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夫人等人都答应着,安氏和江氏已经挑开帘子,想伺候着三位长辈出去。
但是三夫人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身道:“既然袖儿怀疑这书房里被人动了手脚,不好好的查看一番怎么成?万一如果被人再偷藏什么布偶之类的,那可不是小事。”
六夫人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红袖:“嫂嫂多虑了,有侍卫看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才对。”
红袖却淡淡的道:“三婶娘如此说,那就好好的查一查也好,免得真被人藏了什么东西进来。”
沈夫人却道:“什么是大事儿、什么是小事儿?书里统共就这么点地方,有什么地方能藏下一个布偶的?那边真正的面偶还没有处置呢!”
三夫人听到红袖答应查书房,再看了一眼沉默的白逸尘,对沈夫人道:“嫂嫂说得对,那就先去看看那布偶吧;怎么也能从针法,布料什么的看出一些端倪来的。”
一行人出了书房,白逸尘跟着出来关上门,然后叫过来几个会武的丫头,让她们好好的看着门户些:他并没有明说是书房,但是却暗中使了眼色给丫头们。
丫头们心下明白,答应着四散开来。
江氏和安氏行在最后,转身看了一眼白逸尘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
红袖请沈夫人等长辈坐下,亲自奉了茶,又打发了人去瞧四少奶奶如何,又过问了孩子们之后,这才在沈夫人的示意,问起那两个妇人的情形。
仆妇没有醒,便把布偶拿上来看:布,只是普通白绫,哪个房里都有的;就是用的线也是极普通的线,但却不是奴仆们常用的东西。
看那针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是中规中矩:凭布偶是什么也不可能查到的。
三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岂不是故意让人查不出来嘛。”
六夫人立时接口:“所以才说是有人要故意陷害袖儿;当然,不会是嫂嫂要陷害袖儿——那要陷害的人并不是盯上了袖儿一个人,如果陷害不成袖儿,还可以让嫂嫂有嘴说不清。”
三夫人听了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弟妹这话却有些不对。”
沈夫人和红袖都没有怎么开口,现在无凭无据的话,她们是不好说的;听到六夫人的话,她们婆媳认为是有道理的,江氏和安氏也连连点头附和。
听到三夫人的话,沈夫人看向她:“三弟妹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说两仆妇是自怀中往外拿东西的人,除了那个侍卫其他人谁也没有看到,再加上她们怀中也有布偶——说她们往外拿布偶要陷害人不是很像,但是说她们搜出布偶来,却被人发现……”三夫人的话有些冷冷的,一面说一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红袖。
她算是认定红袖是下蛊要害她儿媳小产的凶手了:敢坏了她得金山的人,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不过她的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听得江氏和安氏互相看了看低下了头:这水太混了,她们还是不要趟的好。
安氏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她是打死也不会跟着沈夫人去瞧四少奶奶的。
红袖听到三夫人的话,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三婶娘的话有几分道理,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屋里的人听了之后都很吃惊的看向红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赞同三夫人的话:那话就等于是指认她是行巫术的人!
红袖淡淡一笑:“只是,两个仆妇进了房应该没有多久,这一点不只是白侍卫,院中我的人与夫人的人都可以证实的才对——如果韵香房里当真藏着这么多的布偶,她一定是藏得极严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寻到呢?”
“怎、怎么不可能?”三夫人还是认为自己所想是对的:“这些东西都藏在一处,说不定正好被两个仆妇碰巧就找到了。”
红袖指着桌上那些布偶:“婶娘,这些布偶虽然每个都不大,但是放在一起却也是很惹眼的;这种违禁的东西不可能藏到衣柜中,当然要藏到平常人不会注意的地方才对——有哪个地方可以放下这么多的布偶?”
“布偶如果藏起来只能是分开藏起来的,这么多的布偶被人寻到并收到怀中,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寻到的吧?不要说寻了,就是要藏起来,这些布偶怕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红袖看向三夫人淡淡的道:“您说是不是,三婶娘?”
三夫人一下子哑口了,她不得不承认红袖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韵香那丫头就是把布偶一股脑的藏到了衣柜中呢?又正好被仆妇们一下子看到了呢?
她没有说出这些话来,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红袖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去掉三夫人的疑心,也就没有再理会三夫人,而是看向那布偶淡淡的道:“与其说是有人要害我或是夫人,不如说她要害的是整个沈府。”
六夫人脸色大变:“对、对,如果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去,那我们沈家……”
沈家长房主母行巫术,这是什么样的罪行?就算是皇帝再相信沈家,这一次也不会饶过沈府的。
去四少奶奶那里的人回来了,说在床上一直挣扎的四少奶奶,现在已经沉沉睡去不再闹了。不要说是三夫人,房里的人都认为四少奶奶会发疯,和写着她名字与八字的布偶是有关系的。
三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她看向红袖:“两个哥儿听说忽然收到了惊吓哭闹个不休,然后又忽然便好了是不是?”
红袖轻轻点了点头:“这事儿也很怪,我疑也是有人对孩子用了妖术。”
“妖术?”三夫人冷冷一笑:“孩子的眼睛最干净了,一定是他们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吓坏的;而他们不哭之后,我儿媳便疯了——那用妖术害人的,说不定就在这院子里,所以才会被哥儿看到什么。”
沈夫人皱眉:“无凭无据,三弟妹说话小心些。”
三夫人立时驳了回去:“什么叫做无凭无据?这些东西不是在这院子里寻到的?事情就在桌面上摆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嫂嫂为什么要护着她我也能理解;只是,我们沈家不能留这个一个祸害,不然躲过了今日之祸,也躲不过明日之灾!”
沈夫人怒了:“够了!你知道什么叫做轻重之分吗,无凭无据就如此血口喷人,我们可是一家人!”
三夫人也恼了:“一家人?有人把我们三房当一家人吗?哼——!”她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就算要保住沈家,你们也要给我们三房一个交待。”说完,她起身便走。
沈夫人气得站起来,就要开口喝斥三夫人,却被红袖拦下了:“夫人,你没有感觉今天的三婶娘有些不同?”
沈夫人和六夫人都同时点头:“对,她平日里虽然有些……,不过却从来没有如此大的脾气,也没有如此多的话。”
红袖送走了沈夫人等人后,没有时间来得及多想,立时便和白逸尘等人去了书房:那里,一定有问题!
正文 五十四章 连环计
沈夫人等人带着布偶走了;眼下红袖虽然没有问题;并不表示以后不会有问题;况且;那巫蛊之事;也要好好的计较一番;绝不能外漏半分的。
保密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比杳到是谁在行巫术轻:在沈夫人的眼中;反而要更重要一些;因为关着沈府上上下下很多人的前程。
红袖和白逸尘到了书房;把那些被人动过的书拿开;后面居然是黄纸;画符用的黄纸!上面都弯弯曲曲的画着符;只是红袖和白逸尘并不知道那些符是做什么用的。
他们找到不止是这些;还在书架下面;找到了一大叠的纸张;所有纸张上也只有几个字:折福折寿、断子绝孙;所有的纸上都是这几个字;所不同的是这几个字的样子一一有的是模仿四少奶奶字体的。有的是模仿霜霜
有人看到这叠纸的话;煎下会认为这是有人练习模仿他人字迹留下来的;而且当泥发现那纸之后;府中上上下下都没有搜出练字的纸张来。
红袖坐在椅子上;喃喃的道“好毒;也好周密。”
白逸尘轻轻的道:“当时姑娘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喊出书房二字耒的。”
红袖苦笑:“当时我也是着急了;再者不喊出来满屋子是人;我如何能让人尽快的过来?如果;我们能捉到那放这些东西的人;那么一切都好说的多。
白逸尘1氏着头:“院子里;一定有他人的人。”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把东西放到书房来;做得这么人不知鬼不觉一一就算是红袖等人都被布偶给吸引住了注意力;也是不应该这样的。
红袖点义;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会是谁呢?用计的人,。又是谁?
自发现四少奶奶要行巫术开始到老太太贺寿时的字条再到两个孩子忽然的惊叫哭泣、四少奶奶的发疯;然后在红袖院子时发现巫蛊娃娃;最后便是在书房里的这些纸张:所有的一切;一环扣一环;严密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就连两个孩子的惊闹都被人计算在内;;如此细密的计策;还是红袖第一次遇到。
尤其是巫蛊娃娃;那只是用来吸引红袖和众人的注意力;并且很成功的引出了白逸尘来;趁众人都在关注那些布偶时;才有人对书屋里下手。
如果三夫人一定要在书房时搜查的话;那么这些纸张一旦让众人看到;就算是红袖身上全是嘴;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巫蛊娃娃的事情;便会如三夫人所说那样;因为这些纸张的出现;成了红袖所为被仆妇们找出来;反而被白逸尘所伤:怕会被说成是杀人灭口。
想通所有的一切时;红袖额头已经全部是汗水了。
“袖儿;我回来了。”沈妙歌推门进来:“我已经见过母亲;听说了所有的事情;你不要紧吧?”
袖儿抬头;有些呆呆的看着沈妙歌;没有说话只是把她和白逸尘找出来的东西递给了沈妙歌。
沈妙歌一看那些东西;便道:“在我们的书房里?”
红袖轻轻点头:“这些字怎么看;就像是我写的;我在极力模仿他人的字。”
沈妙歌的脸色青了;原本他和沈老侯爷等人看到那些布偶时;虽然震惊但并没有太多的压力:只是一些布偶;一把火烧掉来个死不承认;就算是传了出去;朝廷无凭无据也不会对沈府如何的。
但是他看到这些纸张时;却知道就算是他们烧掉了那些布偶;如果不找出那个暗中之人;布偶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并且;那人还会用这些布偶来害人。
“马半仙夫妻已经死了;谁还会用这些东西来害人呢?”沈妙歌看了看那符纸:“这又是什么东西?”
红袖轻轻摇头:“反正不是好东西就对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说什么都不重要的;重要是眼下红袖和沈妙歌要如何做;总不能等在这里只是挨打不还手;而且只等着永远找不出来那个暗中下手害人的人。
沈妙歌把那些纸张塞到了怀中:“我去寻老侯爷;这些东西不能毁去;但也不能再放在我们院子里;我相信祖父会相信我们的。”
红袖点了点头;不过这只是眼下的事情。
沈妙歌轻轻的拍了拍红袖的肩膀:“等我回来;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要揪出那个人来;让他知道我们夫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红袖再次点头:“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到了快晚上时;护国寺的僧人却到了府上;找到沈老侯爷密谈之后离开了。
沈妙歌送走了护国寺的僧人之后;回来对红袖道:四嫂不是中了蛊;只是中了一种妖术而已;这是高僧所说;而我们两个子之所以哭闹了一番后什么事情也没有;也因为高僧在我们院子四周埋下了一些东西;可以百邪不侵的。”
红袖听到之后一惊之后又是一一忧:“如此说来;那连环计是那人临时改了主意用的?他原本要害的人是我们儿子;到后来看到不成;才会去害四嫂;然后再来一招祸水东引一一此人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沈妙歌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自发现四嫂使人偷你头发开始;那人便在设计连环计;我想;他并没有想要这么快用出来。怕是因为我们把马半仙正法之后;他是迫不得已才把连环计提前用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一一?”红袖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我们原本已经很接近那个人了;接下来我再处置四嫂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现那个人?”
沈妙歌轻轻的点头:“我认为;连环计不是四嫂的手笔;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却没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红袖也有这种感觉;那会是谁呢?夫妻二人相视一眼二夫人!和四少奶奶的事情有关的人;也只有一个二夫人;如果这些连环计不只是为了除去红袖和沈妙歌的话;当真还有保护那个设计之人的话;也只有二夫人是最可疑的。
红袖喃喃的道:“那她;是为了什么?”沈妙歌也摇头:“不知道。二婶娘无子;所出的姐姐又早已经嫁出去了;我也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二叔父授意的?”红袖想不到原因;只是随口一说;因为二夫人如果没有理由害红袖等人的话;那么二老爷也一样没有理由要这样做。
沈妙歌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因为;他不相信二叔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应该说;他不相信沈府的男丁们会做出巫蛊这样的事情来一——那不只是害他人;也等于是在害自身啊。沈府的男丁们都很看重沈府的名声体面;不可能会置沈府于险地的:就算是以前的四房也是一样。
红袖想了想道:“把我们所想的告诉沈老侯爷吧;是与不是的这个时候有个防范总是好的。”
今天府中闹了一个底朝天;而二夫人却十分巧的不在府中;依着她的性子;她不会帮四少奶奶的;但是她却硬是做了;现在红袖却找到了她如此做的理由。
二夫人不在府中;不管沈府发生了什么;都同她无关。
红袖和沈妙歌的想法;却被沈老侯爷给驳了回来;他老人家认为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沈府和二夫人的娘家原本就是通家之好;豕二夫人的父亲当年救过二爷的命;两家的交情更是好上加好。
后来二老爷迎娶了二夫人为妻;为了她一生不纳妾;夫妻两人的感情一直也不错;况且二夫人向来就是一个很温良娴淑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至于红袖和沈妙歌所怀疑的;老侯爷认为只是巧合罢了;或者是有人设计在误导红袖和沈妙歌。
沈老侯爷不认为二夫人可疑;红袖和沈妙歌也就只能再偷偷的让白逸尘看着二夫人:他们夫妻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夫人到了第二天才回府;四少奶奶除了皮外伤已经完全好了;她却呆在房里生气:因为受伤;所以去佛堂的事情便暂时搁下了。
四少奶奶自己明白;府中懂一点点巫术的人只有她自己:她也是自马仙婆那里学来的;但是用来害人却根本不可能。
那她自己忽然之间发疯;是怎么回事儿?
她想来想去;也认为是红袖所为:一定是郑红袖知道她用巫蛊之术害过她之后;也用这一招来害自己。
四少奶奶认为自己所想非常的合情合理对红袖更是恨之入骨。
红袖知道四少奶奶好了之后;还特意来看过她;这让四少奶奶更加认定红袖是来看她的惨状;是来出一口恶气的。
她正生闷气;二夫人来到了她的房里;一方面是为了看四少奶奶;再一方面是来回复她所托的事情。
她给四少奶奶带来了水株婆母的手抄经书;说是对方特意写了一个晚上为她祈福用的;让四少奶奶供到佛祖面前。
四少奶奶看到二夫人还是极为高兴的;尤其是接过那经书时更是笑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