球的土耳其基地里,还不时吃上几口那个女郎摆到桌子上的糕点。
可是话又说回来,即使我到了地球上,也得在成堆的文件上无休无止地盖牌。想到这个我不禁心里也犯起怵来。再说又怎么才能把那些成捆的文件从沃尔塔尔送到地球,再从地球送回沃尔塔尔呢?
随着这一天时间一点点地溜走,我变得越发饥渴难耐,能吃上下一顿饭的希望似乎被推迟到明年了,因为只有到一年以后我才能再次拿上薪水。
到了“布利托—行3”,我就会与外界完全隔绝。我将无法到处窥探,也再没有什么主数据库让我去打探别人的秘密了。我原先想像的那么美好的地球之行,现在开始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么,疯狂的巴尼兔子在同样的场合会怎么办呢?
我强忍着饥饿冥思苦想,最后还终于想出个主意。这也多亏是我的脑筋灵活。
恩都是“机构”和国政大会的情报枢纽,隆巴的任何事情都得经过恩都,而恩都有一个弱点:喜欢娈童!
我拿出了讹诈材料。好,就在本处。
我按了蜂鸣器,不一会儿就进来两个451处的职员。
这两个男孩的外号是“吐吐”和“哦亲爱”,真名是吐拉和俄杜尔。他们都来自恩都的老家——密思汀行星。他们曾经是很有前途的孩子,受到他们母亲的百般宠爱和娇惯,也深受他们母亲的控制。他们以高分进人密思汀大学,开始了他们辉煌的学习生涯。在大学里他们都是优秀的学生,后来又恋爱了,一个爱上了一名岁数很大的细胞学男教授,另一个爱上了一名男生学监。事不凑巧,他们被抓住,并被学校开除了,前程也就此毁了。这样的两个人刚好能给我派上用场:他们都很漂亮。我马上就会把他们的兴致从那两张女人气的脸上抹掉。
“你,吐拉,还有你,俄杜尔,你们已经被提升了。”
看得出来他们喜欢这个,但又挺谨慎。
“我以 451处处长的名义任命你们两人为到‘布利托—行3’的轮换信使。你们两人轮流执行任务,时间间隔是到‘布利托—行3’来回一趟。你们中的一个将把需要我签字的文件送给我,签完字再带回。另一个人也随后执行同样的任务。”
他们看上去有点不安起来。我在办公室里也多少有那么点名声,他们知道这事还没完。三个月的旅行再加上三个月的歇班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在你们歇班的时间里,”我说,“你们将把信息送到恩都本人手里,然后就等待回复。你们将尽可能地打扮起来,展示你们的美貌,成为恩都的亲爱的。你们必须从他那儿把有关‘布利托—行3’的所有消息都挤出来,然后再转给我。”
吐吐扭扭捏捏地说:“要是恩都大人不钻套子怎么办?”
“我认为他不会拒绝的。因为你们将使他无法拒绝。你们听说过‘魔邮卡’吗?”
这是个谍报技术。他们都受过特工训练,但不是那种高层次的。
“我会解释的。”我说。
“我相信您会的。”哦亲爱咬着舌头说。
“魔邮卡是寄留在邮局的一则电文或者一道命令。它寄留在邮局一段确定的时间,像你们这种情况就是三个月。另外一张注明时间频率的卡片必须在魔邮卡件寄留期限过期前寄到。如果卡片按时寄到,魔邮卡件就再寄留三个月。但是如果延期卡片没有寄出,这份魔邮卡就会被投到邮件里寄出去。”
他们的脸色都白了。漂亮,但是苍白。
“你们每为我向‘布利托—行3’送一次文件,都必须同时向我传递有关‘机构’、国政大会、恩都和隆巴的所有消息。如果我认为你们没有在胡编,或者在歇班期间干得卖力,我就会给你们一张注明时间频率的收条让你们寄出去。这样的话,这份魔邮卡就会继续寄留下去。”
他们的脸色更白了,也不再漂亮了。
“这份魔邮卡件寄给谁呢?”吐吐问。
“这跟谁有关系呢?”哦亲爱结结巴巴地问。
“这份魔邮卡将寄给密思汀行星上的匕首处首领。你们也应该明白,如果你们把活儿干好,这份魔邮卡就绝不会寄出去。”
他们明白这个,所以我又紧逼了一步,心理学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们都爱你们的母亲,是吧?”
那些关于男孩的什么确切状态、阶段等东西,在地球的心理学课本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他们的母亲曾经没日没夜地给他们换尿布,他们应该爱自己的母亲。
“您不会命令杀我们的母亲吧?”吐吐问,好像还有点不大相信。
我从脖子后面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匕首处的匕首扔到他们哆嗦发抖的脚下。我从课本上知道这会增加点象征意义。他们扑到对方的怀抱里哭了起来。
我招呼鲍彻进来把他们轰出去。他们两人哭得很厉害,就连鲍彻也受了感动。他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分钟盯着我看。我知道人们什么时候受了感动。
我的精神头上来了。心理学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东西,难怪地球上的诸多政府除了心理学别的什么都不用!
今天终于干了件得意的事。
我伸手去拿舞女摆在桌上的食物,但什么也没拿着。
第五章
午夜时分,我正躺在漆黑的办公室里的桌子上,突然被一个人粗暴的开门声惊醒了。我一看,来人是曼科魔王。我一眼就看出他来自曼科星,因为曼科星上的魔王与其他行星上常见的森林魔王不同。他们头上长着犄角,身后拖着一条长尾巴,尾梢上还长着尖刺,浑身都是黝黑的火红色。
我心里还纳闷,鲍彻为什么不通报就放他进来。但我一看表已经是半夜了,鲍彻当然不在了。
我让它轻声一点,免得把“蓝瓶子”——就是国民警卫队——给引来,或者更严重一点把摄政主席的检查员也给招来,可是他一点都听不进我的话。没办法我只好陪着小心听他说什么。
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份表格,一手拿着一支笔,走到审讯椅上坐下,东磨西蹭地把自己搞舒服以后,审讯就开始了。
“姓名?”他问。我告诉他我的姓名,他就把我的名字在表格上写了下来。
我心里感到挺好奇。“这是什么表?”
“345…678…M表。”他回答说。
我说我不大清楚这是份什么表。他叉起腿,靠到椅背上,说话的口气还是蛮宽容的。“制这份表就是为了看你是否知道。”
“知道什么?”我问道。实际上我自己也精于审讯这一套。
“这是我们将要建立的东西。”魔王说。他好像对我表现出的愚钝感到有点恼火。
我也有点生气了。“我怎么能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问题?”
这一点也没让他改变想法。他猛一抽动他的长尾巴,这是开厕所门的信号。只见从里边走出B…44…A…539…G号巡逻飞船的全体机组成员,就是当初送赫勒到‘布利托—行3’执行勘察任务的那个机组。我大吃一惊,因为我原先以为他们还被严密地关在斯皮提欧斯的囚笼里。但我马上又想到是斯内尔兹为他们搞到了通行证。他们一共有20个人。
他们在办公室里站成一个圆形,然后乘务长做了个手势,他们全部坐下,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曼科魔王对他们说:“他竟然说他不该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那个乘务长非常不满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魔王。“很好,那我们也不告诉他。”
机组这时又站了起来,吃起了那个舞女放在桌子上的巴克拉瓦,又掏出电鞭开始抽打我。
鞭子打在身上钻心地疼痛,我只好向魔王求援,但是魔王这时已经变成了隆巴·希斯特!
我别无选择,只好拔枪,但枪怎么也从枪套里拔不出来,直把我吓得惊恐万状。
电鞭还在咝咝作响,我绝望地朝隆巴看去,但椅子上的人已经变成了克罗伯!我真希望审讯椅上的人再不要变来变去的了。要是再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回答问题?
机组已经把巴克拉瓦给吃完了,所以又转向椅子等候命令。可是现在又是老埃迪坐在椅子上了。
“他不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事。”老埃迪说。
乘务长立正站好,向老埃迪敬了个飞船联队的军礼。我觉得出于对老埃迪年龄的尊重这也是恰如其份的。“长官,”乘务长说,“我们绝不会告诉他,除非他用大笔的钱贿赂我们。”
这让老埃迪很满意,可他又变成魔王了。魔王说:“那么,既然你是受命为地狱之王执行秘密使命的管理人,我们来谈谈你的报酬问题。”
巡逻船的机组都消失了。
我对他说: “我需要更多的报酬,因为现在我负债累累,已经把今后5年的薪水都预支了。他们把我从使命中撤出来以后,我就身无分文了,连从我的司机那儿都借不到一文钱。当我收到通知说我已经被撤职的时候,我的房东米丽把我出卖给了蓝瓶子。”
魔王说:“实际上这就是我为什么到这儿来的原因。我是来收这次审讯的账单的。”
我试图向他说明,他又额外加上一车锤头酒的账单是不对的,但是他根本不听。他跳了起来,手里的笔也变成了一支火炬。
我的身后就是墙壁,根本无路可逃!他用熊熊燃烧的火炬猛击我的腹部,我顿时感到疼痛无比。
我跳起来就要逃跑,但是,无论我跑得多快,还是呆在原地不动。魔王又绕到我的面前,再一次把火炬捅到我的肚子上。
我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想拔枪打死他,但枪怎么也拔不出枪套。
没办法我跳到了办公桌上。就在这时,“拖航一号”又呼啸着飞了进来,把我掀翻在地,它自己也在半空爆炸,两条巨大的臂膀也给炸飞了。
“这是你的过错,”克拉普中校说,“我跟这事没关系。”
这时魔王又回来了,还带来两头麻虎,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他几乎控制不住它们。他对我大声吼道:“要是我放开这两头野兽,它们会把你的魂都掏出来!”
这把我给吓住了。我急忙叫道:“我付给你钱!”
我冲过去打开文件柜拿出大把的假钞票向他扔过去。
屋里突然空了。
我呻吟了一声,又躺回到办公桌上。等恢复了一点元气我低头一看,居然满心欢喜。原来我准备呈报给皇帝的秘密文件还没有被烤坏。
我如释重负,昏沉沉地陷入惊扰不断的睡眠之中。
第六章
我“嘭”的一声摔到地上。是早晨了。
我好像听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鲍彻的声音:“你昨天只盖了一半,我让你太轻松了。还有好几个月的活儿没干完呢。”
我睁开眼睛,只见鲍彻抱了有一码高的文件,正要从我身上迈过去把文件放到桌上。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我大概是昏过去了,因为当我睁开眼时,只见屋里多了两名办公室的职员。鲍彻正对他们说:“但是如果他现在就死在这儿,我们这些文件就再也盖不了牌了。”
我可能又昏迷了一次,当醒来时,我已经被拖到墙根靠墙坐着,屋里又多了两个职员。
“他可能病了,”一个职员说,“他的头很烫。”
“但愿他别得上什么新的发烧病,把我们大家都给传染了。”鲍彻说。
“我觉得该叫大夫了。”另一个职员说。
“是呀,不能让他就那么死了,”又一个职员说,“他会把这地方搞得臭不可闻。这个已经够糟糕的了。”
大概几小时以后,我又苏醒过来。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大夫——我了解他。一般这个地区的妓女怀孕了就找他,他给她们开一种药丸让她们流产。他正把一个包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打开。
他弯腰把一条带子按到我头上。我以为他是要对我电击,就艰难地摆着脑袋想躲开。他好像并不在意电击一名军官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罚。这些大夫们有时候真是如狼似虎的。
闹了半天这条带子原来是体温计。“他发烧了。”大夫说。
“搞不好把我们都给传染上了。”鲍彻说。
大夫对我说:“张开嘴!”说着硬是把我的嘴给撬开了。“咽哈!舌头肿胀!”他立起身来显然是对鲍彻说:“这是从弗利斯滕星球传来的一种新的疾病,”他好像很有见地地说,“几天以后,他身上会出现黑色斑点,然后化脓。”
“这病传染吗?”一个职员问。
“传染性很强。”大夫说。
4个职员马上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些文件怎么办?”鲍彻说。
这个问题超出了大夫的职责范围,所以他只说:“我给他开点药丸、药粉和一些奇药。这些药都不起什么作用,但是会让他感觉更舒服些。”
“我们买不起这些药,”鲍彻说,“他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我看过了。”
“什么?”大夫咆哮起来,“你们让我跑了那么大老远……”他的火气还真不小!
他撕掉药方,把他自己的东西扔到包里,噔噔地走了出去,又使劲摔上了外门。
“看看你都给我惹了什么事。”鲍彻说完也出去了,重重地把门摔上。
我就那么躺着等身上生出黑点再化脓。
我大概昏睡了好长时间,等我醒来时天色也比较晚了。被巡逻船机组打开的厕所门依旧开着,太阳透过敞开的门斜斜地照射进来。
我的司机正蹲在一旁摇我的肩膀。他变成了摄政主席的检查员,然后又变成了司机。
“您说过不让我去那儿。可是今天中午我听说您病了,我是到机库去一趟告诉他们。”
我晕了过去,司机把我给摇醒了。“当我告诉赫勒时,他说他很难过,并希望您尽快恢复健康。他还问他能帮什么忙。”
大概我又一次晕了过去,他又把我摇醒了。这时他又变成了那个土耳其舞女。她用胳膊搂着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抬了起来。
“这是赫勒送的,”她说,“还有整整一箱。另外还有十磅甜面包。来,含着这根管子。这是绿气泡水,往嘴里吸。对,就这样。”
这东西尝起来像波扎,一种用小麦酿制的土耳其饮料。看来这确实是那个土耳其舞女了,刚才我还担心这是幻觉。
我可能又昏迷了一会儿,醒来时只见我的司机用胳膊揽着我让我再多喝几口。
太阳快落下去了,他在这儿呆了大概有一二个小时了。“这罐喝完了。”说着又把我平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