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锦曦!我的锦曦啊!”徐夫人喜极而涕,“药呢!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大公子!”
锦曦见递药的不是珍贝,生怕连累了她便道:“我要珍贝,别的人不要。”
“小姐!”珍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夫人点点头,侍女掀开帘子,扶过珍贝,她足足在外面跪了半天,这一下也晕了过去。
锦曦放下心来央求母亲:“不关她的事,我让她不要跟着我的。好好待她,母亲!”
徐夫人见到女儿醒了,比什么都高兴,要水里的月亮也会给她捞上来,唉了口气就吩咐带珍贝休息去。徐夫人眼圈又是一红:“若你有个三长两断,我可怎么对老爷交代。对啦,你守谦表哥来了,珍珠,你去通知表少爷,说小姐醒了。”
“是。”
锦曦默默的运功,一身还是酸疼。想想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不生病,便作罢,躺在床上静养。
不多时,大哥徐辉祖与朱守谦同时进了房。
“锦曦,好些了么?”朱守谦有很多话想问,当徐辉祖的面又问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徐辉祖看了看锦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水池边坐坐也能一头栽进去,以后不要再出门了。”轻飘飘一句话就叫锦曦禁足。
换作从前,锦曦必然难受得要死,现在想想自己可以翻墙,便低低应下:“知道了,大哥,让你担心了。”
等到徐辉祖一走,朱守谦便支开房里的侍女:“门外侍候着,我和表妹说话呢。”
“想问什么?”
“前天的事啊!那两个跑来我府中的人口口声声说你和燕王争执起来。我急得冲出府门,看到李景隆候在门口,说是等你半日了。一起赶到街上,人影都没了。我说姑奶奶,究竟怎么一回事?又怎么会掉进水池,这是演的哪一处?”
锦曦不想告诉实情,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燕王殿下不是欠我一个愿望么?我请他不要为难秀兰父女,你给点银子与他们,叫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吧。我不会水,不小心掉进水池了。”
朱守谦根本不信,他仔细看着锦曦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红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没什么?没什么燕王会送来这个?”
“什么?”
“这是大内疗伤圣品啊!活血化淤,他怎么知道你会病,还会撞伤脸?”
锦曦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你把这个送还回去,不要他的。”
朱守谦不舍的看看锦曦,心里对朱棣向来没好感,也跟着哼了一声:“表妹说的是,我这就叫人还回去,对了,那个李景隆怎么办?”
锦曦倒奇怪了:“什么怎么办?”
“唉呀,我的好妹妹,李景隆现在还在我府上呢。今天不是候你半日么?他非要见到你不可,我借口更衣从王府侧门溜出来找你的,这回去他要还没走怎么办?我怎么说啊?”
锦曦暗骂朱守谦笨,想了想说:“铁柱,你还真是铁柱!不懂说谎啊?你就告诉他我记挂家中母亲,已回濠州了呗。”
“对对对,”朱守谦这才想起可以用这招,裂开嘴笑了。
送走朱守谦的当晚,锦曦感觉有人在窗外窥视自己,睁眼一瞧,却什么也没瞧到。第二天起床时发现窗台上搁着一枝春兰,暗香扑鼻。
锦曦拈起春兰,确认昨晚自己的感觉没错,是有人站在窗外看她。锦曦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到应天府除了朱守谦并没有别的朋友。这送花之人显然没有恶意,似乎是专为探她的病情而来。
第二晚锦曦又感觉到了。她没有动,悄悄睁开眼,窗外站了个黑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锦曦心里惊诧,又不敢动弹,怕惊动了他。
良久之后,她看到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枝兰花放在窗口,一个翻身无声无息地跃下绣楼。锦曦一惊,黑衣人的身手高出她许多。她翻身下床,看着窗口的兰花出神。
月夜下,这枝兰花幽幽吐芳,还是一枝春兰。
黑衣人为何要夜探徐府?他为何要送兰花?
锦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因为她在外使用的名字里带兰?那么这个人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他会是谁?
第三天晚上锦曦坐在床边等候着,她下定决心要揭开秘密。当晚就睁着眼睛等,然而等天色微明,却感觉不到来人。锦曦叹了口气阖眼沉沉睡去。
醒来后,窗台上果然没有了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失落。
送来的两枝兰花小心被她夹进了书页中。翻开瞧瞧,锦曦无端起了愁绪。
锦曦闭上眼就浮现出那双暗夜中闪烁的双瞳,她夜晚总不自觉的惊醒,却再也没瞧到黑衣人的身影。
正文第6章 神秘兰花(二)
如此过了月旬,朱守谦又来了:“锦曦!燕王殿下生辰,请了你!”
锦曦懒懒地回答:“是回了濠州的谢非兰,不是我。”
“哦,也对。”朱守谦嘿嘿笑了,“不过锦曦啊,这么长时间在家里闷不闷?闷的话借机去玩嘛。”“闷啊,不过不想去燕王府。”锦曦想起朱棣的一巴掌气就不打一出来,她迅速地转移开话题,“对啦,表哥,多谢你帮我买得月楼的蜜汁鸽脯,真是香浓欲滴!”锦曦说完又摇了摇头道,“铁柱,大哥不让我出府,我不能陪你玩了。”
朱守谦也叹了口气:“锦曦,怕是你也陪不了我玩啦。”
锦曦难得见他这样犯愁,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朱守谦烦闷地说:“皇上要给我立妃。人也已经选定了。”
锦曦眼睛一亮,快有嫂子了,她笑起来:“铁柱你烦什么啊,我就快有嫂子了,多好啊!”
朱守谦望了锦曦一眼,她病后瘦了些,脸上的婴儿肥减了下去,人越发清丽,他脱口而出:“你嫁给我好不好?”
“啐!胡说八道。我才不要这么早嫁人呢。我还想离开家游走江湖,那多好啊!”锦曦想在堂前尽尽孝,多陪爹妈一些日子,然后外出当游侠。她怀念山上跟着师傅学艺的时候,自由自在,回了府要装病弱,要当闺秀,难道真让一身武艺白费么?就这样嫁了人从此锁在府中实非她所愿。
“锦曦,你万不可有这般想法。”朱守谦难得严肃的说话,“伯父是大明朝威名远播的魏国公,太子殿下娶常遇春将军之女;潭王娶于阁老女;鲁王娶了汤和将军之女;秦王娶了元河南王扩廓帖木儿氏王保保之妹为正妃,邓愈将军的女儿为次妃。你将来还不知道是嫁给那个亲王呢。与其嫁个不认识的,还不如嫁给我来个亲上加亲!我会疼你的!”
锦曦脸越听越白,噌的站了起来,略带激动地说:“不!我谁也不要嫁!”
她蓦然明白师傅那般怜悯的眼神,嫁给亲王,天啦,以后就得循规蹈矩呆在王府,稍有不慎就会惹来事非。锦曦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已经十四岁了,十五就能定名分,出嫁。她看着外面。花园里初夏一片生机勃勃。她突然想回山上去,与师傅一起,将来可以游历天下,好好看看这片父亲与叔叔们打出来的大明江山。
朱守谦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如何锦曦也不会喜欢上他,她不过当他是哥哥罢了。或者,她还不懂情爱。朱守谦知道一旦立了妃,意味着成年,就将去自己的封地桂林,亲王不奉旨不能随意回京,以后真的见不到锦曦了,再不能带她一块出去玩。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锦曦,怕是在一起玩的日子不多啦,能有机会就多陪陪表哥好吗?”
锦曦愣了愣,看到平时张扬快乐的朱守谦露出了成年人的深思忧郁,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他不是提到立妃么?锦曦马上明白立妃之后这位直肠直性的表哥就将去往广西桂林,她伸手扭住朱守谦的耳朵使劲一扭:“铁柱!讨厌你这样子,带我出去玩!我想去玉棠春!”
“啊?!”朱守谦大叫一声。
“表少爷,什么事?”珍贝现在不敢离开半步,在门外听到惊呼就伸进身来。
“去,去,没事!”赶走珍贝,朱守谦低低地说:“锦曦,那种地方我怎么敢带你去?!”
“不就是在河边漂亮的花舫上吃好吃的,听好曲儿嘛?有什么?”
“说是这样,毕竟那是妓舫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去啦?”锦曦坏坏一笑,“难道你不想去?”
“我……唉!”朱守谦无可奈何,心里当锦曦是天人一般,想起要立妃远行,现在半点也不想违她之意。
两人收拾好正要出去,徐夫人和徐辉祖走了进来。
“守谦,你也不小了,不要成日里无所事事,皇上已给你选定了广西都指挥使徐成的女儿为嫡妃,唉,算来也是我们徐家的人,八月就要成亲,最多明年开春你就要去广西封地。”徐夫人怜惜地看着朱守谦,在她眼中,锦曦下山回家一年多一直和朱守谦腻在一起。可是亲王都由皇上指婚,他俩不拆开也没办法的。
她想起姐姐姐夫的死,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守谦已定了亲,锦曦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守谦做小的。现在能分开就分开吧。免得以后想分开已情根深种。徐夫人看了眼儿子。
徐辉祖明白母亲的意思,瞧着锦曦缓缓开口:“燕王殿下下旬生辰,锦曦,你回来还未见过世面,到时也去吧。”
什么意思?锦曦有点听不明白。目光疑惑地看向哥哥。
“父亲修书回来决定的。”徐辉祖眼神镇定,吐露的话却震得锦曦当场呆住。
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去燕王府寿宴?锦曦隐隐觉得人生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她心里有些慌乱,嘴里却同样镇定地回答:“锦曦明白,一定不会惹出事非来。”
大哥扶着母亲离开。锦曦和朱守谦呆呆地站了会儿。锦曦便抬步往门外走。
“锦曦?”朱守谦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愣这儿干嘛?该玩什么就玩什么,该高兴就高兴,明天的事,下旬的事,到时候再说啊!总不能就这样闷在屋里吧?记着呵,出门我叫谢非兰!”锦曦脸上又现出阳光。
朱守谦向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跟着笑起来,他又是威吓又是收买封了珍贝的嘴带着锦曦从侧门溜出了府。
天空呈现出微微的灰蓝色。秦淮河两岸花灯吐明,脂粉香,花香,酒香混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满嘴满心馥郁的微熏。隐隐的丝竹声传来,好一处风流销魂处。
朱守谦排场大,走哪儿都带着十来个侍卫,一行人直奔玉堂春。
玉堂春是栋三层小楼,楼前远远的河心处停着一座长二三十丈的花舫。此时正值初夏,在舫间吹着河风观着河景比楼上舒适。有钱的金主都爱上花舫。
“玉堂春的头牌都叫玉堂春,数十年来从未改过这规矩。这个玉堂春今年才十六,端的艳色惊人,丝竹弹唱一绝啊!听说……”
“铁柱,你没来过?”
朱守谦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才十五岁,玉堂春他还真没来过。
锦曦也没有,不过,她笑了笑说:“那你银子带足了吗?”
“我靖江王去玉堂春那是赏她面子!”朱守谦嚷道。
锦曦赶紧掩了他的口一五一十把在山上听师傅说的见闻通通搬了出来:“师傅说去青楼听曲儿最忌暴露身份,会惹出事非,你难道想让大哥知道你今晚去了玉堂春?那不就意味着我也去了?是什么后果你想想?师傅还说,不能暴露身份就得使银子,天下间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听曲儿,付了银子,还听不到?”
朱守谦佩服之至,喝令侍卫在岸边守候,抬脚就上了接引的小艇。
小艇漆得光亮,艇边扎着花束,船头立着一盏红灯笼,锦曦往四周看去。一条江灯光迤逦,宛若流动的丝绸,繁华无际。河岸往来穿梭着接引客人的小艇。艇上站立之人长衫轻飘,挥扇风雅。
“真的好漂亮!”锦曦很兴奋。
回头一看朱守谦,满脸也是兴奋之意,两人偷看对方都偷偷笑了。
等上到花舫。一阵香风袭来,两个接引侍女轻轻一福:“两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朱守谦与锦曦两人都小,看年纪也不比接引侍女大,朱守谦胸膛一挺:“姐姐请前!”
两位侍女掩口轻笑起来。
锦曦有点紧张,她说得天花乱坠,却从未到过这种地方。训朱守谦是一回事,真到了地头上,她还是有怕。想想自己身怀武功,侍卫们就在岸边,又镇定了下来。
进了厢房,进来一个满头珠翠的姑娘,整座厢房马上充斥着脂粉的甜香。她瞧着锦曦眼睛一亮,径直走到锦曦面前。
“阿嚏!”锦曦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朱守谦忙道:“姐姐别见外,我这小表弟对脂粉有点过敏。”
“对不住啦,小公子。我叫玉梅。”玉梅娇笑着打开了窗户,吹来阵阵河风,锦曦总算脑袋不晕了。
“两位小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陪啊?”
锦曦只能望着朱守谦。他咳了两声道:“叫玉堂春唱唱曲儿吧。”
玉梅笑道:“人人都想听玉堂春唱曲儿,可是这里只有一位玉堂春哪,公子……”
“爷只想听她唱。”
锦曦却懂了,扯扯朱守谦,示意他拿银子。
朱守谦忙从怀里掏荷包,手忙脚乱之把银票金裸子银裸子还有一串珠链全掏了出来。随便拣了张银票又拿了两只金裸子递过去。
玉梅接过来一看,银票居然是张一百两的。脸上笑容更甚,亲手倒了两杯茶道:“两位小公子是瞒了家人来的吧?”
锦曦眉头一皱,冷冷说:“玉梅姑娘是嫌银子给少了么?”
玉梅一凛,这位小公子好强的气势,干巴巴的笑了笑:“公子少歇,奴家这就去唤玉堂春。”
她转身出门,朱守谦兴奋的一拍手:“简单,原来喝花酒这么简单。”
可是两人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来。也无人侍候,朱守谦和锦曦见茶都凉了,心里便不舒服起来。朱守谦那还按捺得住,站起来唤人,却无人应声。
朱守谦大怒,伸手就去拉门,门竟然从外面反锁了。
“锦曦?”朱守谦疑惑地看着锦曦,他还没反应过来。
锦曦一瞧,急了:“表哥,这是玉堂春的花舫么?不是贼船吧?”
朱守谦平时侍卫拥护,应天府里嚣张惯了,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恨恨地说:“敢动本王,活得不耐烦了。”
锦曦低喝一声:“表哥,这是在船上,我不会水,不过,打出去!”
她退后一步,猛地提气,一脚就踹开了门,回身招呼着:“走!”
两人急急出了厢房,刚到拐角,一股青烟吹来,朱守谦不提防,吸进一口,“咚”的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铁柱!”锦曦大惊,她有内力护身,头有点晕,却还不至于晕倒,心想定是玉梅欺他俩年少,看朱守谦怀揣重金,起了歹心。
她深吸一口气,内力尚在,只是身上渐软,心道再不走就真危险了。上前扶起朱守谦,只见玉梅带着几名护院从拐角处转出来,微笑着看着他俩。
锦曦左右张望着大喊:“救命啊!”她扯开了喉咙放声大喊,心想,多少总有人会听到的。
“不用喊了,今晚你们来得早,这舫上连你们在内只有两座客人,你们在船头,他们是听不见的。”
锦曦放下朱守谦,头更晕,勉强站直了对玉梅说道:“天下脚下,竟敢迷晕客人打劫,你可知道你劫的何人,不怕诛族吗?”
“哈哈!”护院们张狂的笑了起来,“小公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玉堂春是谁开的?”
“谁?”
玉梅并未回答,只等着锦曦也倒下,抱着手悠悠然说,“奴家并不贪银子,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