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张口就答:“要看什么东西了,姑娘;您是说二夫人那房里吧,如果是大些东西,绝对早就找到了;如果是小的东西,就只有那张床没有细细的搜过了。”
床?红袖想起了二夫人的床;她可是听沈夫人提及,那床可是二夫人的陪嫁;因为是二夫人的父亲生前就买下的木料,所以二夫人一直很珍惜那床上的一切,就算是挂勾坏了,她也要亲自出去张罗着买。
红袖的脑中有亮光闪过,她的眼睛眨了眨有些笑意泛了上来。
四十七章 二夫人的失算
红袖起身,微笑道:“我们,去探探二夫人的病情吧;对了,草儿,你去请墨神医过去一趟。”
二夫人的房里只有茶香几个人,昨天晚上二老爷来了之后,茶香几个人说要去叫几个丫头过来伺候着,但是二老爷拒绝了。
二老爷一个人守到天亮时,茶香几个人过来他才去歇着;只是二老爷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今天终于向茶香问了问罗氏的情形,听完之后并没有说什么,便去睡了。
茶香看着二老爷的背影摇了摇头后,伏耳悄悄的问灵禾:“二老爷,他能睡得着?”
灵禾想了想笑道:“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二夫人:“让人煮些汤水过来,怎么也要让二夫人吃点东西,不然就算是救转过来,怕身子也坏了。
茶香到了床前给二夫人掖了掖被角:“这个样子也只能吃些米汤吧?现如今身子里有毒,墨大夫吩咐过不能补的;也只有米汤不伤肠胃,就是顶不了什么事儿。”
“能顶什么事儿?没有听说喝米汤能吃饱的,不过二夫人应该也不会饿的,我们也只是尽人事而已;好了,你看着些,我去吩咐小丫头们去取米汤来。”灵禾的嘴角隐现笑意。
因为她说二夫人也不会饿的时候,二夫人的肚子响了几下:她不饿才怪!但是,灵禾和茶香等丫头都假装没有听到二夫人的肚子响,互相取笑是对方饿了——几个丫头因此而商量着在外间摆上桌子,她们轮流过去吃饭。
二夫人吃米汤的时候,外间的丫头们也在用饭:二老爷看几个丫头辛苦,便让大厨房把二夫人每顿的饭菜都取来赏了给茶香几人,每天每顿饭又给她们加了几个菜式,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饭菜的香气飘进了里间,二夫人的嗅觉很好,所以她都能分辨出香气是哪一种饭菜所有;如此一来,嘴里的米汤更加是难以下咽了,她的肚子也响得更厉害。
但是灵禾和茶香却还是没有听到一般,就是米汤也只是让二夫人吃了十几勺之后便放了下来:“唉,连米汤也吃不下多少;我看夫人的病好像又重了。”
二夫人饿的正难受,虽然米汤不能顶事儿,但总强过什么也没有不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可恶的丫头,就是米汤也不让她多吃:自己吃不下?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吃了少半碗米汤,就是再来两碗她也吃得下。
只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一动的地方就是眼皮了,却也只能是动一动,并不能张开眼睛;所以就算她现在极想再多吃两口米汤,却也无法明确表示出来;除了在心中骂灵禾和茶香之外,也只能继续忍着饥火饿下去。
红袖进屋时,茶香和灵禾正在二夫人房里的小几上吃饭,那饭菜的香气更是一个劲儿的往二夫人的鼻子里钻:她更饿了。
“姑娘来了。”灵禾先站了起来:“我们担心夫人,所以就在这里用饭,一面也能看顾着夫人些。”
红袖点头:“辛苦你们了。”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并不是灵禾和茶香爱吃的东西,反而二夫人爱吃的东西在桌上摆放着不少,并且都是香气比较浓的几样。
她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微笑,对着茶香和灵禾轻轻摇头,那意思并不是责怪,而是在说她们太过调皮了。
灵禾只是一笑,而茶香指了指二夫人,做出完全是二夫人活该的样子来。
红袖一笑置之,并没有再提此事;二夫人自己弄晕了自己,饿上两顿并不算什么;况且每天的药里,可有吊命的好东西,她一时半会儿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
坐下之后,红袖例行问过了二夫人的病情,然后仔细看了二夫人的气色,叹了几声之后再次坐下。
这期间,红袖一直在打量着二夫人的床。
床是一张上好的拔步床,做工看得出来极为精细,雕工更是不错。红袖的眼睛自床上的挂勾上扫过,看了一眼茶香却什么也没有说。
正说着二夫人的病情,韵香、映草儿和墨大夫便到了。
墨大夫诊完脉之后轻轻叹息:“我当真是无把握的,少奶奶,在下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过性命一定是保得住,只是救过来之后人怕是会呆傻一辈子了。”
红袖听了之后连连摇头:“那怎么能行,墨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不是在下不尽力,而是依着夫人眼下的情形,无对症之药怕是很难能……;但是我们这里地处北方,这蛇毒却是南方之物,相克之物也在南方——就算我们打发人去寻了,但是路程遥远,即使取回来夫人这里也用不上了。”墨大夫的声音永远是平静而冰冷的。
只听得二夫人自脚底发凉;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蛇毒的厉害之处,但是昨天晚上小环她们根本没有给她喂解药;而她连动也动不了,虽然知道解药在哪里可是却没有一点法子。
墨大夫的话让二夫人急得都流出了泪来:如果当真会呆傻一辈子,她还不如死了的好!她死并没有什么,只是留母亲一人她如何放心?而且那罗氏母子还有沈二爷一家都活的好好的,她就是死了岂能冥目?
二夫人心下又是恼又是恨,就算是咬牙切齿,最多也只能让眼皮多动几下而已。
红袖等人都看到了二夫人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却都当没有看到;只是追问墨大夫不休,一定要让他想法子救二夫人。
墨大夫冷冰冰地道:绝无他法可想,现在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
红袖再求恳时,墨大夫却冷冷地道:“少奶奶,您有这个时间求我,不如让丫头们把夫人的屋里打扫一下,这屋里都什么味儿了?不要说是病人了,就算是没有病的人在这屋里久了,也会生出病来!”
“尤其是;”他的声音还是清冷的:“这床上,已经几天没有换洗了?夫人是中毒之人,她身上的现在排出的汗水等等都有毒,你们要勤换洗,免得夫人的毒排出来却又再沾到身上继续侵害夫人的身子。”
说完,墨大夫一甩袖子走人了。
红袖急得抚掌:“让你们好好伺候,你们是怎么好好伺侯的?墨大夫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赶快些;万一夫人有个什么不妥,你们就等着领板子吧。”
“原本是要换洗的,可是小环她们说不用了,夫人不喜欢……”灵禾开口辨解了两句。
红袖气道:“夫人不喜欢?现在是顾忌喜欢不喜欢,还是你们二夫人的性命要紧?!不要想再推脱,立时给我屋子收拾干净;并且,让人烧水你们给二夫人好好的擦洗一下身子——记得,把屋子烧得暖暖和和的再让你们二夫人过去擦洗!”说完,也气呼呼的走掉了。
茶香和灵禾送走了红袖之后回来,互相埋怨对方,最后都怪到了小环等人的身上;无可奈何的吩咐小丫头生火烧热屋子,又让婆子们烧水等等。
接下来,茶香和灵禾又带着丫头把二夫人移到了春凳上,把八拔床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只剩光秃秃的一张床了。重新取了床帐、棉被等收拾好,却没有直接把二夫人抬到床上去,而是抬去洗澡了。
二夫人当然急,急得直想跳起来;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她实在是不应该昏迷的:这一昏迷,什么事情只能由着人家的摆布了。
只是不昏迷,立时就要面对太夫人等的责难:事起仓促,她哪里能想到更好的法子;眼下,她除了急出一身汗来,什么也做不了。
茶香和灵禾嘟囔着要小心仔细服侍的话,连二夫人的牙齿,她们都用青盐给洗过了:二夫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没有清洗过的。
如果说灵禾两个丫头不仔细、伺候的不上心,还真是说不过去;她们实在是太仔细太认真了。
认真的二夫人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她贴身的香囊、束发的金环、镶的一颗牙齿……都被取下来了;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知道她重新换上的衣服和金环等,都不是她原本的了,尤其是那颗牙齿。
原本她看红袖待江氏那个样子,以为凭她原本对红袖的好,红袖怎么也不至于在她昏迷之后,待她差过江氏去;但是她却不知道,红袖对江氏是有些投鼠忌器,而对她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唯一的顾虑也因为得了太夫人之命,也不存在了;红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而且,二夫人就算现在醒了,她能如何?红袖所为,可都是为了她好。
就算是问遍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会说红袖在害她或是在谋算她。
二夫人现在的脸色当真是白中泛青了,她不能不怕的,也不能不担心;因为她能猜出来,她床上、屋里、身上的东西,都被人送去了哪里。
到了下午,红袖又打发人来明明白白的说,要茶菁带着小环把二夫人的首饰等物收拾点清,她要亲自在二老爷回来之后交给二老爷——在二老爷没有回来之前,那些东西自然也是到了红袖那里。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钱物被红袖贪默走,她知道红袖不是人一个贪财的人。她担心的是其它的,比如那个床上的挂勾:是不是也被取走了呢?那里面可是她救命的药啊。
四十八章 人证
红袖在让人取走了二夫人贴身的一些东西时,小环和小佩在房里就要急死了。
昨天晚上,二夫人没有服解药她们已经够着急了:那个婆子回来都说了,二老爷看到她就打发她出来,根本不容她开口说话;现如今那五少奶奶又把二夫人房里的东西弄走了一些——如果只是贪财还好了,她们倒宁愿红袖取走的是她们夫人屋里的财物。
但是她们知道,取走的绝不会是财物,这才让她们坐立难安;但是她们眼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各自在各自的房里转圈。
小环几次想让婆子给小佩捎话儿,但是白天当值的婆子却不是她们夫人的人,她们哪里敢开口?
二夫人现在被安置到了床上:床上铺得是新熏好的褥子,棉褚上面这次还加上了狼皮褥子,狼皮褥子上面就是软软的、烘得暖暖的棉布,躺在上面当真是舒服的让人想呻吟出声儿。
但是二夫人却如同躺在了针毡上一样,哪里有半分舒服的感觉?这床上的东西都换过了,和要了她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搭在她身上的棉被也是新的,软软的、轻轻的还带着一些阳光的味道;但是她却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上了千斤阴冷的巨石一样。
她除了想着那床上的挂勾之外,还在想其它的东西;尤其是,她在想脱身的法子。
死,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可怕;她并不感觉活着有多么好,只是她还有放不下的母亲,以及怨恨——至少,她现在是不想死的。
红袖看着厢房里的东西,一些值钱的物什在取出来时已经登记造册,并且来旺媳妇等几个管事媳妇子在场;这里的东西并不值多少银钱,不过却是二夫人床上的一些东西。
帐幔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任何不妥。而被褥有丫头婆子正在拆,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另有乾坤;除此之外,床上的东西,也就只有那放在桌上的一对挂勾了。
挂勾做得很精细,却不是时下流行的玉质,而是铜质的;只是挂勾的样式很别致,非常的好看。
红袖取了挂勾到手中细看,她把玩了好久之后,看到其中一个挂勾似乎有一张细细的线痕,非常的细;如果不是仔细看也就忽略过去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挂勾交给了身后的赵氏:“妈妈,让人拿去我屋里放好;这挂勾虽然不值多少银钱,但是样式很别致,是婶娘的心爱之物呢。”
赵氐接了过去转身出去了;红袖又在屋里看了看,对丫头婆子们道:“好好拆洗,就是怕浆洗上的人不仔细,而二夫人现在身子弱才让你们动手的,可一定要好好的洗尽;把棉絮也要好好的拍一拍、晒个透才成。”
丫头婆子都笑道:“少奶奶放心,出天多给了二百个大钱,奴婢们不好做做哪里对得起少奶奶。”
红袖这才笑着离开了,她直接回到了屋子里。
韵香和白逸尘正在验看那些首饰等物,看是不是里面有猫腻;而映舒等人却在验看二夫人贴身好衣服等:这些东西却不好让白逸尘看的。
红袖直接到了白逸尘所在的屋里:“那挂勾,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姑娘好眼力;”白逸尘微笑:“这里面有一段儿是中空的,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属下没有打开;”他看了一眼韵香:“姑娘见谅,属下要到外面去打开验看。”
红袖笑着点头:“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你对我们韵香不管不顾的,我第一个饶不了你;韵香,你只要把东西记下来就成,不要乱摸这些东西知道吗?”
叮嘱完了一脸通红的韵香,红袖才和白逸尘到了外间。
挂勾里面的药粉出现在红袖的眼前,白逸尘的手很稳,并没有让药粉撒出来一点儿:谁知道这药粉是不是毒呢。
不用红袖吩咐,映草儿一溜小跑去叫墨大夫了。
这药,自然就是二夫人所中蛇毒的解药。墨大夫验完之后,淡淡地道:“我们院子里躺着的几个受毒伤的人,倒是可以少受一些罪了。”
被罗氏的指甲所伤的婆子,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毒并没有完全祛净;用墨神医的方子虽然有效,不过倒底慢些。
墨神医并没有提二夫人一个字,对于他来说这药用在二夫人的身上,就是浪费了。
红袖并没有阻止墨大夫取药粉,知道地是要去救那几个婆子;她只是低着头在想事情:事情到了现在,她心中已经认定了罗氏的事情是二夫人所为。只是,凭此能不能让二夫人认罪呢?
罗氏的精神一直并不好,想孩子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二老爷一次也没有来看她。
红袖也奇怪二老爷的态度,他如果不深受着罗氏也就不必把罗氐母亲想方设法的弄进府中;但是眼下,二老爷却没有半分担##的意思。
二房的事情,总还有像是蒙着一层纱一样。
红袖想了想没有带着铜帐勾去寻太夫人,而是到屋里问可还有其它的发现。
映舒等人并没有寻到什么,不管是香囊、还是那颗假的牙齿都没有什么异样;倒是白逸尘取出了二夫人用来束发的金环:“姑娘,这里面也是中空的;依属下想,那铜帐勾里面是解药,这里面怕就是毒药了。”
红袖看了看金环,轻轻的敲了敲它:“是流质的?”
白逸尘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流质的;此事,还要请墨大夫人验过之后才成。”
红袖点了点头:“等墨大夫验过之后,也应该把二夫人救醒了——此事,也应该要了结了。”
不过今天时辰已晚,红袖只是同沈妙歌说了说并没有直接去回太夫人。
当天晚上,红袖和沈妙歌等人睡得并不晚,很早就熄了灯。
只是夫妻二人只是脱了大裳而已,他们躺在床上好像在等什么。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了三声轻脆的掌声,然后不久映舒进屋说了两句话之后,他们夫妻这才睡下了。
直到了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红袖才带着墨神医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