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没人跟着，又紧张起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里面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钱豆豆笑了笑，侧身向病房里走去：“赵姐，我没想要惹人，不会有问题的。”她是没想惹事，但不代表别人也不想惹事。
由于钱豆豆的关系，505病房只住了顾奶奶一个人。现在顾奶奶床前的椅子上，有一位黄头发的男人背对门口坐着。他翘着二郎腿，两条腿不停地抖动，右侧耳朵上有一只蛇形的铂金耳，随着他的抖动而闪烁着银光，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
钱豆豆看到顾奶奶躺在床上，背对此人。
“顾老太太，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黄毛开口了，语气倨傲：“送医、赔偿、后期治疗，我们少爷都已让人及时做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婆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沈先生的赔偿及时到位，我没有意见，马上签文件。”顾奶奶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但现在你们只口头说要赔偿。还提出了那么低的赔偿额度，我怎么能相信你？！”
“顾老太太！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黄毛的二郎腿放下了，身体前倾，不耐烦地说：“我们沈爷是何等人？怎会在这些小钱上计较？行不行，老太太你就给句话吧！”
“我也很好奇，你们少爷是何许人？”钱豆豆冷冷地接了一句，前面的黄毛忽然有一种后脖子发凉的感觉。飞快地起身闪到了一旁，警惕地盯向门口。看清门口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时，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也没有了。
“你是谁？”黄毛鼻孔朝天，不客气地说：“我正在和我主顾的车祸受害者谈赔偿的问题，你插什么嘴？”
“小钱医生，你来了？”顾奶奶叫了一声，皱着眉头准备翻身。
“顾奶奶你当心些，不要慌，让我来！”钱豆豆连忙阻止她。快步上前，小心地将她扶起。随手调整了一下床头的角度，让她舒服地半靠在床上。
“原来是圣亚哥的一位医生，”黄毛坐回了椅子上，看着钱豆豆的胸牌不屑地说：“还是一位实习医生！你们医生只管把病人的病医好就行了。其它事情跟你们无关！”
钱豆豆盯着黄毛看了半晌，黄毛发现刚才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又来了，他不自然地扭了一下身体，发现好了一些：“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老子不喜欢小妞，别看了！”
钱豆豆一愣。笑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里：“你说的没错，病人的其它事确实跟我们医生无关！但这个事情妨碍到了我病人的正常康复。那就是我们医生要管的事了！不管你来找顾奶奶有什么事，你现在必须马上向顾奶奶道歉！你刚才的大声嚷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顾奶奶休息！”
不知为什么，黄毛被钱豆豆笑嘻嘻地盯着，心里一阵发毛，咳嗽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顾老太太，我刚才嗓门大了一点，对不起了。我们继续谈赔偿的事情吧！”
顾奶奶脸色不好看，看着黄毛说：“小伙子，做事情不要太绝，既然你们沈爷是有钱人，怎么会只拿出十万元做赔偿？这点钱，老婆子连请个钟点工都不够！”
“什么，他们只愿意出十万元的赔偿？”钱豆豆吃惊地问。
“这已经不少了！”黄毛不耐烦地说：“老太太，你到底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沈爷正好省下一些笔，我们一分也不赔了！”
“哦，你们沈爷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无视联邦的法律，一分钱都不出！”随着话音落下，王秀芳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黄毛，冷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沈辉辉养的黄毛狗！”
黄毛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男人婆，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对你不客气啊！你敢乱出头阻我财路，我可不会卖王哥面子，说什么也要教训你！”
钱豆豆心里一动，看着黄毛问：“什么叫阻人财路？”
“豆豆，这个黄毛平时跟在一个富家少爷身后，那个少爷到处惹事生非，他就出面帮主子摆平，当然从中弄点好处是免不了的！如果顾奶奶的手臂是那个少爷撞的，少爷拿来出五十万赔偿，他能往自己兜里装四十万！”王秀方愤愤不平地说：“光今年，科室里就收了跟那少爷有关的两个病人，这还不包括顾奶奶的事！”
钱豆豆冷眼看向了黄毛，黄毛没来由地心里一冷，转身就向门外走去：“顾老太太，今天我们是谈不成了，我下次再来找你谈！还有你，男人婆，我回去一定跟王哥说，你阻我财路，坏了道上规矩！”
钱豆豆冷冷地说：“站住！”
黄毛身形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钱豆豆问：“这位医生，你还有事？”
“我不但是顾奶奶的主管医生，还是她……孙子的朋友，你说下次再谈，那就约一个时间吧，下次什么时候？顾奶奶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我替顾奶奶和你谈！”
钱豆豆本来想说自己和顾奶奶是朋友，怕眼前这个混混不信，随口说自己和顾奶奶的孙子是朋友。她没注意到，顾奶奶听她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
黄毛毫不犹豫地说：“那就约明天，明天下午三点，也在这里谈好了。”
“时间没问题，地点就改到医生办公室，明天下午三点，你到那边找我。”钱豆豆平静地说：“顾奶奶的身体还没好，不合适听这些琐事。”
“一言为定！”黄毛转身离开时匪气十足，耳朵上的银蛇一晃一晃，走路都带风。
顾奶奶的脸色不好看，看着钱豆豆说：“闺女，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他们都是些混社会的，老婆子年纪一把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就让我再和他斡旋一下，到时能拿到多少赔偿就算多少吧！我身边还有些积蓄，能撑过去。要是你跟他们这些人起了龌龊，以后会很麻烦的，这些人，就跟吸血虫一样讨厌，粘上就甩不掉了。”
“没事，顾奶奶，我自有分寸。”钱豆豆笑着说。
王秀方也开口劝她：“豆豆，你还是别揽事了，我回头找人商量一下，会有办法的。”
钱豆豆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到顾奶奶身边，轻声说：“顾奶奶，你就安心休息吧。放心，他们是混社会的，我们是守法的上班族，不会跟他们硬来的，我会用一些合法的手段，让他们自动把赔偿送过来。”
钱豆豆安抚了顾奶奶一会，和王秀芳一起回了办公室，正好和秦晋打了个照面。
“顾女士没事吧？”秦晋见到她，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大问题，事情很快能处理完。如果你要去问她事情，尽量长话短说。”钱豆豆看了看他身后，没见到爱丽丝和蔡科长，心里有些奇怪，却没有开口询问。
“我知道。”秦晋平静地说：“蔡科长带着格林小姐去医疗质控中心了，回头你空了，也过去一下。”说完，也不等钱豆豆回答，径直往病房去了。
“格林小姐是谁？”钱豆豆看着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蔡磊问。
“格林是爱丽丝的姓。”蔡磊解释：“刚才在主任办公室，爱丽丝突然大闹，说不接受监察小组的调查，怕有人趁机打击报复，提出要接受医疗质控委员会的现场询问。”
“是的。”一旁的许学明补充说：“汤宁主任和蔡科长已经送她过去了，刚才秦科长也说了，豆豆你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要过去接受询问。”
“秦科长？”钱豆豆重复了一遍，王秀芳惊讶地问：“秦晋医生已经是医院人事监察科的科长了，你不知道吗？”
“哦，是这样吗？”钱豆豆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她无法把冷淡过头的秦晋，和一个需要时时和医院内各方人员打交道的人事监察科长联系起来。
“昨天上午公布的任命，是崔院长提交的，院董事会全票通过。”
许学明在边上接了一句，让钱豆豆多看了他一眼，对医院内部管理人员的任命过程，了解得如此透彻，这也不是一般人。
“那我先过去了。”钱豆豆对几人点了点头：“秀芳送我过去？”
“没问题，走吧。”王秀芳爽快地答应，两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一离开办公室，王秀芳就笑了：“豆豆，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几分钟就要到医疗质控中心了。”
钱豆豆也笑了：“秀芳，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问了。那个黄毛叫什么？沈辉辉又是谁？我听他提到道上和王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刚才就想问的问题，明天就要出手处理这个黄毛，自然要调查一下他的背景，最好是能把他背后的人都一网打尽。
“豆豆，你还真让我吃惊！”王秀芳一愣之后，轻笑着说：“我以为你要找我打听秦科长的事，怎么想到问这个？”（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24章 疯狂
钱豆豆和王秀芳一起去医疗质控中心，路上她向王秀芳打听刚才闹事的黄毛什么来头。王秀芳打趣她，问怎么不问秦科长的事。
钱豆豆笑了笑说：“我又不做亏心事，打听监察科科长的事情做什么？”
“喂，豆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王秀芳好笑地看着她问。
“不知道什么事？”
王秀芳笑嘻嘻地说：“医院传言，创伤科的冰山帅哥秦大医生，一改往日不耐琐事的作风，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要求就任人事监察科科长，跌落了一地眼球啊！”
“没想到秦科长在医院里这么受关注。”钱豆豆笑着说：“好了，先别提这些。那个黄毛到底什么来路，他背后的那位沈爷又是什么来头？你跟我说说这些吧！”
王秀芳严肃起来，看着钱豆豆问：“豆豆，顾奶奶说的事情，是真的。他们确实是不好惹的人，至少是良民们不敢招惹的，你确定要和他们对上？”
“我也想他们不要罗嗦，直接对顾奶奶采取合理的赔偿。”钱豆豆平静地说：“但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所以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以防万一。”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王秀芳开始介绍月神基地上，钱豆豆从未接触过的一群人——黑户。
大破灭时代结束，联邦人分批离开了环境恶化，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的母星。当时的联邦分为四大势力，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势力——联邦新政府到了月神基地。第二大势力——欧族联合体去了土卫基地。剩下的另两方势力，分别是军方势力和共和团，他们先是在各太空基地间飘荡，偶尔去另两大基地休整。后来沙龙元帅认识到这不是长久之计，率部队开发了火神星。共和团则希望能在两大基地中分一杯羹，最后失败。成了流亡者，飘泊在M13星系。
共和团失败时，并不是所有的成员都跟去了M13，有很大一部分人留在了两大基地，这些人组成了今天两大基地的第五区，又称黑户区。
“第五区？”钱豆豆吃惊地问，土卫基地上的第五区是怎么样的。她不是很清楚，但月神基地上的第五区，是混乱、暴力和犯罪的代名词。第五区不但处于月神星最冷的地方，基础设施也是月神基地上最差的。
“没错，就是第五区。”王秀芳苦笑着说：“混乱、暴力的代名词。犯罪者的天堂，也是偷渡者的理想落脚地。”
钱豆豆听了王秀芳介绍的联邦离开母星后的发展史，和丁昭华说过的对比了一下，发现有着很大的出入，她忍不住问：“秀芳，你这些历史，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祖辈传下来的，我们的祖先是最早一批留在月神基地的共和团成员，对那一段历史。记忆深刻。”王秀芳说：“黄毛本名黄连民，第五区的黑户，父母是从姆特小行星带的小基地上偷渡过来的。以前在第五区时，打架斗殴、惹事生非，是有名气的小混混。后来不知怎么认识了富家少爷沈辉辉，拿着一点钱。手下跟了一批小弟。这伙人在第五区闹得不像话，被那里的地下霸主教训了一通，手下人散了大半，最后带着几个关系铁的，专业做富少的狗腿去了。”
“第五区的地下霸主是谁？”钱豆豆好奇地问：“是黄毛刚才提过的王哥吗？”
“不是。”王秀芳摇头：“王哥是尹爷手下的第一红人，尹爷人称尹司令，他才是第五区的老大。”
“原来如此。”钱豆豆想了想问：“这个王哥跟你很熟吧？”
“他是我大哥。”
“沈辉辉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听说是第一区某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钱豆豆看着前方医疗质控中心大楼说：“我到了，我们下次有空再聊吧！”
“嗯，我跟你一起进去。”
“你也能进去？”
“爱丽丝申请接受委员会质询，质询过程是公开的，只要有兴趣，所有医务人员都可以去旁听。”
“还有这样的事。”钱豆豆心里一动，如果有很多人在旁听，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圣亚哥医院医疗质控中心顶楼，是一个两百多平方的会议厅，可容纳三百多人同时开会。
钱豆豆和王秀芳进入会议室时，发现里面约有三分之一的上座率， 大概有一百来人参与这次的质询。
两人走到人群的最后坐下，离主席台有十米远，没有人注意她们的到来。
现在台上坐了九个人，崔院长、蔡科长都在，秦晋不在。爱丽丝站在主席台一侧的讲台上，表情平静地讲述。
“……以上就是我接触顾士莲女士的经过，我绝对没有对病人进行言语恐吓，请委员会核实。”爱丽丝的自述结束，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钱豆豆惊讶地看了一下，发现在座的大部分是年轻的男医生，心里有一丝明悟。
主席台上几人讨论了一下，最后由蔡科长站起来宣布暂停质询，等秦晋科长拿到病人的陈述后，接着进行下面的流程。
“豆豆，这次的质询会由蔡科长主持，真是少见！以前都是由元则主任直接主持的。”
“元则主任，是质控中心的主任？”
“是。”
“现在在吗？”
“崔院长边上的矮个子男人，长得有点丑的就是了。”
爱丽丝对着台下观众深鞠了一躬，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来。
钱豆豆盯着她的身影，她很快就感觉到了，挑衅地看了她一头，一昂头，走到了一群年轻人中间坐下，很快和身边的人热闹地讨论起来。
“无耻的家伙！居然颠倒黑白，将事情歪曲成这样！”王秀芳愤愤不平地说：“豆豆，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那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无耻。”钱豆豆看着离自己只有五米的爱丽丝，淡淡一笑，闭上了眼睛，一缕精神力悄然没入了爱丽丝的额头。过了约半分钟，她睁开眼睛看着台上的人问：“秀芳，介绍一下主席台上的人吧，有和爱丽丝关系不错的，重点说一下。”
“质控委员会一共有成员十五人，现在台上的九人都是成员，崔院长和蔡科长你已经认识了，质控中心主任元则刚才也介绍了，他和爱丽丝的关系很不错。其他几人分别是李副院长，妇产科赵主任，还有三名是退休人员，两名职工代表。”
王秀芳将台上诸人介绍了一遍，钱豆豆仔细地看了一下元则主任，轻声问：“元则主任多少岁了？”
“四十左右，有一个儿子，妻子的身体不是很好。”王秀芳很快将他的详细资料抖了出来：“他每年都是医院里的优秀中层干部。”
这个元则个子不到一米七，在这个女人都能长到一米七的时代，确实是矮个子。
这时，会议室里起了一阵骚动，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