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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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未晞-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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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有些难过,我问:“岚陵,你担心慕容朔会对你不利,所以才拒绝回西瞿,所以才逃出来,留在晋王府,也是为了将来能陪着我是吗?”
  岚陵含着泪,点点头,“公主,岚陵对您还有用处,是吗?”
  对于她刚才的那些话,我也只是微微感到难受而已,而这句话却实实在在的让我心揪了起来,因为还有用处,才乞求主人留她下来吗?
  “岚陵,起来说话吧。”我扶起她,看着她哭花了的脸,道:“西瞿是一定要回去的,我不希望跟在我身边的人不清不白,先去跟慕容朔去说清楚,然后再跟着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见岚陵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我又加了一句,“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岚陵点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公主,岚陵不知道该怎么,怎么……”
  我朝她一笑,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需要说什么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下去休息吧,收拾一下东西,再养足精神,我们随时都会走,知道吗?”
  “随时都会走?”
  “嗯。”
  岚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破月弄影一眼,然后作揖退了下去。
  弄影上前道:“公子,属下问过郡主,岚陵来晋王府的那日并非是她出走的那日,而那两天惟晓派人寻便整个京城都没有结果,属下觉得古怪至极。”
  我叹道:“她脖颈处有些伤痕,大概是被树枝划到的,那两天必定过得不好。说不定惟晓真有遗漏的地方,而岚陵正好在那里呢?弄影,岚陵她其实很怕慕容朔吧,所以,别因为我孤立她。”说完,有些自嘲,孤立她?恐怕在潜移默化中,我已经开始慢慢开始孤立她了,就像刚才,情绪似乎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
  虽然答应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还是会在意,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恐怕会越来越远。
  “对了,紫燕卫的隐者到了吗?”
  破月道:“已经守候多时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汗!刚才那些肯定都被他听去了吧。
  “别藏了,现身吧。”
  有人应了一声,房间里突然凭空多出一个矮矮的侏儒,他面带微笑,向我行了个礼,“属下见过公子。”正是紫燕卫中的隐者。
  我道:“功夫越来越好了嘛,弄影破月都没发现你来着。”
  隐者也笑道:“还不是多亏了公子提供源源不断的药材,属下才可以将先祖留下的绝学发扬光大啊。”
  我道:“那先试试看,能不能让我也跟着隐身了呢?”
  “没问题。”隐者一个转身,银色的披风在我眼前一晃,然后站在我身边,得意的看着弄影和破月,“瞧,她们看不见公子了。”
  我看弄影和破月确实是震惊加茫然,瞪大了眼睛往我这个方向瞅,“公子,你还在吗?”
  我转头问隐者:“你确定谁都看不出来?”
  隐者道:“嗯……武功再高一点的话,可能会察觉出来,不过,我多加些迷药就是了。”
  “迷药?”我愕然,“你该不会是说这隐身的功夫,就是用药让别人看不见你而已?”
  隐者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当然不是,只是辅助手段而已。难道公子想要套属下的祖传秘技?”
  我连忙否决,“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真的。”
  隐者轻哼,“公子以前可是打过这样的主意的。”
  汗,谁见到这样邪门的功夫,都会有那么点好奇心的吧,我以前是想学来着,可是人家宁愿一死,也不想做出有违组训的事情来。
  “后来,我不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隐者默认,然后问:“公子今日传召,明日可是用的上我这祖传秘技?”
  “嗯,明日我要进宫,听说白夷在皇宫的各个宫门口都设有照妖镜,我怕你……当然不是说你是妖精啦,只是以防万一嘛,你这隐身术不是怕镜子么,唉,别急别急,当我没说好吧。进宫之后,我们走的路会避开水池和高手埋伏的地方,一路上大概也就是些虾兵蟹将太监宫女之类的,更加发现不了。只是,时间会比较长,少则半天,多则两天,你可有把握坚持下来?”
  隐者皱眉,问:“每时每刻都要隐身?”
  我道:“那倒不必,不过,你武功不行,听觉也不咋地,我只怕万一被人听到什么动静,隐身之前就被发现了。”
  隐者沉吟了一会儿,道:“那我去准备准备。”
  “好。”
  因为隐身术只能带一人,所以,这次只有我和隐者进宫,听起来有些险,可是既然能隐身,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倒是其他人,一副恨不得跟着我去的样子。
  弄影破月两人私下里偷偷的问过他能不能再带一个,隐者考虑了许久之后,认真的说:十年后可以试试。弄影差点就要上前一掌拍死他,被破月拦了下来。
  清晨的时候,我和隐者便躲进了淑仪的马车,向皇宫出发。
  进宫门时,遇到了京畿卫的严查,马车车帘被侍卫撩起,仔细的看了看车内,见没什么异常,就放我们进去了。
  马车沿着南越大道进入后宫,来到月华门。月华门是一道分水岭,进入月华门之后便要以车代步,否则,就是藐视皇室尊严,是不小的罪过。
  我正要下车,淑仪却拉住了我的手,眼底有隐隐的担忧,轻叹道:“槿儿,皇姐不问你要去做什么,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今日我会一直留在宫中,晚上宫门下钥之前才会回府,若那之前你已办完事,就在此处等我。若没有,我明日还会进宫,你也可在此等我。”
  我心里一暖,她毕竟当我是亲妹妹,想必亲人之间,都会存在那一份维护和关心。
  “不用了,出宫比进宫容易,你不必等我,我能自己回去的。你也小心,再见。”
  说完,我就在隐者的保护下,跳下马车,进入月华门,按照梦歌给的路线,先去了白夷的居处。
  白夷的海源居地处偏僻,门可罗雀,就连正门外也只是象征性的站了两个精神萎靡的侍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冷宫。进了室内,还是一清二白,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转盘之外,桌案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翻开的一页记载的内容正是降龙木,我便匆匆地过了一遍。
  传说中,降龙木乃昆山老祖以龙珠为种,百花为泥植于昆山之上,日日以仙露浇灌,以仙气养护,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孕育一百年,才得以发芽生长。
  几百年前,有心之人尚可以登上昆山,见一见这降龙木的庐山真面目,如果昆山老祖同意,也可以摘取一片树叶带回家以保平安。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能登上昆山的人越来越少,连那上山的路也越来越扑朔迷离,往往走了几天,还是在山脚。
  于是,降龙木渐渐绝迹,可是世间仍旧存在一些树枝树叶,比如锦绣皇朝龙椅的四条腿,就是萧乾用降龙木为芯,外涂金粉制成,欲以降龙木的祥瑞之气,稳住皇朝的江山
  那么,那天皇上给我的那支箭,也是从龙椅上取下来的?
  我又小心的翻了翻其他东西,却再也找不到我想要的信息——关于血麒麟的。
  如果真的照皇帝所说的那样,血麒麟的咒起源于三百年前,西瞿国建立之后,那么,芷若的那个房间里会不会有关于这个咒的记载呢?会不会那大箱子里的几本书籍里,就有我想找的答案呢?
  思及此,我和隐者离开了白夷的居处,前往地宫的入口。
  而在路上,碰到了太子,他似乎正在安排什么,我想上前去听,隐者却拉住我的衣角,摇头。
  皇室的气息会破功,他用唇语传达。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也算得上皇室啊,他怎么就没破功?
  隐者道:女子属阴,男子属阳,阳刚之气会冲破结界,坏了隐身术,阴柔之气则恰好相反,而公子命里属水,最为阴柔,隐身术效果也最好。
  我只好作罢。
  毫不费力的躲过侍卫,我们终于进入地宫。地宫的开头一段,两边皆有烛火照明。我取下一盏,拿在手中,慢慢向深处走。
  地宫曲折复杂,犹如迷宫,我只能凭着记忆和直觉往里走,而隐者卸了隐身术,紧跟在我身后。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那扇雕刻龙腾祥云,麒麟护驾的石墙很快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记得上次白夷用笛子吹奏了一首曲子,牵动了机关,才将石门打开,而这次,没有曲子,没有笛子,我却依然可以进去。
  因为那两扇石门中间夹了一把弓,正是皇上赏赐给我让我去破咒的那把弓。想必是那日我正好将它丢在了石门的位置,石门自动闭合的时候,被弓夹住,从而留了一条缝出来,正好够一人侧身出入。
  穿过门缝往里看,血麒麟此时如我初见时那般,没有生气,简直与雕像无异,不同的是,它周身已经没有了蛇缠绕。
  蛇是阴险奸诈之物,所以施在它身上的也是恶毒的咒语,可麒麟是温和祥瑞之物,在它身上施的又会是什么咒语呢?
  唉,我轻叹了一声,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它自己的发展规律,有因有果,何必要搞出个诅咒来干涉这世间的事情,那个昆山老祖也真是闲着没事干。
  “阿嚏——”我忙捂住口鼻,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嘛,难道那个老头还……“阿嚏——”我望了望头顶,寒毛竖了起来,该不会是……显灵吧?
  “公子?”
  “啊?没事,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想找到当初见到芷若的那个房间,可是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好运,我在地宫的甬道里绕了又绕,还是没能理出个头绪,回头看看隐者,已经是满头黑线了。
  我吞了吞口水,道:“那个,再走几次应该就对了吧,反正我们带了干粮,不会饿死的,那个,走,走吧。”
  隐者面无表情,低下头,他本来就矮,这一低头,我就只见到一个黑黑的脑瓜在我眼前,咦,头发稀松,有发展成秃顶的趋势啊。
  “公子,这里我们已经来过三次了,你一直在绕圈子。”
  我知道……
  “公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走。”
  嗯,是的……
  “还是让属下带路吧。”
  嗯……啊?
  “至少不会绕回原点。”
  哦……
  于是,隐者带着我走迷宫,每到一个路口,他会沉思一会儿,然后在地上画画线,再决定往哪里走。
  我感叹紫燕卫的实力却是不弱啊,一个隐者就有如此的本领。
  当初成立紫燕卫,走的就是取巧的路线,紫燕卫的人武功可以不高,却必须有一样绝学。两年内我走遍西瞿,遇着这种人,总会想尽办法收为己用,对他们的要求也宽松,不必卖身,不必终身追随,也不必为我牺牲性命,平时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传唤的时候赶到就够了。
  “公子,这是仅剩的一条路了,如果还找不到公子要的那个房间,恐怕是公子耍我吧。”
  隐者戏谑的话,却让我产生了些怀疑,那天的事的确很诡秘,一缕魂魄,还有那突然点亮的灯,都是我无法解释的,就像做梦一样,可是,它又是真实的发生了啊。
  “既然是最后一条没走过的路,那么,一定就在前面了。”
  我捧着油灯向前走,看着所走的甬道越来越宽,心里回想着那天,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灯光渐渐照亮前方,甬道已经变成了空旷的空间,我心一喜,就是这里!
  “到了,就是这里!”
  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照见房间里的一切,房间正中央如流水的淡粉蓝绢绸从天花板泻下来,笼罩着石床。左边是萧乾和芷若的灵位牌,右边则是那几个红木箱子。
  我慢慢的朝箱子走去,手心微微出汗,这里,会有我要找的答案吗?
  打开第一个,是衣服。
  打开第二个,空的。
  第三个,还是空的!
  怎么回事?不可能没有东西的啊,我明明记得有些书籍在里头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道是皇帝派人来过了?可他为什么要拿走这里的东西,而且,以前不拿,却选在这个时候?
  “公子,有人。”隐者突然警觉,熄灭油灯,再一个转身,从我眼前晃过,退到我身旁。
  我和隐者悄悄的移到角落,看着光线从门外的甬道照进来,越来越亮。
  只见几个女子进来,掌灯的那个领头,身穿白衣,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脸,正是在马场绑了我又被我吐了一身的那个女子。而走在她身后的女子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衣服结实的包住,却不显得突兀,那双露在外头的眼睛,清澈明亮,却如死水一般平静。在她身后还有几个白衣女子,只是都用白巾遮住了半张脸。
  若我没猜错,这个穿黑衣的就是珈蓝门主,夜珈蓝。
  掌灯的那个女子媚眼一扫整个房间,走到箱子前,用手一抹箱子的拉环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低头看了看手指,是沾了些灰尘,难道早就等着人来掀这箱子的么?
  掌灯女子退回到夜珈蓝身边,正要从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手上接过一个银晃晃的东西。
  是镜子!
  脊背一凉,怎么会是镜子?!
  她们一早料到有人,所以才会检查这箱子是否被人翻过,所以夜珈蓝才会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一副等待的模样,所以才会早就准备好镜子,要逼我现身!
  我深深的看了隐者一样,与其两个人一起被抓,不如让一个逃了。只有这样,才会有生机!
  我猛地将隐者推到夜珈蓝身边,那里离门最近,然后借助反力倒在桌子旁,引起一声不小的响动。
  离开隐者,我已经现身。
  掌灯女子看着我一笑,放开了刚拿住镜子的手,眼中难掩兴奋和惊奇。
  “啪——”夜珈蓝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目光冷冽,骂道:“蠢货!”声音苍老沙哑。
  掌灯女子先懵了一下,大概不知道为何会被打,触到夜珈蓝的目光,连忙下跪,脸上只有恐惧,颤声讨饶道:“门主饶命。”
  夜珈蓝不再顾她,缓缓朝我走来,道:“去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我站起来,看着夜珈蓝,道:“早就听闻珈蓝门门主大名,可是至今仍旧没有人见过门主的真面目,就连你的手下也不曾见过。莫非是你这老妖婆面相丑陋,怕吓死门人,才全身上下都包得跟个黑色木乃伊一样?”
  夜珈蓝走到我跟前,带着黑纱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啪”的打掉她的手,退后一步,嫌恶的看着她。
  夜珈蓝倒没有因我这个动作发怒,只是盯着我看,沙哑道:“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把这双眼睛挖出来送给萧楚,他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第一次见时?她曾见过我?那我可有见过她?
  “其实我记性挺好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见过面,难道门主平日里易容了?”话音刚落,我就瞥见跪在地上的那个掌灯女子迅速的抬头看了夜珈蓝的背影一眼,眼中闪过思量。
  夜珈蓝却不答我,另说道:“听说上两天死了不少的门徒,你功不可没。”
  我不自觉的又退后了一步,道:“我这点伎俩她们都逃不过,实在是无能,这种人,留着也是吃白饭,不是吗?”
  夜珈蓝哼笑了一声,道:“的确。”她环视整个房间,踱步到萧乾和芷若的灵位牌前,手轻轻一推,灵位牌便倒下了。
  “我第一次来这个地宫时,用尽了方法也进不了这个房间,只能在门口看着。当时很好奇,萧乾或是慕容芷若会在这里留下什么,要用结界封了这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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