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一眼看出屏幕上的白色的字幕上赫然是唐剑的名字。
下意识的望向唐筱米,她却已经面容僵硬,未及思索下意识的独自冲进昏暗的街头。
夜凉如水,冷风吹过唐筱米烫的额头,感觉有咸咸的液体流到嘴里,是眼泪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
难过、自责,就象看着捧在手里的无比珍惜的美丽花瓶猛地摔到地上,震惊而不知所措。漫无目的地只管朝前走着。林伟波焦急地赶上来,默不作声,只是牵了她的手一起走,唐筱米没有挣扎,木讷的跟着他走。
昏黄的路灯光斜斜地拉长两个人的身影,映出深夜街头的寂静和凄冷。
唐筱米忽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小镇上笔直的街道,心头一阵迷茫: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哭泣?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简单而脆弱,喜怒哀乐直觉地表现出来毫不设防。
这样想着,居然有了一丝欣慰,想哭就哭吧!在西藏清朗干净的夜风稍稍放纵循规蹈矩的灵魂,让温暖的泪水淌过酸涩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动的心灵,满脸泪痕的唐筱米心里却愈来愈觉得畅快。
第十一章 寂寞的季节 8
平地的尽头,被长长的喜马拉雅山脉包围。群峰攒动,峰峦叠嶂,一座座雪峰在阳光照耀下射出银光,如眼前展开了一幅绵长的画卷。林伟波指着群山说其的一座就是珠穆朗玛峰,由于离得太远,珠峰看起来就象三岁的婴儿般幼小。可是,唐筱米却辨认不出到底哪一座才是“真命子
”。
继续前行,车子在馒头滩上不断地跳跃。空愈来愈晴朗,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远方的山脉更加清晰。
“看!就是它了!”随着那个藏民停车一指,唐筱米看见金字塔状的珠峰赫然在目,定睛遥望蓝下的珠峰。它通体雪白,冰清玉洁,如一块巨大的椎形水晶伫立边,唯我独尊,身旁的几座山峰与之相比都失去了锐气,平顺地伏在左右。
如此清晰地在远处望见珠峰全貌,令唐筱米惊喜地在心一遍遍地感激上带给他们的好运气。也许,是它眷顾她曾经无数次真诚的向往,而奖赏给了她一个明媚艳阳。
举又经过了数小时的颠簸,他们才真正来到珠峰脚下。绒布寺-世界拔最高的寺庙,被公认为仰望珠峰的最佳位置。从绒布寺向南眺望,山谷尽头,一座角锥形山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皑皑白雪覆盖着整个山体,它犹如银装素裹的神般傲然耸立,自有君临下的雄浑气势。为了离珠峰更近,他们又前进十公里。
沿着绒布河的雪山融水而行,碎石满地,道路异常艰难,车里的唐筱米被震得东倒西歪眼冒金星,林伟波见状,便一把将她揽住,稳住身形,唐筱米心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却不便说什么,这一路上,幸好有他。
这样的路上竟然还有徒步行走的背包客。遇到几个老外,身着短装,背负大包,在河边的石头上跳来跳去。他们一个个皮肤晒得通红,步伐坚定有力。唐筱米暗自惊叹,这里可是千多米的高原。车开过时,唐筱米钦佩地向背包客们招手致敬。
还珠峰大本营其实是一片山谷的平地,有登山者搭了几个颜色鲜艳的帐篷,路旁立了一块碑石刻着拔高度。下车后林伟波拉着唐筱米在营地徘徊,见都没什么高原反应,才带着她向山坡上爬去。
快到坡顶时两人竟已都气喘吁吁。迎着风站上坡顶,唐筱米忽觉呼吸困难,林伟波拥着她赶紧背过身坐在避风处大口喘气,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这是唐筱米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高原的空气稀薄,心脏狂跳不已。呼吸适应后重又迎风站上坡顶,身旁登山协会的大旗和经幡在耳边哗哗作响。
林伟波站到身边同她并肩一齐望山。唐筱米忽然想起来,从前曾有过一个愿望,与心爱的人对着世界一高峰来一段“山盟”,只是,如今她是独自一人,看了一眼林伟波,心有些怅然,她忽然很想在这珠峰上呼喊傅瑞阳的名字,好像,这样才可以减去一些思念。
风呼呼地吼着,林伟波突然伸手将唐筱米揽到怀里,唐筱米的脑子轰的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林伟波却兀自加紧了手里的力道。
第十一章 寂寞的季节 9
每例行的高层会议,傅瑞阳坐在位,沉默的听着下属作报告。开会的时候他一向沉默,很少打断对方的言。即便有不同意见,也是在最后总结的时候提出,偶尔讨论进入僵局的时候适当说几句,讨论的方向便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
也没有人会在会在他主持的会议上开小差,他虽很少说话,但是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福宁的员工都知道,傅总的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最近这几个,若是被他抓包,定是要被他的黑脸吓死。
但是他今却有些心不在焉,会议是副总在主持,各部门经理一个接一个的做工作总结报告,傅瑞阳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捏着一支手机,看似随意,指关节却是因为用力显得有些白。
手机呜呜的震动了一下,若是往常,开会的时候,他是不会看短信的。可是今,众人的齐刷刷的看着傅瑞阳有些慌忙的打开手机,面色慢慢阴沉下去,又像是有些惊喜,嘴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举何如坐在下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傅瑞阳,她当然知道,能让傅瑞阳如此反常的原因只有一个:唐筱米!
想起唐筱米刚不辞而别那会儿,那外面下着雨,他并不知道她在屋内。她亲眼看见傅瑞阳蹲在西单别墅门口,脸埋在手里,哭的像个孩子。那是她一次看见男人哭,尤其,那个男人还是她年少时爱慕过的。
心密密的感慨起来,有些责怪唐筱米,一个男人为她如斯,还有什么可求的?又有些责怪傅瑞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唐筱米鸵鸟一般的性格,相处了这么久,他还不知?
还这两人怎么会走到这步的?何如摇摇头,她得引以为戒,感情这东西果然不是谁都能沾的。当初她还担心唐筱米抓不住这样优秀却漂浮的男人,想不到今时今日,却是他抓不住唐筱米。
傅瑞阳突然抬头,冷静的开口:“刚刚那点重复一下。”
正在做报告的部门经理,对着傅瑞阳冰冷的目光,额上冒出了冷汗,连忙翻出稿件,将刚刚那点重复了一遍。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会议上,只有傅瑞阳自己清楚,他刚刚的确是走神了。
傅瑞阳的手又紧紧攥起,面色越阴沉,正在作报告的人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疑心是不是这个年轻的老总对自己不满,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
她要回来了。
刚刚得到消息,今下午的飞机到N市。三个了,唐筱米,你终于要回来了吗?如果不是泉林无人,你还打算在外面多久?而且还是跟另一个男人!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杨初一、杨初二、杨初三三人站在那里,三人外形均为俊朗,各是一番风景,引得来去的人群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们,这三人却像是丝毫没有看见众人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出口的甬道。
终于,三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唐筱米穿了件宽松的的白色蝙蝠衫,头长了许多,肩上挎着包包,脚上踩着棕色的松糕鞋。林伟波紧跟着从出口走出来,手里推着两人的行李,大大小小的堆在行李推架上,看样子,收获颇丰。
杨初一宠溺的刮了一下唐筱米的鼻子:“还知道回来。”
第十一章 寂寞的季节 10
这是杨初一的车,林伟波坐在副驾驶位上,杨初一微笑着从后面拿出一个抱枕塞到唐筱米怀里,唐筱米吐吐舌,将抱枕抱在怀里。熟悉的人便知道,杨家三兄弟的车上,每人都有这样一个卡通抱枕,就是为唐筱米准备的。
见唐筱米找了舒服的姿势坐好,杨初一才吩咐道:“老李,开车。”
“初一,我二叔那儿怎么回事?”唐筱米偏头看着杨初一,满脸疑问。
杨初一皱皱眉,微微眯起眼睛:“后院起火。”
举唐筱米疑惑的嘟哝着:“刚结婚呢,二婶不是很喜欢二叔吗?出什么事了?”
揉揉唐筱米的头,杨初一好笑道:“他们不是孩子了,你没出什么事,我们就谢谢地了。”
挑挑眉,唐筱米憨憨一笑,缩了缩脖子,下巴枕在抱枕上,有些懒洋洋的,不知在想什么。
还傅瑞阳坐在办公室里,从机场回来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她回来后的情景,他会把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有多恼她。他会狠狠地吻住她,要她求饶,答应不再离开他。
他也想过,若是她还在跟自己闹别扭,自己便哄哄她,他甚至想到,她会皱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扑到自己怀里,或者踹自己几脚,那时他便会任她撒气,看着她,他就会满足开心。
他更想过,她一回来,他就要绑她去结婚,再不能让她这么乱跑,一个电话一个Emile都不肯给他,知道他有多难受不安吗?
收到周斌的信息,说查到消息,她今便会回来,当时还在开会,可是他竟像毛头小伙子似的,又是激动又是生气,她的飞机是点到,可是他从一点就开始在机场等。
想起机场那一幕,傅瑞阳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看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身子还丰腴了一些,他有些开心。可是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处了三个,回来时过的这么好,他又很是嫉妒和恼怒。
他猛锤了一下桌子,眼睛有些热。傅瑞阳,承认吧,你嫉妒的快死了,你想她快想疯了。
唐筱米跟杨初一他们吃完饭,来不及跟众人打招呼,便去了方家。看见方芸的时候,唐筱米惊了一跳,重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头很是凌乱,随意的穿着睡袍,哪里还有平时优雅成熟的韵味?
“婶婶……”唐筱米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不过才出去三个,怎么回来后,好好一个人变成这般模样?
“筱米,你随意坐。”方芸的嗓子很哑,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唐筱米挽着方芸,两人坐到沙上,方芸认真的打量着唐筱米,微笑道:“出去一趟,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婶婶,你还好吗?”唐筱米轻声问道,眼底的关切直达心底。
“筱米,我得跟你二叔离婚。”方芸认真的看着唐筱米,一字一顿道。
“婶婶!”唐筱米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方芸嘴里吐出来的,自己二叔是什么样的人,唐筱米最清楚不过。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从来不缺,但也只有芸姨一人一直这么长久的待在他身边。只是奇怪,二叔从来不不带芸姨出席什么公开场合,他们的关系也只是熟识的人才知道。
小时候的唐筱米看着方芸站在唐建军身边,心里暗暗想着,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不是爸爸妈妈那样貌合神离,而是这样静静地待在对方身边,望着他微笑,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第十一章 寂寞的季节 11
“婶婶,怎么能轻易说离婚呢?再给二叔一个机会吧。”唐筱米有些着急,她在西藏的时候,那般虔诚的为他们祈祷,希望大家都能幸福,为什么一回来便要碰上这种事情?
“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他轻飘飘的跟别人说,我是为了老爷子和筱米娶她的。筱米,你让我情何以堪?承认爱我,有那么难吗?”方芸问道。
唐筱米沉默,每段感情都是一个故事,别人的故事里,自己永远是局外人,哪里能真切体会他们的痛苦和欢乐?
方芸终是走了,虽然前一晚,唐筱米甚至还跟她窝在一张床上说着悄悄话。
举可是二下午,唐建军便急促的敲打着唐筱米的门:“筱米,见着你婶婶没?”
唐筱米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早上刚回来。”
“她跟你说什么没?”唐建军一把抓住唐筱米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急切。
还“婶婶,她说离婚。”唐筱米有些不忍,二叔的手劲很大,嘞的她的肩膀很痛。
可是,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她便跟着他难过。虽然,知道他去跟傅瑞阳定下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协议,她知道后,有那么一刻是反感的,可是婶婶说的对,她不该怪二叔的。
她的二叔总是意气风,个性十足,从小待她便很宠溺。
他的二叔像神一样,可是现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她的二叔,衬衫有些凌乱的塞在裤子里,袖扣半搭在袖口,满脸狼狈。
她的二叔不该这样,他永远都是笔挺的纯手工西装,他的眼神永远锐利和坚定,什么时候,他会有如此惶惶不安的表情?
离婚!
唐建军的心慢慢沉下去,像是置身冰窖,沉溺的无法呼吸。
这两个字,他知道,她会说出来的,可是这样传到自己的耳里,几乎是在考验他的承受能力。
小芸,小芸,那个一直追着他跑的小女生十年内,成长为炙手可热的服装设计大师。那个他一次拥着她的时候,会颤抖会落泪的小姑娘。那个从来没要求过他给予承诺的女人,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期盼。那个无论他推开她多少次,仍用充满雾气的眸子坚定地望着,说着“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女人。那个在他流连花丛时,仍对他柔声细语,棍大方的女人。那个在他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仍坚定点头的女人。
他多少次推开她,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无非是潜意识里知道,她舍不下他,仅此罢了。他挥霍的不过她对他执着的爱罢了。望着那么美好的她,他想着,别负了她吧,这样是害了她。
可是每每,舍不下的那个人都是他自棘他比谁都明白这点,他要推开她,又不愿失去她。这样别扭的维持了十年。她不提要他娶她,他也棍不知。他从不肯带她出席公开场合,他的身边永远是不同类型的女人,偶尔也会登上八卦杂志,可是她从未跟他闹过。
他有他的事业,她有她的理想,看似两个无关的人,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些人,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是待的长久的,十年。一个女人有多少十年?他又有多少十年?再有一年他就到了不惑之年,而她也如陈年的美酒,愈醇愈香。多少人羡慕他好福气,多少追求她,可是,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第十一章 寂寞的季节 12
唐筱米走的时候是,回来的时候是九,从夏到秋。
柯尼卡看着唐筱米有些坐立难安的在车里直扭着身子,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说,是最好的朋友嘛,怕什么。”
唐筱米皱皱鼻尖:“就是这个才怕,那俩个人鬼精灵的,待会儿肯定要整我的。”说着又挽起柯尼卡的手臂,“等会儿她们欺负我,你可一定要帮我?”
柯尼卡莞尔一笑,偏过头去不理会她。开玩笑,那人的妹妹,会任人欺负嘛?难怪她的长辈们宠她如斯,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处久了,自然的让人心疼她,不忍拒绝。
举手机铃声想起了,是何如,电话里她的声音咋咋呼呼:“大小姐,是你约我们出来,还这么磨叽!”
“是,我知道错了。”唐筱米翻了个白眼,像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筱米你抓紧点儿,我们很忙的。”赵薇的声音也在头响起。
还“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唐筱米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有种错觉,好似要上刑场,浑身涌动着视死如归的热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