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自己的乐队演奏斯维森小调,”乔尼说,“我担心没有这种苏格兰笛子挽歌。请最好关上行星无线电装置,如果外来客知道我会在这儿,他们一准会监听我的发言的。我可能要演奏一两节的小调。”
他关上了无线电。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人都面临危险。
刚才只有他是“耳聋”的,只有他能够采取行动。那个带声的枪管能释放出高强度声波,那会使整个星球陷入瘫痪。那时托尔奈普就可以高忱无忧地做起他的贩奴贸易了。
第四节
刚刚着陆的护航飞行员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试图给那位不会讲德语的协调人解释。乔尼问这个德国飞行员他是否记录下了这次行动,飞行员说是的。乔尼分别用英语对协调人,用塞库洛语对飞行员说这是安装在秘密巡航舰上的装置。他们最好把人们召集起来,带到这些废弃的房子里。他要给他们作些解释,放些磁盘,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处处都有魔鬼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人们平静下来,他们以后再开个招待会。
人们跟着协调人走进附近的一个屋里。乔尼来到了托尔奈普旁边。
这个畜生现丰恢复了知觉。他的眼睛因没戴面罩什么也看不见。托尔奈普现在满眼都是扭曲的光波,他需要一个矫正滤光器。乔尼往四下里看了看,找到了已摔碎一半的面罩。他把它捡起来戴到了他的眼上。托尔奈普企图咬住他。
乔尼一下子骑在他身上说:“现在让我们也听听你年轻时漫长又伤感的故事,是什么驱使你去犯罪,把你引入歧途导致这可悲的下场的。”
“你在耍我!”托尔奈普咆哮起来。
“好,很好,我们在讲塞库洛语,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乔尼环顾四周,发现从那个高大雄伟的宫殿到下面的村庄有个很长的三角墙。他指着远处说:“我们要把你带上去再把你扔下去来,你愿意在这三角墙脚下欣赏雄伟壮观的宫殿吗?”
托尔奈普大笑起来。“摔扁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乔尼考虑了一会儿。“其实,我们并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我把你飞船上的电线重新接好,再安上我的遥控装置,把你们送回瓦尔考级战船。”
托尔奈普沉默了,非常警觉的沉默。
“我要试试遥控器怎么样了……”乔尼站起来假装要上飞机。
“等等,”托尔奈普开口了。“你不会真那样做,对吧?你不会把我再送回去吧?”
“我当然会。这样做合情又尽理。”
托尔奈普尖叫起来,“你们这些卑劣、龌龊的塞库洛!你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简直是个没有节制的、肮脏的虐待狂!”
“怎么,他们会怎么对你?”
“他们会把我打倒,你知道的!我会被慢慢地烧焦。”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要你?”乔尼问。
“别给我兜圈子了!你以为我傻?你以为他们傻?我看出来了,你没提过要在我全身撒上细菌药去传染其他机组人员。你是个恶魔!让我从三角墙上摔下来,你会掏走我的心脏,然后用空气磨擦产生的热一英里一英里地把我烧掉!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
乔尼耸耸肩。“我别无选择。”他说着又准备往飞船上走去。
“等等!等等!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乔尼听他讲了关于达伯尔爱撒恩和准上尉罗哥狄特.斯诺尔的工作,如何不让一个高级军官在赌桌上赢局。他还听到了很多其他的事,它们之间没有真正的联系。后来这个中尉说:“当然,斯诺尔没有告诉他手下的人,因为他想独占所有的奖金,传言谁要找到那个家伙,就会得到一亿元的奖赏。”
“什么家伙?”乔尼问。
但是达伯尔爱撒恩只知道这些。他解释说他们正在等着落实,不管怎么说同盟军都会集体出动。各个飞船的首脑正通过视屏谈论如何瓜分战利品。他认为罗哥狄特.斯诺尔已经征服了地球人,尽管斯诺尔经常谎话连篇,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很肯定斯诺尔,将来一定会用运输工具把战利品送回家去。回家?你当注意到有一颗很亮的星--实际是颗双星吗?从现在这个角度看,在这颗星星上面的星座像一个方盒子,那就是家,第九颗行星。托尔奈普只有一颗行星,对其他行星来说,他们是专搞挖墙角的,比如贩卖人口之类。
目前来看,他提供的信息比较全面。乔尼告诉他,不会把他送回飞船,不管怎么说,现在不会。
乔尼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托尔奈普用牙咬过的东西,六天以后毒性大增。他拿出一个矿物样口瓶,又从飞机里拽出一块破布让托尔奈普咬了几下,托尔奈普顺从地接受了。乔尼把破布放到瓶子里,把盖拧紧。麦克肯瑞科医生知道蛇咬伤敷的浆液。或许他能配制出治托尔奈普咬伤的浆液。
又一架护航机着陆了,驾驶员是个副手。在这个山脚下有个矿区,现在正被开采。他们有一些多余的燃料,想找台矿砂拖运机运出来。因此乔尼派他们下去查看一下,他自己带着托尔奈普和回航的巡察机飞到了这儿。他还告诉他们要注意矿区提供给运矿工的食品是什么。
乔尼抬头仰望下午的天空。他看不清运行轨道上的任何东西。一个令人不安的日子。
这时,一个面带微笑,长着一副蒙古人面孔的小矮个男人,戴着顶皮帽,走上前来。乔尼同他握了握手。协调人说这是挪根,是夏尔巴人的族长。他们是有名的山里人。过去他们常常赶着装满盐的马车越过喜马拉雅山到达印度北边的尼泊尔。他们以前人很多,大概有八万人,但现在仅剩一二百人。他们躲在高山上,只有很少的食物。尽管他们个个都是捕猎好手,但海拔很高的地方动物非常稀少。
这位是阿纳达大喇嘛。这人穿着一件红黄相同的袍子,身材魁梧,长得倒很慈祥。他是藏族人,他们把寺庙建在洞穴里。其他的藏人就来到了群山环绕的深谷里,他们住在非常隐匿的山洞里,塞库洛人几次企图消灭他们,但都没能成功。
这位是程万族长,是中国人的首领。乔尼知道以前中国有过十二亿人口吧?想象一下!程万族长现在手下只有三百五十人,他们都住在一个矿石子已采尽的山谷里。塞库洛人从未接近过他们,但他们那儿很少有食物,气候寒冷,不利于植物生长。我们和中国人交谈没有困难。他们保存了很多大学的磁盘,大家都很有文化。他们说普通话,一种古老的官方语言。
乔尼同他握手,他忽然记起中国人见面是要互相鞠躬的!因此他鞠了一躬,这一下子惹得那些中国人捧腹大笑。
协调人走上前来说:“他们要给你表演个小节目,大家都在那儿等着。你能过去看看吗?”
乔尼不安地抬头望了望天空。一架护航机正停在那儿,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也离自己的飞机不太远。他把那德国人派过去守在他的飞机旁边。对,他应该去看看,他现在感到很糟糕,所有的旗子都扔到了地上,乐器也散乱地丢进了草皮里。
大约有八十个人穿着红黄相间的长袍整齐地排队坐在那儿,他们是阿纳达大喇嘛的臣民。乔尼走进去后看清了他们从八岁到五十岁不等,都剃光了头发--包括男、女、老、少。他们盘腿坐着,想装出严肃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现出一丝顽皮的狡黠。一位老和尚拿着个长长的卷轴站在人群的前面。
“去年春天我们遇到了困难,”协调人说。“没有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同他们这睦人说话。包括在印度和锡兰--那是个岛国--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找不到说西藏语的人。我们一直在努力,终于找到了。听!”他向那位老和尚示意一下。
这个佛教徒开始读卷轴的第一行,整群人不约而同地唱起来,节调虽单调但不重复。
这是塞库洛语。
老和尚又读了一行。
人群接着用塞库洛语唱出来。
乔尼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演仍在继续,耳边回荡的依旧是节奏单调的歌声。
“他读的是“巴利语”,”协调人小声地说。“佛教的教规都是用这种语言书写的。不右出于什么原因寺庙里有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收藏了大约三千六百年前宗教的创始者--释迦牟尼的信条和言论。那些信条和言论都是用巴利语记下来的,但现在这种语言已销声匿迹了。因此我们又搞到了神州--”
“神州教学机,”乔尼接过话茬,“从头教他们塞库洛语!”
“他们又把它转译成巴利语!那儿有座塞库洛矿区,现在已破烂不堪,但在一个防火安全箱里有一本字典和一些书,他们经常像参加赛马一样去那里集会,这样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交谈。”
演唱正在进行。他们的歌声听起来像神州口音,跟乔尼和飞行员说话味道差不多。
“你喜欢他们的歌吗,乔尼老爷?”阿纳达大喇嘛用塞库洛说。“他们不仅能唱出来,而且也能非常流利地交谈。”
乔尼待他们唱完后用力鼓掌,大家欢呼雀跃。他很清楚自己来这儿的意图。
“总共就这些人吗?”乔尼问。
不,还有四十多个人,但是从寺庙到这儿要翻山越岭。夏尔巴人要带着绳子和其他爬山工具,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来些俯集会。
乔尼忽然想起他们在歌里唱到的--一位传教士关于和平的布道,那时所有的苦涩和忧伤都不复存在。他顿时感到精神大振。
那些演奏师又开始演奏起小号、长号,敲起大鼓。一些妇女把火堆点着,烧烤他们带来的很少的一点食物。
飞行员带着一个矿工从矿区回来了。乔尼从他们那儿得到大量的帮助,他们帮着把巡航飞机装到大飞机里,并把托尔奈普捆得结结实实地塞了进去。
乔尼的副驾驶说:“那儿停靠着好多战斗机,苏格兰人来袭击时一定是引发了营地里的爆炸。他们引爆了呼吸气体。爆炸碎片飞散到方圆五英里处。他们没有费劲去炸毁弹药和燃料泵。飞机库处于较低的位置,那儿停靠着大约八九十架战斗机。有一些飞机的零部件开始活动了,但外观上看起来还不错。机场里还停放着很多坦克和机械,其中大约有五十台的矿石运输机。地上堆满了商店和仓库材料,似乎他们从这儿运走了大量的铅土,但没有活着的塞库洛。
乔尼下了决心。他走到自己的飞机里把无线电接通全球频道,呼叫美洲基地的丹那迪恩。
乔尼想起了丹那迪恩开的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十五个女儿,她们急待出嫁。”
“我明白。”丹那迪恩说完把无线电挂断。
乔尼知道他将有十五名飞行员,尽管他们还没完全结业--再过十到十二小时。丹那迪恩知道乔尼现在的方位。
迎接仪式正式开始。人们已战胜了恐惧。他们端上食物,每个从乔尼身边经过的人都面带微笑,深深地鞠一个躬。
两架护航机悬在高空。乔尼的飞机和第三架飞机也正随时准备起飞。
夜幕来临。他们找到足够的木头烧火取暖。这样也为敌人在天上通过视屏窥探提供了方便。
他们好多人发言,多次对乔尼的到来表示感谢,并说乔尼是个极受欢迎的客人。现在该乔尼发言了。
乔尼站在懂汉语的协调人和懂夏尔巴语的和尚中间。乔尼不得不用英语对这个协调人说,用塞库洛语对那个和尚讲,他们再把它翻译成夏尔巴语、汉语或其他语言。这样每次乔尼说完都要等一会儿,当然要等的时间并不很长。
在对大家的热情洋溢的发言作了答谢之后,乔尼话锋一转,说:“我不能把你们留在这儿。”他说着指指天空,“你们也无法丢开你们放在家里的一切。”
是的,他们当然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乔尼看着他们火光映照下的脸,看着他们人数不等地围坐在一起。他继续说道:“大山里的天气寒冷刺骨。”他们很支持他的观点,尤其是那些中国人。
他们至少用三种语言向他问起一个他们认为最为紧要的问题,“怎么做?我们怎样才能获胜?”
协调人和首领都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围着火堆,但是他们太兴奋,根本坐不下来。
乔尼又开口了,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乔尼突然感觉到或许他现在的听众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天上的外来者会在监视他们吗?或许会的,乔尼压低嗓子和一个高级协调人匆忙商量一下,决定到宫殿下面的一个大厅里去,那儿已被清理出来。
乔尼又把这想法告诉了阿纳达大喇嘛,他兴奋得两眼放光。乔尼从飞机上拿下一盏矿灯,关紧了大门。大厅里静悄悄的,这个环境对他非常合适。
乔尼非常平缓地给他们讲。他们说塞库洛语、说巴利语--一种别人已不再使用的语言,他们还说“西藏语”。对!他们正对乔尼的演讲做出反应。乔尼告诉他们他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图书馆已被安全地转运到一个新地方,他们会有一个带有庙和图书馆的俄国基地,他还问他们有恐高症吗?大家笑起来,问山里人这个问题真显得有些傻气。他们不介意被分散到各地和其他部落居住在一起吗?不,他们认为这主意不错。他们没有真正地与世隔绝,只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住在寺庙里,他们不得不搬到窑洞里是因为惧怕危险。
他给他们解释什么是信息联络员。如果有人用塞库洛语给他们条信息,他们可以用巴利语把它输入无线电,另一头的佛教徒又会把这消息还原成塞库洛语。这样天上的敌人就搞不明白了。他们说那太棒了,简直是个世界范围的巴利语网络。不错,不错!
但是现在大家心情又有些沮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中有人会被捕,替别人传送信息。如果这样他们就用藏语,这是他们的秘密,当然也是极其危险的。
任何人的生命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中,他们接受这一点。每个男人、女人、甚至孩子都很清楚即使呆在家里,生命安全也未必就有保障!乔尼试图告诉他们酬劳是一天一块钱,这跟大多数部落的算法一样。但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他们愿意去,根本不在乎什么报酬不报酬的。他们知道这是个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甚至出门时大家都是踮着脚尖一个个地走出去的。
下一个问题就是夏尔巴人了。在俄罗斯有好多动物可以猎捕,几乎看不到高不可攀的山顶。俄罗斯是一片巨大的平原,喂养着大批的牛羊。他们每年都有大量的肉要晒干,保存起来。他们这些夏尔巴人能去俄罗斯帮助基地贮藏食物吗?真的吗?他们整天吃不饱,当然很乐意去那儿打猎,储备食物了。
接下来程万族长把他的人带进来。严守秘密是他们生命的组成部分。乔尼开始告诉他们有一个地方不是很干净,那儿有一种飞虫能让人生病,但是可以采取合适的保护措施或者用种特制的网把它罩住。那儿也有凶猛的野兽但是当地有民兵会教他们学会射击。什么昆虫,猛兽,他们都不在乎!那地方在哪儿?乔尼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愿意马上离开这儿。要走很远的路吗?
乔尼告诉他们要坐飞机去。但还有个问题,虽然这地方只有一英里高,但天气很热。
热?那地方很热?多奇妙啊!谁在乎它有多热?
乔尼问他们是否会建造些东西。他们自豪地告诉他他们一直都在学习。他们中有些人是工程师,他们肯定会的。
乔尼对他们说这一切都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