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好不好?”她心中焦急,恨不得马上出去找师父,但身体颇感劳累,眼见天色是下午时分,怕夜深迷路,干脆明日再走。
“好。”
“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好。”他十分干脆。马上出门,过了一会儿,便拿来食物,放到小几上。那食物都是些山果、鱼肉,倒也符合杨乐仪胃口,只是鱼刺颇多,让她颇费工夫。唉,师父在就好了。她想得出神,忽被一根刺卡住,咳得满脸通红,正在咳嗽之间,见对面也在用餐的韦泽停箸站起,忽又坐下,她奇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帮你拍拍背,不过你说过一碰你你就会昏,所以我就停下来了。”
“嗯,很好,就是这样,不要碰我。”杨乐仪暗暗好笑,这个韦泽真是单纯。她突发奇想,反正他还是个孩子,对自己又完全信任,如果教他现代的那些东西,应该也会全盘接收吧,这样自己不就找到个可以说话,又不被视为异端的人了么?她正为自己的主意颇感得意,不料乐极生悲,又被刺卡了一下。
“为什么你总是被刺卡住?”
“嗯,我以前吃的鱼刺很少,如果有很多刺的话,我师父会帮我把鱼刺剔掉的。”
“哦。那我也帮你剔掉。”韦泽将她的盘子拿过,细心剔好盘中的鱼,再递给她。
杨乐仪心头一暖,这少年心思单纯,对她甚好,自她进入这个时空以来,遇到任明昭,对她甚好,虽然眼下自己逢难,也没吃过什么苦头,真是感谢上苍啊,只是……她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你那个可以缩小变大身体的是什么工夫?跟我好好讲讲。”
“是须弥芥子功。我还没有完全练成,练到顶层,可将身体容貌缩至儿童状。”
“那有什么用啊?”
“师父说一般人对儿童都不会起防范之心,杀人和逃亡有用。”
“你很听你师父话么?”这是什么古怪师父啊。
“是啊,我自幼被师父收养,名字是师父取的,武功都是他教的,所有一切都是师父给的。”
“咸与,咸鱼,哈哈。”杨乐仪刚吃到一块咸鱼,想起他的字,不由得好笑。“你师父怎么给你取这种字,就想着吃。”
“不是的,师父说我的名字来自《易》中的第三十一卦咸卦,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这个山叫韦山,刚好有一潭,所以就给我取名泽,字咸与。”他认真解释道。
“哦,你师父真是学识渊博。”汗颜啊,自己班门弄斧。杨乐仪扫了韦泽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倒无嘲讽自己之意。
“嗯,师父知道的东西很多,全部都教给了我。”
“那,你知道身体缩小怎么可以变大么?”杨乐仪怀着一丝希望问道。既然自己身体能够因练功而变小,那在这个时空中,应该也有恢复之术。
“嗯,我想想,好像应该有。”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我去查查师父留下来的书。你可以出门到处看看,不过记得不要离开房子太远,否则我感应不到你。”
感应?奇怪,难道给我装了什么古代版的定位仪?杨乐仪正想问他,不过他已离开了房间。她也站起身来,走出房门,打量四周,这是一排小房间,她住的是其中一间,周围长着大片灌木,还有几棵大树,视野倒也开阔。数十丈之外,波光粼粼,正是她刚来时所见的那片大湖,怎么先前没见到这里有房子呢?
她慢慢走到那湖边上,只见湖水清澈无比,倒映出蓝天白云,微风吹过,正是心旷神怡。忽听得耳后疾风作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韦泽。“你怎么跟着我?”
“你离开房子太远,我感到阵中动静,就过来了。”他急切地看着她。
“嗯?”她望望韦泽身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刚才的房子不见了?变成树林了。”
“师父教我的奇门遁甲和五行阵法,可以迷惑眼睛,不过我现在只能做到在远处可用,近处还不能很行,需借助外力。”
“你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她平生只觉得任明昭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甚他的。
“我不知道。师父没说过他名字。”他想拉住她,又缩回手,道:“我们先回房吧,你再把你当时身体变小的情形详细跟我说说。”
“你找到法子啦?”杨乐仪惊喜地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却被他迅速甩掉,“不要碰我,免得你昏倒。”
“呃?”真是好险,差点忘了自己刚才随便乱说的话。杨乐仪赶快转换话题,一边走一边跟他讲起自己身体变小的经过来。
韦泽静静地听着,待到了那排房子前,接着进了其中一间房门,杨乐仪也跟了上去,进去一看,满屋都是书,有的放在榻上,有的放在柜子里,她捡起一本翻开,上面的语句太过晦涩,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昏昏欲睡。再看看韦泽,还在聚精会神地看书,便干脆回到原来的房间,闭目养神。
天色暗了下来,韦泽又端来食物,两人一起吃过,她见韦泽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找不到恢复的办法吗?”
“嗯,还在找。”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奇怪,他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如果找到了就告诉我,我很想很想恢复原来的身体!如果恢复不了我可不能陪你了。”她特意强调。
“不不,我一定、找到的。”
她满意地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变得焦急起来,又道:“找到了就告诉我,我先休息了。你睡另外一间房,别趁我睡觉之际进来。”说实在的,为什么总是觉得胸口烦闷呢,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似乎睡下去好像就能好很多。
见韦泽离开了房间,她躺到榻上,觉得一阵阵睡意涌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似乎看见了师父,他微笑着,远远地看着她,她朝师父跑过去,不小心摔倒了,觉得胸口好痛。师父扶起了她,看她痛苦的样子,轻轻地在她胸口揉着,一股清凉的气息传了进来,那疼痛的感觉也一点一点消失了。师父,师父,还好你没事,我好担心你,正想来找你呢?师父却并不说话,为什么你不说话呢,师父——,师父——,她一手紧紧抓住师父的手腕。
忽然师父的脸消失,她睁眼一看,自己还在睡榻上,但是,自己的手握住的是什么?
她缓缓看过去,自己的中衣已经被解开,而自己的右手确实抓着一只手的手腕,而那只手掌正直接放在自己胸部,在往上看去,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楚那人,居然是韦泽!两人四目相接,他眼神变得有些慌乱。“我……”
“你这个色狼!!!!”居然被他骗了,真是的,自己还以为他单纯!嘴上说得好好的,却搞夜袭!她怒意顿生,内劲陡起,一掌向他胸前击去。
韦泽被她击得飞起,重重地落在房间一角。
杨乐仪一击得手,暗自惊心,还好刚才自己功力忽然提高,免遭狼爪,干脆先制服他再说。她迅速从榻上坐起,全身戒备,走到韦泽那儿。见他已经坐起,呆呆地看着自己,神情奇怪,嘴唇张开,正待说话,却喷出一大口鲜血。
第十五章 昙花之颜
“我……只是给你运功…… ”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鲜血染得韦泽衣服胸口处通红。
难道她错怪他了?她暗调内息,奇怪,自己胸口处那股烦闷的气消失了。韦泽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她想起来,对了,刚才他是“正坐”之势,也就是汉唐时代那种跪坐法,坐在自己旁边,只是右手接触自己胸口,并没有其他动作啊。
再看韦泽,他胸口那团血迹触目惊心,他强忍着咳嗽,断断续续讲道:“书上……有恢复你身体的法子,需要……将我全部的功力……分给你,只是……你说过……我一碰你就会昏,所以……我趁你睡觉……”
“别说了,别说了,是我不好,”杨乐仪看着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心中愧疚之极,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好暖和……可是你会昏过去……”他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被血染红的嘴角上浮现一个笑容,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月光照耀下的这个笑容,如此美丽,让杨乐仪想起那晚在上官家看到的昙花。
“那是我骗你的,我昏过去跟你碰我根本就没有关系,”她又急又愧,眼泪掉了出来,“你不要死!”
“我……”他的眼睛忽然闭上了,只剩下那个笑容还浅浅地挂在嘴角,然后,慢慢从他那清丽绝伦的脸上褪去,如凋谢的昙花,隐退在夜的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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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算太惨吧,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赞成啊
第十六章 醒来
第十六章 醒来
……骗?那是什么……
……这是师父教我的啊……
……跟我结为夫妇吧……
……只要你陪我,我不碰你就是……
……我也帮你剔掉……
……好暖和……可是你会昏过去……
恍惚中,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荡,杨乐仪又急又愧,心乱如麻。她原本被韦泽设下的圈套所骗,颇有些恼怒,连他从水中救她一事,也觉得是他的算计,心中并不存多少感激。再则后来身体被他看光,被他偷吻,被他“吃豆腐”,虽然终于得知是其师父所安排,但总是心里不舒服。当误会他“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急怒攻心,向他出手。只是她没想到韦泽将功力输给了自己,自己内劲远远超过了平时,威力大增,将他打成重伤。
冷静,冷静!
她颤抖着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十分微弱,总算有呼吸。
杨乐仪将韦泽移至塌上,疾点他几处要穴,希望能止血。此时虽是半夜,但她全身毫无倦意,感觉十分敏锐,隐约觉得丹田处有一团清凉的气息,正缓缓向四肢百骸各处经络处散去。想必是韦泽输进自己身体的内力。师父曾经说过,外界灌注的内力,必须自己用本门心法化开,否则就如藏在密室里的金银财宝,不能为主人所用。若是时间过去十二时辰还不能化开,身体只能吸收十之一二,其余的将浪费掉。
趁现在这团内力没有完全化开,重新输回他体内,也许能救他。
杨乐仪仔细回想当时韦泽替自己运功的情景,解开他中衣,运掌向他胸前巨阙穴处按去,可是似乎受到什么阻碍,总是进不去,她再试了一下背后的命门穴,却听得他的呼吸更加微弱,不敢再试,正在焦急之间,忽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一些例子,也许,直接灌注丹田穴也许有用。
她将他衣服撩起,看准方位,将手移到他脐下三寸处,逆行经脉,阻止内力化开,并将那股内劲从自己丹田处强抽出,尝试输进韦泽体内。果然,那股真气很快从自己的掌中传进他的丹田处,她心中大喜,赶快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地传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得韦泽的呼吸声变强了些,她继续输着内劲,直到东方发白,看到韦泽的眼皮动了一下,再动了一下,眼睛终于睁开了。他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似有话说,却头一歪,又晕了过去。杨乐仪心中焦急,身体也颇觉劳累,却不敢放松,仍然继续着。
“吱吱~”门口传来响动,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猴子。这猴子见韦泽倒在榻上,噌蹭地跳了过来,看到他紧闭双眼,杨乐仪正在打坐运功,急得两手紧挠腮处,“吱吱~”地叫着,忽又急速窜出门去。杨乐仪正在奇怪,只见那猴子又去而复返,对她“吱吱~”地叫着,挥手示意跟它走。她心想这猴子既然跟随他们师徒如此之久,也许有法子救人也不一定,反正真气也传得差不多了。她暂时收了功,替韦泽盖上薄被,跟它出了门。
那猴子很快进了另一间房,她走进一看,屋内有一个柜子,打开一看,放着木头的、瓷的、玉的、铁的等各种各样的材料做成的瓶子。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放着不知名的丹药。
可是,不知道哪瓶能够治他的伤。她正在犯愁。那猴子跳到她近前,指着一个黑黝黝的瓶子,吱吱地叫着,杨乐仪拿了起来,只觉得触手冰凉,非铁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打开一闻,一阵安宁平和的甜香传了出来,倒在手中,是状如龙眼大小的黑色药丸,共有十多颗。
那猴子似乎也闻到那香味,兴奋得吱吱叫个不停。想必就是救命的良药了,杨乐仪赶快回到自己那间小屋中,准备喂韦泽服下。但那药丸甚大,韦泽依然昏迷,吞不下去,她只得倒少许水,将药丸化开,自己含住药汁,嘴对嘴一次次喂他服下。 服了一颗之后,等了一会儿,韦泽没动劲,杨乐仪心中焦急,又将第二颗化开,喂他服下,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动劲,她又将第三颗化开,继续喂他。正在嘴唇相接之际,忽感觉这次水喂得特别快,接着自己的下唇被什么吸住,接着,面前那双紧闭的眼睛正缓缓睁开,韦泽那清澈明净的眸子正看着她。
“啊…,你终于醒了,”她赶紧抬头,准备起身,他的手臂却环住她,她怕自己挣扎牵动他伤势,也不敢乱动。
“你为什么掉眼泪?”他苍白的脸此时看起来象昙花一般娇弱,似乎一闭眼就会消失。
“我以为你被我打死了。” 先前韦泽昏迷时,她心中已自责不下千次,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抱歉,要怎么做才能换得他原谅。见他醒来,杨乐仪喜极而泣。如今韦泽不责怪自己,而是问候自己,心中更是又感动又愧疚,眼泪掉个不停。
“我……不会死的,因为我等了九年,才遇到你”他又轻轻咳了下:“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嗯,你不会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杨乐仪见他气喘不已,却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忍拒绝,含泪点了点头。
他见杨乐仪点头,甚是高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又道:“原来,我碰你,你是不会昏过去的。”
杨乐仪面上一红,想起正是自己骗他,才害他弄成这样,歉疚道:“对不起。”
“真好。”韦泽又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她。杨乐仪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点别的。忽听得他轻轻说道:“好软,好暖和”。
“什么?”她迷惑不解。
“还想要。”他突然用力一拉,杨乐仪折腾了大半夜,又逆行经脉,身体本来劳累不堪,被他这么一扯,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住,然后,嘴唇就被他牢牢占住。显是如羽毛般的轻柔接触,接着,就变为烈火般的烧灼。
“喂!你干什么!”她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推开他,原本担心他会再度昏迷,就没用内劲,可是韦泽抱得极紧,不断地吮吸着她的红唇,她又羞又恼,正在矛盾是否用内劲将他推开,忽然他停止了动作,仔细一看,他似是又昏了过去。
杨乐仪先前的不满顿时转为担心,一探鼻息,比先前强了不少,看来这药丸很有效,见他还是沉睡,干脆将剩余的药丸全部替他喂下,只是这次因想着刚才他强吻自己之事,她这次喂时,没有刚才那么心无旁骛,接触到他软软的唇时,不禁想到自己丧失记忆时,跟师父的那次接吻。
嗯,师父的唇也好软,那次,那次,师父是……
唉呀————
羞死了人了!!!!
都怪那个司空绪,居然这样骗自己,说什么这是能让人心情好的法子!!!对救命恩人这样,一定不是个好人。亏自己还把他当成师叔!长得那么美,也是一头银发,跟师父又有点相似,个性却差这么多!还是师父最好了。
但,细想起来,那个司空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