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亲自走到兰花旁,小心翼翼揭开沙幕。
只见白玉盆中几苗兰叶亭亭玉立,绿叶丝丝黄金般的线条从叶尖勾到叶根。中间冒出三剑花蕊,花开魏紫,雍容华贵。
太子大声道:“这不是银丝蕊么?不是国色天香!”
众人一片哗然。朱棣脸色一变,抬手将纱笼全部揭开,吃惊地问道:“银丝蕊?不是国色天香?”
“东宫之中,有十盆银丝蕊,只是还未开花,银丝蕊是春兰,三月底花开,花期可长至夏初。决不会错!”太子肯定地说道。
朱棣面如寒冰,咬牙切齿喊道:“燕三!那个花农人呢?竟敢这般欺骗本王,让本王险些犯下欺君大罪,打开赏花宴丢脸到家,给我家法伺候!”
燕三应下,过了会儿急急奔进道:“王爷,花农已潜逃!属下已派人前去捉拿!”
这是银蝶正捧着一盆银丝蕊近来,叶片也有丝丝黄金线,不同的是这盆银丝蕊叶片上的黄丝略粗,一叶上仅得一根丝,品相端庄,中间也冒出了花箭,尚未开花,却能明显看到将来花开色泽碧绿。
李景隆叹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正品银丝蕊,又名金玉良缘。其花似绿玉,其叶有黄金线条相衬。”他忍住笑,在朱棣揭开沙幕时便对眼前这幕戏了然于胸。朱棣果然如他所料,必定想找出下毒于锦曦之人,很不巧,太子自是嫌疑最大。
太子吃惊地上前细看,想起自己爱若珍宝的兰,指着朱棣那盆问道:“那此兰又是什么?”
“这不过是普通的春兰罢了,只不过,向来长在云南山区,少有传到此处,所以常被误以为是银丝蕊。虽然看上去华贵,可这魏紫……红得不正,紫得不透,红配绿为俗,紫配绿为无品,所以不能登大雅之堂。东宫怎么会误以为此兰是银丝蕊呢?何人这般大胆,竟敢戏弄太子?”李景隆露出疑惑的神情。
朱标再好的涵养也起得不轻,玉面带寒道:“原始有人以珍兰名义线上,骗得本太子好苦!哼!”
朱棣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此兰本王以五千辆标下,为贫苦人尽份心,也不枉此赏花宴了。”
众人见风使舵,明明一个大笑话,却半点不敢拿募捐之事开玩笑,纷纷附和道燕王心胸宽广。
不等赏花宴完,太子心情不佳另认注六千两买了盆花现行告辞。
李景隆的银丝蕊倒成了大热门,为南京衣富商出价一万两买下,宾主皆欢。
宴后,嘱地看着那盆出兰面带笑容。尹白衣陪侍在旁为笑道:“王爷好计策,原来是太子殿下。”
朱棣随手拈起桌上干枯的蓝花悠然道:“非也,本王决定是李景隆!只不过,曾送过兰花给锦曦的,却是太子!”
尹白衣有些不解。朱棣转动了下那枝枯兰:“锦曦房中书页里有三枝兰,两枝春兰,一枝素翠红轮莲瓣兰。前者太子视若珍宝,徐辉祖祥把锦曦献给太子,所以太子对锦曦态度不一样,一早知道谢非兰就是锦曦,才会赐她东宫行走的玉佩。太子把这春兰看成是银丝蕊,必定心喜它的名字——金玉良缘。而素翠红轮莲瓣兰整座南京城只有李景隆才有。”
“李景隆意在让王爷与会太子下毒?!”
“说对了,不然,他怎么会捧出真正的银丝蕊呢?他生怕本王不知道,偏偏这般心急露出马脚。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这般爱兰之人,若是得知东宫之中有十盆一丝蕊,还不动心?那片传讯的兰叶,也正是他故意留的后手!本王原对蓝不了解,就对锦曦留下的兰叶然本王想起去东宫时看到的兰花。”朱棣缓缓地说出详情。
尹白衣佩服之至,轻声问道:“既然知是李景隆,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李景隆一向以浮郎外表迷惑于人,本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近日方才肯定他另有面目,船划下去,给我盯紧了。本王要知晓李景岭的一举一动!切记,它隐藏这么深,不可小觑!”
“是!”尹白衣应下,由迟疑道,“他知道王妃不再王府,那王妃……”
“十七一直有消息传来,她不会有事。”朱棣想起锦曦负气而走,明知有燕十七保护她,心里仍不免惦记。嘴角微微露出讽刺,“她还小,总会长大了。三年,就三年吧。”
第67张从军(—)1
洪武九年春正月,中山侯汤和,颍川候友德,都督会事蓝玉、王弼,中枢右丞丁玉,备边延安。
锦曦与燕十七原打算出北平往草原,出了南京又改变了主意。锦曦听闻战事,想起父亲威武,竟想去从军。
燕十七百般劝阻,锦曦只是笑笑道:“十七,难得这般自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汤和叔叔只闻名从未见面,父亲常道他打仗勇猛的很,锦曦学武以来一直未有施展抱负的机会,这次皇上屯军延安,正是大好机会,反正那里的人都不认识我。”在山上学艺十年,好不容易有施展才艺的机会,她那肯放过。游山玩水总有厌烦的时候,还不如从军杀敌来得痛快!
燕十七满面愁容,瞧着锦曦说不出话来,魏国公府的千金,燕王妃,居然想去从军。他摇了摇头:“锦曦,战场非儿戏,若身份暴露……”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暴露?当年皇后娘娘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军中也不能说没有女人。况且,我才十五,还是天足,男装扮相不容易分辨,我意已决!十七哥若不愿意与锦曦一起,锦曦绝不勉强!”锦曦笑意盈盈,说是不勉强燕十七,对他的心思十拿九稳。
燕十七想起大哥尹白衣临行前在耳边轻声道:“燕王灭奸贼满门,重修父母坟茔。”他叹了口气,此等大恩,难怪大哥事事以燕王为重。且燕王许大哥白衣身份,纳入帐下,终有一日会有机会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尹白衣嘱他投奔太子时并未告知实情,这是说明,不外也怕他情系锦曦,有负于燕王吧。燕十七嘴里发苦,继而黯然。大哥没有说错,今日的锦曦是堂堂的王妃,他只求能陪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他与她之间在无可能。
“十七!”锦曦见燕十七沉默不语便唤了他一声。若是他实在不肯,锦曦暗想,那就只好一意孤行,随燕十七跟不跟了。
燕十七叹气,苦着脸道:“锦曦,你别忘了,你是燕王妃,事关皇家体面……”紧系若是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她居然要从军!燕十七觉得头痛,军中规矩森严,若犯了什么军令,这让他如何交差?暴露锦曦身份,岂不是扰乱军营?
“十七哥,从今日起,我就叫吕西,你的弟弟,你恢复本名吧,大哥!”
这声大哥喊出,燕十七背僵了僵,星眸中露出一丝犹豫,想起燕王大恩勉强露出了笑容:“大哥终是要护你一生一世的,走吧,从军便从军,不过去打个面具戴着,不可摘下,要是出了状况,咱们就跑路,以咱们的武功相信军中无人拦得住,这样,也免了身份暴露的后患。”
锦曦大喜,觉得燕十七说的在理,扬手抽了大黑马一鞭,大呼道:“驭剑!咱们战场杀敌去!”
初春大道上,嫩绿春机勃勃,燕十七笑看着锦曦意气风发,劲装干练,感叹她人如其名,聚集了所有的阳光和希望,他策马追了上去。这一刻,他把太子命令,燕王命令远远的抛在脑后,只固守着一个信念,护着她。别的什么也不在意了。
中山侯汤和是一个红圆脸,肩背宽厚,中等个子的中年人。听闻有人前来投军指名点姓要见他,心中好奇,但让近卫带进来人。
燕十七与锦曦走进帅府大厅,两边近卫紧装甲胄分明刀鞘鲜明,威严之气凛然而生。两人近得堂前,拱手行礼:“吕西吕飞见过侯爷!”
“抬起头来!”汤和温言道。
两人一抬头,汤和一愣,吕飞高大英挺,吕西瘦小,面上覆着一个银色面具,露出的半张脸肤色晶莹,红唇似樱。
“吕西为何遮住本来面目?”汤和迟疑,随即冷笑,“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也敢前来从军?如此不磊落的鼠辈给我出去!”
两名近侍闻言走了出来,一左一右便去拉锦曦的胳膊。锦曦气沉丹田,两名身形高大的近卫竟拉她不动。
锦曦轻施巧劲甩开两名近卫,抱拳一礼朗声道:“传闻侯爷知人善用,怎么也以貌取人?!吕西男生女相,面容过于柔美,古有兰陵王以面具遮掩真实面目,却能使敌人闻风丧胆,吕西效仿之。”
汤和见她有几分本事,听其言之有理,大明建国数年,周边战事不断,军中正需人才。沉吟片刻问道:“你二人有何本事?敢如此嚣张?”
“回侯爷,我兄弟二人本是猎户,巧遇良师学得武功,想投在侯爷帐下建军功以荫子孙。吕飞善山地作战,使一手剑法,我兄弟吕西能开三百石铁弓,五百步内箭无虚发。”燕十七不卑不亢,一身气度让汤和生了几分爱才之意。
他看向吕西,微皱了皱眉道:“五百步内箭无虚发?我瞧吕西小兄弟瘦小精干真能开三百石硬弓?”
锦曦抿嘴笑了笑:“侯爷一试便知。”
“好,若真是如此,我便准你二人投入军中效力!”汤和离开帅座,引着二人来到教场。五百步外安好箭垛,教场内军士齐齐擂鼓助威。
锦曦不慌不忙抽出三支箭,轻松拉开三百石大弓,弓如满月,只听得一声弦响,三箭齐发,似流星飞射而出。
燕十七好笑地看着她抬起下巴得意非凡的样子,宠溺的笑了。
军士飞快扛来箭垛,只见三箭同中红心,于正中排成品字形。汤和呵呵笑了起来,大掌猛的拍在锦曦身上:“好箭法!就留在本帅身边做近卫吧!”
从军(—)2
“侯爷,我兄弟二人投军希望前任前锋,阵前杀敌!”锦曦想近卫有么好玩的,还是做前锋好。
汤和竖起了大拇指赞到:“年轻人有勇气,本帅便封你兄弟二人为前锋营左右副裨将!这就去蓝玉将军前锋营帐!”
燕十七与锦曦大喜,抱拳齐声道:“多谢侯爷提携。”
当下便去前锋营帐报道领了军服穿戴一新。锦曦个头虽小,换上军服后却凭添英气,喜滋滋地问燕十七:“大哥,我这样子,父亲肯定喜欢,但是朱棣就要气吐血啦,哈哈!”
燕十七轻叹一声,给她整了整衣冠:“是啊,王爷若知王妃居然当了前锋营副裨将,不吐血都奇怪。锦曦,军中讲军令,你若是玩腻了,咱们就走。”
“大哥,一仗未打,我怎么会腻?我就想像父亲一样威风凛凛,现在大好机会,我怎么舍得放弃?!”
燕十七有几分明了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再生王爷的气么?战场可不是儿戏。“
锦曦低下头讷讷道:“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我就是知道战场上没有武功,也就是一样能杀敌的,等我做了将军,我回去,哼,看他还敢废我武功要挟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着小儿女的娇嗔,燕十七张了张嘴想提醒她,心底里又极不愿意捅破这层纸。黯然地转开脸去,心中有个声音在轻轻对他说,锦曦其实是在意燕王的。
“大哥,你怎么啦?”锦曦见他不吭声,嘴抿成一条薄线木立着,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燕十七回过神来安慰地笑道:“没什么想锦曦做将军的威风样子呢。”
锦曦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手一挥,大气地说道:“会的,一定会!”
军营的第一夜,锦曦便睡不着了,营帐里居然是四个副裨将睡在一起尽管铺位选在最边上,一座营帐里睡了三个大男人她还是不习惯,便悄悄地起身出去。
她一动燕十七便惊觉,眉头紧锁,恨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事。锦曦毕竟是魏国公千金,燕王正妃,她怎么习惯得了军营生活,这事以后若传扬开去,声名受损,燕王如何还能要她?他沉思良久,也起身出了营帐,见锦曦楞楞站在帐前木栅处,燕十七走过去给她披上袍子轻声道:“不习惯么?”
锦曦尴尬地侧过脸:“没呢,我睡不着而已,十七哥你睡去吧,我想独自呆会。”
燕十七没有回营帐,他估计锦曦也绝不会回营帐去睡,转身趁她不注意,离开营盘悄悄潜入帅府。
“为何深夜蒙面来此?”汤和久经沙场面无惊惧,沉声问道。
“侯爷好胆识!”燕十七解下蒙面恭敬地说道:“在下吕飞,现为燕王府燕卫,王爷赐名十七。”
汤和蹭地站起来:“为何要化名前来投军?”
燕十七打定了主意,笑道:“听闻侯爷与魏国公是八拜之交,如今十七有一难题……“他轻声将锦曦想学父沙场杀敌私出燕王府投军一事告知了汤和。
汤和“扑哧”笑了,原本红润的脸因为放声大笑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哈哈!竟有此事!我道小女已近顽劣,没想天德兄之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
“侯爷!我不能离开王妃太久,可不能让她在军中久留,这以后传扬开去,燕王颜面无存那!”燕十七见汤和大笑,放下一半的心,若是汤和驱逐锦曦,不收留于她,锦曦便不能从军了吧。
汤和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皇上令我备边,是防止元朝余孽作乱,三月皇上将令秦、晋、燕、吴、楚、齐等王治兵凤阳。这样,你二人便持我手令前去,以协助燕王治兵为由将世侄女送到她夫君身边了。”
燕十七一呆:“王妃怎会愿意?”
“她既然投军,自然要遵军令,我让她威风凛凛去助燕王治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这是军令啊!她若不遵,我自然便无理由留她。”汤和笑得像狐狸。
“侯爷妙计,十七佩服,这就转告王爷!”燕十七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浑身轻松。
汤和想了想笑道:“且慢,你就不用去了,你不可告知你家王爷,好歹也不能让我的世侄女吃亏不是?”
燕十七眉一挑:“侯爷肯如此信我?”
汤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若是告知你家王爷,我的世侄女投军来了,燕王岂肯坐视不理?要知道军中龙蛇混杂,他的王妃与一帮士卒吃喝在一起,他的脸往哪儿搁?你既然不敢告诉他,自然现在也可以不告诉他。”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燕十七感叹了一声,抱拳行礼道:“多谢侯爷设想周全,十七替我家王爷多谢侯爷对王妃的照顾之情了。”他转身离开帅府,出门前突笑着扔下一句,“十七也很想和侯爷一样,看看王妃如何治军的,呵呵。”
汤和忍不住笑,挥笔写下一封信,想了想,又重新写了一封,他喃喃道:“一个副裨将显然管不住燕王,还是虎翼将军好。世侄女,让你当个将军,这下够威风吧?嘿嘿,虎翼,母老虎……”他低声笑了起来。
第68章
“去凤阳帮燕王治军?!”锦曦惊疑地看着持汤和手令的蓝玉。
“侯爷的手令在此!令你二人今日启程,此事已上报兵部。不得有误!”蓝玉板着脸一丝不苟。
锦曦一夜未眠,天人交战一晚,终于决定克服心理障碍,不拘小节习惯军营生活,没想到第二日便接到着这样的军令。
“锦曦,侯爷给你的可是将军称谓,你有面具掩饰,若王爷瞧不出,岂不是。。。。”燕十七坏坏地出主意。
锦曦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你在身边,他会不知道?估计师兄也会跟着朱棣去凤阳,会看不出来?”
燕十七嘿嘿笑了:“锦曦,好歹你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