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见着了他,妳都得尊称他一声四阿哥。」淡淡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却能让人对她由衷的折服。
「哼!没血没泪的鬼四爷,将来格格一定会后悔不听青儿我的话的。」青青在嘴里小声嘟囔着,却怎么也不敢在沐瑜面前放肆。
「会吗?只怕来不及后悔了……」沐瑜凄楚的一笑,心底的苦涩让她说不出话来。
就要见面了啊……当年那双孤傲悲寂的熟悉眼神,怎么也无法从她心底抹煞,是注定一辈子要伴着他了。
「格格……」青青不安地轻唤了声,对沐瑜莫名的言语感到一阵心疼。
只有在牵扯到四阿哥的事,她那主子才会变得如此,唉!上辈子,格格一定欠了四阿哥许多债,今世得用自己的整个人来偿还。
「哎呀!」马车突来的煞停,让在车内的两人不稳地颠斜了身子,慌张地惊呼出声,一时马儿受惊的惊叫声和外头突来的喧嚣声,让她们两人感到一阵纳闷。
深夜时分,怎么还有这样的喧闹声呢?
「小卓子,你搞什么鬼啊!?要是跌伤了格格,我看你怎么办!」青青愤怒地掀开青帘,就往小卓子的脑袋上用力一敲,毫不客气地朝驾驭马车的小卓子骂道。
只见小卓子痛呼一声,颤着手,害怕地指向不远处那一群叫嚣的人们。
「青……青青姐,是……是强盗耶!这可怎么办?」小卓子害怕地望着青青,声音早已抖得不成调。
呜……呜……完了!完了!他这条小命定是休矣!小卓子在心中悲哀的低泣着。
青青闻言一惊,这可怎好?她们是溜出宫来的,身边没带着侍卫,这会儿遇上强盗,定是凶多吉少,完了!
「呦,是个标致的姑娘耶!咱们今日的收获可大着呢!」强盗中一人的调侃声引起众人的大笑,更让青青吓得刷白了脸。
「是啊!二哥,我方才瞧见,车内还有个比她更标致的姑娘呢,看来咱们今日真是好狗运啊!」一名贼目鼠眼的男子翻身下马,淫秽地往青青一步步走来。
「来吧,小姑娘,让爷好好疼妳吧!」下流的话让青青一时气不过,她扬起手掌用力的往那名男子掴了两个耳刮子。
「下流的东西!」她阵骂了声,强盗们见伙伴被人赏了巴掌,不但不帮忙,甚至还嘲笑起来。
「哈……哈……哈……四弟,是个泼娘喔!」此起彼落的嘲笑声,让那各强盗气得涨红了脸,他粗暴地扯着青青,恶狠狠地开口。
「该死的臭婆娘,老子看上妳是妳的福气,等老子享用过妳之后,看我怎么修理妳,走!」他不顾青青的挣扎,强拖着她往马上走去。
「放手……你快放开我,臭强盗……」青青尖喊出声,疯狂地挣扎着,害怕自己真成了强盗的俎上肉。
「住手!」一声轻柔的暍止声传进众人耳中。
沐瑜掀起青帘,披着御寒的白毛裘,冷风吹撩着她身上的青纱裙,她由车内缓缓步出,雪白的冰肌在月光的照射下,形成一股诱人的美,不禁让强盗们看呆了,更让青青有机会由那名强盗手中脱逃。
「格格!妳怎么出来了!?」青育急忙奔回沐瑜身边,声调颤抖地轻唤着。
「好标致的娘儿们,兄弟们,今日老天开了眼,让咱们收了她当填房!」强盗们兴奋地哈哈大笑,在山里头这么多年,从未遇上这等标致的女人,今天难得碰上了,怎能就此放过呢!
沐瑜镇定地轻拍着青青的背,安抚她惊恐的情绪,「青儿,妳没事吧?」
「格格,这可怎么办?咱们是偷溜出来的,身边没带着侍卫,就只带个又笨又不机灵的蠢卓子!」青青跺了下脚,瞪了躲在一旁发抖的小卓子一眼,心里直嘀咕他没用。
青青紧紧地搀扶着沐瑜,怕沐瑜一向柔弱的身子骨,被这又寒又冻的鬼天气给冻坏了。
「我……我怎么知道这条路会有强盗嘛。」小卓子万分委屈地小声说道,却怎么也不敢招惹在盛怒中的青青。
「你还敢说!」青青气得扬起手作势想打他一顿。
「好了,青儿,就别怪小卓子了,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等事儿。」沐瑜从袖怀里泠了袋银子交给青青,「将这银子交给那几位好汉。」
若是钱能消灾,这倒不无可行,身外之物何必要牵累一身呢?
「格格,这可是咱们路上的盘缠……」才想跟主子埋怨她的好心,却因沐瑜无所谓的神情而全数吞回口中,心不甘情不愿地咕哝着,「好嘛,好嘛,青儿听妳的就是了。」
青青由沐瑜手中接过线袋,往那群强盗们大喊道:「诸位爷们,咱们将手中的盘缠给奉上了,希望爷们行行好,让咱们主仆平平安安的路过此地。」
说完,青青将线袋往黑暗而无光芒的天空上一扔,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从空中接过钱袋,霍然挡在她们眼前。
「好大的胆子,竟敢破坏咱们兄弟的好事,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领头的那名强盗破口大骂,到嘴的鸭子眼看又要飞了,他怎还能无动于衷呢。
黑衣男子背着身子站在她们眼前,沉静地彷若由寒夜里来的死神。
「你们的确是活得不耐烦了。」轻柔的声调突地在僵硬的气氛中传了开来,足以杀死人的冷冽充斥在众人耳中。
「是哪个鬼东西在这儿喳呼?」强盗故作凶恶地大吼。
一抹银白色的影子踏着冷风,由一匹白马上跃然而下,白色的长袍绣着冷焰,颀长的身躯散发着冷漠,他熟悉的背影令沐瑜浑身一僵,几乎忘了呼吸,她紧摀着胸口传来的窒息感,忍不住杲愣地瞧着背对她的男子。
是他!是那个在她心里头惦记了十年的人,沐瑜摀住唇,怕自己心底的吶喊会由口中道出。
她……找到他了!找到当年那个一话未留离她远去的四阿哥了!
他还是没变……只是十年前浑身锐利的尖角已藏在他的面具之下,形成另一道更伤人的利器。
「四爷!」黑衣男子恭敬的递上钱袋,低声唤了性情古怪且难以捉摸的主子。
身穿银白长袍的男子瞥下钱袋一眼,双手侧摆在身后,平着声调冷漠地开口,「还给她们。」
「是!」段风虽是讶异主子难得的好心,但他还是谨记着主子的命令,拿着钱袋走到沐瑜面前。
段风将白色绣着「沐」字的钱袋递还给她,沐瑜忍着盈眶的泪,咬着红唇不巧语。
是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朦胧月光的照射下,段风瞧见了她蒙着青纱的面容、嬴弱的身段和她前额那道细长、丑陋的疤。
「沐格格!」一时间,段风平日无表情的俊险上出现惊愕,他愣在当场,怎么也没有勇气回过头去瞧他主子此刻脸上的神情。
德煜玻鹆撕陧喟谠谏砗蟮乃纸艚粑兆牛浒恋睦ü畏缟砗竽歉鲑醯那嗌琅樱诹恋男琼蟹鹤爬崴崦赖亩钌夏堑榔苹邓烂驳某ぐ蹋欢咸嵝炎潘昵八酉碌慕茏鳌
「真没想到当年柔弱的沐格格,居然也有胆子不说一声的就离开皇宫!」德煜冷嗤了声,深沉的黑眸微微瞥过她,随即回过头去。
他冷讽的话令沐瑜僵了下,想必他是收到消息了,才会带着段风出来寻人。
沐瑜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妾身向四爷请安。」
她低垂着头,绝美的脸蛋上有着一丝悲哀,没人瞧见她的心正不断地淌着血。
「下回若是想玩不告而别的游戏,也别替人惹麻烦。」德煜无情地瞥了她一眼,冷眸内净是化不开的冰天寒霜,丝毫不见久别重逢的温柔。
他继而转向惊愕的段风,「段,我要见血!」邪魅的笑窜上他的薄唇,形成一股令人惧怕的笑意。
「是!」段风手中在迅雷不及掩耳间多了把锐利的长剑,银色的光芒闪烁着冰冷,教人心惊。
德煜冷笑一声,颀长的身躯迅速翻身上马,在沐瑜还来不及反应时,他扯住她纤细的手腕,使了些微的力道拉她上马,引起沐瑜一声惊呼,随即,他策马离开即将而来的漫天血腥场景。
这种刺激的血腥味,是他所熟悉的!那一讨的记忆始终残留在他心底,不曾化开过。
「四爷……」不习惯坐在马上奔驰,沐瑜万分艰难地轻喃,被他一时间突来的举动弄瑚途了。
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俊美的下颚,遮掩姣好面容的青色面纱被他狂妄的大手一扯,露出她那惊恐却柔美的脸庞,一时间,她只能怔愣地望着他嘴唇泛起的那抹残忍笑意。
「这样的一张脸还吓不倒我,妳大可不必用青纱遮掩。」德煜恶意的嘲弄让她顿时刷白了脸。
是啊,她倒忘了,她额上的疤是他十年前的杰作,他自然是习惯得很,习惯的几乎让她无法接受!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才过了十年,沐格格的胆子便比从前大了许多。」轻蔑的话如利刃般,深划过她原本惶然不安的心头,想见他的念头在此时全数被抹煞掉,徒留下一道不深不浅,却让人疼痛难耐的伤口。
「我……」沐瑜张口欲言,却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哽在唇边,只能咬着唇瓣,缓缓垂下头。
「还是,妳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将妳当成宝贝般看待?」他冷嗤道,修长的大手粗鲁地擭住她娇软而不稳的身子。
看来他倒料错了,原以为温柔没个性的沐格格,倒是挺倔强的,平凡如她,竟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坚韧。
「妄身不敢。」她闭上眼眸,强忍着心头的剧痛,要自己对他尖锐的话语习以为常。
「妾身?」德煜擒着她纤腰的大手加重了力道,疼得几乎让她落下泪来,「想必沐格格是搞错了,婚事是皇阿玛允诺的,我只是妳名义上的丈夫,事实上,妳我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要不是宫里来的密报说她失踪了,他还以为这位娇生惯蓑的沐格格都快忘了他这位名义上的夫婿呢!
「德……德煜……」她被他弄得好疼,腰间传来的疼痛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一双盈盈的美目就这样哀求地瞅着他。
她不想……不想十年后第一次见面,就面临这种伤人的局面,她原以为,他会高兴见到她的,但,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妳不配直呼我的名讳。」德煜冷睨着她脸上的哀伤,冰冷地由口中吐出拒绝。
「十年前妳不配,现在更是不配!」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惑人似地轻抚着她。
沐瑜欲挣脱他的束缚,一只细致的白色瓷瓶倏地由袖怀里滚落出来,她急忙伸手欲捡回,却不料被德煜率先夺去。
德煜拉住缰绳,停止了如风般的奔驰,他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在他原本俊美的脸上增添几分邪气。
「没想到沐格格倒是挺念旧的,一只已有裂痕的瓷瓶也能让妳如此珍爱?」德煜俯下头,恶意地靠近她酡红的双颊低喃,嘲笑她看来十分无知的举动。
「还给我!」沐瑜慌乱地想将瓷瓶夺回,娇小的身子极力往前倾,只见德煜,刻意侧开了高瘦的身躯,让她一时把持不住重心,眼看就
要从马上跌下。
「啊!」她惊呼了声,紧紧闭起双眸,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
瞬间,一道突来的拉力将她往前趺的娇小身躯拉回马上,披在身上御寒的白裘落到地上,马儿抬起马蹄在上头来回踏步,片片雪絮纷落在上头,逐渐化成了一滩水次感到那么模糊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妳最好不要轻易地惹恼我,否则妳的下场就跟这件毛裘一样,跌到雪地里任马儿狠狠地践踏。」他满意地睨着她受到惊吓的神情,黑色的发丝散落在他宽阔的肩后,冷魅的俊脸上少了十年前那病弱的模样,增添了几讦不易察觉的狂傲。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不懂……」沐瑜昂首望进他冰冷的眸内,彷佛看进他内心最深的思绪,缓缓……缓缓地渗透进去。
「妳不需要懂,更不需要了解,只要记得妳是我的,其余的,妳不需要知道!」德煜放开了拉着她的手,冷傲又出现在他脸上,隔离她无声的追问。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沐瑜轻摇着头,晶亮的星眸呆若无神地睨望他无情的俊脸,对他原本该熟悉的俊容,头一次感到那么模糊与陌生。
她不懂?为什么他这么讨厌她?见了她,都是用最伤人、最残酷的方法来对待她,难道他真的这么恨她吗!?
「不是什么?又不该什么?」德煜玻鹆撕陧芭频匮锎叫Φ溃搞甯窀駣呂疵馓煺媪耍鹨晕谢拾⒙晏鎶叧叛揖突嵋獖叀!
「我……」她难以回答,她的真心就算摊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视之为无物。
「哼!」德煜冷哼一声,拉起马缰用力一郏砀梗矶唤幸簧坏乇寂芰似鹄矗蓖斓难┑乩锉既ァ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他要将她带回行别宫,带回他那个冰天寒酷的囚牢之中,看看她的天真无知能否战胜他狂妄的邪魅。
十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已经等不及索取她当时所许下的承诺了,只是这一次,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他会亲手毁了她,毁了她无邪的心……
第四章
白纱帘迎风轻吹,窗外依旧飘着雪,雪絮沿着房檐翩然而下,落了一地银光,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美不胜收。
一名斜倚在栏杆前的女子百般无趣地叹了口气,灵活的黑眸不时地用眼角瞥了瞥正专注研读着书卷的主子,刻意大声地叹了口气,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千里迢迢来到这成天下着白雪的鬼地方,也没瞧见人家心底老惦记着的四爷来陪咱们聊聊天、说说话,把咱们这么一丢,就狠心不理咱们了,唉……我青青的命可真苦呢!」青青又叹了口气,无趣地拿起圆扇轻摇着,对门外飘进来的雪絮,厌恶地拍了开来。
真是讨厌!来到行别宫也有十来天了,那个没良心的臭四爷居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就将她们主仆给丢在这儿,也不想想她们是为谁而来,每天除了瞧见送饭菜的小厮外,连个鬼影儿也没瞧见,这也难怪她快气死了!
沐瑜抬起柔趷,轻轻翻过图书上的另一页,对青青的话像是没听见般,而她雪白色的轻纱长衫裙,正被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微微撩起,将她的纤弱表露无遗。
「格格!」青青涨红了脸,粗鲁地跳下栏杆,气冲冲地夺过沐瑜手中的书画,对她的不言不语感到气愤,「妳听见我的话了吗!?」
沐瑜抬起头来,睫毛如羽翦般地搧了搧,纳闷地看着青青气愤的模样。
「妳怎么了,青儿?」灿烂的笑容在她雪白的脸上形成一种柔美,就像是由雪白的花絮组合而成的形体,红艳的唇瓣娇艳欲滴、引人垂涎。
「我说,妳心底老惦记着的四爷,是个没良心、无情无义的大坏蛋!」青青懒懒地睨了眼由她手中夺过来的书。
什么嘛!她这善良过了头的主子,居然还有心情看着民间流传甚广的「刻版图鉴」,对四爷的不理不睬,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快把她这个旁观的闲人给气死了!
「青儿,到底怎么了?」沐瑜微蹙着眉头,被她怒气冲冲的模样槁胡涂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青儿又骂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