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不是毒蛇猛兽,你‘闪’得那幺远作啥?”风毓宇嘲讽地一瞥,语气富含兴味。
“我怕被你们身上发出的火给烧着了。”乔剑云淡笑地瞥着有“妻”在怀的两位好友。那种毫不避讳且形于外的真情流露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哩。想不到一趟西行的时间内,他们皆已寻得可共度一生的伴侣,而且看起来还是那种很难得到的“真情挚爱”呢!
“直说羡慕我们夫妻感情好不就得了,干嘛拐着弯说话!”勉梓俊直爽的驳道,顺手将坐在一旁的爱妻裘依浓拉来搂住,满脸得意的炫耀,“如何?我的娘子是不是比那些庸脂俗粉美得多?”
“娘子?”乔剑云微扬眉,“你们已经成亲了?”速度真快呀!
“可不是!我们在半月前已成婚。谁教我们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你回京城,想请你喝上一杯喜酒也不得。我看‘茗记’四个总管里面,就属你的行踪最难找!”勉梓俊忍不住发起牢骚。
“我是办正事,可不是游玩。况且西行路上荒凉且城镇少,除非有重要事,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呢!”乔剑云淡笑的解释,“不过看来这回我似乎不只是错过梓俊的喜宴,恐怕连毓宇也成亲了吧!”
“就是!风毓宇这小子可是比我还着急,他连知会我们一声也没有,就在杭州城先成亲了。”勉梓俊接下话,双眼不满的一睨。因为他的娘子差点因为无法完成与南洛紫的约定,失望得不肯舆他成亲。
“少说我。自己嘴笨还敢怪罪别人。”风毓宇好笑的睨着他。
他们两人的娘子原是好友。明明就是勉梓俊嘴巴笨无法说服心上人下嫁,还老是怪罪他不该“偷偷”先成亲。
就在两人互“瞪”之时,乔剑亦好笑地看着他们的娘子干脆偷偷溜到一旁说起女人的悄悄话来。
接着风毓宇突地转头朝乔剑云一笑,笑容中充满着兴味与不怀好意。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乔剑云感到有些愕然。怎幺了?
“剑云你呢?你什幺时候要成亲?我们也好叨扰一杯喜酒。”
“成亲?我什幺时候说要成亲了?”乔剑云被风毓宇问得一脸茫然。
“唷,可怜人家姑娘苦苦‘追’了你乔总管敷年,你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风毓宇的唇畔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阴险笑意。
“你在胡说什幺?我要跟谁表……”他蓦地打住话,似是想起什幺,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说对了?”风毓宇不怕死的再添一句。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更何况我与她毫无瓜葛。”乔剑云沉下眼郑重的说道。
既然毫无瓜葛、毫无所觉,那干嘛一副被人戳到痛处的模样?风毓宇忍不住睨他。
“喂喂,你们在说什幺呀?”勉梓俊个性直率,向来不管琐碎且与商务无关之事,所以对他们的交谈是听得一头雾水。
“难道你不曾听说过?”风毓宇喟叹地斜睨他,“剑云有一位‘爱慕者’,已经追在他身后好几年了。可惜我们的乔总管根本就不理人家,且还处处躲着人家。”
“真的?”勉梓俊讶道。“是谁?我们认识吗?”他立刻追问。这个消息对他可是很“新鲜”的。
原本在一旁说着女人体己话的裘依浓与南洛紫亦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瞧向乔剑云。
“那只是传言!”乔剑云强调道,眼神越发黯沉的瞪向风毓宇,温文的俊脸上隐约有丝不自在。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南的人竟然耳朵长到可以听到这个他极端不愿想起的“传言”,风毓宇的耳目可真是众多啊!
不过他也不用太过讶异,他不是才刚返回京城就被“请”了过来吗?
思及此,原有的一丝不自在也消失无踪;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乔剑云悠然端起身旁几上的茶杯凑近嘴边呷了一口。
“如果我没弄错,这一年多来,这件事的确已变成了‘传言’……这其中的因由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风毓宇继续问道。
啧!真不好玩,这人年纪越大就越是情绪不形于外了。
乔剑云瞥了他一眼,“去年我已要梁千峰将她带回家严加管束,不准她再四处乱跑。”他淡声道。
“梁千峰……靖城首富?”风毓宇扬眉,“那追着你不放的女子是梁千峰之女?”这倒真是“新闻”了。
“嗯。”乔剑云看着两位好友。反正这传言也不曾消失过,与其任他们胡猜,倒不如解释清楚,让他们了解真正的情况。
“你们还记得数年前有几回我由西域返京的路上曾遭盗匪试图劫掠货物?”
“没错。听王爷说,王妃还推断那件事是女子所为。”勉梓俊点着头。“只是后来不曾再听王爷提起这件事,我也以为事情已然解决。”
“劫掠者的目标并非货物,也从未造成损害,所以王爷自是不需再提起。”乔剑云的语气有些无奈。
“劫掠者的目标是你吧!”风毓宇已然听出他话中端倪,“梁千峰之女会武?”
“何止会武,她的武功可是高明得很。”
“原来是这样。”风毓宇不禁一笑,“所以你才会私下‘要求’梁千峰将他的女儿抓回靖城,不要再来打扰你。”
“没错。”乔剑云点点头。拜他“威胁”梁千峰所赐,这一年多来,她果然不再不时出现在他的四周,而他也过了一段不受“骚扰”的平静日子。
想必那梁芙姬应该在梁干峰的强力管束下,乖乖等在靖城梁家,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刻吧!
不过,私心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来没有她的不时“骚扰”,日子似乎过得有些无聊哩!
“啧!剑云,看你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倒是想不到你的心肠竟然这幺狠!”勉梓俊在大致明白后,忍不住揶揄道。
“狠吗?”乔剑云若有所思的瞟了风毓宇一眼,“总比‘某人’老是端着一张无害的表情,说上一堆非发自真心的甜言蜜语要来得好些。”他有些嘲弄的的暗喻。
风毓宇闻言再次笑了,“我承认以前对女人是心软了些,但是我可不像你,表面一派温和好说话,实则内心坚硬的像一块石。”他没有闪躲的承认自身的缺点,但是同时亦不忘反将一军。
“那又如何?”乔剑云不反对他的说词,“我只是不想惹来麻烦。”
“啧!”勉梓俊嗤了一声,“那我还真同情那位紧追着你不放的女人,竟然会喜欢上你这种铁石心肠的男人!”
“之前你也如同我一般,崇尚自由,绝不受人干扰、拖累。怎么才成亲没多久,口气就全改了?”乔剑云淡笑的嘲弄。
“别讽刺我。等你自己也碰上了,再来告诉我,你不喜欢惹麻烦!”勉梓俊反驳道。其实他当初亦百般挣扎过,不过最终仍是不敌“真情”二字而甘愿被“爱”拖累。他相信当乔剑云碰上正确的对象时,绝对无法再说出如此“豁达”之语。
“对了,你们还没说羽扬到哪儿去了。这幺‘重要’的场合怎能少了他呢?”乔剑云话题一转,不想再多费唇舌的辩驳一些无意义之事。
“羽扬在梓俊成亲的两日后即带着他心爱的娘子南下去了。他打算带着她一边游玩一边处理些商务。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说要上皓天堡向南宫煜讨一份人情,顺便白吃白喝一顿。”风毓宇打趣道。
“他那个以京城为家的人都跑了,你们两人为何还留在京城不走?”乔剑云亦觑他一眼,假装不解地问。
“等你回来啊!”风毓宇轻佻地答。
乔剑云瞪向风毓宇阴险的俊脸,正想再出声,勉府的下人已前来请他们用膳。
“走吧!想再斗嘴,何妨等吃饱再继续,起码那时就算想动手也比较有力气。”勉梓俊笑着站起身,走到一旁抓起裘依浓的小手,率先往门口走去。
其余两人间言皆露出会心一笑地尾随在后,朝膳厅而去。而风毓宇当然亦不忘先抓回自己心爱的娘子才跟了上去。
之后,久未见面的三名好友索性开怀畅饮至深夜,才终于尽兴。
数日后 位于京城靠南门的同兴大街是一条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两旁的店家以药铺居多,京城里一些有名的大夫及药堂皆位于此大街。
在这些药铺中,“济生堂”该算是一家比较特异的药铺了。
“济生堂”的老板谷少云乃是定北王妃之弟,为人谦和、心地良善,每年不定时在店内举行义诊,并主动帮助那些有需要却无力购药的贫困人士。而他之所以可以如此大方“挥霍”,皆因“济生堂”背后的支持者乃是“茗记商行”的众家老板。
“乔大哥,这趟你可真是辛苦了。这幺两大车药材,对于那些需要的人可真是助益良多啊。”谷少云愉悦的嗓音满是感激。“尤其是那些在中原一带取不到的药草,想必亦花费你不少时间吧!”
乔剑云淡笑的看着他,“少云,很难在中原取得的药草,其实在西域并非是多幺珍贵而难取得。”
在休息数日后,商队陆续进京,各式货物车队亦随之抵达,所以今日他才先将两大车特意带回的药材送来济生堂给谷少云。
“可是那也得有人肯将之带回京来啊!”谷少云亦淡笑回答。
一般西行的商旅在返回时,多半尽可能带些可获取暴利的货品——药材虽说利润也是很高,但是毕竟不如其它货品,所以一般商旅只会在有空余处时才顺便带上一些,绝不会像乔剑云般,干脆弄了两大车回京城。
“反正又不是要我亲看押送货物,我只要动动嘴下令就行了。”乔剑云打趣道。
“哈哈……”谷少云不禁大笑,“说的也是……”
这时,乔剑云的手下纪士廷亦即这次商队车队的领导人趋前。
“爷,药材已全数搬入药铺的库房中,空车已令人驾返商行。爷有其它吩咐吗?”
“好。时已近午,士廷,你就舆我们一同用膳去,顺便喝上两杯,慰劳一下受苦很久的肠胃。”乔剑云淡笑邀约。
“是的,爷。”纪士廷亦笑应。
的确,一趟数月之久的西行,吃的全是带有异族风味的食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当然是要大快朵颐一番才是。
三人来到同兴大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用膳。此酒楼不仅位置适中、占地广大,又隶属于“茗记”名下,平日人群进进出出,生意一向不恶。而此酒楼所聘请的大厨手艺高超,一道招牌菜“五味鸡”,让尝过之人个个赞叹不已。
三人尚未踏入酒楼,眼尖的店小二已认出来人的身分,急忙哈腰恭迎。
不过他们拒绝了店小二登上二楼包厢的建议,改而在楼下嘈杂的大厅不引入注目的一角落坐。
不一会儿,精致的各式菜肴已摆上桌,三人开怀据案大嚼,并不时听着由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谈论。
不久,在离他们两桌远的左前方,才刚落坐的一行人正谈论着一位与他们同时进入酒楼,并坚持坐在可看清街道往来人群的门边的一位姑娘。
“我看那小娘子不像我们中原人士呢!瞧她那皮肤白得跟块玉似的,我看过那幺多花娘,还未看过皮肤比她更白的女人。”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赞道。
“可不是嘛!一双眼睛颜色深得很,还闪着诡异的绿光哩!”一袭灰色劲装的男子回应了几句。
“胡说!什幺闪绿光,我看外面的阳光把你给照花了眼了。”第三名著白袍的男子啐道。“还绿光咧……她又不是妖怪!”
“就是嘛!这般俊俏的小娘子,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像妖怪了?为兄的还想摸上一把呢!”着青衫男子开口附和。
“爷?”纪士廷看着自那些人开始谈论没几句后即停箸不动的乔剑云。
“有什幺不对吗?乔大哥。”谷少云亦发现乔剑云奇怪的神色。
乔剑云在那些人的谈论话语入耳后,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们谈论的对象该不是她吧?
不会吧!难道他一年多来平静的日子已告终结?乔剑云一双剑眉逐渐向眉心靠拢。
算了,何必多加揣想呢!乔剑云倏地由椅上站起,转身朝门口方向而去。
“爷……”
“乔大哥……”
不理会身后疑惑的叫唤,乔剑云双目灼灼的梭巡着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一个背对他的身影。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那道背影似有所觉的回过身来——
一张有着深邃轮廓的俏脸,原本疑惑的神情在接触到乔剑云的目光时倏地转为惊喜,那乍然释放而出的喜悦光芒令她原已出色至极的五官更加散发出绝美憨直的诱人气质,引人心旌神摇。
“剑云哥哥!你回来了!”小小的身子由椅上一跃而起,直扑向那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一双小手已闪电般地揪住乔剑云垂在身旁的大手。
乔剑云眸光闪动,“你怎幺会在这里引”他咬着牙低声怒吼。果然是她,那个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梁芙姬!
梁千峰到底在做什幺?竟然会任由她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而无人跟随保护!
“我来找你啊!”她抱怨的睨着他,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一你不知道,我爹把我管得好严,命令我哪儿也不准去,还找人监视我。而你又不肯来我家看我,所以我干脆就上京城来看你了。”
她在胡扯什么?他什幺时候去她家看过她来着!乔剑云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在公众场合,大剌剌的表示自己是由家中偷跑,而且目的还是去找一个“男人”?!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分啊!
乔剑云扫了眼她揪住自己的小手,改将她揪往他舆谷少云、纪士廷用膳的桌旁,并令她坐下。
而犹未反应过来的谷少云舆纪士廷则是怔楞地看着乔剑云在转眼间即一抓”回一位绝美的姑娘,并脸色难看地将她“丢”在椅上。
“你到底是怎幺来的?”乔剑云勉强忍住气地问。每次他只要碰上她,一向的沉稳舆温和的脾气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倏燃的怒火。
“骑马来的呀!”梁芙姬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要用走路的,靖城离京城很远呢!
乔剑云很努力地不大骂出口,“我是说,是谁带你来的?京城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抵达的。”若没有熟悉路径的人带领,极有可能因路径不熟而误入沙漠或是沼泽地区而遭逢危险。
“哇!剑云哥哥怎幺知道是有人带我来的?”梁芙姬的脸上绽开一抹甜笑,再加上口气里渗入的崇拜,真可谓迷死人不偿命哩!
只可惜乔剑云一点也不为所动。一说清楚!”
“好嘛!做什幺这幺凶……”梁芙姬转着眼珠,口中咕哝着,“我先易容改装成男子溜出家门,然后再找到一队返回京城的商旅并找到领队付他银两,要他让我跟着旅队一起回京城。就这样。”
果然如他的猜测。看来她自己也很明白她那张脸是很容易惹出祸端的,而易容改装是最妥当的方法。只不过……
“到了京城以后,你就恢复这种打扮?”乔剑云指着她一身“女侠士”的打扮。一条金线镶边的宽腰带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而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幺不妥之处,也彷若没有察觉众家男子对她所投注的垂涎目光。
“当然啦!”她理直气壮道:“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我怕你会认不出我嘛!”
乔剑云尚不及对她理所当然的话语作出任何评论,一旁的纪士廷已然发出一声低呼。
“原来你就是传言中那个追着爷不放的“爱慕者”啊?”他惊叹地脱口而出。
爷还真是铁石心肠哩!假若是一位如同眼前这位天香国色的女人追逐着他,他恐怕早早就将人家带回家了。哪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