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看得我心中一突:“大哥……我们……难道现在就……”
老白放下茶杯道:“我们是该开始正式行动了,栾妹、清宁,你们二人将这流年坊交给月娘,明日便随我与小晋一起进京,你们自先住在瑞王府,我们自已会带你们认识王爷手下之臣。”
“明日便走?”我有点觉得突然。
“是时候了,姐姐……”清宁坚定地望向我,我只好点了点头。
“栾妹、三弟,你二人武艺我自是不用担心,但一路仍需多点心眼。我今夜便先行回去,你们就与白兄、侯爷一起走。”
“好的。”
“三弟,入得京城,你便先随齐将军麾下,入墨骑军!”
“是!大哥!”清宁抑不住兴奋道。
我心里突生一种茫然感:“我……大哥,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可否也入墨骑军?”
“栾妹你先在京城将流年坊开开,侯爷负责助你,后事再议。”
我点了点头,将他们一个个看过去,心中竟无兴奋的感觉,而是浓浓的担忧与惆怅……我熟知政史,看多了历史上帝王将相的故事,更喜那淡泊宁静的快乐。我不要他们中的任何人受伤,我只想大家快乐地在一起……
可惜,理想总是理想,现实总是现实。
是夜,清宁在前院交待事务,织梦在屋中收拾,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明天就要离开了,是否意味着这样宁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我心下郁闷,轻轻唱起了《大明宫词》里的主题曲《长相守》,那缓慢而古典的曲调,最适合抒怀。
长安月下 一壶清酒 一束桃花
心如烛光 微笑在幻想中点亮
一想起你 我就开始 开始疯狂
长相守 他是啊
面具下的明媚
面具下那明媚的诗啊
无缘感悟
你像迎送花香的风啊
无辜而自由
我像嗅到蜜香的蜂啊
爱上你
唱完别过身,见是老白站在后面,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只见那略带清瘦的挺拔身形与翻飞的衣袂。
我俏皮地吐吐舌头:“老白!”
“栾妹……”暗哑的声线传来,压抑着莫名的情感:“你在相思与谁?”
这家伙以为我在唱歌想男人?
“这歌是别人的,我只觉好听,拿来唱唱而已,调子舒缓,适合抒怀。老白你脑子里装的些个什么?!”
我感觉他蓦地放了松,缓道:“那栾妹再唱一首吧,很是动听呢。”
我笑笑:“那你坐到旁边来,本小姐免费赠送一曲!”
我便剽窃了周董的《发如雪》唱开。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 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杯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 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杯爱了解。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一个意思呢……甚是好听,我从未听过呢,是栾妹作的吗?”老白坐在上风口,一身的墨香盈鼻,半侧的脸在月华下更显如玉般的净洁,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不是,是我家乡流传的歌。”
“你的家乡在哪儿?”
“很远很远的地方……第一次见你我便答过了,真的很远……连我自己,或许也再也回不去了呢……”我怅然道。
老白眼中传来探寻的光:“那你是否很想回?”
“我自己都不知道……随遇而安吧……”
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自己都不知道……回了,该怎么面对那已遭透的一切;不回,又觉自己的命运很是荒谬。古代、现代均是腥风血雨前途未卜,回与不回又有何区别?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只能尽全力把握住自己,抓住所有我爱着的人,竭力去做有意义的事,别无他法……
或许是我的愁绪太过强烈,漫延得他也不再说话,他的身上竟也散发出愁怅来,愈发柔和俊美,我不由的呆了呆。此刻的老白与那平日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或是议事时严肃恭谨的样子均不同,竟是这般让我产生了相惜共鸣之感。
“栾妹,待这江山定了,我倒很想去你家乡看看……”
“呵呵,若我能去,定拉上你!”
“完颜古稷是整个完颜国我最看好的人呢,他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果决霸气,有勇有谋,心怀天下,做事亦极有原则。虽说现今完颜国三皇子之争颇为激烈,但我敢断定,古稷他即使最后不得胜,也应是那胜者最强大的敌手。”
“若古大哥赢了,北疆边境,定得安定。我们虽自顾不暇,但若能帮他,应也相帮。上次你与古大哥是初次见面吗?”
“算是吧,我手下查出他乃北厥皇族,却并未一下子就得知他是完颜古稷来,果是个有手段的人物,隐瞒得极好。后是他离开的前一夜与我秉烛夜谈天下之事,引为真兄弟,方才透露身份,不瞒栾妹,我常与古稷兄通信呢。他说若栾妹要通信与他,便交予小满。”
“小满是谁?”
老白笑了笑,递给我一个小竹哨子,上有一红色的孔和一黑色的孔,别致的很,就像现代的衣服扣子一样:“先吹那红色的。”
我便试着吹了,扑楞楞竟飞来一只隼,我着实一惊。这隼是极难训的动物,且从不单只行动,我竟见到了单只的!还是人训的!
老白看出我的讶异,笑说:“呵呵,小满是公的,小意是母的,它们一对儿,都在我府后山上住着,是你古大哥训出来的,极为听话,什么苦都吃得。从那高山峻岭上移居到我们这水乡来,一点儿都没损精神气儿。你这只暗笛是专唤小满的。”
我一高兴,伸手去逗它,这家伙竟也很礼貌地用脖子蹭了蹭我的手。我说:“小满,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哦!回去吧……”它竟似听懂了,点了下鸟头就飞走了,真是奇了!
我将暗笛收好,老白又道:“那黑色的孔便是告知它你有危险,它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和你古大哥。”
我淡笑地看向他:“明儿个就离开这儿,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栾妹,我们都在呢。”
“是啊,你们都在……”我望向天,低喃……
不久后,老白走了,我便早早回房睡下,旋即却见清宁推门进来,抱着床被子背着月光喊:“姐……”
我未答话,只往床里让了让,兀自翻个身继续睡自个儿的。这小子自从上次得了便宜便三天两头往我这儿窜,有时我睡得沉,不知他何时偷摸过来,一早醒来看见他在我眼前放大的脸,吓一大跳。
第二天一早,我只带了游凤剑、足够的银票和那包现代的东西便走了,连衣服都没高兴带,到那儿再说。我、清宁、织梦与月娘道了别便走了,那永昼院的李霖竟也来送行,我狂晕,意味深长地看了月娘一眼。为防路上无聊,我顺手抄了店里两副扑克牌带走了。
从芙蓉浦至京城是极近的,坐马车晃晃悠悠半日即可。此时车厢里的情景就是:老白凤目微挑,一脸坏笑;小晋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委屈,抓耳挠腮;清宁拧眉不语,织梦嘟着嘴睁着貌似无辜的大眼睛东瞟西瞟;我嘛,则是优哉游哉,因为俺是地主,正牌儿地主!我把他们都揪在一起打三打二斗地主,这一路上除了车轱辘吱吱呀呀便是我们几个大呼小叫的声音,听得车夫受不了,用棉花塞了耳朵装聋。
“哼!老白你别假正经!你一定是副地主狗腿子!你老拦我牌!”小晋叫嚣道。
“你少胡说!我们是极其纯洁的!你也犯不着为了自个出就不让我出吧?”无辜的老白道。
“白大哥的嫌疑确实很大!”这是清宁的声音,我嘛,不掺和,因为他们越乱对俺越好。
“哼,烦死了,你出个10,正好拦了我的9,你知道我牌多好吗?火了!大宝!”小晋继续发牢骚。
“炸!”
我晕,原来是织梦……哦,我亲爱的织梦副副……
一路无事,直到远远看见城门了,我们才收了局,各自装起了正儿八经的公子小姐来。
“长陵”两个朱漆黑边的大字印于城门上,映着那铜扉朱漆的大门,庄重的感觉由然而生,远远看去,那门仿佛是一个无底且有巨大磁场的黑洞,将人吸了去便出不来。我心口一紧,待得平复,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京城重地,与芙蓉浦相较之下多了许多约束与规矩,官员的轿子极多,虽亦是繁华,可还是芙蓉浦更让人舒服,那镜湖夜色恐也是这边比不上的。
对面来了一座红顶紫轿,小晋轻声说:“是那秦滇老贼。”我便敛了神,细细观察,却见那秦滇竟停了轿斜着朝我们这边走来,着紫色官袍,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蓄着长须,外表甚是儒雅,可双眼却透着阴鸷与污浊之气:“车中可是白相白大人?”
老白挑了帘门亦下了车道:“秦大人别来无恙,正是在下,已于芙蓉浦赶回。”
“白相此去芙蓉浦又是为何?就今年一年,白相去的次数还真是不少呢,理由还一次一个新呢……”
“秦大人这么记挂本相,还真是抬爱了呢。我此去只是代陛下看看风土人情,回京自当禀报。”
“呵呵,我还真未听说陛下有此旨呢,看来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哪里,秦大人多虑了……本相还要赶路,先不寒暄了。”说完也不理那秦滇,甩了身便上了车。待得马车刚要驾起,却听得那秦滇的声音自车旁阴飕飕传来:“白相的朋友还真是多呢……”我一惊,转头却见秦滇的一双鹰眼正在窗外,死盯着我,透出看猎物般的寒光,原是风大,竟把窗帘儿给掀了一角,无巧不巧被他瞅见了我。我竟被他这一眼搞得心惊肉跳,织梦忙拽住了帘子。老白道:“本相常往外跑,自是识得不少朋友。”话一落地,马车便头也不回地开跑了。我似乎还能感到那透过帘门的阴鸷眼光冷冷射来,背后一阵发毛。
老早便知这秦滇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今天看了我算明白了一个理,有那么阴邪的人在旁边,这太子就是想学好也学不得好了。
马车在城东瑞王府门前停下,铜扉朱漆门,雕花浮云檐,皇室子弟的府邸,果是极有气势的,也不知那太子的宅邸又是何种模样,或许猛地一看都是一个样儿,只是换了个牌匾而已。
大哥带着两个美女和一个老男人远远迎了过来,下了马车定睛一看我又是一愣:两个美女中的一个竟是那琴操!我疑惑地看向织梦,却见织梦也是一脸的讶异。
“这是冯管家,名冯宁。这是大嫂识音,这琴&姑娘你们都认识,先随我进府吧。”大哥泉水般的声音响起,我便揣了疑惑进去,但旋即又想明白了一点,那三座青楼均是大哥的,那琴&与大哥有联系亦是正常,只不知这联系是什么,上级与下属?还是另有其他呢?
进得大厅大哥才解释清楚了,却只是针对我、清宁与织梦三人,想来那两个家伙应是早就知晓了。琴&果不其然是大哥的手下,以前只在青楼专门收集情报,昨日大哥也一并带得她来放在身边以作他用。大哥却并未提及其他关系,琴&也只依旧温婉清爽地笑着,朝我们福了福礼,也没有多余的话。
吃了顿团圆午饭,大哥便领着清宁去了军营,老白与小晋回丞相府。我被识音嫂子和管家领着去我的院子顺便“观光识路”。识音与琴&一样温婉,虽不如琴操美却极为清秀贵气,疏淡的眉,清爽细长的眼,嘴角总是保持着十五度上扬,给人感觉不亲不疏,恰到好处。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只听她淡淡说着各院的名字,介绍着府里各式各样的人,无累赘幽默的话语,干净利落。
待得立在“倚栾院”前,识音说:“栾妹妹,这倚栾院三个字是王爷前天刚命人改的,这儿是整个王府的东片儿中院,原是待客用的俢兰院。王爷不但改了名;里头还挖了池塘,边上移来棵栾树,树上一条秋千,里头兰花圃也未动,甚是清雅呢。王爷还不曾对你嫂子我这么上心过呢,就是琴操姑娘也不曾呢。”这话明明带着酸味儿,我却看不出她脸上除了温婉淡笑外有别的表情,好一个内敛的女人呢。
我顺藤摸瓜问道:“嫂嫂说笑了,那琴&姑娘清雅秀美,便是不用这般修饰,只往那院中一站,整个院儿便也清秀了呢。琴操姑娘往日可曾住在府中过?”
“琴姑娘是王爷早年便认识的,我嫁入府前不知道,但嫁入府后这四年,她却是从未来过呢,我只知一直有这么个人在芙蓉浦为王爷办事。王爷自从军权在握后只要无战事也是常年游历在外,特别是这三四年,有时甚至半年才在府里住上一整晚。我在府中鞭长莫及,若不是有琴姑娘照料,恐也委屈了王爷呢……”
我呆……这古代的女人啊……
随遇而安是我来到这个时空后一直的基本态度,这不,也许是大哥将这倚栾院修得极贴近我在芙蓉浦的家的缘故,我压根儿就不曾要什么适应过程。织梦忙里忙外地洗晒着,我想帮她她死活不让,其实要洗的也就我们今儿身上穿馊的衣裳,别的新物什均是干净的很,但织梦是极有洁癖的,愣是要挑些来自己洗,怎么也不愿送进浣衣房。识音嫂子原先安排了两个丫头来这院子,却被我推托了,一是只习惯与织梦一起,二是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人心叵测,还是清简一些的好。这丫头自个儿手里忙也就算了,嘴巴也是不得停,一会儿说着王府怎么怎么华丽雍容,一会儿说着她打听来的识音嫂子的家世,最多的却总是在问清宁啥时候回来。女儿家心思哟,但愿清宁能明白……
识音竟原是秦滇的亲外甥女,我着实惊了一下。但织梦打听得的消息说,识音在娘家时便是极受排挤的,父母早亡,打小寄养在舅舅家。原先皇上与太子要安排嫁与大哥的也并非她,而是秦滇的亲生女儿名落莹,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结婚拜堂完挑了红头巾却发现是识音,那落莹也自此不知去向,气得秦滇七窍生烟。那识音却与秦家其他女儿不同,因自小不受宠性子也颇烈,第二日回娘家,出了秦家大门只远远丢下一句话给秦老头:“自此出了这大门,便再与秦府无关,我不同旁人,定不会做你们的傀儡,但已夫家为天!”
这本是一场对大哥来说毫无喜气儿的政治婚姻,却从此变了味儿,识音一心只向着大哥,她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她恋慕大哥的一颗女儿心,还带来了秦府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与秘密。大哥也对她颇好,但却相敬如宾的多,耳鬓厮磨的少,再加上大哥这几年常年在外四处跑,识音嫁入府四年却并无所出。
我慢慢想着这些事儿,听着织梦第n﹢1遍地唠叨着清宁怎么还不回来、有没有吃完饭、军营苦不苦。我了然,笑吟吟地望着她将最后一件衣裳晾起:“丫头,你这一个下午念了多少次清宁了?恩?”
织梦脸刷地红到了耳根,睁着杏目瞠我一眼,扭捏捏地端着盆儿往堆杂物的偏房走去,我咯咯笑了,心里想着怎么把他们俩凑一块儿。一抹淡月爬上了树梢,我轻随风吟:“笑看林动惊倦鸟,枝头淡月是黄昏。”
“丫头你这又是打哪儿盗来的句子?”远远便见东阳晋从大门口翩然而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但看他的装扮我着实哑然失笑: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三色金百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