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毗必报 爱爬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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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毗必报 爱爬树的鱼-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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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岗军大多出自农人,并未受过正统严苛的军队训练,虽号称拥兵数十万但乌合之众甚多。隋军征战多年,留下来的士兵,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正悍兵杀将!
  狼烟滚滚,大地在隐隐震动,他们是真正的军队,金戈铁马气势逼人。兵贵神速,三千重甲骑兵压阵,步兵左手持盾右手握戈,即便在狂奔中阵形依然不乱!虽只万余人,但那经久积淀而下的血腥煞气无不令与他们正面相接的士兵胆寒。
  整支军队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对方腹地。
  杀!对方数十倍于我,战场上哪还管碰上的是不是旧友亲兄,满眼铺天盖地的都是瓦岗军,横竖都是要死,即便死也要拖几个垫背。
  瓦岗军由各路义军及隋朝降兵组成,山头林立,派系繁多,只求有饭吃有利益钻,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狼虎之师!
  长矛杀折了,换配刀,配刀杀钝了,换匕首!明明已经被扎成了蜂窝,却还能死死抱住用牙齿咬住对方的咽喉!
  这是场怎样惨烈的战争?这是场怎样惨烈的战争!
  远远高立在城池上的瓦岗将领已经惊呆了,这怎么是军队?这分明是一群眼中只有杀戮的凶兽!
  看着这人间地狱,他们慌了,“弓箭手!弓箭手!”
  遮天蔽地的箭矢自城池袭下,不顾城下正同隋军纠缠得难以区分的瓦岗军,惊起哀嚎声混合着弓箭击打盾牌的叮叮声……
  这场战从日出打到了日落,整支东都隋军仿如一道飓风,带着漫天杀气狂猛席卷而过,沿途所到之处皆被血洗干净!
  这场战争的主角们,他们没有对错,乱世中没有对错。
  “杀!”
  “杀!”
  “杀!”
  杀声震天!
  士兵们红了眼,嘶吼着挥戈相向!他们只是为了生存,他们只想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哪还有闲情去伤春悲秋,哪还有闲情去追寻对错?生在乱世,这便是错!
  瓦岗军越打越发胆寒,明明对方只有万余人,直杀到天黑,为何怎么也杀不尽!
  暮色沉沉,能见度降低,双方将帅鸣金收兵。
  瓦岗军终于吁了一口气,将遍地战友的尸体拖回营地。
  此战之中,瓦岗军折损了数万,但东都隋军竟才折损几千,还剩一万兵力。
  这是一支怎样可怕的军队。
  瓦岗将领裴仁基心有余悸,进谏李密,“主公,隋军勇猛精锐,不如我们以精兵守住要路,然后西逼隋军击其虚弱。”
  “东都隋军再精锐,也不过万人,即便他们有骑兵,也只是数千,耗不起大战。”思及隋军的狠戾,李密不免有些忌惮,沉吟片刻道,“大战刚结束,敌我双方都已是疲惫之师,让将士休整一夜,明日起我军派出先遣军队袭击隋军,诱其渡过通济渠向我营发起进攻,然后再一步步把将他们引入地势和缓的丘陵,发挥我军兵力众多的优势,彻底围歼他们。”
  裴仁基依旧眉峰不展,“若是隋军不肯入局进攻,那……”
  李密大笑着打断他,“如若隋军不入局还想与我们对峙,岂不正中下怀!援军不日就到,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岂不妙哉。”
  更何况,那宇文化及和王世充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而今凭着那点人马就想剿灭他?
  主帐内谈论得是如火如荼,营帐外疲惫的士兵们擦去脸上未干的血渍,舔舔着干裂的唇,捧着饭碗蹲坐在营帐外狼吞虎咽……
  有谁愿意当兵过着这朝不保夕的日子?多年前他们只是一群日出耕作日落而息的农人,而今抛却农具的手却要握着并不熟悉的冰冷刀剑。
  经年战事已久,他们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活在被阵前杀死的恐惧下,他们不是悍不畏死的士兵,他们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却无路可走的流民,加入军队……也只是为了能有一处栖身之所,能有一顿饭吃。
  只要一想起白日那支不要命的疯狂军队,当晚他们两股战战只祈祷着不要再正面遇上他们。
  谁都不相信,东都隋军竟在此刻下了一场疯狂的豪赌。谁都不相信,对面人数仅有一万的隋军竟敢来夜袭!
  在黑沉的夜色中,一支二百余人的精骑借着白日那场大战的掩护潜入北邙山中,仿如鬼魅般在夜色中潜行。
  白日战友们抛去性命舍生忘死的为他们引开瓦岗军,这支两百人的军队看着战友在身后拼死阻拦敌军,只觉心如刀绞,意似油煎。却只能头也不回的转身潜入北邙山深处……
  不回头,他们不回看。兄弟为他们拼死掩护,他们为兄弟拿下这城池!
  这是场必死的征途,但这二百余人却无人回顾。
  卫矢心中涌上豪气,幸而不用去看公子那强抑悲伤的眼。
  那一夜商讨计策时,宇文澈的眼神几乎要杀了提出由卫矢领队夜袭敌营的谋士。
  这也是宇文澈头一次将私情带入战事中。
  这两百余人需武艺高超,胆识过人。军营中的士兵大多哪里学过什么正式武艺。搜罗全军也只找到二百个曾经是江湖草莽或民间侠士的东都好汉。此行去北邙山需步步为营,要熟悉北邙地势又有过人的领军组织经验的统领人,曾是宇文澈的护卫出身又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卫矢无疑是一个最佳选择。
  这是关乎全军胜负的一战,卫矢又怎会推辞!
  近了,距离燃着篝火的瓦岗驻地越来越近。
  悄无声息地拔出手中的利剑,染黑的剑身反射不出皎月的光芒。
  他们此刻不是军人,而是杀人机器,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去毁灭就是去屠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挡我者死!
  两百多双血红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卫矢领着这支杀军迈上人生中最后一场征程—— 
  公子……
  请你等待,等我为你献上这最后的荣光。
  
  “奇怪了。”
  寂静的夜空之上,阿宝蹙起眉,“为什么这几天北邙山上的妖怪多了这么多。”
  乱世中,群魔尽出确实是常事,何况妖魔性喜血气,自然也喜爱在战场上徘徊,顺便偷食些战死者或是伤者的血肉精气。
  妖怪们有极强的领域意识。
  如今阿宝已升入大妖怪的行列,虽然并非是她的本意,但阿宝身上也不自觉地放出属于大妖怪的威压,这也在向那些小妖宣示:这里是她的地盘,在她的地盘中它们要夹着尾巴低调做妖。
  至于大妖怪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有其他的大妖怪触到她的威压也会知趣的离开,另占山头。毕竟天下这么大,犯不着为块小地闹个两败俱伤。 
  但现在怪就怪在这几日北邙山上的妖怪突然急遽增加,其中甚至多是大妖怪。
  睚毗低头望着阿宝,安抚道,“我已经叫朱獳带臣下去查探,很快就会有消息。”
  阿宝点头,视线又移回脚下那两百的死士。一颗软糯的红豆团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递至嘴边。
  少年眼波柔软,“张嘴。”
  阿宝偏了偏头,视线扫过这颗团子,那双大眼又回到少年那张美艳的脸上,眯眼啊呜一口吞下。
  睚毗弯起红唇,另一只手安抚地又摸摸阿宝的头,同她一起旁观这场战事。
  
  Chapter 29
  
  这是个收割之夜。
  月夜下挥动着死亡之镰的死士们将路线笔直的指向粮仓,沿途的巡逻兵皆被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放倒。
  “放个水,怎么去了那么久?”一个巡逻兵咕哝道,边头也不回的进营。
  那个迟到的同僚不发一语地低头跟在他身后,待跟进营地后他霍然拔刀刺入巡逻兵体内,抬起血红的眼毫无温度地扫视营帐众人……
  几条黑色身影训练有素地同时闪身而入,片刻后营帐中沉闷的呻吟嘎然而止。
  卫矢扫了眼满身血渍从营帐里走出来的同伴,右手比了个手势。二百人顿时四散开来,一路小心潜行,一路在沿途经过的营帐周围悄悄洒上一圈麻油。
  卫矢低声道,“速度再快点,起事的时辰就快到了。”
  “诺!”
  
  夜半,瓦岗军突然被一阵疯狂的军锣吵醒!
  伴随着“当——当——当!”的急促警鸣,自营帐外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
  “隋军的援兵来啦!”
  “快逃!”
  “东都隋军杀进来了!”
  娘的!这些隋军都他妈不用休息吗!
  一干士兵边骂娘边慌忙穿好衣服,新兵甚至连盔甲都没顾得套上,匆匆抓起长戈就往外冲!
  岂料!刚一掀开营帐,眼前霍地炸起一阵冲天大火,瞬间席卷了整个营帐,呼啸着扑向睡意未退的士兵们,帐内霎时成人间炼狱!
  自天空往下看去,一条火龙自瓦岗军的粮仓一路蜿蜒而下,沿途房屋辎重皆被焚毁,从屋内和营帐里传出的凄厉惨号响彻半边天幕。
  整个瓦岗驻地瞬间炸开了锅!
  军鼓咚咚地急促响起,传令兵此起彼伏的吼着,“集合!全军集合!”
  自山脚猛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整齐的铁蹄号角在这个夜空上扬——
  “杀!”
  “杀!”
  “杀!”
  白天的梦魇在此刻又再度重现,隋军狂热的嘶吼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踏起烟尘,一面面旌旗在风中猎猎狂舞!
  瓦岗军忙仓促应战,箭矢如雨般飞向山下,借着火光向下望去,隐隐看见大片烟尘夹着无数旌旗自山下席卷而来—— 
  夜色中难辨人影,但这阵势和铺天盖地的旌旗不由令人胆寒。白日光是和那仅有1万余人的隋兵对战便已损失惊人,而今他们的援军一到……
  在漫天箭雨下,隋军依然迅猛无比,不到片刻就攻上山来,在距离大概一里之处全军开始冲锋!犹如黄河怒拍堤坝,隋军重重撞入瓦岗军中,不断撕扯着瓦岗军的边缘防线……
  突然!
  自瓦岗军的大后方原本远离粮仓的各个尚且安全的营地忽然轰地一声燃起大火,而后火势便越发不可收拾的漫延开来!
  在大火中,无数旌旗和喊杀声传来——
  什么!隋军的援兵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包抄过来?!目之所及,在冲天火光中漫山遍野都是隋军的旌旗和阵阵喊杀声。
  队伍正前方,两军短兵相接之处,隋军直接扔掉手中的长戈,抽出腰间的配刀疯狂的劈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活物,瓦岗军前锋越打越是心惊胆战,却又不得不直面这群凶神。就在这时,自瓦岗队伍的后方又传来一阵呼喊:
  “快逃啊!”
  “援军杀到这边汇合了!”
  “快逃!”
  一时军心动摇,人心惶惶。原本就已被隋军杀得几乎快崩溃的最前方几个方阵开始支持不住,瓦岗军终究不是真正的军队,哪里见过这般疯狂的杀神!终于,扔下兵器向后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先是十几个人,再是几十个,最后漫山遍野都是扔下兵器四处奔跑的逃兵。 
  瓦岗军后方,卫矢一身血衣同部下四处纵火,虚张旌旗, 一匹匹战马尾部被绑上树枝不住在后方奔跑扬起漫天烟尘,死士们大声嘶吼喊杀着制造出援军已至大军包抄的假象。
  吼声未停,卫矢又从中挑选数人敲着铜锣大喊着竭力动摇军心,“援军已至,逃啊!快逃!”
  “隋军同援兵一起杀进来了!”
  “逃啊!”
  ……毕竟是在瓦岗军内部行凶,一行二百人如今已折损大半,卫矢手中的黑剑已折成半剑,余下的死士背抵背站在一起,终于被蜂拥而至的瓦岗军堵住!
  “来得好!今晚杀得够本了!”卫矢仰天长笑,从脚下的尸体上抽出一把配刀,横刀向天!
  “弟兄们,我们今夜——大开杀戒,血战到死!”
  死士齐声狂吼!“杀——”
  不过近百人,其势却如狼似虎,悍不畏死的直接撞进方阵中!
  他们只攻不守!眼中只有杀机,一人身负数十刀也要在临死前拖着对方一起死!
  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战至最后,他们身边已叠起一圈高高的尸体,外层的瓦岗军却突然骚动起来。
  周身几乎已经找不出一块完好之处,卫矢艰涩的抬起眼,额上的鲜血不住奔流,他抬手擦去血渍,在躁动的人潮中看见远方那抹鲜艳的旌旗。
  我军竟然已经攻到后方了吗。
  卫矢长笑一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领残余的死士向着那面旌旗的方向冲锋。
  公子,请你看着我……
  卫矢左手持断剑右手握刀,银芒舞动,双手翻飞!看我为你杀兵斩将!
  “杀!”
  “杀!”
  “杀!”
  四面八方都是瓦岗军,他低吼一声,手中刀剑挥舞更急!蓦地,他胸口一凉——
  一根长矛自背心刺入,直透出他胸前!
  卫矢咬牙扔掉断剑,左手直接掰断胸口的矛尖旋手反刺入对面想要偷袭的士兵胸前,长刀反手劈开后方的士兵……
  血液不断自身体奔流而出,他的眼前渐渐模糊,瓦岗军依然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涌来……
  他只是机械地挥动着双臂,眼睛始终定定的望着远方那面飘扬着的旌旗……那旌旗似乎很远,又似乎极近。
  脚下不知是被尸体还是什么绊住,卫矢终于脱力地倒下,在战场上倒下就意味死亡,黑压压的人潮瞬间淹没了他…… 
  临行前,他向少爷保证会努力留着这条性命回去。
  真是抱歉啊,少爷。看来他这次要食言了……
  
  天空渐渐凝聚乌云,阿宝抬头望去——
  只见整个东天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占据,漩涡中心的黑云隐现几缕金光,顺着漩涡的方向顺时针旋转……北邙山上的大妖怪们在同一时刻弓起背,昂首向天嘶吼!
  这一刻风云变色。
  虽然战场被阿宝和睚毗施加结界,使之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一种对于强者和危险的先天直觉让士兵们不安的四下张望,人心惶惶。
  “这是怎么回事?”
  阿宝正要再问个清楚,睚毗却突然色变。
  只见东天那个黑色漩涡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随着距离越近,金光越胜。阿宝慢慢瞪大眼睛——
  是句芒山! 
  睚毗急促地低声对阿宝说,“你待在这里,我先回句芒山。”
  “可……”
  那抹红影未等她说完便已专制地直接消失在原地。
  阿宝郁闷了下,慢吞吞地将视线转移到脚下那棵正偷偷拔根准备开溜的碧绿柳树上,“你也很急吗?”
  怜柳煞白着一张小脸呆呆抬头看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要回句芒山一趟,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阿宝张开手,笑眯眯地向他展示一下手中那团可爱活泼的地狱小业火。
  怜柳的小脸蛋刹时和他的衣服一样绿,气弱地从侧面开口,“句芒山乃是睚毗大人的属地,也只有睚毗大人才有权利来决定句芒山的运转。但是睚毗大人这几日都同你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句芒山上有大妖怪叛变了?”
  怜柳小心的点头。
  阿宝搔搔头,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怜柳一阵恶寒冷汗直冒。半晌,阿宝终于开了尊口,“我知道……睚毗每日给我吃得是什么。但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唔,现在还没有闲下来,基本上新坑时间定下来了,是下周三,咳……到时候愿意去瞅瞅的亲我会在文下做一个链接》《
知识小注解:
历史上这场战役是由王世充主导,但野史上却有两个版本,1:是宇文化及主导。2:是宇文化及同王世充联军。
于是某些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亲要问了:为什么3个版本里某鱼要选择野史的联军版本捏?
答案很简单,因为是我万能的作者,一切以我的喜好为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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