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雌龙不断地用尾巴拍打身体后部爬来爬去的甲虫。约翰又观察它的眼睛,发现它两眼之间相距大约一米,眼睑上落满了昆虫,他真想替它把那些昆虫赶走。
这些昆虫是吸血虫吗?
约翰的眼睛仍盯着那些昆虫。出于本能,他把手慢慢地伸向了处于半睡状态的雌龙。突然,他的心狂跳起来,仿佛被人当胸击了一拳。与一只活恐龙靠得这样近使他的神经极度紧张起来,当他的手距离雌龙的眼睛还有几英寸远时,他犹豫了。这时,恐爪龙、甲龙、鸭嘴龙的影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脑海里。顷刻间,他把这些奇怪的念头都丢掉了。随着迅疾的一挥,落在雌龙眼睛周围的昆虫被他一下子全轰跑了。雌龙的眼睛居然一动未动!约翰悄悄地溜走了,心里还在想着那些昆虫会不会重新飞回去。唉,偷拿了它的几枚蛋,总得帮它做点什么。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
当约翰回到安的身旁时,她还站在原地,扫描器的视窗仍然紧紧扣在脸上。她没问约翰去哪儿了。
“看到雄三角龙的骨被没有,我敢打赌它是为了吸引雌龙。”安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远古时期的僵持局面,“它撵走了所有年轻的雄龙。是的,它树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像国王一样或者像酋长似的生活。”
约翰问了句毫无意义的话:“怎么还没打起来呢?”
“我也搞不明白。生命信号没有出现不规则跳跃。”
“好啦,我们走吧,我越来越感到疲乏了。”约翰轻轻地拉了拉安的胳膊,催促她离开。
“但是……”
“不要说但是,安。我们走!”
第2天
约翰被恶梦惊醒了,心狂跳不已,头上冒着虚汗。他梦见一只霸王龙在追他。等到看清了交通车内昏暗的顶棚后,才意识到那只是幻觉。然而,他仍感到一阵惊恐不安。
自动通风系统的运转声是B站此刻惟一能够听到的声音。这种起到了镇定作用的噪声使约翰注意到了两个事实:首先,现在已是白天;其次,气温正在升高。他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通风系统的动力由安装在交通车顶部的太阳能电池板提供。他推测,只有在白天,外面气温升高,才能导致B站室内温度上升。通风系统设计了自动调温功能,因此室温上升后便自动启动了。可是,交通车内此时并不比他们昨晚回来时亮多少。真遗憾,没有足够的电力让空调机运转起来。
约翰现在关心起背囊内标本筒里面的恐龙蛋来。他取出标本筒,把它们放进具有静态平衡磁场的低温冷藏箱内。冷藏箱一打开,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在把几个新的标本筒放进背包后,约翰开始对储藏箱内的物品进行彻底清点,想从中再找到一些驱逐手雷,或者其他一些可用来阻止霸王龙将自己作为午餐的东西。他向安瞥了一眼。
她仍在熟睡中,手和脚都伸到了充气筏外面。这只充气筏是她能找到的勉强可以当床用的东西,它要比约翰睡的冰凉的瓷砖地强多了。
储藏箱的上搁板和中搁板上没有约翰想要的东西。这群呆头呆脑的救援计划人员,明知需要高能火箭发射具,为什么不早点预备好?大概是为了节省几块钱吧,就像那次提高工资那样。一定是!就像上次讨论我的工作表现评定时一样!
约翰回忆起怪魔实验室在运营上的一些惯用伎俩。两年前,约翰的年度成绩考核被评为优良,按理说,与这一评定结果相适应,他的工资也应提高,可他并没有加薪。公司方面以正在面临一场财政危机为由来答复他的质询,他料想所有该提薪的人都被推迟了。但不久他便获悉,被冻结工资的只是E级以下雇员,高级人员的提薪未受任何影响,他们的工资都提高了,其中也包括他的孪生兄弟洛林,他是C级雇员。尽管约翰很生气,但由于自己的岗位较为理想,他还是容忍了这一不公平待遇。然而,第二年的成绩考核情况与上一年又完全一样,约翰对此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懊恼,因为同事们与自己都同处在一条船上。然而,圣诞节时,公司作出的一项决定无疑于在所有F级雇员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又在他们的致命处踢了一脚。公司决定投资1000万美元兴建卡洛琳娜二世公主号超级游轮。这艘极尽奢侈的巨型游轮是专供公司的高级职员,如几百名地区主管、大股东、高级官员和董事会成员享用的。与此同时,15%的低级职员被临时解雇,对于剩余的低级雇员,公司取消了他们的所有福利费,并把不列入预算的医疗费也减了两成。公司的员工包括约翰在内,现在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再找医生、牙医和其他健康专家看病。因为冻结了工资,又减掉了福利费,使每个人都感到吃不消。正是在那个特殊的圣诞节期间,对世纪的约翰·马克西米林发誓要以某种方式,报复怪魔实验室的这群滥用权力、贪得无厌的家伙。
是的,现在我已找到了正当的方式。是的,我要大干一场!
“嘿,你早起来了。”安揉了揉眼睛,从黄色的充气筏上站起身来,脚下的胶皮发出吱吱的响声,“做好寻找帕科和阿罗沙医生的准备了吗?”约翰点点头。他差不多把帕科和那位好医生给忘掉了。
约翰把手伸进右侧衣袋,取出一张便条,重读了一遍皱皱巴巴的便条上手写的字:
约翰和安:
我们出去找你们了。如果你们先回来,就在这儿等我们。
帕科
“依我看,”安走到约翰对面的食品储藏箱前说道,“在我们找到他们,或是他们找到我们之后,我们应该花点时间去寻找泽米蕨,以便留存史册。”
约翰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而且比她想的还要远。但他只是简单地答应了一句:“那确实不错。我再找点备用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
“不知道白垩纪的蕨能不能像我们种植的泽米那样收获?”安打开一个食品盒,取出一块巧克力甜饼。
“你说什么,泽米的收获和其他作物还有什么不同吗?”
“那当然,”安停顿一下,把甜饼放进嘴里,“泽米生长在美国南部内陆地区的广阔原野上,它们从播种、浇水、施肥,到最后成熟,要经过两年时间。成熟后,就可以部分收获了。”
“部分收获?什么叫部分收获?”
“部分收获就是剪下每株泽米的顶部。知道吗,植物的顶部受阳光照射最多,抗癌化学物质积累得也就多。其余部分保留下来,还可以继续生长,重新长出顶部。所以,农民们便可不断地收获泽米。”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像收割其他作物那样,把整株泽米都收割呢?”
“有两个原因,约翰。某些作物在成熟阶段的生长速度要快一些。如果把整株部砍倒,从其根部重新发出的幼芽最快也要一年时间才能成熟。但是,如果仅仅把顶部剪下来,一年就可以收获四到五次。植物学家为了追求泽米的高产,才选择了这种收获方式而不采用其他方式。”
约翰从未想到作物种植也有这么多的学问。
“还有一件事。我们发现泽米蕨后,要采集三种不同的标本:一种是阳光直射条件下的;第二种是半遮光条件下的;第三种是完全背阴条件下的。”
约翰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并不是因为听了安的话被引发的。他从储藏箱的最底层搬出了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箱子,正在打开箱子往里边看,“为什么要那样?”
“因为,不同程度的光照和阴影会对植物的生长带来不同程度的影响,它可以改变植物内部酶的浓度,使之具有毒性或仅仅有一点酸性。之所以没有任何动物敢吃泽米,原因就在于此。很多蕨具有的毒性对动物来说差不多是致命的。大自然设计它们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身,以防恐龙把它们全吃光。”
约翰咧开嘴大笑了起来,引得安不禁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好笑?”
约翰笑着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巴雷特50毫米步枪。
这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步枪,是应乔。朗宁霍斯的要求准备的。乔有一半美洲印第安血统,先祖曾参加过具有传奇色彩的非洲狩猎远征。原来准备派他与B站一同跃回到过去,专门负责安全警卫,可现在只有他那支无比珍贵的武器跟到了这里。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弹药──与蜡烛粗细不相上下的50毫米军用子弹,这种步枪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足可以把巨大的恐龙击成重伤,而小一点的恐龙一枪就可以把它放倒。有这样一件可以“击倒”一切的武器在手,使约翰得以有更多的机会去和较大的食肉恐龙一争高下。它的每个弹匣都装有10发子弹!
洛林擦了擦脸,他能够感觉到胡子长了很多。除了没有食物外,A站还没有任何卫生用品,他的牙齿也开始不舒服起来。这一切真让洛林感到为难。
马特走过来,嘴里正在嚼着剩下的两个橘子中的一个,德拉盖默把另一个橘子也填进嘴里。两人仍保持着距离。
“修继电器得多长时间?”德拉盖默问。
“大概得18个小时。”洛林答道。
“哦,这么难修啊。”
“也不难,”马特说,“只是要多耗费些时间而已。有些地方棘手,还有不少零件修起来也挺费时间。”
“只要不是关键部件,有些零件可以互相代替一下。”洛林补充道。
“噢,看来真得18个小时。”德拉盖默说,“还有橘子吗,橘子的个头太小了,很难用它填满肚子。”
“一个也没有了。”马特答道。
“可我们知道那儿还有很多呢。”洛林说。
“太好了,在哪儿,我去搞一些,”德拉盖默说,“这事我可以做,最起码对你们也是个帮助。”
“那好吧,”马特说,“你自己去吧,我们得在这儿工作。不过,走到那儿差不多得半天时间,你不是害怕恐龙吗?”德拉盖默望着地板,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尽管心里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食物。
“马特说得对,我俩得有一个人带你去,不然你找不到那地方。”
“不过,我可不能肯定我能找到那棵橘树,”马特承认道,“更不要说告诉别人怎样去找了。”德拉盖默一直在忍受饥饿的煎熬。对他来说,饿肚子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马特心里在暗自发笑。“洛林,看他那难受的样儿,在那里急得直打转儿。”洛林也开始笑起来。他想像着药剂师被一只恐爪龙追赶的情景,那样子一定很滑稽。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我才不怕什么老恐龙呢。再说,恐龙也抓不住我,大多数恐龙都像门上的球形拉手,是十足的蠢货。”洛林摇了摇头。这无疑是德拉盖默对恐龙的又一种糊涂认识。“哼,它们都是些蠢货,我想你还会告诉我,恐龙都是冷血动物,走路时尾巴拖着地面,栖息在潮湿的沼泽地带。”他以挖苦的腔调说。
德拉盖默只是耸耸肩。他不关心恐龙的体温如何,也不关心它们是不是拖着尾巴,是不是栖息在沼泽边。在他看来,恐龙只不过是一种就知道吃的愚蠢动物。
“要是它们像你说的那样聪明,”他问道,“它们怎还会灭绝呢?”德拉盖默还想继续说下去,并想告诉洛林和马特,连他们也是蠢货,他们竟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搞清他早已知道的事:A站折回到了7000万年前的过去。他更想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但他还是强忍住没让这些话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位恐龙专家了?”马特说,“大概是在把我们关在门外的那一刻吧?!”
“告诉我,那棵树到底在哪儿!”德拉盖默由于胃部难忍的疼痛而让步了,“我有办法对付恐龙。”他拍了拍工作服的侧面。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挂在衣服下面的皮带上。
“阿嚏!”
“感冒还没好,是吧?”
“是,但嗓子好些了,”约翰用手纸擦了擦鼻子说道,“这样漫无目的的乱走一点用都没有。我的骨头现在都疼了,特别是关节部位。”
“我也是。”约翰和安正向昨晚遇到的那一群角恐龙靠近。从远处就能看到,那只雄三角龙依然忠于职守地守护着兽群,雌龙们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啃食地上的低矮植物。他们的位置好像往东稍稍移动了一点,但离它们的窝仍很近。
看到了火山口形状的恐龙窝,约翰不禁又低声向安提问:“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恐龙筑窝呢?现在是它们的产卵季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安轻声笑了一下。她知道约翰还没意识到他的话对极了,“对,是这样。这叫做季节性筑窝。像大多数鸟类、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和鱼一样,恐龙也有产卵季节。”
约翰机械地往前走着,心已经飞到了恐龙窝边:我要再搜集些不同种类的恐龙蛋,说不定还能带回一只活的恐龙宝宝呢。忽然他的思路被打断了。
“约翰!不要再走了!”安低声焦虑地说,“霸王龙来了。”
“真见鬼,它现在来干什么?!”约翰问道,连忙向远处查看。他的目光在灌木丛中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霸王龙,“在哪儿?哪有什么霸王龙,一定是你的错觉。”
“嘘──”安挥动一下手臂,示意约翰不要动,保持安静。现在是大白天,两人相互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说一只兽脚亚目恐龙了。
“它距离还很远,用肉眼看不到,但原始扫描器的远视功能已发现了它。”
“它在干什么?”约翰握紧了手中的巴雷特步枪。B站的最后两枚驱逐手雷和脉冲步枪都装在身后的背囊里。他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士兵而不像旅行者。
“哦,不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想,霸王龙该向这群角恐龙发起进攻了。也许是雄三角龙使它不得不小心翼翼,或者也许,只是也许……”安调整一下原始扫描器的功能键。
“也许什么?”
“噢,我明白了。”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观察着霸王龙。
“这是一只雌霸王龙,正准备产卵呢!”判明了这一情况,安感到十分得意。
“真的吗?”约翰问。
“我猜想,霸王龙只是以一只眼睛瞧着角恐龙群。它现在一定是急着要产卵,产完卵后就会过来,捕个猎物大吃一顿。”安补充说,“要是它想这样做的话。你知道,它并不笨。三角龙是难对付的目标。她可不会拿自己和新产下来的卵去冒险。可是,要是这儿附近有其他的食物──小而且弱的,比如我们,产过卵后,它就会把这食物吃掉。”安觉得这种分析合情合理。
“如此说来,我们最好离开这儿,对吗?”约翰神情紧张地思考着安所说的“小而且弱的食物”的含义。尽管有两支步枪,还有手雷在手,他还是觉得霸王龙占有明显的优势。
安依然把脸紧贴在扫描器的视窗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像恐龙那样使她痴迷──甚至包括寻找泽米蕨在内,她简直着了魔似的。
约翰以一种压低的有点紧张的语调问她,“我们该往哪儿走?”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清雌霸王龙究竟在哪儿。
“它躲藏在空地的南面,我们朝西走。”安提议道。
一刻钟后,约翰和安悄悄地绕过了那片很大的空地。他们一进入空地西边的树林,约翰就发现长满青苔的潮湿地面上有一金属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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