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映梅今天显得特别的柔弱。她看着江之寒,轻轻的说:“我会受惩罚吗?”
江之寒不解的看着她。
曲映梅低下头,声音愈发的小了,“那。。。。。。也是一条命呀。。。。。。”
江之寒心里叹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说:“别想那么多了。。。。。。真要说的话。。。。。。嗯,以前天主教会宣传的,用避孕套也是扼杀生命,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是要不得的。这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曲映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江之寒说:“不过医生说了。。。。。。要注意保养身体,营养要好,休息要好,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影响以后的生活。我看,你现在住这个地方条件太糟糕。”
曲映梅说:“我再住三五天,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回家去了。这几天,我是请了假的。”
江之寒想了想,提议道:“这两天,不如住到我师父的四合院去,你看怎么样?”
曲映梅有几分惊讶的抬起头,嘟了嘟嘴,说:“你是雷锋叔叔啊?”
江之寒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好了,小丫头,跟着雷锋叔叔回家了。”
曲映梅展颜一笑,“我说,有时候,我真想回到初见你的那时候。”
江之寒问:“怎么个说法?”
曲映梅说:“那时候啊。。。。。。你还很喜欢脸红的,是个害羞的小男生。一年多的时间,变化真是大,不是吗?”
伍思宜摸出钥匙,打开院门。一走进来,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这两个星期,江之寒家旁边的工地,每天彻夜的施工。他本来是个睡觉很死的人,但那工地上一种特别的不知道是低频还是高频的声音,总能穿过墙壁,传到卧室里来,让他很是困扰。因为这个缘故,江之寒最近都住在四合院这边。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回家吃饭,但偶尔的,放了学会直接过来,随便吃点什么打发一顿晚饭。
伍思宜偶尔也会过来,帮他做些凉菜,或是熬点汤,放在冰箱里,晚上可以当作夜宵。
伍思宜推开饭厅的门,一边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呀?”,忽然看见曲映梅坐在那里,一下子愣住了。
曲映梅笑笑,打招呼说:“你好。”
伍思宜回道:“你好。”
曲映梅看见她有几分疑惑的目光,说:“他在厨房的。”
伍思宜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看见灶上有两个锅,正冒着细细的烟。江之寒转过头,说:“你来了。”
伍思宜走近,小声问:“怎么想起现在在家里招待起客人来了?离高考还有几天啦?”
江之寒笑笑,“调剂一下嘛。再说了,这个时候大局已定了。你还真以为最后两三个星期,可以复习出一朵花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现在已经太晚咯。”顿了顿,又说:“曲映梅家里有点事,要在这里借住两天。”
伍思宜打开锅盖看了看,是煮的鸡汤和清蒸的鲫鱼。她撇撇嘴,小声说:“待遇很好哦。”
江之寒笑了笑,轻轻的拍拍她的脸。
吃过晚饭,曲映梅很快躲进给她的西厢房去了。伍思宜洗过碗,陪着江之寒看了会儿书,便说要回去。江之寒看看表,才八点钟。伍思宜说母亲回中州来了,晚上要早点回家。
和曲映梅打过招呼,江之寒送伍思宜出来。
夏天的晚上,天边还有些亮。几乎没有一丝风,空气像静止一样,更多的不是热,而是闷。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伍思宜忽然问:“她家有什么事?”
江之寒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啊?。。。。。。”
伍思宜说:“不能说?”
江之寒犹豫了一下,曲映梅怀孕的事情,她几乎没对其他人说过,包括她的朋友。江之寒倒不是害怕伍思宜会到处去宣扬,但伍思宜一向对曲映梅有些看法,他心里也是知道的。
江之寒说:“也不是。。。。。。”
伍思宜淡淡的说:“不能说就算了。不过,马上就考试了。。。。。。你。。。。。。是不是分心的事还是少做点。。。。。。一定要做饭的话,我过来做好了,反正我现在挺闲的。”
江之寒揽过她的腰,说:“我怎么会天天做饭?今天偶尔一次,下不为例。”
伍思宜抬起头,目光在江之寒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嘟嘟嘴,不再说什么。
248 高考狂欢夜
每年七月开始的这十天。对中国很多家庭来讲,是一段不寻常的日子。
高考从某种角度讲,有点像古时候的科举。虽然效用不如以前那么显著,但一旦考上了大学,尤其是知名的重点大学,以后的人生道路就会平顺很多。对于农村出来的考生这一点显得特别突出,人们通常称之为“跃龙门”,跃过这个坎儿,就不用呆在老家务农,前景一片开阔。
高考对于厉蓉蓉这一代人,又有更加不同寻常的意义。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初中才毕业,便到广阔农村上山下乡去了,回城就是上班,结婚,生子。厉蓉蓉当年也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错失高考的青春,算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高考前一周的某个晚上,厉蓉蓉把江之寒叫到卧室里,作了一次长谈。高三这一年,因为生意愈发繁忙。转校带来的磨擦,以及江之寒越来越多的喜欢呆在师父的四合院里学习,江之寒自己都感觉和母亲远没有前一年那么亲了。
厉蓉蓉对江之寒说,我也不是给你增加压力的,我也相信你现在应付一个考试应该不在话下,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你爸和我对高考这个事情这么看重,你爸对你去了差一点的学校耿耿于怀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年轻的时候,错过了高考这个机会,回头看去,都是遗憾不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把未完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虽然你现在做的事情很成功,每个月赚的钱比一般大学毕业生也高很多,但大学是我们心里存在了很久很久的一个梦想,不是任何其它东西可以替代的,钱也不行。
江之寒其实深为理解母亲的心情,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没有机会补回来,总是留在那里,成为一生的遗憾。他安慰了母亲几句,仿佛要上考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厉蓉蓉,最后搞得厉蓉蓉也无奈的笑起来,自己的儿子现在确实不是能以常理度之的。
考试前两天,江之寒给自己在七中高三的朋友打了一圈电话。
陈沂蒙接电话的时候,感谢了江之寒帮曲映梅的事,江之寒笑着说这些事情你还是过了这三五天再来慢慢说吧。楚明扬听起来信心很足的样子。情绪也比较放松,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他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
打到阮芳芳家里的电话,通过了她妈的严格审查以后(包括询问姓名职业),转到了阮芳芳手里。阮芳芳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想开一点,怎么考一般本科总是能上线的,她又说,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报考的一般本科比重点说不定是个更好的选择。
江之寒本想给卓雪打个电话,但问过楼铮永,整个村子都还没有通电话,也只好罢了。自从寒假去过一次,后来又热心的给卓雪寄了些复习资料,卓雪定期的给江之寒来信,大概每两三周就有一次。上周四的时候,江之寒接到卓雪最近的一封信,上面很详细的讲了最后阶段的复习,顺便提到了江之寒现在准备投一点小钱搞的果园,就是卓雪的父亲在负责。江之寒每次读卓雪的信,都不由感叹小姑娘的作文水准真的很好。就算是很平常的生活。譬如早上5点起来早读,晚上10点睡觉,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在她笔下,加上一点点有趣的细节,也可以每次写的不一样,而且节奏修辞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倪裳家的。既然说好了要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江之寒准备身体力行。以前不太打电话过去,是因为潜意识里自己是做贼的,生恐被捉住了。现在心里既然坦荡荡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接电话的是倪裳,江之寒问她现在的状态,倪裳说最后两天忽然觉得什么都看不进去,而且不知道看什么。拿起书来,任何一页翻开好像都看过很多遍。拿起试卷,错的地方也总结过无数次了。她本来精心的准备了一份二十页纸左右的东西,留给考前最好两天看的,都是些很细节的小处的注意事项和容易犯的错误。这几天拿起来,两个小时就看完一遍,然后就觉得无事可做。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江之寒便说再见。倪裳犹豫了一下,说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很好的。江之寒笑道,那你呢?倪裳说,我也会考很好的。
铃声响起来,高考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科结束了,也给高中生涯画上了一个句号。
成群结队的考生涌出教室门,这个时代高中生的个性还不够张扬。没有大呼小叫的,只有脸上挂着不同表情的男生女生走在路上,有如释重负的,有沮丧的,也有茫然的,当然也不缺欢天喜地的。
江之寒和楚婉走在一起,这一次四十中的考试地点被分在实验中学,以前来参加物理竞赛的地方。林晓离开中州以前,专门嘱托江之寒要多照顾楚婉,说她其实没什么很知心的朋友,除了林晓以外。
考试这几天,江之寒恰巧同楚婉也分在一个考室,中午的时候就总是拉着她一起去饭馆里吃饭,还要负责给她鼓劲,帮她对答案什么的。江之寒自己大概也没有意识到,他慢慢的有种特质,很多女生和他在一起久了,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很依赖他。也许。。。。。。伍思宜是一个例外。
走到实验中学大校们外的林荫道上,伍思宜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俩了。
江之寒在人群中远远看到她,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走近了,说:“总算结束了。”
伍思宜也不问他考的好不好,说:“去哪里吃晚饭。庆祝一下高中生涯的结束?”
楚婉看了看他们俩,说:“我先走了。”
不等江之寒说话,伍思宜便出言挽留,“一起去嘛,辛苦了那么久,总算可以轻松一下。”
楚婉有些犹豫不决,在她内心深处,江之寒旁边这些女生,尤其是伍思宜,算是林晓的敌人。如果没有她们,也许。。。。。。林晓和江之寒之间可以发生点什么?
江之寒很权威的点点头说:“一起去吧。不过。。。。。。去哪里呢?原以为结束的时候会很开心。为什么现在只觉得空荡荡的,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感觉?”
三人沿着林荫道往外走,走了十几分钟人潮才慢慢分散开,不再那么拥挤。江之寒正苦恼去哪里庆祝高考结束,伍思宜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伍思宜拿出电话,递给他,手机是这几天考试的时候伍思宜帮他暂时保管的。
电话另一头,是楚明扬很兴奋的声音,“老大,去哪里庆祝?我把人都叫齐了。”
江之寒问:“你们班上没有活动吗,今天?”
楚明扬说:“什么你们班,那是我们班。没有全班的活动,不过相好的都约了吃饭,我向来是搞小集团活动的,今天还是那批人,我还叫了几个足球队里关系好的,怎么样?”
江之寒迟疑了一下,说:“我。。。。。。这里也有朋友。”
楚明扬大叫道:“一起来呀!一起来。张纪周说了,他要敲诈你,门口的状元楼好不好,一定不点贵的菜!”
江之寒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便答应下来。他唯一的顾虑其实是上次这批朋友面对伍思宜时表现出的或多或少的敌意。不过转念想来,以后要和伍思宜在一起,又不能和老朋友们断了来往,总是要让他们融合在一起的。
江之寒放下电话,对伍思宜说:“要不去状元楼吧?大家约好了一起狂欢一下。”
伍思宜睁着大眼睛,“我是受欢迎的人么?”
江之寒拉起她的右手,说:“谁敢不欢迎?扁死他!”看见一辆出租,眼疾脚快的冲了过去,拉开门,冲着二女叫道:“快上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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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各个中学考场的前面,都挤满了人和车。江之寒他们的出租车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平常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下了车,江之寒领着二女进了状元楼,直奔右边最大的三号包间。
一推开门,喧闹声便潮水般的涌出来。江之寒走进去,看见满满一屋的人。既有楚明扬,陈沂蒙,倪裳,薛静静,阮芳芳,,温凝萃这些***里的人,还有些关系还不错但说不上特别亲密的人,以足球队的张纪周和卓雅文为首,大概数了数,一共足有十**个人。
楚明扬大叫一声:“财主来了,终于有饭吃了!”
江之寒苦笑着摇摇头,把包厢服务员叫过来吩咐了两句,让她先多上一些冷菜饮料和酒,再去隔壁小卖部买些零食,等一下上菜也来些简单实用分量足的。
嘱咐好了,江之寒免不了和以前的老同学一一打过招呼。有好些位他这一年都没见过,少不了要多寒暄两句。
一轮招呼打下来,江之寒才有时间同熟悉的朋友互相问问考试的情况。大家不过随便说两句,倒也不愿讲的太详细,影响了庆祝的气氛。
江之寒把楚婉介绍给大家,说:“这是我的同桌。”又指着倪裳对楚婉说:“我的老同桌。”
张纪周在旁边不忿道:“我读了十二年书,怎么就没轮到一个美女同桌?”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倪裳这时候倒是显出了她学生会主席的特质,一手拉着伍思宜,和她很亲密的说着话,另外一边站着楚婉,不时偏过头来和她聊天,让她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沂蒙向来不是喜欢出风头的,这半年大概也憋坏了,酒一上来,就说道:“今天怎么个说法,是不是不醉不归?大家请好假了没有?”回答他的是一片肯定的大叫。
再严苛的家长,在今晚通常也会通情达理。一年的闭关,三年的努力,十二年的奋斗,从某种意义上说,都在这里作了个了结。
一群人围着一张十八人的超大圆桌坐下来。
陈沂蒙倒满了一杯啤酒,推到江之寒前面,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说:“半年都没有一起喝酒了。这次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来,干了!”
江之寒看他提起曲映梅的事,便摆摆手,说:“见外了不是?干了!”
咕噜咕噜一杯啤酒下肚,一年前和大家豪饮欢聚的时光仿佛回来了,胸里满是豪气,大叫道:“痛快痛快,再满上。”
伍思宜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他。
江之寒侧头对伍思宜说:“刚才还在说胸口空空的,原来需要用酒来填满。”拿起酒杯,和男生们聚在一起喝起来。顾望山不在,江之寒自负没人酒量比的过他,很嚣张的找人拼酒去了。
几轮酒喝下来,很多男生已经摇摇欲坠。各式各样的热菜,点心,和汤上来了,服务员开了房间一角的电视屏幕和卡拉Ok系统,已经有五分醉的人在咿咿呀呀的唱起来。高三的生活也许太压抑太沉闷了,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连女生们也拿起酒,喝的脸红红的。
江之寒连喝了两杯,把楚明扬灌得跑到话筒前面去献丑去了。他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他不成音调的歌声,实在是受不了,走回来,自己斟满了酒,来找女生喝酒。
第一个碰到温凝萃。江之寒笑道:“明年,轮到你受苦了。”
温凝萃撇撇嘴,说:“我才不怕呢。考的不好也没关系,到我妈和你的公司来上班好了,你们难道不给我份工作?”
江之寒摇摇头,仰头喝了酒,问:“顾望山这小子呢?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温凝萃说:“他说今天有急事要处理,还是你吩咐他帮忙的事。”
江之寒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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