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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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未晞-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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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看起来是比较的……呃,不好看,但基本形状是出来了。如果角度调好一点,再拿远一点看,就是一朵淡紫色的木槿花啊。
  嗯,不错,不过眼睛好累啊。
  我放下我的“杰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就见破月进来,眉宇间有些犹豫之色,像是有话要说。
  来到王府之后,破月就“自告奋勇”,要陪在我身边,代替以前小翠和岚陵位子,搞得我好像没有人在身边就不行似的。
  “破月,你有事要说?”
  “公主,属下,属下……”她有些支吾。
  我微微皱眉,奇怪的问:“怎么了,说话也支支唔唔了,以前的爽气都到哪里去了。”
  破月用力的一抿嘴,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公主,属下无意中听说相思已经被抓到了,正关在王府的地牢,可是王爷似乎交待下来,不能让公主知道。”
  我“哦”了一声,相思被抓了么,抓得好啊,早该将她抓起来了。
  破月一急,“公主,您不想去看看?”
  “看什么,看她多狼狈?”如果是夜珈蓝,我一定去。
  破月紧皱眉头,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和相思一起抓进来的,还有一个男的,而他的身份,属下猜测,猜测是世子。”
  逍遥?!我猛地看她,问:“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听墙角听来的,她们被关在王府的地牢,属下进不去,也打听不到再进一步的消息,公主,属下能肯定相思被抓,至于那个男子,身份并不明确,却不知道是故意忽视,还是,真的只是其他人。”
  逍遥……
  那天在地宫,留下九转还魂丹的就是他,虽然意识模糊,可是仍旧听见了他叫我的名字,失去记忆的逍遥是不会这么叫我的,他应该记起以前的事了,可若这样,萧楚为什么还要把他和相思一起抓进来?
  “你刚才说她被关在哪里?”
  “王府的地牢,有重兵把守。”
  有重兵把守?“谁都不能进去吗?”
  “除非有王爷的令牌。”
  令牌?可是萧楚并没有回来啊。
  破月又道:“属下猜测王爷的书房一定有令牌,只要拿到这个,公主便可以进去,若那人真是世子,公主在理,若不是,王爷想必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相思被抓,逍遥必定被牵连,所以,那人极有可能是逍遥啊。
  萧楚的书房是王府重地,而书房后面的臧机阁更是重地中的重地,未经允许,闲人不得入内,违者后果自负。
  可这一条对我来说却不成立,只要不出王府,我去哪里都是被允许的,侍卫们也从不拦我。
  我照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正大光明的走进了书房,关上门,翻了翻桌案后的几个暗阁,里面都不是我要的东西。
  萧楚将它放在哪里了呢?
  突然想到书房后面还有一个臧机阁啊,那里没有书,所以我也从未进去过,会不会就在那里?
  思及此,我稍稍整理了被我动过的东西,然后朝书房后面走去。
  书房是一层楼建筑,而臧机阁则有两层,两者之间有一道窄窄的走廊相连,出了书房的后门,便是臧机阁的入口。
  我推开臧机阁的门,环视了这间不大的房间,没有窗户,六边形的围墙之上挂满了各种兵器,在从我背后投进的光线的照射下,发出寒光。
  这一室的兵器,都是萧楚收集多年的吧,印象中,似乎没有见过他动武,更别提他什么兵器了,几乎让我生出他不会武功的错觉。
  我收回遐想,从一旁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相较于一楼的杀气,这里显得祥和许多,也明亮许多。
  除了正中央一张长桌,四周都是红木做成的暗阁,每个暗阁带着神秘的色彩。
  我担心有什么机关,不敢去碰其中的任何一个暗阁,可是,不碰又怎么找?
  我有些气馁的绕到长桌前,看着桌上的几本书,忽然眼睛一亮。
  其中一本蓝皮外壳的不正是我第一次和萧楚见面差点起争执的那本《东瀛游记》么,那次在书院借给他之后,就没再还回来,我也将它忘了,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
  也许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一些事,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忘记这里到也许到处布满机关,我竟下意识的靠着椅子坐了下来,屁股一触到椅子,立马跳了起来,却不想脚尖踢到了什么,痛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皱着眉头弯腰看了看,桌底下竟是一个盒子。
  怔忪了一会儿,我低下身体,将它从桌下搬了出来。然后没来由的,心竟然丛生出一种恐惧感。
  手拨下金属扣,轻轻的将它打开,盒内明黄色的丝绸上,静躺着三样东西。
  一个玄铁质地的金属小盒,一个包着明黄色丝绸类似大印的东西,还有一个是带红木塞的青花瓷瓶。
  我呆呆着看着他们,似乎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竟然……竟然不是梦,竟然是真的。
  脑海中那段被我埋藏的记忆慢慢复苏……
  自地宫出来,我全身都有一种膨胀的痛觉,好像灵魂正渐渐剥离肉体,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身体,像一个氢气球飞上天去。
  然而,萧楚在我耳边的叫唤,以及从他身体传来的温度,让这种痛觉缓下来,也让灵魂慢慢的复位。
  可是,那种力量突然消失,仿佛前功尽弃般,我再也抓不住一丝可以依靠的东西,灵魂就那样飘了出来,而我一直以为在梦中。
  我飘到皇宫,看着萧楚进入乾坤殿,看着病弱的皇帝大声的怒斥,说出萧氏百年来的梦想,然后逼萧楚在天下和我之间做出选择。
  那时,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不要当真,可萧楚伸出手的那一刻,我仍旧忍不住紧张。
  他伸向的是那个药瓶,碰到的那一霎那,却方向一变,握住了一旁的玉玺。
  之后,他们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我都已经听不到,看不到,或者说不想去听,不想去看,所有的画面都停留在萧楚握着玉玺的那一刻。
  那一刻,也是心碎的声音,而我还庆幸的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之后的疑心和隔阂,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因为偶尔想起那个太过真实的梦,我都会怕,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阻止这种事的发生。
  然而,可笑的是,我想要阻止的事,早就已经发生了。
  这三样东西,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是装着秘密却没有钥匙的铁盒,一个是代表之高权利的传国玉玺,而这个,是能让我忘掉前尘往事的药蛊啊。
  走出臧机阁,穿过回廊,再回到书房,看着满地的蜡油,想起那晚我点了一屋子的蜡烛来驱赶孤独,每点一根,就对萧楚说一句话,好像他就在这里一样,即使我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现在,我仍旧想站在这里,问一句,萧楚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三天后,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破月等候在外面,见我出来,掩不住担忧,眼睛朝我手上看去。
  我道:“令牌我找不到,你直接带我去地牢吧。”
  地牢门口确实按了不少的守卫,而且青影也在,恐怕是这里的头了。
  青影没有料到我会出现,错愕了一会儿,才上前行礼,“青影见过小姐。”连带着身后一大群的侍卫一起跪下。
  好大的排场啊。
  我道:“青影,我记得萧楚把你指给我了,后来因为用不着你了,才让你回去继续你的老本行。而现在,我需要你了,你可还认我这个主子?”
  青影道:“小姐永远是青影的主子。”口气很坚定。
  “那我要进去,你拦还是不拦?”
  “……属下会拦。”
  “可是,我才是你的主子不是吗?”
  “这是王爷的吩咐。”
  我摇着头毫无意义的笑,“你果然还是忠于你的王爷,我还以为你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原来只是骗骗人的,你们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吗?”
  “……属下恕难从命。”
  我拔出发髻上的簪子,抵住喉咙,对着青影道:“我想进去。”
  青影一惊,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手,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陷入两难。
  我平静道:“我不会误杀自己,可是我会受伤,青影,萧楚他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我受伤是吗?”
  青影赶忙道:“小姐不可!青影答应就是。”
  我越过他,快步走向牢内,跟在身后的破月却被拦下。
  “只有小姐一人可以进去。”
  破月道:“我要保护小姐!”
  “我会的。”
  “你……小姐要的是我,不是你这墙头草!公主——”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破月一副着急的样子,也未多想,道:“破月,你且留在外面,有青影在,我不会有事。”
  等真正进了地牢,我才将簪子从脖子上移开。
  “青影不明白小姐为何这样鲁莽。”
  我不理他的话,径直往最里面走去,眼睛不放过路过的任何一个牢房里的人。
  “小姐在找谁?”
  都是一些形形色色狼狈不堪的人,可是没有我想要找的人。
  等到了尽头,还是没有,只有一个纤弱的女子靠着墙壁,闭眼休息。
  “逍遥呢?”
  青影一愣,“逍遥?”
  我松了一口气,逍遥没有被关起来。
  “你来了。”说话的是那个女子,正是昔日京城画舫上大名鼎鼎的琵琶圣手,相思。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得你所愿,他不在这里。”
  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正要离开。
  “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关于凌风的,你要不要听!”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相思像是抓到了我的软肋似的,眼中有些得意,看着我道:“不知道你那位王爷见你如此,会做何想?”
  我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再和逍遥接触是一个错误?!萧楚是,萧子恒是,慕容珏也是,就连这个相思也是!
  “青影,给我搬把凳子。”我倒要看看,你一个阶下囚,到了这个时候,能说出些什么来。
  相思看着我突然笑了,“这么受不得激,莫非公主和王爷闹矛盾了?”
  我冷冷道:“再多一句废话,我就让青影在你脸上割一刀,你要不要试试?”
  相思面色一僵,再也笑不出来,独自处理了一会儿情绪之后,才开口道:“穆凌风就是你口中的逍遥没错。
  三年前,我去西瞿国办事,返回途中,我的手下发现了一人,见他气息尚存,便带了他来见我,用来试药。你恐怕不知道,其实我这双手最擅长的不是琵琶,而是配制毒药,先前,我就一直在找一个将死未死而且武功不弱的试药人,没想到,老天就将他送上门来。
  当时我仍觉得失望,因为他是活过来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他的武功,也一并忘得一干二净。我本想杀了他以解我制药失败之恨,可我没有,反而送他去珈蓝的总坛,接受最严酷的训练。
  因为他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可笑又听着舒服无比的话,呵,他说他要守护我。
  守护?这个词很早的时候就让我失望了,我以为我对它再也不会有感觉了,可是这次出乎我的意料,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完成训练之后,就来到我身边,我叫他杀人,他便杀人,我叫他偷窃,他便偷窃,无论我叫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甚至是……陪我。
  我相思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主见的男人,可是凌风不同,他不是没有主见,而是太单纯,单纯到分不清对与错,分不清好与坏,就像一个从未接触过任何事的婴儿,完全凭着他心中的一个信念活着。原来,我的药,除了抹去他所有的记忆之外,连最基本意识都抹去了。
  那个时候,我才想起,他刚醒来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衣服怎么穿,饭怎么吃,就连说话,他也是一句都说不全。
  这样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宝,他的未来,他的思想都会控制在我手中,我可以将他塑造成任何我想要的穆凌风。他可以是我的护卫,可以是我的猛将,更可以是我的男人。
  这些年,我为珈蓝门拼死拼活,门主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报的差不多了,是该时候隐退了。本想京城这件事一结束,就和凌风一起回到当初给他治病的那个山谷,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凌风第一次见到你时,他就很不对劲,问他却什么都不说。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次在画舫,或许是你两年来第一次见他,可他早在前一个晚上就见过你了,那晚惊动王府的刺客就是他。
  再见到你,凌风反常的样子,以及你和毓暄王的关系,解开了我的疑惑,你和他,以前必定认识。那时,我怕他想起了什么,百般试探之下,他都没有露出马脚,这才放下心来,可是既然没有想起过去,他为什么会有意无意的避免珈蓝门对付你这个任务?
  答案只有一个,你对他很重要,重要到对一切都陌生之后却对你仍旧残留着一丝熟悉。这种刻骨铭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它放在第一。所以我猜,你和他曾是恋人。”相思眼中闪过落寞和自嘲,缓缓摇头道:“凌风心中有一个信念,这个信念让他奇迹般的从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中活下来,我有时候在想,或许当初我捡到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信念支持的人,我的药会失败的更加彻底。而这些日子,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凌风陪在我身边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只不过做了一个梦,他也做了一个梦,梦很相似,那就是对象都错了。”
  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痛,逍遥,这些年,你竟是这么过来的吗?
  “公主,相思想问你一句,凌风……逍遥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位置?”我喃喃着,逍遥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不管什么位置,我只知道听见你说他的每个字,我都会觉得心很痛,恨不得将自己换成他,受那些苦,挨那些痛,即使结局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相思似有感慨,道:“若有一个人这样为我,我也会如此。公主,恕相思冒昧,要公主答应相思一个请求。”
  “请求?”
  相思低下头,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道:“相思落在王爷手中必定没有活路,我也不指望能活着出去,可是,我和凌风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和我一起死在这里,所以,我请公主向王爷求情,等孩子出世之后,再让相思死也不迟。”
  我一震,视线愣愣的落在相思手按住的小腹,这里有逍遥的孩子?
  然后视线渐渐上移,相思真挚的表情和乞求的眼神落入眼中……
  若真是怀了孩子的母亲,怎么没有半点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怜惜,而是完全的乞求!
  我朝她白皙的脸蛋看去,冷笑道:“大妈,你几岁了,老婆婆也能生孩子?”
  相思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我,满眼的气愤和委屈,“你这么狠心,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这是逍遥的孩子,亏他这样待你,你竟要害他的骨肉死在这里吗?!”
  我道:“你若不告诉我你是用毒高手的话,我或许还会替你把脉,证实一下,可是现在,就算你有身孕的脉象,我也不会信你。你想要活命,不该找我,更不该拿逍遥做借口,就算你所说的是真的,这里有你和逍遥的孩子,我也不会管你,因为逍遥不需要这个孩子!”
  转身的瞬间,我瞥见相思哭泣绝望的眼神,然后,她充满恨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自己不能做母亲了,也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力么?!你这个恶妇,凌风会恨你的!”
  我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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