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强逼她去记起一切,要顺其自然,否则她的脑部会无法承受突发的痛苦。”医生在他离去前特别叮咛道。
钟庆衡黯然地走出医院,决定先回饭店整理东西,再来接孟媛媛出院。至于该把她放在哪里才能既安全又受到妥善的照顾,唉,他还没想出来!
钟庆衡在打开房门的前一刹那,直觉地认为有人曾经进过他的房间。拿起随身的手枪,他轻轻地旋开把手,用力推开门,闪了进去,立刻震怒地瞪着眼前的一切。
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景象只诉说着一个重点:有人企图从他这儿找到某种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是山村正刚的人故意来找碴?
他懒得收拾乱成一团的桌椅和床被,直接拔了通电话给仇定,他要知道这两天山村正刚的行踪。
“喂,仇定?”
“黑鹫,我可找到你了!”仇定似乎松了口气。
“什么事?”
“你跑到哪里去了?罗素和我急得要命。”
“有点事,朋友受了伤,我在医院陪她。”
“有人放出风声,说山村那批钻石在你手里,现在黑白两道的人都在觊觎你身上的东西。”
“难怪!”
“怎么,你被叮上了?”仇定担心地问。
“有人搜过我的房间了。”
“你要小心,罗素要你先回总部一起商量对策。这一定是山村搞的鬼。”
“那还用说!”
“你现在立刻回洛杉矶。”
“但是……”
医院里的孟媛媛怎么办?带着她,全黑道的人都在找他,太危险了!不带着她,要把她放在哪里?
一向独来独往、办事俐落的黑鹫大大地伤着脑筋。从来没有多余的累赘,现在,冒出个失去记忆的孟媛媛,真成了他沉重的负担!
“有什么问题吗?”
“我必须带一个人同行。”他说出了心中的困扰。
“谁?”
“龙远的负责人,孟媛媛。”
“一个女人?”仇定不相信地喊着。钟庆衡办正事时向来很少沾惹女人。
“是的。”
“我的老天!你该不会是离不开她吧?”
“你别想歪了。她受了伤,而且失去记忆了。”他知道仇定在想什么,一定正准备嘲笑他。
“把她丢给她的家人啊!”
“她的家人都在台湾。”
“请个人看护她不就结了?”
呃,或许可行。
“好,我一处理完她的事就回总部,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小心点。”
“知道了。”
挂上电话,钟庆衡冷笑了一声。看来这次山村帮他打的知名度蛮响的嘛!不然,仇定那家伙怎么会这么担心?
钻石在他身上?真亏山村正刚想得出这种方法,他要借别人的刀来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这次,山村正刚算是正面和他对上了。不过,山村正刚也别想躲在暗处纳凉,他要山村正刚对这次的无知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他也不整理行李了,反正都被弄乱了,干脆送给饭店当抹布。拍拍上衣,他走下楼去,在柜台办退房手续时,一个将帽子戴得低低的人走近他的身旁。
“借一步说话。”那人低声地说。
钟庆衡沉默地跟着他来到石柱旁,等着他开口。从他走近自己不到两公尺,钟庆衡就知道他是谁了。
王彼得仓惶地摘下帽子,不安地说:“我……我对不起媛媛。”
“要说抱歉直接去对她说。”他的口气十分冷冽。
“我……不方便。”王彼得似乎在害怕什么,接着又说:“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丽腾保险室的解锁器坏了,任何人都别想进得去,山村那些人不会放过媛媛的,因为重要制解锁器,必须输入原有的密码。而这个密码全世界只有媛媛知道,连用电脑也组合不出原有的数字。山村急着拿回钻石,媛媛现在可能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钟庆衡已经冲出饭店朝医院奔去。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王彼得现在才告诉他,真是该死!
希望山村正刚的人还没到医院,希望她还好好的,希望……”
他的胃因紧张而抽痛着。他已有好久好久没有为了一件事或一个人而如此担心过,久到连“紧张”这种事都觉得陌生。
他决定了!不管她以前是多么“鸭霸”、多么“麻烦”,他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霍然打开孟媛媛的病房,里面空无一人。他觉得心跳加速得让自己喘不过气来,援援不见了!难道——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钟庆衡一转身,看见了那个让他担心得心脏快爆裂的小女人,罩着白色睡袍的她正一脸不解地盯着他的脸庞。
一阵安心的解脱让他想也不想地拥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幸好她没事!
孟媛媛楞了半晌,忽然脸红地挣开他,对于他的行为和自己依恋他胸膛的感觉费解不已。他们真的“只是认识”而已吗?那他突然抱住她又是什么意思?
“走,你可以出院了。”他将她拉进房里,关上门。
“去哪里?”她有点怯意。
“跟我回去。”
“回哪里去?”
“洛杉矶。”
“那是哪里?”
他拿出昨日帮她买的新衣物,递给她怀里,很有耐性地说明:“我家。好了,别问了,换好衣服,我们准备上路。”
孟媛媛乖巧地点点头,把所有的疑问暂时压下,却在心中偷偷想,只要跟着他,她就安心了。这个人虽然不见得待她很好,看着她的眼神也夹杂着矛盾,可是他的胸膛让她很有安全感,刚刚靠在他怀里的气息也让她觉得熟悉。在她遗失了的记忆中,这个人会不会是她所爱慕的呢?
胡思乱想的同时,也换好了衣服,她走出浴室,迎上了他微微发亮的眼神。
白色纯棉衬衫、蓝色牛仔长裤,她清新的模样一下子熔进他的心中。说真的,他蛮喜欢她这身打扮。
办好出院手续后,他们坐上了计程车,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在途中,孟媛媛忍不住问道:“你结婚了吗?”
钟庆衡挑了眉头,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已经有太太了,我又去你家,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
这算什么回答?根本没有解除她的疑惑。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叹了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诡异,明明早就熟识,却又生疏得得从头介绍自己。
“我母亲和妹妹住在旧金山,你跟我回我住的地方,打扰不到他们。”
“噢!”看他回答得不怎么乐意,孟媛媛的心又下沉了。“我呢?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家里又有什么人9我来美国干什么?”
既然他不乐意谈他,那问问有关自己的事总可以吧!
“你——”他为之语塞。
以往孟媛媛在他心中的评价并不高,她是他见过最傲慢的女人,一个专门惹事、有勇无谋的惹祸精。尽管在休斯顿的重逢让他另眼相看,不过本质上,她的臭脾气可没改善多少。
现在她这么问,实在令他很难回答。
见她一脸的期待,钟庆衡除去了自己对她的观感,把有关他所知的她简单地说了一遍。龙腾财团的雄厚背景,孟守龙、项磊的一切,她在美国的事业等等。当然,他故意略去了她和项磊之间的心结,免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哇!我父亲这么富有?我还是个公司负责人?”她难以置信。
原本地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呢,没想到她也经营了一家庞大的企业,这和她为自己勾勒的形象实在差距甚远。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叙述,她竟有点失望。有钱有势的家庭一定羡煞许多人,可是她对这样的环境直觉地感到厌恶——没有理由的。
“我的家人和我很亲吗?”她很想知道。
这个问题又让钟庆衡伤脑筋了!
据他的了解,孟守龙和孟媛媛相依为命的二十多年里,其实是很疏离的。要不是因为项磊,他们父女说不定还是冷漠以对。要告诉她事实吗?如果她知道了,会抗拒恢复所有的记忆吗?
“我不清楚。”算是逃避吧!他实在不想介入她的家庭恩怨。
“或许我以前是个很糟的人,不然,为何我在这里没有任何朋友?为何我的父亲要把我一个人送到美国?为何你面对我时,有种想与我保持距离的冷漠?”
钟庆衡快要举白旗投降了。她再这样追向下去,他会比她先疯掉!
“别胡思乱想了,你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对你这么重要吗?我从不去想过去和未来如何,只在意现在。只有把握眼前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这是他的生命价值观,以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现在竟不自觉地对她提出,这表示什么?天晓得!
孟媛媛吁了一口气,终于不再钻牛角尖,不管以前的自己是否很糟,现在她只想重新开始。
“既然我在休斯顿这个地方还有公司和住处,为什么你不直接送我回去?”她突然想起他的话。
“你现在最好哪里也别去,乖乖地跟着我。”
“为什么?”
他瞄了她一眼,暂时不打算告诉孟媛媛她受伤的原因和走私钻石的种种经过。休斯顿是山村正刚的大本营,他在那儿的势力不可小觑,她现在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你还未恢复记亿,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
这种关心的语气,她倒觉得很受用。
“爸爸和哥哥呢?为什么不通知他们?”
“现在情况一片混乱,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等最近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会送你回台湾的。”
开玩笑!让项磊知道了,他不一路杀过来才怪!那家伙虽酷,却也沉不住气,要是让他知道他老妹失去记忆,又扯进黑帮的斗争中,他准会闹翻天的。钟庆衡宁愿自己摆平山村这档子事,再带孟媛媛回去请罪,总好过丢脸丢到“自家人”面前。
“你到底在忙什么事??”
她实在非常好奇。这个英挺卓然的男子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是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息,尤其那对沉稳锐利的眼眸仿佛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张力,让人不敢轻忽。
“怎么?开始研究起我来了?”
“只是想知道你是在干什么的。”
“我是个电脑销售员。”
天王星科技讯公司总裁摇身一变为业务员?真会扯!
“不像!”她压根儿不信。
“哦!不然你以为呢?”
“你倒很像情报员。专门对付坏人的那种。”
是吗?他笑了。
这样和她没有压力地聊天挺愉快的。可惜,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蓦地,他的眼睛紧盯着计程车的后照镜,两辆车子跟踪在他们的后头。
山村正刚的动作可真快啊!他在心中冷笑,倾身吩咐司机加速。那司机不明所以,正想询问,他的枪已抵住司机的后头。
“别问!照我的话做。”钟庆衡低声威胁。
司机哪里敢迟疑,车子听话地向前冲去。在钟庆衡的指引下,右转、左转、进窄巷、回转……把跟踪的人摆脱得干干净净。
孟媛媛早就吓青了俏脸,任他在半途把她带下车。他们绕进一家偏僻的小旅馆,钟庆衡进去登记了间双人房,决定先将她安顿好再做打算。
“我们不是要去机场吗?”她一点也摘不清楚状况。
“有人盯住我们了,延后一天再回去。”
打开房门,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出现在眼前,她楞楞地坐在床沿,还是不懂。
“谁在追我们?你做了坏事?还是我?”
“都没有。是他们穷极无聊,才硬跟着我们。”
“只是这样?”
他走过来揉了揉孟媛媛的头发,像哄孩子般地说:“就是这样。现在你乖乖待在这儿休息一下,别乱走,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记住,不管任何人敲门都不准应声,也不准开门。”
“你要去哪里?”她紧张了。
打从失去记忆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知不觉习惯了他在身边的那种安全感。但现在天暗了,他却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鬼地方。
“我去联络一些事情,有助于我们回去洛杉矶。你安心在这儿等我。”
孟媛媛想摇头,可是一脸坚定的他让她忘了脖子该如何晃动,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伟岸的背影走出房间,把一室的阴沉和无助留给自己。
第5章
一个钟头、两个钟头过去了,钟庆衡还是没有回来。
他说的“马上”、“立刻”该不会是一百年吧!
孟媛媛又惊又怕地蜷卧在大床上,不安地蠕动着身子。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孤零零的,既不知东南西北,也不认得任何人,仿佛全世界都背弃了她。
钟庆衡的脸孔是她这段没有过去与未来的记忆片段中唯一的信赖,但现在他却一去不回。
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吧?还是遇上了那帮跟踪他们的坏人,打起来了?
这种恐惧的心情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也曾这样的压迫过她。
有人追着她、攻击她,想抢夺她的东西……然后,她尖叫……
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才要抓住就不见了。那是什么?
才刚要去碰触遗落了的记忆,她的头就又像要破裂般痛了起来。
“啊——”她忍不住狂喊,抱着头地床上滚来滚去,想借着身体的撞击来减轻疼痛。
怎么回事?好痛!好痛!谁来救我?孟媛媛在心中痛苦地呐喊。
一个人影倏地冲进来,看见她哭喊的模样立刻紧紧地抱住她,不住地安抚着她。
“嘘!没事了!别再乱想,安静下来。”
她听见了钟庆衡的低柔嗓音,仿佛在大海中抓到一块浮木。慢慢地喘着气,她虚脱地瘫在他的怀里,让那阵巨痛缓缓褪去。
许久,孟媛媛在他有力的臂膀中渐渐恢复心神。
“你……你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以为你嫌我是个累赘,打算丢下我了。”她乏力地抬起眼,低低地说。
“傻瓜!”
她的话触动了钟庆衡心中的一根弦,让他震动不已。
他怀中的女子是全新的孟媛媛,柔弱的样子完全不像原本坚强好胜的她;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陌生得深深吸引着他……
多奇怪!同样的一个躯壳,却表现出两种性格。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最赤裸的自我——一个需要被关爱、被保护的弱女子!
他低头沉思,正好对上了一张泫然后的容颜。然后,像是一种盅惑,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那对如玫瑰的唇瓣,浅尝着其中的芬芳与甜美。
孟媛媛在他结实温暖的拥抱中无法进一步思考。他的吻轻柔深挚,像在抚慰她空白的心灵,给她中断了生命延续的力量。以前,她难道都没有对他动过心吗?都不曾有过一丝的爱慕吗?她真的好想弄明白,以前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庆衡身上的烟草味与特有的气息让她迷乱不已。这样一个极端的男人,在他兼具刚柔的外表下,有没有一颗深沉如大海的心呢?
她喜欢他这样吻她,喜欢这种亲密的肢体语言,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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