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抿唇:“栾妹,你言重了,如果他不是皇族的后代,没人要他的命。我知道,你能做到……我刚刚已经答应了你,只要你做的好,我便不会插手……”
我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不禁吐了口气:“大哥……谢谢了……”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
我急急赶去了流年坊,只为问终魅门的暗人有没有收到找到人的消息,却还是没有,只拿到了清宁的信,看完信我微微蹙眉,清宁原打算从北疆回来一趟参加大哥的登基大典,北厥却出事了。二皇子完颜古循死了,太子完颜古诺和三皇子完颜古稷的敌对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连带着北疆越发的不安稳——战争,一触即发!
我担忧地回了信,让他照顾好自己,又下了楼查了一下这个月的账目,接着便去了太子府见留意。
两个丫鬟挺伶俐,没让她沾着什么好处,我按照当年在医学院学的妇产科学,给她来了通视触叩听,孩子还挺健康。又搬来一口称,吩咐两个丫鬟每日都给她称体重记录下来,才放了心。留意狐疑地看着我:“你折腾些什么?”
我指着她的肚子:“为了他好,就这么简单。”
“你总有些很奇怪的举动,我很好奇,你究竟从哪里来?”她阴阴地斜睇着我问。
我冷笑一声:“娘胎里来。”便甩身离去了。
到了白府,已是巳时初了,我也没去大堂打招呼直接奔了厨房,厨娘看见我眼睛都快笑没了:“昨个儿大人就吩咐了等栾主子来,果是来了,今儿我可算偷着闲了!”
我莞尔一笑:“留一个伶俐的给我打下手便行,今儿你们权当休息吧。”
说完我便忙开了,把储藏室所有食材看了个遍,开始做午饭,我定的食谱是:
凉菜十道:蜜汁芦荟、香桂百合、川式凉拌豇豆、绿茶布丁馅、春笋白拌鸡、酒凝金腿、红果拌梨丝、樱桃糖酒汁、豆泥红枣、橙汁排骨。
热菜十道:果汁煎肉脯、姜芽炒鸭片、宫爆鸡丁、云片豆腐脑、清炒芦笋、太极芋头、炸猪排、红烧狮子头、上海醉蟹、柴烤羊肉片。
饭是上的饺子,上海菜:绿叶青菜饺。
我边屁颠屁颠地忙着,边感谢着我的亲亲老爸,还好他是个掂大勺儿的,要不然我还真搞不定这帮馋虫。打下手的大妈,边烧着锅边发愣,半晌蹦出一句:“连螃蟹都能这么做?!难不成这以前是神仙吃的?栾主子你简直太厉害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不禁有点沾沾自喜,莞尔一笑:这当然厉害了,我这二十道菜、一道饺子取了上海菜、苏州菜、浙江菜、广东菜、清真菜,这么多特色菜,我不厉害谁厉害?
到了开饭时间,十道冷菜通通端上去了,我继续在厨房忙热菜,等到饺子都好了的时候,我做了蛋糕在锅里蒸,亲自端着饺子去厅里了。墨题家人多,我每样菜都弄的两份,算算该只多不少。
到了大厅我快笑翻了:这一大桌人吃得跟猪有的一拼了,个个吧唧个嘴抢着吃!小晋索性从我手里把饺子抢了过去放在自个儿跟前先吃了起来,墨题也不顾形象地和大伙儿打着筷子战,直到织梦丢下筷子直摸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实在太撑了!”我终是忍不住哈哈笑开了。
墨题摸着肚子叹口气说:“我的准夫人厨艺竟如此好!这下福气大了!”
我瞪他一眼,冗冰却不高兴了:“什么准夫人?我和织梦姐姐还没答应呢!”
小晋帮腔了:“当事人答应不就成了,瞎凑什么热闹?”
墨题感激地看了小晋一眼,我淡笑不语,自顾自夹了几个饺子吃。吃完我问了问忍冬冗冰上午学习的情况便回了厨房,蛋糕刚刚好,我切成二十份断了上去谁知一堆人郁闷地看着我说:“吃不下了……”
我笑笑说:“呵,真受不了你们,这玩意儿叫蛋糕,下午当零嘴吃都成,就放这厅里了。”众人集体舒了口气,我接着说:“我已将这蛋糕的做法教给刘大娘了,以后你们天天有的吃,不用担心。”
冗冰翘着小嘴说:“以前娘说要找个会做饭的做媳妇,可是姐姐会做饭又不做我媳妇……”
“哈哈……”众人哈哈大笑,小晋敲了他个暴栗:“得了吧你,等你娶媳妇还早呢!”
一桌人都散了,我拉着墨题和小晋在院子里议事。小晋难得严肃地看着我说:“其实最大的嫌疑现在就两个人,王妃、琴操。”
我拧眉:“这么肯定?”
“琴操的院子里,种着曼陀罗,虽然招摇,但若她没想到此毒会被发现的话,是极有可能的。还有一种可能性便是王妃,王妃是个很有城府的女人,利用琴操种的曼陀罗自制也有可能,但关键是,这人要有西楚的秘方,必与西楚有联系,这我却迟迟查不出,只能暂先排除,王妃的出身我们都是清楚的,相比琴操而言,可能性小的多。”
“仅仅一丛曼陀罗花不能说明什么的啊,种曼陀罗的又不止这一个。”我继续质疑道。
“整个京城种这曼陀罗的就两个地方,一个是琴操院子里,一个是识乐的音庄,只因这曼陀罗是极难伺候的,不懂之人养不活。而秀隐的毒有个特点,就是‘药效’,这你该懂,它从制成到被使用不能耽搁很长时间,否则极易失效,若需长期使毒必须隔段时间就添毒,这我跟你说过了,所以,不可能从西楚运来……”
墨题轻叩桌面说:“不管怎么说,此毒被发现极为偶然,下毒之人定是没有料到的,所以,不该往复杂了想。而琴操的身世、平日行踪,只有王爷才知道了……”
联想起大哥对此事的反应,我越发地怀疑,但是,仅仅是怀疑也是没有用的,我们没有证据,也几乎不可能有证据,除非琴操派来下毒的人被找到,可偌大一个王府,谈何容易?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小晋,别查了吧……”
“哦?”
“我觉得,你是查不出来的,即使查出来了,也会无可奈何……”
“卖琉璃盏的王大死的蹊跷,但我上午去查过了,连尸首都早已埋了,附近的人也未曾见他跟谁有来往过,我会接着查下去,若这条线没有用,我便答应你不查了。”
“也好……”我点了点头:“要验尸吗?我去吧。”
“呵,你省省吧,自有仵作忙。”小晋笑道。
我白他一眼:“让我一起去吧,定个时间。”
“今儿下午,待会儿我便带你走。”
“墨题,你说帮我去趟芙蓉浦的事有没有想到法子?”我转向墨题问。
“其实也简单,只要那边的流年坊出点事不就行了?我已经派了人去了,月娘会处理的,你就等着王爷把你派过去吧。”
我总算舒了心,想该是有用的……
小晋带着我到了京城府尹,验尸房内点着松香可还是难以掩去腐烂的气味,没有防腐剂的浸泡,和当年在人解实验室闻见的有些不同。那仵作查了好半天,却依旧找不着线索,我让他开膛剖肚,他难为了半天终是应了,却还是查不出什么。我拧眉亲自上前去查,回想着法医老师讲过的各种不易被查出的死因,终是在他耳朵里抽出了一根尖细的银簪!
可是,一根银簪又顶什么用?有银簪的人很多,拿回去给织梦看了,织梦也说这只是一根普通的银簪,做工精细点而已,很多店铺都能买到,这儿又不可能验指纹、DNA、血型,我和小晋顿时泄了气,我只好暂时收好了,有些头大地回了白府,和小晋面对面坐着发呆……
第十七章 玉麟背冷清风远
小晋喝了几口凉茶,呆了半晌看着我苦笑道:“那就依你所言吧,不查了……可是,如果真的不查,你让我们怎么放心?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随时准备取你性命……”
我淡笑着安慰他:“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即使要死,也不会现在,我总是很命大不是?”
“自己处理完了告诉我一声,明天我会先行回芙蓉浦。”
“你倒真是自在……”
“想个法子脱身吧将来……你和老白……”
“恩,我会想办法的。”
“要帮忙直接说。”
我莞尔一笑:“知道。”
“我先走了……”小晋起身便走,走至门口我轻轻说了句:“谢谢你……”
他微微顿了一下,复又展了金粉扇子晃悠悠地远去了……
我回了王府,织梦正在院子里捻桂花粉,看见我轻轻一笑:“清宁就喜欢吃桂花糕,我先磨些粉存着……原来留思姐姐很喜欢喝我泡的桂花茶,这回去芙蓉浦,我们一起去她墓地拜拜吧……”
我点点头:“织梦,姐姐有事情要交代你办。”
“恩?”
我掏出那根银簪:“你说这根银簪很普通,可这毕竟是唯一的线索了,姐姐嘱你这几天天天把她戴在头上,怎么明显怎么戴,将这王府中每个人尽量都碰个遍!”
织梦愣了一会儿,眼睛猛然一亮:“姐姐你好生聪明!我明白了!”
“若那人问起,就只说是街上买的,回来告诉我。”
“恩,我明白,姐姐放心,我这就串门子去!”
织梦接过银簪插在头上,急急走了。我感觉很疲劳,回了屋子躺在床上静静睡过去了……
“姐姐,醒醒……”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是冗冰和织梦。
“姐姐,已是戊时中刻了,看你睡得香,晚饭也没喊你,饿不饿?”
“倒真不觉得饿,就不吃饭了吧,喝碗燕窝。你串门子串得如何?”
“当然有收获了!姐姐你先起来,我慢慢跟你说。冗冰,去厨房唤一碗燕窝来,别忘了试毒。”织梦叽叽喳喳地吩咐着。我起身边擦脸边听她说着:“我今儿先去的王妃那儿,说姐姐让我带点亲手做的桂花糕去谢谢王妃照料,遇上王妃屋子里一丫鬟叫画儿的说也有这簪子,一月前和琴操姑娘屋子里头的允夏一起买的,前些日子还问来着,说是弄丢了,可巧我头上竟也戴着一个,真是天意要做姐妹的。王妃听见这话还训了画儿姑娘一通,说我是忠良之后,将来是要封作公主的,画儿怎可僭越。我趁机就问了一下,这允夏是琴操姑娘一个月前带进府的,原先并非府中人!姐姐,总算有点眉目了!”
“这允夏还有些什么来头?”
“只知道她是琴操姑娘买了养大的,现也才十六岁。”
“知不知道她有没有功夫?”
“只说是手脚伶俐,琴操姑娘极信任她,有没有功夫却不知。”
我丢下巾布道:“织梦,你明天就戴着这簪子去琴操院子里,再点点我中毒之事,就说东阳王已经查出些眉目了,看看她们是何反应。”
“姐姐放心,我明白。”
“织梦,不管是不是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姐姐……我知道了……”
“跟我说说琴操吧,你们曾经都在芙蓉浦,多少对她了解些。”
“琴操姑娘在我和姐姐之前就在芙蓉浦了,外头都说她是家乡饥荒流落到芙蓉浦的青楼的,那时候琴操姑娘身边就有了允夏了,允夏也是她带进楼子里的。现在我们都知道她是王爷的人,可谁知道她当初进楼的时候有没有认识王爷呢,或许就是王爷安排进去的也说不定。她为人并不孤傲,可是清冷,接客也并不多,因是头牌的缘故,只听说她接过达官贵人一段时间,后就被王爷出面包下了。”
“花魁赛那日,我离开你屋子的时候正撞见她进你屋子,她过去干什么的?”
“她只是问了我那词、那曲是谁作的,我只说是故去的姐姐留下的,她并未再多说什么就走了。我和她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应该说她平日就不怎么和人来往。”
“若真是她,无非也就是因为大哥罢了……女人总是会为难女人,真是糊涂……”
“姐姐不爱王爷,所以才看得开啊……像王妃那样大度的,真正有几个?何况这大度,也不知是真是假……”
“织梦,你长大了……”
“姐姐你就笑话我,好歹也往十八奔的人了。跟着姐姐,再笨的人也会变聪明!”
“你呀,什么时候连马屁都会拍了。”
织梦吐吐舌头卖乖,看着她调皮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喝完燕窝我又出了门,直奔流年坊去,为的还是问阮棹的下落,这次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门人告诉我,找到了,还活着!另外还带给我一个消息,我们派去西楚的人有消息回来了。我开心不已,忙找出夜行衣穿上只往苍浪塔去了。
张德才早在院子里候着,见了我急急行了礼。我一扶:“就别拘礼了,人在哪儿?”
“栾主,他重伤在身昏迷不醒,不能搬动,已是半条命在鬼门关里头了,现在在郊外的总门庄子里,保护得好好的,余神医正在看呢,那余神医现如今也是我们的门人,定会尽力,栾主尽管放心。”
“不行,我不放心,带我去看看!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在一处山洞中,说来也怪,他竟跟一条蟒蛇在一起,那蟒蛇把他藏得极深,竟没吃下去。就因为被蟒蛇藏在洞中,一般谁想得到,所以才慢慢找不着。我们一个部下死于蟒蛇之口了。”张德才边带着我往外走边说着:“先上马车吧,到城门再下车。”
马车咕噜噜地前行,张德才不停地跟我汇报着我们的人从西楚带来的消息:“据说那楚幽冥看起来跟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王位上毫无生气可言。他的十煞中紫浮消失了好一阵子了,但有消息说他仍在西楚国内,就为这一个消息,死了我们两个死士,应是确切的。”
“什么?紫浮仍在西楚?!”我狐疑地看向他,紫浮不是明明在大哥手里吗?难道那紫浮真是假的?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打探,只能等到七日后大哥登基,那天大哥不在府中,我才有机会进那密室。
“我们的死士是偷听十煞中的橙落和赤锏的话得知的,就因这个,失了两条命。而且楚幽冥竟然派了十煞中的四煞去了北厥,还有三煞不在国内,若我没推算错,应是在我们南翎。西楚迷雾重重啊……”
“我们死去的人,找个地方好好安顿吧……南翎竟有三煞,且至今未现身,好个楚幽冥……仗着自个儿国内安定,哪儿都想插一脚!你今晚就写信告诉清宁四煞在北厥之事,让他务必留心。”
“属下明白!”
我还是第一次到我们终魅门的总部来,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观光,急急赶去了阮棹的房间。抖着手推开房门,一个小厮正给他换着额上的湿布,他已瘦得形同槁木,光洁的上身□着,一阵揪心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张德才在一旁说:“我已经命人给他洗浴过了,高烧不退,余神医也给他浸了两个时辰的药浴,他现在该在药房配药,我这就喊他过来。”
我点点头,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果是烫得惊人。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想一尊漂亮的瓷娃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破碎,我取来梳子一点一点梳理着他银色的发,不愿意让它有一点凌乱。
“余青杰见过栾主!”一个白须的老先生向我行礼道。
“免礼了,余先生本是神医,竟入了我终魅门,实乃我门之幸。”
“栾主子褒奖了,实在是终魅门对在下有恩,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哦?原来如此。”我朝张德才看看,他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接着问:“他现在状况如何?这烧会不会退?人能醒吗?”
“只要栾主信任我,定能醒过来。只是此人摔得不轻,不少地方骨折,得一处处散瘀活血,包扎固定。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