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门开了。进来的是佐和子,是他日夜怀恋和爱慕的佐和子。她随手关上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
“啊,我……”
“不要说是谁主动的暧!我也不好。不,是我的不好……’
安井一口气说下去。本来,在等候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见面时要说的话,可是,临到真正见面要说时,却是口不由己了。佐和子坐到安井身边,搭讪着问道:
“这么说,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过了。”
“那还用说,就再一次从这间值得怀念的房子里开始吧!……啊,你不饿吗?”
“早就饿了。”
佐和子笑着答道。安井用电话叫来了酒和饭菜,打发走了女待者。一切由佐和子饲侯。
远方传来了轻轻的波涛声。温泉特有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一切和新婚时一样,喝酒、进餐,还有那神秘的夜……
早晨悄悄地降临。太阳跃出海面,把明亮的光线送进室内。
安井和佐和子都睡够了。说不清是谁先睁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天气真好啊!”
“可不是,都和新婚时一个样。那天早晨也是个好天气哩!”
“唉,再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一直在反省,总觉得自己也不对。”
“呃……”
佐和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安井催促道:
“怎么不说下去?”
“嗯。通过这件事我真感到你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好人!当我寂寞得难受时,你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你真‘坏’!”
安井摸不着头脑,责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信上写着,叫我到这间房子里来。当时,我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安井坐起身来说:
“你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嗯。不过,这是为什么?难道还要再看看自己写的信吗?”
佐和子打开枕头底下的小提包,拿出信来交给安井。安井看那信上,确实写着有关自己认错、要求到这里来相见之类的活。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嘀嘀咕咕地说:
“字迹倒真象我写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你在嘀咕些什么哟?”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什么?别胡说!不是你写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我也收到了你的信。”
安井下了床,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那封成了问题的信。佐和子看完后说:
“可不是吗,完全象我的笔迹哩!”
“那么,这两封信是谁写的呢?”
两人对视了一下,佐和子说:
“我根本没有想到是别人写的啊!”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我的朋友决不会干这种事。谁能这样模仿你的字写信呢!如果有人做好事……”
“如果有人做好事,又会是谁呢?”
佐和于担心地问。安井回答说:
“我想,那一定是神。”
安井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曾经祈祷过神的事,佐和子就否定说:
“难道会……”
“可是,谁能想出这样周到圆满的主意呢?我决不会有那样的朋友,你有那样的朋友吗?”
“我也决不会有啊!”
“实在太神秘了。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们。”
“可也是,不过,那倒是一种温暖的友爱。”
“那倒好。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了解开这个谜,我们不妨再吵一架试试看。”
“不!”
佐和子摇头。安井本也不愿这么做,就说:
“那么,我们就在早饭前,照新婚旅行的时间一样,到海滩上去,把这两封来历不明的信投入大海,让他随波流去。你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
佐和子跳下床来,对着镜台,简单地化了收。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胜利的微笑,得意地在心里说:
“我胜了。后来要是知道这是我干的可了不得,把它投入大海就万事大吉了。我不愿给他留下是我主动认错的话柄,但也不想长此分居下去,就想出了这条妙计。效果真好,连神灵也搬出来了。他真想得出来。他太善良了。又实在,又要强。一个男子汉,如果是个马上认错的软骨头,那就什么也靠不住了……”
一个姑娘和两个小伙子
有一位姑娘,年轻貌美,全身富于魅力。还有两个小伙子,也都很年轻,胸中燃烧着热情的火焰。就象故事中常有的情节那样,两个年轻人都对那位姑娘怀有眷恋之情,几乎同时向她倾述了求婚的话语。
“我能遇到您这样一位姿色出众的女人,感到无比欢乐,本来与您幸遇就该使我心满意足。然而我的心却驱使我要求更高,我渴望您永远属于我。我一定使您幸福,怎么样?跟我……”
两个人都求爱,姑娘异常欣喜。有选择的权利,这在任何世道都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是,姑娘却又不胜烦恼,因为她难于判断出哪个青年更好些。于是,姑娘把他们叫来说:
“我请你们二位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同时听到了你们俩人求爱的话语。可是,打那以后我感到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你们俩人我都喜欢,而且我认为都是非常出色的人。”
两个青年都欠起身异口同声地说:
“我这颗爱您的心谁也比不上。我甚至想,若是能办到;我情愿撕开我的胸膛,让您看看我这颗灼热的心。”
“不,还是我的爱更强烈,为了您,我不惜献出生命。”
“谈到献出生命,那是瞎说。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靠决斗来定吧。只要你有那种勇气就行……”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就靠堂堂正正的决斗来分个高低吧,只能如此,别无他路。”
他们果真拉出了要决斗的架势,姑娘插到中间说:“那种胡闹的事,可不能干哪!我搞不清你们爱情的高低。不过决斗也太野蛮;靠扑克牌和骰子来定,又未兔太低级。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能不能用更好的办法,通过竞争,显示一下你们才能的高低呢?”
两个青年回答:“当然可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比个高低。”
姑娘继续说:“你们各自创办个企业,为生意兴隆和盈利而互相竞争。我想知道,今后一年内,哪个生意兴隆,哪个盈利最多,请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金钱迷窍的人。不过我想,要判断一个人在当今社会生活的实际力量。这难道不是一种好办法吗?”
“那当然好了,就靠这个来定胜负吧!一定让您看到我会胜利。我们也想请您答应:要尊重这次竞争的结果。”
姑娘答应了。就这样立下了君子协定。
两个青年人立即投入了各自的研究,悉心探讨,研究有发展前途的企业,制定了计划,于是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废寝忘食,埋头工作,无暇他顾。他们知道,这事业的成败关系到能否得到姑娘的大问题。
一年后,他们来拜访姑娘。一个青年说:
“我竭尽全力干,可是由于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灾害,使得我的成绩很差,我愿自动退出。”
另一个青年打断他的话说:“我确实取得一些成绩。可是,他若是不遇到灾害,也许会胜利的。就这样定下来,总有点于心不忍,觉得不是滋味儿。我请求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不管怎么说,总得合情合理地定下这件婚事才对。”
这是无可非议的请求,姑娘答应了。于是两个青年的竞争又继续下去。
下一年里,两个青年热衷于工作的劲头胜过往年,而且更加谨慎,事业也日趋兴旺,两个青年的业绩都很显著。
这一年也过去了。两个青年又来到姑娘这里,一个说:
“这次我赶上去了,可以说我胜了。但是,我总觉得不那么舒畅,因为他有去年的债务。从他需要还债这个意义上说,至少希望您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这期间利润也能提高,而且不管谁胜了,都会使您更幸福的。”
姑娘又答应了。两个青年的企业规模越来越大,而且各方面都更加完善、充实。虽说也有偶然的失算和不意的失败,然而他们却能把不景气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与此同时,他们能把失利和意外作为教训,使企业的未来计划更加完善。
下一年,评定又延期了。他们这时才意识到以前仿佛是一场大梦,如今才真正悟到干事业的实质。过去,犹如一个微小的开端,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开始。他们紧握跃进快马的僵绳,向着未来稳步疾驰。他们感到能充分发挥一切才智,正是这个时候。
两个男人仍然不断地埋头实干,振兴企业,增加盈利,简直成为一种愉快的刺激,极其引人入胜。他们意识到搞事业才是男人生存意义的所在。与事业相比,其他一切就显得太……
岁月流逝。
姑娘已不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她把两个青年叫来说:“你们的成功使我很高兴。可是你们打算怎样安排我呢?我们不是规定好的吗?请你们快一点定下来呀!”
两个男人互相耳语。
“可不是嘛,是有那么个约定的。我们得到现在这样的成功,全是托她的福啊。好,明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把这事定下来。不过,你看怎样,这次咱俩改变一下办法吧。干脆,谁输了谁跟她结婚……”
和善的恶魔
有这样一个青年;其貌不扬,根本不能讨女人的欢心,至今也还是个单身汉。因为没有什么特殊才干,经济情况自然也就不大宽裕。而且身体孱弱,近来总是除不掉疲倦,正在跑医院。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一位老汉向他打招呼:
“喂!等等……”
“什么事?是想问路吗?”
“不,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好家要推销点什么吧?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街上初次见面就信人家的话。何况我没有钱。你若是想推销什么,可是白费劲呀。”
“这一切我都知道。你若是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动心的,哪怕只听一听……”
“怎么办呢,反正我也没有急事。”
“到附近茶馆当然也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到您府上,免得分散精力,可以详细解释给您听。”
“那就跟我来吧!”
从来没见过面的这位老汉,好象对青年很熟悉,不断亲昵地微笑着。因此,青年也来了兴致,愿意把他带回家。进屋以后,他又象解释又象客气似地说:
“屋子很狭窄。因为是单身汉,没有收拾干净。”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老汉毫不介意地说。青年问道:
“话说得真蹊跷,您是发财的顾问?还是犯罪集团里招兵买马的人?”
老汉继续微笑着,说:
“想不到我被看成了那种人。我本想尽量跟上潮流,可是看起未,还必须再下一番工夫哩。”
“您到底是什么人?”
“跟您说也许不会相信。”
“不说不是更没法相信吗?”
“倒也是,试试看吧!我是恶魔。”
“喔!是那个?”
“您没笑,说明您没当成笑谈。但,怕是也没完全相信。您可能认为我的神经有些异常,硬是把自己当成了恶魔……”
“是的,正是这样。”青年应道。
老汉说:
“我若以典型的姿态出现——黑色、尖耳朵、拖一条尾巴,当然也可以。不过,那样一来,人们就会被奇异的外貌所惊吓,不能稳住神听我谈话了。若是以年轻女子的姿态出现,就会被当做魔女。若是采取孩童的姿态出现,也会令人感到可怕。如果是家庭妇女的样子,也不大调和。结果,还是采取了现在这种样子。”
“这种情况是会有的。假如你从烟幕中出现,也许会把人吓破了胆。但是,刚才的这些话,并不能说明你就是恶魔呀!”
“请容我点时间。我们这样说下去,你就会明白。以前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不过,您一定有各种愿望吧?”
老汉改变了话题。
“是啊,有很多呢!”
“满足你三件,请说吧!”
“这可是好事儿,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如果当真,您是恶魔,事后一定要带走我的灵魂吧,好象在什么书上看过这种事。”
老汉笑着摆手:
“不附带这种条件。古代似乎有过那种强行勾魂的恶魔。当然,你要给,我也可以要,但是决不强求。强迫是不行的。”
“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就算是这样吧,那么你为什么单看中了我呢,世上不是有好多人吗?”
“在我来说,谁都行。可你是太可怜了。何况,我找一表人才、又有高收入的人有什么用呢,告诉他这种话,他会认为我是骗子或什么的,不能认真同我谈话。”
“这样说,你是同情我啦!”
“对。照此下去,你的寿命也不长了。”
青年听着,吃了一惊:
“什么?你怎么……”
老汉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打开;
“这是你在医院的病志,你看,在这儿,这些横写的很难辨认的字,说明你患那种病,很快就会死。”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恶魔就有这种本事,这种事极简单。”
谈话进行到此,青年的心大为所动。有谁愿意死呢!
“帮助我,想想办法!花钱我也愿意,可是我一个钱也没有。请您帮我一把!”
“你放心,我正是为这个来的。”
“第一个愿望就是长寿。”
“不要慌,草率决定是要吃亏的。现在可是关键的唯一机会呀!您必须慎重。譬如,即使长寿,若是半身不遂,也会苦恼的吧!”
老汉这么一提醒,青年恢复了几分冷静:
“的确是这样。假如我感染了伤寒杆菌,因为生命得到了保证,我可以不死,但却要扩散病菌。我成了瘟神,人们都要躲着我……要改为健康长寿。”
“要成为九十岁的老朽吗?”
“又是恼人的话。请等一等,老而衰也不好,改做不老也不死吧!”
“健康而又长生不老,这就好了吧!不过,也许将来,永恒的生命会成为你沉重的负担。到了那种时候,随时可以根据你的意愿解除契约。也就是说:当你改变了主意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死。”
“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那么,第一件事就算定下来了。觉得怎样?”
“不坏。”
也许由于精神作用,青年觉得懒散、倦怠和头痛等都已解除。
“那么,谈第二件事吧。是金钱呢,还是地位或权力?如果把金钱放在第二,把地位或声誉放在绍三,那么两者就都可能得到。”
“你真是太热心了。”
“我的原则是取得顾主的同意。”
“首先是钱。没有钱,再也没有那么悲惨的了。”
“你要多少钱呢?”
“是啊……”
青年在计算着数。但是到底说多少好呢,心中没数。如果刚才的那些话是真的,自己该是长生不老的了。要从容度过这样无尽期的人生,决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就够用的。他迷惑了,最后说:
“……是不是定为钻石?因为考虑到通货也有贬值的时候。”
“完全正确。但是,即使是钻石,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发明出人工合成品……”老汉笑了。
“咳,也许是个圈套。给我无限的生命,有限的钱,终究必然陷于悲惨的境地,那可就要倒霉了。”
“什么话,决没有那种坏心眼。这么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