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这几天,我在想,那次车祸把我送到这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世界,让我变成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女孩,到底是我做的一场梦,还是我所谓的前世是我今世做的一场梦呢?不管谁是谁的梦,前世我拥有了七年的亲情,今世我拥有了从六岁开始到现在的亲情,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足够了。许多事情本来就不能太过执著,注定的事谁也改不了,呵呵,我怎么也相信命运一说,以前最是排斥这种想法了。
本来以为可以带着这辈子我最重要的人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逍遥自在的生活,过去的十年我不止一次的想象到外面之后的情景,可以开个小医馆,娘是大大夫,我是小大夫,环姨是帮忙抓药煎药的,或者行医天下,三个人到处游山玩水,再或者隐居到山野丛林间,享受大自然……原来我所有的计划里面都有娘。如今,娘离开了,她走的安详,能见到她最想见到的人,黄泉路上也可以带着这段记忆欣喜地走。她走时脸上那抹淡淡的满足的笑容让我安心。或许像我一样,她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始了新的一种生活,有了珍惜她,爱护她的人。
娘,再见了。
我会好好的开心的活着,不会活在任何的阴影和痛苦压抑中,那些事就让它埋在内心的最深处吧。我不会一直带着悲伤活下去的。
脸上漾开笑容,一切都过去了,随风而去,烟消云散。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只是喝了点水,精神还是挺好,不过现在还是好想大大的吃一顿,把三天的东西都吃回来!
咦,似乎好久没有见过我的那群后宫妃子,芳姨晚晴姨茗姨淳姨不知道怎么样了,先去看看她们吧,不能冷落了美人啊。
我拿起晾衣服的竹竿,撑杆跳的表演又要开始了!
“一,二,三。”我借着竹竿的力,轻轻松松的越过高高的围墙。
“啊!”
谁的声音?怎么软绵绵的,还有点温度,还会动!我的着陆点不该是草丛么定睛一看,立马傻了眼。
怎,怎么是个人,还是个男人,嗯?男人?
我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只见他四脚趴开,八爪鱼似的躺在地上,看这一身装扮,分明是个皇宫里的大内高手。呃,好像是我把他压成这副样子的。
正要开口问他又没有,呃,那个受伤什么的,他闪电般的站起来复又跪下,“卑职该死,冲撞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又没有受伤?”
“啊?”这个,分明是我突然的从天而降压到了守卫在这里的他,怎么搞得受委屈的是我一样。
我连忙摇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的,该是我向你道歉的,你别跪着啊。”
那侍卫的头都快碰到地面了,“卑职该死,冲撞了公主。”
这人怎么说不通?都说了是我的错了。
“怦!”门突然被打开,一队侍卫鱼贯而入,整齐而迅速的跪在两边,高呼“参见公主!”一身着褐色流水细纹锦袍的男子脚步匆匆而来,如玉雕琢的脸上神色欣喜,来人正是我见过两次的永乐王。
永乐王疾步走到我身边,“槿儿,你没事吧?”口吻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关心。
我直直的盯着他良久,他被我盯得不知所措,嘴唇好几次轻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受不了我的眼神,竟微微低下头去。
我知道我的眼睛有种无形的力量,以前对付我的那些“妃子”用的就是这套,百试不爽,无人幸免。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也会有被一个小姑娘瞪得低下头认输的时候。
“噗哧!哈哈————”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什么时候我的幽默底线这么低了,这个都会笑成这样。
地上跪着的侍卫一个个都是一脸茫然,莫名其妙。永乐王也被我笑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
直到笑够了,我拍拍起伏厉害的胸口,刚刚笑得有点气喘了。
我转头看着永乐王,说道:“我好饿啊,有没有吃的?”
悠然阁。
桌上的佳肴真可谓琳琅满目,光是看就看让人觉得幸福的要死,这哪是菜啊,一盘盘跟艺术品似的,这皇宫的厨子真不是盖的,虽然没有见过满汉全席,可眼前的这长长的一桌菜,也差不离了,光是听着太监口中的菜名就把我这辈子加上辈子的馋虫全部的引出来了。什么双龙戏珠,八宝酱鸭,红烧狮子头,油焖肘子,水晶蹄膀,奶白杏仁,柿霜软糖,酥炸腰果……我不管什么形象问题了, 一只脚站在椅子上,另一只脚搁在桌上,左手抓起一只鸡腿,右手拿着筷子在桌上疯狂扫荡,像极了传说中的饿死鬼。
慕容战在一旁安静的陪着我,我的丑态他尽收眼底。不用去看,此时的他肯定非常讶异,见惯了他的妃子们细嚼慢咽优雅高贵的进食姿态,对于我这样的吃法肯定先是震惊不已,再是难以相信,接着是嗤之以鼻。说不定这个场面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会惊起一身冷汗,谁叫你刚刚一定要在一旁看着我吃的。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嘛!换了你指不定比我还疯狂,还……
呃?我没有看错吧,他的眼睛流露出来的似乎,似乎是心疼,怜爱,还有满足。
我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筷子当的掉在地上,还有筷子上的半块红烧肉。他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战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温柔又慈祥的一笑,抬手用袖子轻轻的替我擦去嘴角的油脂,“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天哪,他用龙袍替我擦嘴巴,这可算得上世界上最贵的纸巾了。
我急忙躲开,心里怪怪的,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吃饱了。”确实该停下了,不然要被撑死了。
“槿儿,以后父皇会好好补偿你的。”慕容战轻轻的把我拥入怀中,一点也不嫌弃我这满身油污,我想推开他,可手上全部是油腻腻的肉汁,不好意思去碰他那干净的明黄色龙袍。
“呃,皇上,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你先让我洗洗手啊。”
慕容战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笑如春风,“槿儿,以后叫朕父皇。”
我讪讪的一笑,“我手油油的难受,去哪里洗手啊?”
慕容战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马德海,带公主去梳洗一下,好好的伺候着。”然后又对着我轻声说道:“父皇也回去换套衣服,过会儿再来看你,待会儿父皇带你四处走走。”说完用弯曲的手指轻轻的勾了勾我的鼻子,才转身离开。
他这是表现他的父爱么?是不是太晚了点呢?
第十一章 菁华
遣走了一大帮伺候我沐浴的宫女,独自一人泡在澡池中,这澡池相当于小半个游泳池,池中有莲花雕塑,四周的池壁上栩栩如生的刻着鲤鱼荷叶莲花等,池底是由鹅卵石铺成的,踩着脚地痒痒的,又很舒服。池中的水面上漂满了鲜艳的玫瑰花瓣,水里又加了淡淡的玫瑰精油,提神去乏,好舒服啊。在汐枫苑的时候用的是大大的木桶,也是撒满了玫瑰花瓣,当时觉得挺享受的,可与现在比起来,先前那个用的也就是个宫女级别的。早知道主子用的都是这样的,就该让慕容朔发发善心,让我用用他的澡池啊。
不知道慕容朔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哎!知道真相后,应该很生气吧,对不起啊,我也不想搞成这样的。我知道人的初恋时很珍贵的,尤其像他这样满腹才华,天人之姿,地位尊贵的皇子,情场失意也就罢了,偏偏对象还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是谁都受不了吧。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他会像他的父皇一样,拥有佳丽无数,到时候连我是谁都不一定记得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为何有点闷闷的?
既然他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他好了。
还有环姨芳姨她们呢?我怎么忘了她们。
沐浴完毕,穿上一件白色的丝织锦衣,外面再披上一层淡淡的轻纱,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缥缈虚幻的感觉,原来最适合我的颜色是白色,清丽纯净,不染一尘。
脸上脂粉不施,我让宫女简单的梳了个发髻,不带任何金银首饰,珍珠翠玉。仅用一根天蚕丝银色带子缠于发髻上,长长的青丝垂至腰际。
小翠看得只呆了,这丫头是专门从汐枫苑里派来伺候我的,马德海说什么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好伺候。难得今天这丫头这么安静,我的耳根可以清静一会。
我朝小翠一笑,眼眸一转,不如来逗逗这个小丫头。
抬手轻挑她的下巴,欺身靠近,用魅惑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娘子花容月貌,清新可人,不如跟了本公子吧。”旁边的几个宫女无不是睁大眼睛,微张着口,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翠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终于清醒过来时,我早就离开了悠然阁。
我让一侍卫带我去汐枫苑,随后跟着的一宫女开口说道:“槿公主,皇上过会儿就要来悠然阁看您,您若是走远了皇上找不到的话就不好了。”
我回头,只见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连附近的侍卫也全数跪下。这些人动不动就磕头下跪降罪求死的,真让人心烦。我又不是慕容战的后宫妃子,干嘛要等着他来。
“他来了就说我去汐枫苑了,叫他回去多陪陪那些大小老婆。你们不要跟来啊,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给我下跪磕头,不论是男儿还是女儿,膝下都有黄金的,再说你们跪的我心荒。这位大哥,麻烦你带路,我想去汐枫苑。”
“公主饶命,公主是主子,不能叫卑职大哥的。”那侍卫慌慌张张的说道。
哼,我算哪门子公主啊,这骨子里的奴性还真是根深蒂固啊,一时半会跟他们说不清。
“那你快点带路吧。”
“是。”
若是这些尾巴有那么容易打发的话,我也就不用跑那么快了。从悠然阁出来,她们就阴魂不散,紧紧地跟在离我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我跑她们也跑,我停她们也停,生怕我会丢了似的。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嘿嘿,没见过我玩撑杆跳吧!
我顺路找了跟竹竿,让带路的侍卫领我到一处高墙,一,二,三,跳!轻松的越过墙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那侍卫则轻轻一跃,就跳过来了。这就是轻功?
来到汐枫苑,门口的守卫见到我就下跪行礼,我也没有管他们,不等通报,径直来到内苑慕容朔居住的韶光阁。
和期望中的一样,“嗖”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每次都玩这一套。
燕十三着陆后立马跪下,恭恭敬敬的说道:“见过槿公主。”
诶,怎么谁见我都下跪啊。
“燕大哥,慕容朔呢?”
“公主不要叫卑职大哥,这是规矩。主上,主上,睡,睡下了,槿公主还是明天再来吧。”
燕十三虽然不善言辞,可说话从不结巴,他在骗人。
我越过他,走向韶光阁,“不要紧,我去看看他。”
“嗖”的一声,燕十三又出现在我面前,拦住去路。“公主不要为难十三了,主上睡了。”
他就这么躲我,避我如洪水猛兽?
“慕——容——朔,我要见你。”我朝前方大喊。然后和燕十三眼瞪眼,我先用让人惧怕的眼神,再换上楚楚可怜的眼神,而燕十三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这家伙是第一个不受我注目影响的人。其实,后来我问他何以能如此的镇定自若时,他脸色微红的告诉我,他压根就没看我,虽睁着眼睛而实际上看不到东西,这是一种功夫。
良久,房里终于传来慕容朔的声音“十三,让槿儿进来。”
燕十三一听毫不犹豫的让开,我推门进去,慕容朔白衣胜雪,孑然而立,缓缓转过头来,“槿儿。”
此时的他给我一种落寞苍茫的感觉。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对不起,刚开始我只想治好你,等你好了,我就会消失,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其实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只是感谢我的救治之恩,你对我只有感激而已,而你误认为……”
“槿儿!”慕容朔打断我的话,“不是的,不是感激!”
“慕容朔,你别这样,我想我们是朋友。”
“我知道,”慕容朔别开头,“你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原本准备好的许多话都说不出口了,房内气氛尴尬。
“参见皇上。”门外传来众人的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尴尬。
慕容战来了,肯定是那帮宫女去打小报告的。
慕容朔理了理脸上的表情,走出房门跪下,“朔儿参见父皇。”
“嗯,起来吧,你腿刚好,以后私下就别跪了。槿儿呢,宫女们说她来你这里了。”
“我在这里,”我也走出房间,“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慕容战走到我面前,宠腻的摸摸我的头,“槿儿今天很漂亮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累了,回去睡了。皇上您自便吧。”
“父皇送你回去。”慕容战不经过我的同意,牵起我的手离开。
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皮肤干燥粗糙,被他的手包围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呢?总之,就是没有那种想要挣脱的欲望,任由他牵着我回悠然阁。
对了,还没有问他环姨她们在哪。
“皇上,忘记问你了,环姨芳姨晚晴姨茗姨淳姨她们呢?”
慕容战一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环姨就是那天差点推倒的那个人,你不会把她,把她怎么样了吧?”我盯着他,千万别点头啊。
慕容战恍然大悟,“朕叫人好生安顿她了。不过,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不太好是什么意思?环姨怎么了。
“你放心,朕已经吩咐太医院好生照看了,槿儿不必担心。”
“什么别担心啊,她到底怎么了?不行!我现在就去看环姨!”环姨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只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万一……不!不可能!我甩掉脑子里差点蹦出的想法,如今的我怎么草木皆兵,患得患失。可是环姨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亲人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我惶恐。
清晨的微风吹落廊外桂花树,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细碎香蕊,初升的红日暖洋洋的在御苑里洒下一片金黄,已近夏末,阳光不像前段日子那般毒辣了。我推着轮椅,带环姨到御苑里走走。御苑里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自是一番好风景。
环姨那日被慕容朔点了睡穴之后,昏睡了两天才苏醒过来,但是,醒来却如同植物人一样,手脚都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目光呆滞。太医诊断是伤心,刺激过渡,加上长年累月身心劳累,郁结于心,脑中血管闭塞,经脉不通,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这恐怕就是现代所说的中风吧,这种病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是比较棘手的病,何况在这个时代呢?此时,我的医术竟毫无用武之地,娘亲根本没有教过我如何治疗这种病。太医院的人说这病要好好调养,每日药不间断,或许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为什么突然之间,似乎所有的人都要离我远去了呢,娘亲死了,环姨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慕容朔也不理我,而芳姨,那个曾经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美轮美奂的女子,亦在我离开冷宫的那段日子里香消玉殒了。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娘三十五岁,环姨三十不到,芳姨也才四十出头,这样的年纪放在现代也是事业得意家庭美满的阶段,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过。而我,也是薄命之人。和娘得了一样的病,活不过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