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冲到大门口,晓舟突然又转过身,像是冒著蒸气的火车头般往回冲,一路冲回厨房。
她直奔向料理台,以最快的速度抓起地上的厨余回收桶。
“你在干麽?”敖震邦完全看傻了,她的动作……好诡异。
晓舟不回答,紧抿著嘴唇,脸色冰冷地一手抓著厨余桶,另一手拿起刚煮好的什锦面,哗啦啦地倒入桶中,紧接著,又抓起另一盘葱花炒蛋。
她恨死了!尤其恨自己的白痴,居然还傻呼呼地替这种人下厨!离开前,她要把这些“证物”都毁尸灭迹,通通带走,不让这个讨厌鬼有机会继续笑话她!
倒光炒蛋後,她忿忿地把瓷盘放回餐台上,不过她的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刀叉架,一把锐利的小刀倏地震出来,不偏不倚地划中她的手背。霎时,她白嫩的肌肤上多出了一道血痕。
“好痛!”
哇哩咧——看著那道血痕,晓舟简直快气晕了。现在是怎样?莫非人只要一衰,就会万事皆衰吗?她孟晓舟还真是楣星高照,衰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不但失业、被冷血动物嘲笑,现在居然连一把小刀都要跳出来欺负她?呜呜呜——她、好、惨、啊——
敖震邦见状,立刻抓起她的手腕。“你受伤了?过来,我先帮你消毒再搽药。”那把刀子是专门用来凿椰子壳的,非常锋利。
“放手,不要你管,猫哭耗子假慈悲!”晓舟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小脸气到发白,抱起厨余桶又冲向客厅,一字一句冰冷地道:“很抱歉,我必须借走这个厨余回收桶,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寄一个新的还你。告辞!”
她怒气冲冲地走向玄关,正想拉开大门时,背後却多出了一只手。
敖震邦站在她背後,两手按住她的肩膀,沙哑粗嘎地道:“别闹了。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提你失业的事,但请你相信,我没有丝毫讥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搬来照顾苹苹。”
他粗嘎的语调中充满了浓浓的歉意,晓舟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在跟她道歉?那麽骄傲自大、唯我独尊的敖震邦在向她道歉?
蓦地,热热的液体刺激著眼眶,鼻头也跟著发酸。该死!她不想表现得这麽没用,她更不想哭,可是、可是……
他捧起她的脸蛋,被泪水渲染过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如泣如诉的水眸悄悄挑动他的心情,勾动缕缕情愫。
还来不及厘清自己想做什麽,他的唇已经先有了动作,俯身,吻了她。
他的吻跟他严谨的外表完全相反,非常嚣张而狂野,像是一团烈火,恣意张狂地吮吻那花瓣般的红唇。晓舟被他狂吻到呼吸急促、被他吻到双脚发软,倘若不是他紧扣住她的娇躯,她一定会瘫软在地。
砰!她手上的厨余桶往下掉,包包也往下掉,不过,根本没人理会它们。
她檀口内的芬芳刺激著他的男性欲望,让他变得更激狂。他粗嘎地低吼,热吻也蜿蜒而下,吻过她细致的下巴与粉颈。他缓缓以嘴咬开她衬衫上的第一个钮扣,像是在拆解一个最精致、最美好的礼物般。
他咬开第一裹里的玉乳,他被眼前的绝顶美色所迷惑,滚烫的吻像是雨点般落下,恣意汲取她的馨香,饥渴地吸吮、轻舔,烙下一个又”个的印记。
“啊、啊……”未经人事的晓舟被他吻到意乱情迷,他的吻像是狂风暴雨,完全席卷她的理智,挑起她的女性感官。她娇喘连连,只能紧紧攀住他,仰起螓首发出细碎的喘息。
欲望像是巨浪般淹没两人,当他发烫的大手想扯下她的胸罩时,晓舟包包内的手机突然大声作响——
铃铃、铃铃——
铃声唤醒了晓舟,她回过神,惊骇不已。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麽啊?
她居然就站在玄关前,跟一个全世界最可恶的男人吻到浑然忘我、吻到血脉沸腾,最糟糕的是,她衬衫上的钮扣还被他咬开了两个,胸罩的位置也移位了,丰盈的双乳隐约可见!
老天,好丢脸、好丢脸!
“放、放开我!”她脸色发白地推开敖震邦,匆促地拉紧衬衫,顾不得钮扣还没扣好,抓起地上的包包,奋力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第五章
九天後
“好舒服喔!这个乳液的味道好香喔!是最自然的玫瑰香味,我好像被玫瑰花给包围了耶!”晚上十点,苹苹穿著睡衣躺在床上,为著身上的玫瑰芳香陶醉不已。
晓舟拿著身体乳液,细心地涂抹在苹苹的手脚还有脖子上,笑道:“这个牌子的乳液是我最锺爱的,你也喜欢它的味道,更是太好了。冬天到了,肌肤容易缺水干裂,要注重保湿。来,我帮你搽背後。”
晓舟绕到苹苹身後,捞起她的睡衣,挤出乳液在掌心搓热加温後,轻柔地抹在苹苹的背部。
“我好幸福喔,简直像是女王一样。”苹苹笑容灿烂,撒娇地转身抱住晓舟。“晓舟姊,谢谢你愿意搬来照顾我,你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看护了!你把我照料得无微不至,不但帮我梳洗、替我换药、带我回医院回诊,每天还煮一大堆好菜给我吃,把我喂得白白胖胖的,我真的好感谢你喔!”
晓舟笑著轻推开她。“好啦,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以後还是会煮给你吃的,不要说这麽恶心巴拉的话,更不要抱著我,免得被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两个搞暧昧呢!十点了,你该乖乖吃药,然後睡觉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药,端来温开水让苹苹喝下去,一双美眸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闹钟。奇怪,都十点了,敖震邦怎麽还没打电话回家?这几天,他几乎都在晚上十点以前打电话回来,跟苹苹闲聊几句,倘若是她接的电话,他也会跟她聊一下。
像昨天晚上,因为苹苹比较早睡,所以她接了电话後,敖震邦居然开始跟她聊起天来了。从苹苹的复原情况一直聊到她住在这里习不习惯、台北的冬天冷不冷?他还抱怨说他那边可是冷死了,而且矽谷的中国餐馆做出来的菜超级难吃,难吃到令人想哭泣。
两人一直聊、一直聊,晓舟从来都不知道她跟敖震邦会有那麽多话题可聊。不管是吃的、喝的、要买什麽礼物给苹苹最恰当,或是电影配乐……他们都可以聊,而且聊得欲罢不能。
等到她讲得嘴巴都酸了、口渴了,耳朵也发痛了,再加上惦记著这是贵死人的国际电话,依依不舍地断线後,才赫然发现——天啊!她居然跟敖震邦聊了整整两个钟头!
倘若不是他那边的工作助理打断他,也许两人还会滔滔不绝地继续聊下去呢!
奇怪,怎麽会这样呢?我怎会跟这个男人聊得如此投契呢?晓舟自问著。一开始,他跟她可以说是相看两相厌,越看越火大。她觉得他是唯利是图的势利鬼;他则认定她是个浪漫过头,不知民间疾苦的笨丫头。
可是,他出差前的那个晚上,在那个飘满蛋香的厨房里,暧昧的情愫来势汹汹地淹没了两人,让一切都变了调、失了控。
她以为敖震邦嘲笑她失业,气愤地想夺门而出,可他却抓住她,向她道歉,还帮她拭去泪痕,然後……就肆无忌惮地吻了她。
一想到那个情欲纠葛、火热缠绵的热吻,晓舟忍不住双颊发烫、血液沸腾,膝盖还莫名其妙地酥软了。
老天!那个吻、那个吻……那个吻还真是惊天动地啊!害她神魂颠倒,直到现在还无法忘怀。
他的舌头好热、好烫、好灵活,狡猾地在她口中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她原本以为他是个冷血寡情的男人,没想到他的接吻技巧却如此厉害,让她被吻过就丢了心、失了魂。
她面红耳赤地回忆著那个煽情的吻,那晚,他的辣舌好像把她的魂魄都勾走了,他性感焚热的气息还留在她的檀口内,害她这几天都心不在焉。
这几天,她甚至会偷偷换算矽谷和台北两地的时间,猜测他现在在做什麽;在跟同事开会?在用餐?还是已经回到旅馆准备歇息了呢?
她的心房好像多长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拥有翅膀,可以自由地飞越千山万水,可以飞到遥远的太平洋彼端,可以看到敖震邦,可以栖息在他宽阔的肩头上,陪他走过异国的每一条街道。
她好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他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她更想知道的是……他,会不会想念她?
他会想她吗?
他也跟她一样怀念著离别前那个热辣辣的吻吗?
越想,她的脸蛋就越加热烫,眼波含情脉脉,桃腮流转著万千情意。
苹苹在一旁兴味盎然地看著晓舟不断发红的脸蛋,看著她眼神迷惘、小嘴微张,似乎在回忆某个美好动作的表情。
她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晓舟姊,回神喽!”
“啊?”晓舟蓦地拉回心思,看见苹苹一副了然於心的笑睑,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抱歉,苹苹,你在跟我说话吗?说什麽?”
苹苹忍著笑意。“我说——你要不要嫁给我大哥,成为我的大嫂,天天替我煮饭烧菜?”
“喔,好啊……”晓舟漫应著,眼睛又忍不住瞄向闹钟。真怪,都十点二十分了,他怎麽还没打电话回家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她要不要打他的手机问问看呢?
“哈哈哈哈哈……”苹苹开怀大笑,雀跃得像是中了第一特奖,紧抱住她笑著。“你答应了!你答应要嫁给我大哥了!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晓舟姊,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大嫂啦!”
“啥?你在胡说什麽啊?”晓舟慌得手足无措,这才回想起刚才苹苹问了什麽,心不在焉的她又回答了什麽。
“天啊!你别再笑了,别笑了啦!”晓舟羞到粉脸通红,双手急著捂住苹苹的嘴,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这不算!我……我刚才在发呆,根本没听清楚你问了什麽,所以那个答案不算数!你千万不准告诉你哥,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杀我灭口吗?”苹苹笑得更夸张,乐不可支地调侃她。“哈哈,晓舟姊,你很坏心耶,都还没正式当我大嫂,就开始想尽办法要欺负我,你好恐怖喔!”
“我不是你大嫂,不要再乱说了啦!”晓舟低吼,羞得耳根都发烫了。
苹苹笑靥如花。“嘻嘻,当我大嫂有什麽不好?你明明就喜欢我大哥啊!”
“我才不喜欢他呢!”
“不喜欢他,你会让他吻你?骗肖仔!”
晓舟吓到差点跌下床,杏眼圆睁地看著苹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你、你你……你说什麽?”
“我看到啦!”苹苹笑得好贼。“唉呀,别打我啦,我又不是故意要偷窥的。那天晚上,我担心我哥不知回家了没,所以就挂著拐杖打开门,想出去看看,谁知道门一开,就看到你们两个在厨房门口吻得天翻地覆、欲罢不能。啧啧啧,好刺激哟,法式热吻耶!你们两个的舌头都好灵活喔!”
“天啊,不要说了!”晓舟羞到快昏倒了。苹苹看到了?她居然看到了?!神啊,让她昏死过去吧,她不要做人了啦!
苹苹笑意盈盈地继续糗她。“晓舟姊,你别一副快昏倒了的样子嘛!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跟我老哥看对眼了?可是,我好高兴看见你们两个谈恋爱喔!一个是我最信赖的大哥,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好友,倘若你们结婚了,我一定会是最好命的小姑!”
哈哈,一开始,她只是希望能由晓舟姊来陪伴受伤的自己,没想到居然会赚到一个温柔的好大嫂,万岁!
苹苹一睑认真地抓住她的手。“我跟你说喔,你一定要好好地把握这段感情。其实我大哥的行情很好呢,虽然他外表非常冷酷,可是啊,他的女人缘超好的,常有女人倒追他喔!不过我大哥很洁身自爱,从不跟女人乱来。他会那样吻你,代表他一定是对你动了真情。晓舟姊,加油!我等著你全面俘虏我大哥,正式成为我的嫂嫂!”
“我……”晓舟一阵气虚,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呜呜——太丢脸了!跟敖震邦那个火辣辣的热吻居然全被苹苹看光了!最可恶的是,这个贼丫头这几天居然也不说破,就这麽在心底偷笑她!哇——她丢脸丢大了啦!
尴尬到手足无措之际,室内电话突然响了。
晓舟感激地接起无线话机,彼端传来一道低沈醇厚的声音——
“晓舟。”
“啊?”是他!晓舟原本酡红的脸蛋更是嫣红不已。她心虚地瞥了苹苹一眼,唉唉,怎麽会这样啦?她等电话等了这麽久,可他早不打来、晚不打来,偏偏在这个“奸情败露”的敏感时刻拨来。
敖震邦语调非常温柔,柔得像是黑夜里的大提琴声。“怎麽不说话?你人不舒服吗?”
苹苹已经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她双眼发亮地瞅著晓舟,暧昧地眨眨眼,无声地说道:没关系,不要在意我,把电话拿出去嘛,慢慢说啊——
人家情侣要长途热线耶,她才不当电灯泡呢!
彼端的敖震邦又道:“苹苹睡了吗?你们那边应该很晚了。今晚冷不冷?”
喔喔——他的嗓音好有磁性,充满了男性魅力!晓舟陶醉到想闭上眼睛,可瞥见一旁的苹苹後,她赶紧提醒自己——冷静点儿!
她以很不自然的嗓音回道:“还好……不会很冷,我有帮苹苹开暖气。对了,你不是後天回来吗?要不要我们去机场接你?苹苹……呃……她很想你,想……想早一点看到你……”
“哈哈哈——”一旁的苹苹已经闷笑到快抽筋了,继续以唇语糗她:别扯了!最想我哥的是你自己吧!想去机场就说嘛,干麽扯我下水?
“只有苹苹想我吗?”彼端传出低笑声,他邪魅地诉说著爱语,语调温柔地像是在爱抚她的背脊。“我也想念她,但……我更想你。你呢?晓舟,你想不想我?这里冷得一塌糊涂,我想念你,想念你温暖的手、想念你的脸,你笑起来像是温暖的小太阳……”
轰!晓舟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到要爆炸了!讨厌啦,这家伙……这家伙怎麽在苹苹面前问她这种问题啦!这叫人家怎麽回答啊?
她不敢回答他的问题,更不敢再注视苹苹。“苹苹说要跟你讲电话,你等一下!”匆匆把话机交给苹苹後,晓舟快速冲出去,选择当只鸵鸟。
☆☆☆☆☆☆☆☆☆
一路冲回客房後,晓舟的心脏还是怦怦乱跳,紧紧捂住发烫的脸颊。老夭!好丢脸、好丢脸喔!
“我这辈子还没这麽丢脸过……”这对敖氏兄妹真是太狠了。她输了,彻底地输了。“尤其是那个可恶的臭苹苹,真是扮猪吃老虎……”
嘴里叨叨念著,可是,她的心窝却好暖、好甜蜜,血管里流窜的彷佛不是血液,而是糖浆。他那一句“我更想你。你呢?晓舟,你想不想我?”不断在她脑中回荡、再回荡,音波宛如涟漪般不断地扩大,直击她心房最深处。
站在床边,晓舟芙颊腓红地傻笑著,不断地回想著那句话。他问她想不想他?他还说他好想她。真的吗?他跟她一样吗?是不是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想念对方,吃饭时想、喝水时想、走路时想、洗澡时也想念呢?
……洗澡?
讨厌啦——晓舟又回想起那个令她血脉偾张的热吻。他的胸肌结实宽阔,他的手指修长而蓄满力道,爱抚她时,那滚烫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肌肤上……
发现自己越想越色情,晓舟慌张地急踩煞车。“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我得先去洗个澡,让自己好好地冷静、冷静才行!”
一个钟头後。
哗啦啦——大量温水由水柱流泄而出,浴室里蒸气氤氲,晓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