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下意识地认为他的这些殷勤,她受之有愧,连带的洋洋的份也该一起拒绝。
“唉唷!他是做给洋洋吃的,又不是做给你吃的。”到最后,谢意伶只好找来台阶让两个人下。
呼,幸好意伶又来这么一句,结结实实堵住咏咏的执着。罗继光困窘地冒着汗,感到很挫折。
他知道,现在的咏咏还容不下其他男人,如果将她逼得太紧,只会令她更加抗拒,这物极必反的道理他是懂的。
他不想,也不愿因而失去一个好朋友。
强求不得的事,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好啦,别再计较这种小事,我去做烩饭了。”故作轻快的,他戴起帽子,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别看他垂头丧气的背影,谢意全若有所思。
收回视线将目光挪回谢意伶身上,咏咏察觉到她眼神里对罗继光的异样情愫。
看吧!别说对罗大哥丝毫没有其他想法了,就算有,她也不可能横刀夺爱的。
“咏咏,你别老是拒绝继光啊,相信你也感受得到他的诚意,”一回头,谢意伶就开始说服她,“这五年多来,他对洋洋的疼爱始终如一,爱屋及乌的道理你懂吧?全是因为你啊!难道你在等洋洋的爸爸吗?”她不禁这么猜,毕竟她不相信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真的能清心寡欲过完后半辈子,再怎么样,也会渴望有个肩膀可以依靠的。
“不是。”听见她最后这一句,咏咏心悸地忙否认,前头她说了什么全忘光了。
“不是不是,每次问你洋洋爸爸的事,你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闪避不答,”谢意伶嗔怪地睐了她一眼,“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哦,洋洋大了,他需要一个爸爸、一个完整的家。”
谢意伶的一句话敲进咏咏的心坎里,使她猛然一震。
她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以为自己倾尽全力给予洋洋所有的爱就够了,然而,意伶姐说得没错,洋洋自懂事以来,就不只一次询问爸爸的消息
她霍地醒悟到,自己无论如何还是无法取代“爸爸”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找到洋洋的爸爸,不见得就代表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她丝毫没有把握欧尼尔会对她还有旧情,更或者,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段模糊的小插曲,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谁也没办法肯定的说,欧尼尔知道洋洋是他的孩子后,会不会来抢走他?
毕竟,一般人在知情的状况下,是不会愿意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的。
这么一来,他们母子俩的生活不只没改善,反而会更糟糕啁!
乐观点想,或许把实情告诉欧尼尔,她压抑在心中的感情有可能因此而获得回应,然而,失去洋洋的风险还是存在的……
不行!只要有风险就不行!
洋洋是她的宝贝、是她的生活重心,她不能因为那一咪咪的可能拿宝贝洋洋开玩笑!
说她自私也好、逃避也罢,就让这个秘密随着世足赛结束、欧尼尔离去,锁回她心底吧……
重新过着干静的日子已快半个月,就当咏咏自认心湖波澜已歇、危机彻底消失的时候,这日午后的一记电铃声,不但划破屋内的宁静,连带也剧烈动荡她的心魂——
“咏咏。”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脸庞,出乎意料的造访,让咏咏当场瞠目结舌,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抽干。
欧尼尔拄着拐杖的手拿着抄有地址的纸张,另一手则拿着一个大大的提袋,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睇视着她。
此刻,他沉着的神态跟她吃惊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不请我进去坐吗?”挑眉询问,她的过分讶异耐人寻味。
“哦,请进、请进。”倏地回神,咏咏侧身让他进门,关上门后连忙收拾凌乱的茶几,招呼他坐下,并替他将拐杖搁至一旁。
“你你你……怎么会知、知道我住这里?”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咏咏不禁结巴。
“用点脑筋就查得到。”他笑得无害,语多保留。
事实上,他是动用关系向医院问来的,而院方泄露病人资料是不对的行为,因此他避而不谈。
为什么要查?难道他怀疑了什么吗?咏咏不由自主地心虚揣测,开始冒冷汗。
“我我我……去泡、泡茶,你、你坐一下。”她发现从来没有语言障碍的自己竟结巴得这么厉害,想极力控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栗。
“你慢慢来,不用急,我今天打算好好和你叙叙旧。”欧尼尔慢条斯理地说,把她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
这些天,经过细思,除了她早先的几项怪异乏外,他又冒出更多的疑问了。
例如:她为什么会住在日本?她丈夫怎么过世的?为什么他曾托人打听她在台湾的家,却得知她半途休学,连她家人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另外,洋洋的年纪和他们分离日子的衔接上似乎十分接近……难道她一回台湾就立刻琵琶别抱?那她与他在英国的那段岂不成了镜花水月,纯粹打发时间玩玩的?
好奇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曾经在心里驻足的女人,性格火爆刚直的他,根本受不了一个个的问号,在脑子里考验他为数不多的耐性,所以他非来一趟不可,否则会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
咏咏怔了下,心口一窒,略显狼狈地快步迈向厨房烧水。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再见到他;可反观欧尼尔,似乎已演练过N遍,对于再与她见面的应对十分得心应手。
世足赛结束了,他不但没有回去,居然还在日本停留,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要叙旧吧?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在她听来仿佛别有深意,令她不由得更加紧张。
叙旧?他是要来质问她为何狠心断绝联络吗?还是好奇洋洋的身世、她的婚姻?或者其他……
她得利用烧开水的几分钟时间,赶紧模拟他可能提出的问题,免得说溜嘴,或是产生什么矛盾。
可天知道,她不但不善言词,更拙于说谎啊!
救命啊……为什么要再让她遇见欧尼尔咧?!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咏咏的情绪终于稍微平复。
镇定,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如果可能,她希望在意伶姐接洋洋放学回来前,把他打发走。
奉上热茶,她在欧尼尔对面坐下。
“能爬上三楼来,你的脚应该快好了。”这是咏咏找回镇静后的第一句开场白。
“是好多了, 日本医生的医术不差。”他瞥了眼仍被石膏裹成一大包的脚,低笑。
顺着视线,脚边的袋子转移他的话题——
“这是送给洋洋的玩具,他呢?”将盒子从提袋里抽出,那是他特地去百货公司挑选的遥控赛车。
这又再一次证明,他对洋洋莫名的特别宠爱。
“上学去了。谢谢。”她简短回答,接过他递来的大盒子后道谢。
不加掩饰地环视四周一遍,坪数不大的屋内一房一厅的格局一目了然,欧尼尔将视线落于角落的电脑上,显眼的图画攫住他的注意力。
“你画的?”他朝电脑努努下巴。
“嗯,是我的工作。”咏咏拿眼角偷觑他。
他表现得越自然,她就越意识到自己的窘困和局促。
“我不知道你对画图这么在行!”带着一丝讶异,他发现当初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咧!”咏咏皮笑肉不笑,忍不住低声咕哝着。
锐眸一眯,虽听不清楚她咕哝什么,欧尼尔却明显察觉到咏咏刻意维持的镇静和冷淡,心下思索着该如何切入他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没人开口说话,四周顿时陷入寂静,某种诡异的氛围在他们之间隐隐骚动。
她觉得有股力量暗暗压迫着,而那股力量,不用怀疑,当然是来自对座的男人。
咏咏不禁要承认,即使六年过去,欧尼尔那深刻又极具个性的五官依旧令人着迷,也依旧能对她造成无可否认的影响。
尤其,那经过岁月历练出的成熟男人味,更令他充满魅力,尽管此刻脚上有伤,裹着石膏,也无损他的帅气。
惟一改变的是,他似乎稳重内敛许多,没再像印象中那样急躁火爆,说话有时像打雷,吼得她老像乌龟似的缩起脖子。
莫怪乎,声势如日中天的足球明星欧尼尔,同时还兼具全球女性心目中的黄金单身汉、最英俊男士、最佳性幻想对象、最希望嫁的男人……在各项票选排行中名列前茅。
唔……好吧,她承认,这些年虽然刻意不与他联络,但始终偷偷注意着他的所有消息。
她知道他正效力于哪支球队、为哪个厂牌的饮料及运动用品公司代言、拍广告,她也知道他啥时认识了新女友……
或许她真的忘不了欧尼尔吧!应该说在她决定生下与他的结晶那一刻,她就注定要对他牵挂一辈子。
呵,他没主动找话说,她也当真任气氛降到最低温!
欧尼尔注视她好一会儿了。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她的脑袋瓜子里,同样转动着某些事情。
为免再继续这样进度缓慢的问一句答一句,他当下决定抛开言不及义的交谈——
“咏咏,我人都亲自来拜访了,你应该有义务好好的解释一下吧?”虽是开门见山,然而他有许多疑惑待解,需要循序渐进先从源头开始问起。
“嗄?解释?”骤转的话题刺麻她的头皮,咏咏故作不解地眨眨眼。“解释什么?”
墨绿眸子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欧尼尔深吸了口气,六年的距离令他不得不克制住不耐,原谅她拙劣的装傻技巧。
“好问题。因为你该解释的事情太多,我该一件件问才对。”
他的话,让咏咏从脚底冷到头顶,眼色浮现惊惶。他果然是来问罪的!
“呵,分别多年,身为朋友理所当然会好奇。”柔叶揪紧裙摆,她笑得很僵硬。
朋友?!很奇怪!听她这么界定两人的关系,他觉得一阵气闷。
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不应该只算是朋友……然而,六年的距离有多遥远,还希冀什么比朋友更近一步层级的代称?
“为什么你回台湾后,就没再跟我联络?”甩开怪异的思绪,欧尼尔提出第一个问题。
咏咏暗吁了口气。幸好,这问题她在刚刚烧水—时就模拟过,当然想好了万无一失的说词。
“那个时候,我父母要我结婚,我不得不顺从他们。”她的解释很简单,单纯地认为这样就能排解他悬挂多年的疑惑。
“就算这样,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就算不能亲自来祝福你,最起码知道你的消息。”他语带责难,身体往椅背靠去,环胸的双臂显示出不认同。
“呃……结了婚,所以不方便……”咏咏低下头,心虚地感觉他的注视带着研判。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结婚?我记得你从来都没提过,而且我记得……”他蓦然收口。
他记得她即使没说出来,却很明显的爱意;记得自己对她很在乎、记得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他记得的太多太多了!
欧尼尔在这一刻霍然发现,自己对她并没有淡忘,只是接连不断的忙碌让他无暇去细想。
那段年轻岁月在他们脑海涌现,一时间那些感觉、心情仿佛鲜明了起来。
第四章 『追妻好满足 』 作者:童欢
在没有危机意识、低估安全问题情况下,元咏咏在具有纪念意义的二十岁这年,凭着自认还不差的外语能力,想趁着暑假锻炼胆量,便利用兼职画图存起来的积蓄,选择了到英国自助旅行。
象征成年的十八岁时,她就在亚洲牛刀小试过,成功的日本之行使得她对这次的英国之旅很有信心,家人也因而没有反对,同样认为让她见见世面是可行的。
好歹她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补习英日语,说、听、写的能力都很不错,不像一些人是补好看的。
搜集了一段时间的英国旅游资料,订好机票、民宿,她放暑假的第三天就出发了。
她以为计划得十分周详,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一连串的倒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怀着雀跃兴奋的心情,踏上这陌生国度的第一天,这些衰到最高点的突发状况,破坏了她的行程。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居然遇上恶司机,把我皮包给抢了……一定是出发前忘了去拜拜啦……”
狼狈地跌坐在路边,元咏咏花了好半晌才从震愕中回过神,不禁余悸犹存地碎碎念。
下了飞机是英国时间晚上九点半,她心想已经很晚了,没有时间让她慢慢去找从哪里搭车转车,索性奢侈点搭计程车到预订好的住处。
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想避免危险,反而却遇上夭寿没天良的司机,趁着替她把行李从后车厢搬下来、在她道着谢从背包里掏钱要付车资时,一把抢走她的背包,然后狠狠把她推倒在地,立即驾车逃逸。
“抢钱包也就算了,整个抢走干吗!我的护照和辛辛苦苦做的笔记都在里面耶,讨厌、讨厌……”她眼眶含着泪。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即使没受到什么伤害,仍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赶紧把还在马路上的行李拉到人行道来。还好,她还算聪明,钱没有全放在一起,还有一部分藏在皮箱的夹层中,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环顾四周,这条街并不热闹,咏咏拖着行李察看离自己最近的门牌,愕然发现,和她已背在心里的地址完全不一样!
“天哪!这是哪里?”她忍不住惊呼,呆愣地站在门牌底下。
冷风很有应景效果地咻咻吹过,更衬托出她的凄凉。
他整个背包都抢走也就算了,竟然没有把她载到目的地,还骗她已经到了,把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丢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若非咏咏太有家教,极力克制着心里膨胀的怨怒,此刻叫骂就要在英国街头发扬光大。
就算兼职做抢匪,好歹计程车司机才是他的正业吧!真够没有职业道德的!
不能再耗在这儿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她往左右看看,这条街出去的路上似乎比较有人车经过,她当下立刻决定离开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比较保险。
本来不怕的,然而一旦有了这样的不好经历,她再心思简单,也多少被激出一点危机意识了。
走到街口,路上人潮虽只三三两两,但咏咏心中不安的程度已降低了收了
再怎么样,有路人来来往往,匪徒觊觎使坏的机率就比较少。
咏咏在墙边跨下,将皮箱放倒打开,打算把藏在最底层的钱拿出来,再招车继续前往预订的住处。
她相信英国的计程车司机不可能全是坏人的!
在路上把私密的行李敞露有点不雅,因此咏咏只把手伸进皮箱里摸索,未几,她没摸到钱袋,却摸到扁扁的方盒。
怪了,她记得自己的行李里没有这样的物体才对!
“什么啊?”细细的眉毛蹙起,她狐疑地把手中摸到的东西拿出来。
这一看,可把她吓得瞠目结舌,比看见三头六臂的妖怪还可怕。
保、险、套?!
像被烫到般,她把那个盒子扔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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