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格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去召集士兵，我要宣布一个决定。”
“是！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进攻？”
“不是进攻。”杰夫的声音有说不出沙哑，“塔克斯，我们决定投降。”
“您说什么？”塔克斯用力摇了摇头，“我一定听错了！请您再说一遍，大人！”
“你没听错。”格林的声音变得异常苍老，“我们准备投降。”
“为什么？”
“要塞被攻破了，我们也被包围了。塔克斯，我们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不怕死！”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看着一万人就这么死在这里。他们答应我，只要我们投降就不动我们。”
“大人！”
“我们决定了。你去召集士兵吧，这是命令！”
在要塞的城墙上，两个剑士低声地交谈着什么。
“为什么大人会下那么奇怪的命令，只要攻下外城，就要先把敌人的所有旗帜全弄掉，换上我们的？而且那么多兄弟还在战斗，我们却在这里站岗看热闹。”
“谁知道那些大人是怎么想的。”他身边的同伴回答，“上面的命令是我们要保持这种状态到天黑，然后就可以一起攻击敌人了。反正我们赢定了，看热闹也不错。”
“是啊。”先说话的剑士回答，“三天之内，绝对能把他们清扫干净！”
第十九节
已是深夜，无边无际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天色阴沉沉的，月亮和星星都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一点亮光也没有。整个天地似乎都已经在深厚的夜色中沉睡，毫无声息。在一个山脚下，一大群黑压压的尸体，静静地包围着一片军营。
在被包围着的军营中，突然闪出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穿过尸体部队向外走去，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真的有人出来。”一个埋伏在树林里的剑士低声对同伴说。
“果真如大人所料。”他的同伴压低了嗓子，“只出来一个，那就放他走。”
“嗯。他过来了。我们别再出声，不然被他发现就不好办了。”
那人影小心地穿过尸体群，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转过山脚后，开始拔足拼命向要塞方向狂奔，仓惶的脚步声在静夜中回响着，显得分外响亮。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挡飞奔着的人。
又过了一会，夜色更深了，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看来不会再有人出来了，那人也该快赶到要塞了吧。你在这里继续看着，我回去报告大人，让他通知那边准备。”
“好。”
“报告！”一个剑士向刚从通讯室走出来的一个法师汇报，“发现有人从我们后方向要塞方向前进！”
“敌人只有一个人吧。”
“是。”
“让他进去，不过要挡挡他意思意思一下。别让他死了。”
“是！”
路克站在内城的城墙上，看着一波波涌上来的敌人被打退，心潮澎湃。
“敌人这次声势这么大，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那两兄弟想来现在也在死战吧。没想到，我们作对了一辈子，却要战死在同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的路克摇头苦笑，继续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突然，路克惊讶地发现敌人开始混乱了起来，似乎有人从他们的后方向自己的方向杀来。
“难道那两兄弟突围成功，赶来救援自己？”路克的心激动了起来。
可是路克马上失望地发觉，援兵只有一个人。
“把他接进来！”
“塔克斯？”等到士兵把那浑身浴血的人搀到自己身前，路克惊讶地叫出声来，“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难道其他人都……”
“大人！”塔克斯的泪水滚滚流下面庞，“格林大人和杰夫大人已经向敌人投降了，我们连仗都没得和敌人打！”
“什么！”路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他们一见敌人就投降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包围以后，他们去和敌人的统帅见了一面就投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和我们说要塞已经被攻下了，可我不信，就拼死跑回来看看。”
听到这话，路克一下坐倒在椅子上。
“我在这里苦苦支持，没想到他们却连打都不打就投降了……塔克斯！你再把经过说一遍！”
“大人，塔克斯大人已经晕倒了，没有两三天恐怕醒不过来。”一直跟在塔克斯身边的医生汇报。
“两三天……”路克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他醒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我们？你们把他抬下去，好好替他治疗吧。”
听到漂浮在空中路克的身影的话后，领主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埃里斯！快叫埃里斯来！”
“大人，埃里斯大人出去巡视各地的补给情况，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什么！”领主叫了起来，“那叫参谋们都马上来，有重要事情要商量，快！”
“是。”
看到领主已经临近疯狂的边缘，侍从们急忙连声答应，匆匆退了出去。
“根据路克的报告，格林和杰夫已经投降了。”领主脑门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而且是没和敌人交战就直接投降了，一万人的部队啊！”
“消息确切？”不少参谋都发出质疑。
“确定，路克对女神发誓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那原因是什么？”
“路克也不清楚。那时那两兄弟正在带兵去阻挡敌人，然后据说被敌人包围，之后和哈克斯见了一面就投降了。”
“那也许是有人故意制造假情报误导我们，好打击我们防守要塞的士兵的士气。”
“也不可能。”领主摇摇头，“传递情报的是塔克斯。”
“是他的话绝对信得过。”一个参谋下了结论，“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格林和杰夫在未和敌人交战的情况下就投降是确切无疑的了。”
其他参谋纷纷点头。
“可是为什么……”
“大人，也许他们的确有不得已的原因。”一个参谋清了清嗓子，“不过也有其他的可能。”
“什么可能？”
“汇总以前的情报，我们也可以得到下面的假设。”那参谋说，“如果那两兄弟一开始就和哈克斯有约定，那就能解释清楚很多事情。”
“说说看。”
“敌军的状况按之前传来的情报显示，是尸体多而法师力量不足，因此当时是无法对我们展开大规模进攻的。那两兄弟假装和敌人对峙并且向我们汇报敌人极强，目的是让我们不命令他们和敌人作战，好让敌人等候援军到来。”
说到这里的参谋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下去。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敌人一和他们兄弟接触就马上撤退，因为他们有把握随时拿下要塞，没有必要和我们的军队正面作战。”
“那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一开始就把要塞献给敌人，却演了这么久的戏？”另一个参谋质疑。
“因为敌人力量不足，一旦他们献下要塞，我们会马上派兵进攻他们，反而会使他们无法应付。再说他们原先估计是援兵也全由他们带领的，那率领全部援兵投降，对我们打击就大了。”
“那为什么敌人又现在进攻？之前我们已经倾向把所有兵力全交给他们了，如果他们真是敌人的人，只要再等等，带领所有人投降不是难事。”
“他们怕时间来不及。”那参谋回答，“院长先生的部队已经在快速向要塞方向进发了。而且你看，前几天的报告显示有大批强烈的暗黑波动在敌人后方出现，意思就是说……”
“敌人的援军已经到了！”领主恶狠狠地接口，“所以他们就率领一半兵力投降！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们！”
“大人，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一个参谋急忙说，“不一定是事实。”
“可能？那你告诉我其他可能，来解释这些事情看！”
“这……”
“来人！带人去把格林和杰夫那两个畜生的家人全给我抓到牢里去！他们敢出卖我，我就杀他全家！”
“大人请冷静！如果他们真的叛敌的话，不会把家人留在我们这里的！”
“住口！”领主眼里充满了血丝，“你再包庇叛徒，我就连你一起抓进牢里去！”
第二十节
在领都南面的一个大院子里，一对男女青年正在轻轻地交谈着什么。
“哥哥。”女子皱着眉低声说，“爷爷的病又加重了，老是咳个不停。医生说已经治不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父亲回来。”
“前方的战事那么紧，父亲他们不可能马上回来的啊。”青年回答，“只能让医生尽力延缓爷爷的病情，希望能坚持到父亲回来了。”
“嗯。”女子的眉皱得更深了，“不知道前线战况怎样？听埃里斯叔叔前阵时间说敌人声势非常大呢。”
“放心。”青年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父亲和叔叔可是大陆赫赫有名的剑圣啊，不会有事情的。”
“嗯。”女子听到兄长的话，眉头稍稍展开了些。
在说着话的两人，突然听到门口响起急促的打门声，接着，砰的一声大响，似乎门被人打烂了。
“哈里！发生了什么事？”青年男子嘴里叫着，匆匆向大门方向走去，看见一大群士兵拥进自家大门。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青年男子怒声问道，“还打烂了我家的门！”
“领主大人下令，将叛徒格林一家捉拿入狱，家产全部充公！”带队的将军对青年说，“兰伊先生，对不起了。”
“叛徒？”青年一下呆住了，“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命令就是这么写的。”那将领回答，“如果有什么疑问，请到领主大人那里辩解吧。”
“不可能！”青年身上亮起强烈的斗气，震开了包围上来的士兵，“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领主大人有令，反抗的话格杀勿论。兰伊先生，您虽然厉害，可是也挡不住我们人多！”
“那你们就上来试试。”青年的话中充满了寒意，“也许死那么一两百人就能干掉我，不过谁先来当那一两百人？你？你？”
被他眼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
“且慢！”一个参谋从门外走了进来，“兰伊先生，我们也不相信两位大人会投降敌人，一定有什么误会。可是领主大人既然下了这种命令，我们做属下的也不能不执行。这样吧，就委屈你们跟我们去领主大人那里一趟，亲自和大人解释如何？如果您在这里一动手，即使不是叛徒也变成叛徒了，请您三思。”
“这……”
“兰伊，他说得有理，我们就去大人那里问个明白。”一个老人咳嗽着，被刚才和青年男子说话的女子扶了出来。
“爷爷！”青年急忙散开身上的斗气，快步走到老人跟前，“风这么大，您怎么出来了？”
“碰到这种事能不出来吗？”老人笑了笑，“我这身体，是不能自己走到领主大人那了，还麻烦你们送我一程。”
“是是。”那参谋急忙转身吩咐，“你们快去弄几辆马车来，要舒服一点的。”
“马克先生，请。”参谋向老人示意，“您也知道，大人想抓你们全家，还请您成全我们。”
“嗯。”老人点了点头，“我们家也很久没一起出去过了，今天就一起去去，权当去赴宴吧。要上手铐脚镣吗？”
“瞧您说的。”那参谋急忙回答，“我们哪敢对您不敬。这明显是一起冤案，只要您到领主大人那当面说清楚我们就送您回来。”
“那我们走吧。”马克对全家人下令，走进了马车。
看到马车驶出大门，所有人都抹了一把汗。
“以后要动点脑子。”参谋低声对带兵的将领说，“一旦惹火了他们，我们这里人全死光都拿他们没办法！大人那里有的是高手，我们只要让他们弄到大人那就好，之后打打杀杀的事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好了，我要跟去了，下个命令没来之前，别动这里的东西！”
“是是。”那将领不停地点着头。
“让您久等了。”从后面赶来的参谋轻轻掀开车帘，对马克说道，“我这就去想大人汇报。”
“嗯。”
“大人，我们把马克全家请来了。”
“请？”领主一下跳了起来，“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抓来！谁叫你们去请了？”
“大人息怒。”参谋低声说，“您也知道，马克他们一家虽然有本事，可也非常自负和珍惜荣誉，一旦他们确定格林真的投敌，那不用我们动用武力也会自己进监狱的，那对大家都好。如果和他们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好！”领主站了起来，“我就让他们知道，他们引以为荣的家人，是怎样的一个叛徒！”
“不知道大人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我的两个儿子投敌了？”马克走进大厅，径直向领主问道。
“是路克传来的消息。”领主的脸色非常难看，“老实说我也不信，可是不得不信。”
“路克？”马克的脸皱了起来，“他和我两个儿子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可他还不象那种会用这种手段陷害别人的人。”
“你知道就好。”领主勉强按捺着自己的火气，“路克现在在要塞死守，估计活不了两天了。”
“那是不是告诉他消息的人弄错了？”
“告诉他消息的人是塔克斯。他从敌人的包围圈死战出来传递消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可能啊。”马克喃喃地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投降？”
“有个消息你不知道。”领主脑门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敌人的统帅叫哈克斯。”
“哈克斯？是那个哈克斯？”
“是。”
“即使是他，我的儿子也不可能会投敌！”
“难道那么多人都冤枉你儿子？就算路克和他们有仇陷害他们，可塔克斯难道也会陷害他们？”
“大人！”一个参谋跑了进来，“路克大人说塔克斯大人醒了，他要在城陷之和您说几句话。”
“把信号接过来。”
“参见大人。”伤痕累累的塔克斯的身影在空中出现。
“免礼。”领主挥挥手，“我问你，他们两个真的没进行什么战斗就投降了吗？”
“是的。”塔克斯悲伤地回答，“那天他们去见了哈克斯一面，然后就回来告诉我们要塞陷落了，要我们大家投降。我不信，就跑回来看看，结果……”
“怎么会！”马克突然插嘴，“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魂魔法或者吃了什么药？”
“他们那时看上去非常清醒，说话也很有逻辑。”塔克斯回答，“我就是想不明白啊，马克先生！”
领主正想再问什么，却听到那边传来路克的一声大喝，之后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塔克斯的身影突然从空中消失了。
“路克，塔克斯……”领主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马克转身向站在一边的参谋问，“牢房在哪里？带路吧。”
第二十一节
“大人。”一个侍从低声对烦躁的领主汇报，“埃里斯大人回来了。”
“他回来了？快叫他进来！”
“埃里斯！”看到自己的心腹走进大厅，领主精神一下振作了起来，“你总算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领主的样子，刚赶回来的埃里斯呆了一呆。
“你还不知道？要塞已经被敌人攻破了，格林兄弟也投降敌人了！”
“这消息正确吗？”
“要塞被攻破的时候，我正在和要塞里的人通话。”
“哦。”埃里斯叹了口气，“看以前传来的情报，要塞被攻破倒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可是格林兄弟会在城破后投降倒是想不到。”
“他们要是城破以后投降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领主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他们带着一万人，打都不打就直接向敌人投降了啊！枉费我那么信任他们！这两个该死的叛徒！”
“不可能的。”埃里斯摇摇头，“那两兄弟我们还不了解吗？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谣传。”
“不是谣传，塔克斯亲口和我说的！”
“怎么可能？”埃里斯仍然无法相信，“一定有什么原因。”
“还会有什么原因！听塔克斯说他们去和哈克斯见了一面后就投降了，不知道对方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他们就那么投降了！这两个小人！亏我那么信任他们！”
“大人息怒。”埃里斯劝道，“请大人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