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的光。
两人都无言地走着,过了一会舞开口说道:
“……刚才那个挺好。”
“诶?”
不知道她到底指的什么,进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舞用手里拿着的烟指了指进,扬起嘴角。
“那个啊,你对上司所说的话哟。你对他说的好像是‘你错了’吧?嗯,那挺棒的。简直就像在看电影里的某个镜头一样,还真是挺帅的?”
“……啊,你说的是那件事啊。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已。”
既不是因为虚荣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很淡然地回答道。舞好像觉得有些意外。她突然笑了出来,好像为了搞笑似的接着说道:
“啊,大家不是常说吗。作为英雄,一定不会因为权势而屈从,也不会为此而改变自己的理念不是吗?”
“正是如此。”
进立刻坦率地表示肯定。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进。接着她用拿着烟的手按住了太阳穴附近,脸上的表情好像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似的。
“——怎么了?”
进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询问道。舞看了看进之后,问道“我可以说实话吗?”。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进还是点了点头,舞边叹气边说道:
“……其实,我是为了给你打气才追过来的。你看,我心想你刚才跟上司的那个对话,肯定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不小心说出来的。”
接着舞吹了吹烟,好像独自一样继续说道:
“因为我也是那种容易冲动的脱口而出的人,所以经常有类似的经验。所以,我还以为你现在肯定很消沉,就跟我平常那样做过之后一样,谁想到——”
舞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
“……唉。真是白担心你了。”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舞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么伶俐,好像小孩子一样撅起嘴唇。进不由得笑出了声,轻轻低头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害你担心了”。
舞好像在观察进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小声说道:
“唉,不是有句谚语吗,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真是如此啊。我第一看到你的时候,说实话确实觉得你有些不可靠。”
“是吗?”
“是啊。”
舞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烟头随意扔了出去。可是,好像想起来现在是在消防员面前,所以很认真地把烟头踩灭了。
舞好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下,然后指着对面的酒吧说道:
“喂,要不要进去喝一杯?不会喝酒的英雄,现在可不流行哟?”
——英雄也会宿醉吗?
答案是肯定的。
***
第二天,进带着头痛去消防署上班,等待他的却是三人绑架团伙。
手段非常大胆。在楼梯口向葛西打招呼的时候,小暮从背后凑过来,把进的脖子用胳膊缠住。正打算开口大叫的时候,葛西把进的嘴堵住了,藏在旁边的大宫也来帮忙,把进推到了没有任何人使用的接待室里。
进被推到沙发上,这三个用手托住下巴不知道为什么露出满脸忧郁之色的三个人质问道:
“喂。你打算因为昨天的事对大崎先生道歉吗?”
啊,原来是这回事。进终于明白为什么了。眼含精光,清楚地答道:
“不打算。因为我没有做错什么。”
还以为他们肯定要怒吼着说“你不要自以为是了”呢,谁知道那三个人只是叹了口气。葛西感叹了一声之后低声说道:
“……果然啊。你在某些地方也挺顽固的。所以我们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的。”
大宫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好像表示同意似地点了点头,用亲切的声音说道:
“我也知道樱井你的理由。所以不想逼你去道歉……可是,希望你也要考虑到大崎先生的心情。他是在担心部下万一丧命,实在是担心的不得了,所以才……”
正是因为如此昨天才说了那些话,其实进也很明白。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进突然把脸转过去,好像独自一样地说道:
“……请不要老是把我当新人。”
我也可以做到的。
即使,只有我一个人。
谁都没有踏进的地方我用我的双脚踏进了,谁都没有触及的地方我用双手触摸到了。谁都没有发现的需要救护的人是我发现的,比任何人都要飒爽,简直像是真正的完美无缺的英雄一样,救出了珍贵的生命。
虽然你们做不到。
可是,我却可以做到。
可是进的那种心情好像并没有传达出来,三个人脸上都露出很困扰的表情,一脸难色。进扬起嘴角,好像为了让他们安心似地说道:
“没关系的。我虽然不会为昨天的事道歉,不过我不会让工作场所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因为我也不想和学先生之间产生龃龉。”
听到这句话三个人都露出放心的表情。说了一句“那就拜托你了”之后就离开了接待室。
“……哎呀哎呀。”
进一边看着三个人离开之后的房门,一边小声感叹了一句。背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还真是挺麻烦的啊。果然我不太容易明白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好好相处,难道有那么难吗?”
进像弹簧一样猛地朝背后看去。文伽背靠着窗户边的墙壁,静静地看着这边。她旁边站着真山,真山亲切地打招呼说“下午好”。进他们进来的时候毫无疑问里面没有任何人。
虽然明明知道他们俩神出鬼没,可是像这样冷不丁就在任意地方冒出来,还是有点恐怖。
可是,文伽好像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拿着那封信来到进的身边。
“……又是写给我的死后文吗?”
听到进的问话,文伽简短地回答道:
“嗯,是啊。”
进凝视着文伽手里的死后文。以前让进苦恼的颤抖,这次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岂止如此,要是接受了死后文的话,然后屡次表演“救人的奇迹”的话,就可以证明学先生的想法是错误的了,这样一想心里忍不住非常亢奋欣喜。
在文伽催促他接信之前,进就从文伽手里把信拿过来了。那个行为好像让文伽觉得有些意外,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惊讶地问道:
“……今天倒是很配合地就接过了信。到底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啊?”
对于这句问话,进浮现出无敌的微笑,回答道:
“为了让大家承认英雄的存在,因为我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对啊。
想对世人高声宣扬:在这个混沌的、连神佛都不关注的世界上,即便如此还是有英雄存在的。
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可以做到。
而且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进立刻撕开信封,看了一遍里面的文字。看起来好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写的,上面的字迹很漂亮。写那封信的人,好像一向有心脏病的老毛病,刚才由于心脏病发作逝世了。因为病情发作得比较仓促,所以炉子里的火还在燃烧,因此才引起了火灾。然后,信的最后写着:
“里面的屋子里,有我最爱的家人。我知道这个请求很任性,请您把我的家人救出来。”
在读完死后文的同时,署内响起了警报声。
“火灾指令!现场,比野谷町一四!出动队,春河台!!”
那个住所和死后文上写的一样。进为了准备出发打算立刻跑出去的时候,注意到文伽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在为我担心吗?)
与其说是担心进,还不如说是在担心能不能救出死后文上面所写的死者的家人吧。
乍一看表情很贫乏,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文伽,事实上也许比任何人都希望死者最后的思念和愿望能够实现吧。现在想来,前几天火灾发生的时候,她之所以出现在阁楼间,也许是为了让进救出那对兄妹而故意现身的吧。
进的嘴角浮现出微笑,自信地说道:
“没有关系。放心吧。我已经接受了死后文上所写的‘愿望’。无论在什么样的绝境之下,我都会把人救出来的。”
因为,自己。
’
在这儿。樱井进——
“是英雄对吧?”
无论前面有什么样的困难等待着自己也绝不放弃,勇敢无畏地跟火焰作斗争,因为自己就是那样的消防员。
我已经决定了,正在这样窃喜的时候,文伽微微皱起眉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要说傻话!”
文伽的声音里面含着明显的不快。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感情的文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样说的?
文伽的伙伴真山好像也觉得有些意外,用有些疑惑的声音问道:
“诶?文伽,你怎么了?在为什么而生气?”。
文伽拼命压抑住激烈暴怒的心情,用比平常更加冷淡的口吻说道:
“死后文递到你的手上,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个带着没有实现的愿望遗憾地逝去的人哟。可是,你却不想理解他们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只是把死后文当作满足自己名利心的工具而已。这样的你也算是英雄吗?开什么玩笑——连别人的死都可以这么平淡地接受的你,不要说英雄了,连被称为消防员都不配。”
进的身体像被木棒猛地击中一样。可是,进不明白那个冲击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
——不管怎么说,必须得进行反驳。
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这种想法。可是,因为思考回路已经完全混乱,即使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文伽看了一眼进,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一样移开视线,迈着跟平常一样的脚步走向接待室。然后,没有回头,离开了接待室。
***
警报声不停地回响,消防车急忙驶向火灾现场。车子里面,进双手抱住胳膊坐在椅子上,一直低头看着地板的一点。
进在生气。
只是在生气。
自己也认为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想大叫不要小瞧我。
虽说是个特异的存在,可是只不过是传递死后文的少女,到底懂什么啊?作为消防员的辛苦,火焰所拥有的绝对恐怖,区区一个邮递员懂什么呀。
名利心?
那又怎么样。最终的结果既然是拯救人的生命,那又有什么问题呢。不像自己亲临危险的境地,只不过是把信从右边递到左边的少女,凭什么那样责备我。
(可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心里一阵焦躁涌起。气愤得无以言表。可是,在这种涌动的感情漩涡之中,进感觉到心里还是藏有一抹寂寞。
虽然不明白那种寂寞到底是什么东西。文伽用辛辣尖锐的话质问自己的时候,进心里想到:
——被背叛了。
一直以为要是文伽的话肯定可以理解自己。坚信文伽一定会承认英雄的存在。
就像进认为文伽是“孤独的英雄”一样。
希望文伽也把自己当作英雄看待。
心里一直这样希望着。
如果能够被超越了世界常识的文伽承认的话,自己肯定会更加接近真正的英雄……
正在咬牙悔恨的时候。好像已经到了火灾现场,消防车开始停车。因为一直在思考问题,所以离开消防车的时候比大家稍微晚了一拍。看到从三层木造公寓最上层的一角的房间里冒出滚滚的浓烟。
在现场指挥是学的工作。可是,他并没有像通常那样立刻开始指挥工作,学看到公寓之后一直保持同一个僵硬的姿势。嘴里像独白一样小声嘀咕道:
“……喂,不会吧?”
一直在等待命令的葛西焦急地催促道:
“大崎先生,你怎么了?!要是再愣神的话,火就会烧到别的地方的?!”
听到这句话学好像忽然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叫道:
“喂!把云梯救火车开到窗户下面!里面有需要救护的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诶?您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大宫惊讶的问话,学一边瞪视着直往上冒的黑烟,简短地回答道:
“……那个房间里住的是我认识的一位老婆婆。因为腿脚不方便,一个人简直无法站立。”
现场更加紧张了。因为房间比较狭小,所以为了搜索幸存者而进去的消防员只要两个就够了。
“我进去。”
也许是因为里面有熟人,所以学抖擞起精神说道。
——里面还需要一个人。
进正要自荐的时候,学先说道:
“还有一个人是进,你过来。”
听到这句话进觉得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因为昨天在酒馆的事,这段时间可能要被排斥出现场呢——
可能自己的这种想法完全表露在脸上了。所以学叮嘱道:
“喂,你不要误会哟?我并不是已经认同了你的做法。如果你在我面前又做出那种故意扮英雄的行为的话,你试试看。我一定会立刻把你送进医院。你明白了吗?”
学的眼神非常认真。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不像在开玩笑。正是因为通过直觉感觉到这一点,所以进更加困惑了。
“既然这样的话——”
为什么,是我?
进这样问道。对于他的问题,学回答道:
“你跟那个老婆婆也有些缘分。我觉得你正好合适。仅仅如此而已。”
“缘分?”
“啊。你前几天不是收到了作为慰问品的牡丹饼吗,还记得吗?”
慰问品牡丹饼?想了一会之后,终于想起来了。关于自己的报道第一次登载在报纸上的那天,有很多人送来了慰问品。进唯一吃到的只有那个牡丹饼。
“那个房间里住着的就是做牡丹饼的那个人哟。那个老婆婆是你的粉丝。”
来到三层,打开房间的时候,火焰和浓烟简直像是具有独立意志的猛兽一样袭来。
由于摇晃的火焰和喷涌的黑烟,所以甚至连看清物体的轮廓都很困难。可是,也许是常年的经验和自身的直觉,先行一步的学在前面开路。
进在他背后拼命地追赶着,不由得咋了一下舌。
(——该死!我怎么能输给他呢!!)
大踏步跨出去,打算跟学并排走的时候。学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把进推到了后面。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正打算说些抱怨的话时。正在那个瞬间,天花板的一部分燃尽之后落在了进刚才所在的地方。
“?!〃
进惊谔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学。学没有朝这边看,用手指了指左边,示意进迂回着跟过来。可能是全神贯注于可能会袭来的危险和搜索需要救护的人吧。他的背影充满了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人觉得比火焰还要恐怖。
——被学救了一命。
这个事实让进的大脑突然涌上血来。因为两人的经验实在相差太远,所以即使生气也没办法。
“可恶!”
进立刻跟在学的后面迂回着前进。接着,看到蹲在地板上的学的身影。眼前是一个倒下的人影,双脚看似无力地瘫软着。
“发现需要救护人员!进,来帮忙把她抬出去!”
进跑过来一看是一位年长的女性,用手按住心脏的部位躺在地上。一看就知道她已经咽气了。毫无疑问。她就是写死后文的人。这样的话,里面肯定还有需要救助的家人在。
“学先生。我去里面的屋子看看。”
进这么说过之后立刻要踏进里面的屋子,学立刻叫住了他。
“没有那个必要。立刻带这位需要救助者出去。”
“诶?可是,里面有人的可能性也——”
“没有那个可能性。这个老婆婆无依无靠,一直一个人住着。好像定期有一个人会来帮忙,可是玄关里没有鞋。肯定已经没有人了。”
“……无依无靠,一个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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