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先生+7番外 作者:笔方(师生,晋江vip2013.9.3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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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先生+7番外 作者:笔方(师生,晋江vip2013.9.3全文完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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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我约到操场边的树下,正式向我表白了。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向我展现了十足的诚意。他穿了一套很得体的小西装,还搭了一条装饰领带,告白语也经过精心的设计,音韵相和,情感真挚。

    我甚少因为别人的感情而动容,钟文宇的坚持却令我发自内心的感动。三年间,身边多少懵懂的情愫随风明朗又随风幻灭,只有他对我的感情,始终未曾改变或消退。也正因为这份感情如此可贵,所以我必须回应他以最真诚的答案:我不喜欢他,也完全不曾喜欢过他。

    钟文宇沉默地望着我,眼中的热烈渐渐转为挫败和愤怒,那么深,那么浓,却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利落地转身,背对我大步离去。

    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伤心却不愿表达出来,大约是因为已被伤到了极致。让他如此痛苦,我没有想到。可我觉得抱歉,却不打算妥协,最终,我只是望着他瘦削颀长的身影,在幽深浓郁的树荫中越走越远。

    我是个理智的人,却做不到宋老师那样理智的包容,为了彼此都好,就只有理智的拒绝。这大约算是喜欢上我的一种不幸,但我想,一个能如他一般坚持过一段感情的人,总不会太脆弱,他应当可以承受住这份痛苦。

    在这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联络,我的心思也完全被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过去,那就是接下来的重北之行。重北,就是宋老师所在的城市,作为一国的心脏城市,重北的繁华与发达,远非我所在的偏远省会可以比拟。

    我对这趟旅行充满期待,早早做好了准备。宋老师来接我那日,我发现他的无名指上竟没有戒指,匆忙回想,竟不能确定那里是从何时开始空置的。我想也许陈蓉的行动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联想到某一种可能,我的心竟有一丝雀跃。

    飞机晚点许久,到达重北已是凌晨时分,宋老师将我带到了他家中的客房安顿,我意识到家中没有其他人,便只安静地走进房间中,没有多问。

    第一次坐飞机的兴奋已被漫长的旅程消磨干净,与宋老师同处一个家中,却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翻来覆去想要入眠,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发现天已亮了。

    我索性穿衣起床。我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却发现宋老师比我起得还要早,甚至已换好了衣服,正在厨房煎蛋。清晨的微光打在他从容忙碌的身影上,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忽然懂得了家的含义。

    我看得有些呆了,木木地定在原地,宋老师无意间抬头看到我,也有点惊讶,随即微笑着让我去洗漱,准备吃饭。他的声音轻而温柔,像是怕打扰了还没有晨起的微光。我因为这一瞬的温馨与温柔,整个早晨的心情都甜蜜的。

    出门时,天有一点阴,宋老师从家里带了一把雨伞。我知道他这是要带我去见他的妻子,跟他坐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还是没忍住问他,会不会不方便。宋老师垂目想了想,对我露出一个笑容,他说没关系,这么多年了,应该见一见。

    公交车经过了无数繁华的地段,越开越僻静,宋老师却始终没有带我下车,我想起上车前匆匆一瞥看到的某个站名,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向宋老师,他却回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可是,当我最终站在写有“陵园”字样的石门之下,我的心,如何也不能再安定下来。

 8那一年名满昆城(7)

    天空渐渐飘起小雨,宋老师撑开伞,在山脚下的花店买了两束白菊,带着我沿着幽静的小路拾级而上,最终来到一块简约端方的墓碑面前。

    我随宋老师献上白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大脑一片空白。宋老师的妻子和孩子,竟然都已经死了。死了!

    从时间上看,她们在宋老师遇到我之前便已经故去了,我不懂宋老师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们默立在墓碑前,偶尔有斜飞的雨滴打在她们的照片上,宋老师便俯身轻轻抹去,缱绻的温柔在他始终耐心细致的动作里无声地展露。我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不告诉我的原因。

    对于我来讲,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对于宋老师来讲,她们却是他挚爱的亲人。这份失去至亲的伤痛,是无法向外人道出的。

    我曾那样深刻地觊觎过宋老师,甚至还盼望过他的家庭被陈蓉破坏了,好让我多一些机会取而代之,可是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真的有机会了,心里却没有一丝快乐,有的只是沉重,和更深的沉重。

    我的心中有负罪感,不断蔓延滋长,想到宋老师可能知道我那些阴暗的心思,我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再面对他,返回的一路上,我都低头沉默着。

    宋老师大概也还沉浸在缅怀逝者的情绪中,返回的途中也如我一般沉默不言,只在吃过午饭后告诉我他要去学校了,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很可能会晚归,让我不要等他,饿了就自己先吃晚饭,早点睡觉。

    宋老师走了,留下了心事重重的我独自在家中。我环顾偌大的房子,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其他的房间。

    从格局和大小来看,第一个被我打开的应该是房子的主卧室,但昨晚宋老师并没有住在这里。从房间的装潢与陈设不难推断,这个房间应该是当年宋老师与他的妻子共同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的家具上有细细的灰尘,看上去宋老师有不定时打扫,但并不会每天都来查看。物是人非,不忍目睹,又不忍舍弃,宋老师对妻子的感情,想必很深。

    我的视线扫过那些细细的灰尘,觉得自己虽能明白这灰尘的由来,却无法想象这七年近百个月份里,宋老师每一次打扫这间充满昔日回忆的房间,心中的痛都是怎样发作的,又会是如何的强烈。

    我悄悄退出房间,打开了与它同侧的另一个房间。这应该是宋老师为女儿准备的房间,房间里的色调很暖,墙上还有手绘的图案,图案的线条很粗糙,看上去却洋溢着纯真与快乐。

    我站在门口,想象着身材高大的宋老师抱着刚能握起画笔的女儿站在墙壁之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随兴涂鸦,自己也不时凑趣添画几笔的情景,心底不禁有暖暖的感觉向各个角落蔓延。

    在涂鸦的两边,分别是一张梦幻的公主小床,以及一排样式可爱的小书柜,里面按分类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儿童书籍,看着这些摆放整齐的书本,我不由得想起当年宋老师送给我的五本书,和书本上他亲手包上的书皮。

    他对一个没有血缘的,只是有些天赋的孩子,都会有那样温暖而深刻的寄望,那么他对自己的孩子,又该倾注了多少心血与期盼呢。我轻轻抚过其中一排书脊,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多做停留。

    我轻轻关上了房门,来到宋老师所住的房间门前,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我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终于打开他的房门。

    就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他的房间里东西并不多,但摆放都很有序,整体干净而整洁。我环顾了一圈,在他床头左侧的小柜上发现了本应戴在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它并不是单独的,而是与另外一枚外形相同但是型号略小一圈的戒指靠在一起。静静地,就像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一样。

    我看着它们,忽然觉得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宋老师对他的妻子的感情,不过是他心中所藏的万一。有些仓皇地,我逃出了那对戒指的视线,游荡到宋老师的书房中避难。然而和他的卧室中一样,他书房的桌案上,也存放着他与妻子深情的见证。

    那是一张他们的合影。照片里的他们站在一座欧式风格的石桥上,背景建筑也充满异国情调,端肃庄严。我看着那照片,终于忍不住细细打量起宋老师的妻子来。

    照片里,她与宋老师并肩而立,没有太多的亲密,却有着某种无形的默契,让人觉得他们就应该是一对伉俪。她安静地微笑着,让那古板肃穆的建筑也变得慈祥起来。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同意,宋老师的妻子,是一位很有气质,也很有亲和力的女性。

    她也很美,可是她的气质却出众得令人忘记了她的美丽,只专注在她温婉的气质所带来的恬静美好之中。我之前动荡不平的心绪,也在她和缓的目光与微笑中渐渐平静下来。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只在照片中就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与她相比,陈蓉的出众就自然而然地变得平平无奇了。

    虽然我还不了解她,可是只这样一见也不免有一种感觉,假如我是宋老师,又曾与她相爱过,在她故去以后,也不免会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所谓挫败感,大概不会有比这更深刻的了,那是一种从心底升出的折服,是彻彻底底的认输。我想起钟文宇曾对我说过的我不会有机会,不禁苦笑。

    我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败给一个已逝之人。难道认输就是我这一趟重北之行的意义吗?我不服气,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抗争,只好默默回到房间里,静坐。

    太阳很快落了下去,我不知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宋老师走到我的房间门前,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我悄悄打开门,看到他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房门并没有关严,有束光透过门缝落在外面。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考,我认为我应该与他谈一谈,这样彼此沉默下去不是办法。我对于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离世这个事实,也感到沉痛,但是我对他的喜欢,并不会因为知道这个事实而改变。相反,就因为她们已经离去,我才更加想尽自己所能让他重新幸福起来,而不是在对过去的缅怀中沉重地度过余生。

    我做足了心理建设,便轻轻走到宋老师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宋老师看到我的出现,有些惊讶。他已换好了睡衣,正半躺在床上,翻看着什么,似乎是影集,他大概以为我已经睡了,没想到会被人打扰。

    他将影集轻轻合上,问我怎么还没有睡。我如实告知,睡不着,想和他聊一聊。宋老师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怎么才能拒绝得委婉一些,我却没有给他机会,走过去躺到了另一边,对他笑了一下,说就这一晚。

    可以看出宋老师并不赞同,但是我看起来的确不像有欲行不轨的打算,宋老师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继续看影集时,动作不是很自在。

    我觉得他其实已经无心再看影集了,继续看只是为了回避我和我可能问出来的问题,我虽然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也不想惹他不快,所以他看影集,我便也只看着他,不说话。

    这样持续了大约十余分钟,宋老师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将影集再度合上,放在一旁,看向我:“想问什么,说吧。”

    我说,我想知道她们为何会离开。宋老师沉默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

    他的妻子虽生在重北,长在重北,祖籍却是昆州省,岳父岳母一直希望带她回去看看,那一年原本的计划是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岳父岳母一起回去,但是学校临时给他加了任务,他必须要晚一些才能过去,他的妻子就带着孩子与岳父岳母先过去了。

    到达当地转乘客车时,票源很紧张,他的岳父岳母先行一步,妻子则带着女儿坐稍晚一趟的客车,没想到中途遇到山洪爆发,所乘客车的司机经验不足,竟然将车开上木质横桥,木桥在汹涌的水流冲击下整体结构已经松散,车开上去就彻底垮了……

    事故原因是负责救援的警察后来向他解释的。而整车人,最终只活了两个,但不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宋老师的叙述很平缓,但我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能如此和缓的叙述出来,只是他在漫长的七年时光中,渐渐适应了心中悲痛的结果。

    而我听后,虽然对他的妻子和女儿离开的原因感到惋惜,但心中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宋老师当时没有和他的妻女一起。

    宋老师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但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我没有想到的:“你是不是觉得很庆幸,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宋老师望着我,眼中有着绵长的怅惘,“很多人都庆幸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去,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都是这么觉得,但其实……我希望我当时可以和她们在一起,这样她们在那个时刻,至少可以少一点害怕。”

    记忆里我不曾哭过,宋老师的这番话却让我忽然有了流泪的冲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段心事宋老师从不曾对任何人说起,更不要说倾诉,我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段心事的倾听者。

 9那一年名满昆城(8)

    在此之后我们各自沉默了很久,直到我问他,他是否也是因为想补上那段旅程的关系,才会在第二年再去昆州,后来才会在树林里遇到了我。

    宋老师没有犹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时也问出了放在心里多年的疑问:为什么我当时看到他,就立刻飞快地跑开了?他觉得他当时看上去可能会有些狼狈,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会吓到小孩子,更何况我的胆子并不小。

    “但是你当时确实吓到我了,”我看着宋老师的眼睛,实话实话:“因为你太帅了。”

    宋老师在小时候一定常常被人夸奖,但长大后估计就没再听过如此直白的称赞了,是以他看了我几秒,终于还是笑了。

    我看到他笑了,自己的心情也终于轻松了一些。然后,我也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他后来是怎么走出那座大山的?

    宋老师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某段记忆,但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我再追问,他就说出了那个经典的回答。虽然我最后到底没有问出任何细节,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经过这个小插曲,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重。

    后来我们并排躺在床上,我望着窗外的夜空,怎么也睡不着。一直以来,当我独自一人感到孤单时就会想起宋老师,想到他就会觉得很温暖,可是宋老师觉得孤单时,要想起谁才能感到温暖又不必伤怀呢。

    我思索着,心情又有些沉重的同时,一个计划也在我心中慢慢成型:我要留下来,留在重北,留在他身边。不论我能不能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感到温暖,至少我不能让他总是一个人生活。我轻轻地深呼吸了一次,准备再看宋老师一眼就睡觉,但转过头去,却发现宋老师也在看着我。

    夜色中他的双眼还很明亮,但是看我的眼神有一些奇怪。我明白自己今晚的行为是有些逾矩了,宋老师大概也不习惯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可是今天忽然知道了那么多事,我总是有些担心他。虽然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被人发现这件心事,也许在心理上早就有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可我还是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而且……我在知道这些事后,也不想独自度过这样一个夜晚。

    我想为自己今晚的行为解释一下,毕竟我们接下来还要住在一起一段时间,我不希望自己被他当成一个轻浮莽撞的孩子而影响了以后的相处。但在我准备解释之前,宋老师却先开口了,他说他都明白,不需要解释。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欣慰的光泽。很多年以后,宋老师回忆说,就在这一天,他发现他一直照顾的小姑娘长大了,虽然还被他照顾着,却已经开始想要照顾他了。自他的妻子和女儿离开,很多人都很关心他的情绪和生活,但是只有我的心意,触到了他的心底。

    当时的我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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