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作“NASA”的,斯道麦朗在星系目录表上反复查找,也未找到。他最后只好得出结论:这是当地土语的叫法。
乔尼冷冷地揸着这堆废物:舱门的垫片已经被氧化腐蚀了。机舱门上的活页和机翼上的球形接头已锈住了,有些干脆成了蜘蛛窝,它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安营扎寨。看到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乔尼皱起了眉头,他所感兴趣的是架着机关炮的战斗机。
但是斯道麦朗却对这堆废物很感举。他天生喜欢修修弄弄,对机械这行也算无师自通。他甚至在机首的两侧漆上一把燃烧的火炬,说这是自由的象征。乔尼不得不承认斯道麦朗有些艺术家的创造才能,可他私下仍犯嘀咕,但愿这标志不是预示着一切将毁于一炬。
修理完这堆破烂,斯道麦朗仍感到兴犹未尽,他得意洋洋地说:“你能出个主意到四百英里的高空去探知那些沿轨道运行的不明飞行物吗?”
这些日子来已陆续发现了四个发亮物体在轨道上飞行。开始只有一个,后来又出现了两个,现在是四个了。
“上去看看!”乔尼说这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东西身上反正不会有枪!”
“我们可以跟踪他们。”斯道麦朗显得胸有成竹,”现在这儿的屏幕和仪器性能良好,此外还有备用的,以防万一。”
“你最好用喷气式飞机试试。”乔尼建议道。
“我昨天试过了。控制台上的按钮有些过时,但飞行效果还不错。”
“最好不要直接和那些东西接触!”乔尼说。
“没有,我只是拍了一些照片。”
斯道麦朗拿出四张照片。一张是架很大的飞机,上面有菱形的纹和密密麻麻的机枪管喷嘴;一张是圆柱形,上面是个控制板,下面扁平。还有一张像个五角星,每个角上带一杆像枪样的东西;最后一张是个球体,周围有一圈光环。
“嗨,”乔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这最后一张正是小个子灰皮肤男人的宇宙飞船。你试过,但没把它击毁。”
“绝对没错,我们现在被监视了。”
乔尼早就知道他们被监视了,任何敌人都无法控制和垄断一切,这些敌人已经把他们的飞机模型和康恩沃调换过,真伪难辨的十二架飞机在地球上空盘旋,每隔几小时就掠过美洲矿区。乔尼他们还一直记录下了在轨道中运行的物体活动情况,尽管这经飞机直接靠近它们观察要更可靠些。地面防卫仍不能大意,乔尼很清楚这一点。
今晚乔尼怎么也睡不着。丹那迪恩负责去搞特尔活动的录音了,现在还没回来。乔尼还不知道他们是否需要把这些录音整理出来。因为有令禁止用无线电讨论他们的计划,他束手无策。
最后他还是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都是战斗机。斯道麦朗修理过的那堆废物就的旁边,在营地的灯光映照下,黑乎乎一片。他一冲动,走进值班办公室告诉值班军官他的身份,要了头盔和一身飞行服。
控制器确实有些过时了。升降钮略大些,位置和他常用的那种也不一样,连机枪架也让位给起重控制杆了。他套上笨重的飞行服,整个人就像裹进了套子里。把窗户紧闭,而后飞机呼啸着直冲云霄。
他在云层中穿梭,星星离他是那么近。乔尼总是能从飞行中得到一种少有的满足。他永远忘不了每次上天的感觉。夜空、繁星、半月以及积雪覆盖的山巅,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一反惯例,乔尼打开了显示屏--出现了信号光点!他仔细地调整了画面,轨道上有四个物体,不,是五个。一个新的物体正逐渐向另四个靠拢,它们都比星星更明亮、更稳定。指示器上标明他们大约是在四百英里的高空。
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继续升高去“惠顾”它们--那是些不明飞船,而他驾驶的宇宙飞船还是一架没有经过检验的。现在没人能帮他。希望这阵旧的家伙能平安地送他上月球,再顺利返航,不会碰到什么麻烦。阿门!
或许他能够搞到更清楚的照片。斯道米白天照的照片因紫外线锓蚀而模糊不清了。斯道麦朗把飞机升高到二百英里开始接近物体,他的精力集中在使传录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
那是什么?一道闪光从第五架飞船飞出,又出现一道,是在向他射击吗?
他正准备躲起来,突然他看到一束强光从原来那四架飞船中的某一个射出来,紧接着又一道光闪电般地从第五架飞出。明白了,第五架飞船正在向某一架挑衅,那架飞船开始反击了。
冷不丁地他发现显示屏的图像出奇地大起来。一个塞库洛数字计算器正滚出逐渐缩短的距离。七十五英里。
他刚要操纵控制器返航,交火突然停住了。
乔尼使这架旧飞机进入全速,从是非之地逃出。
距地球大约一百英里时,乔尼松了口气。他在大约五十英里处开始慢慢飞行。
他往回看,他们已经停火了,第五架飞船似乎处于前四架的半包围中。
乔尼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干傻事的时候。他差点干了自己警告斯道米不要干的事--“视察”不明飞行物。
显示器屏幕上又出现信号亮点,批示器标明在海拔十万英尺处。是来自苏格兰,还是地球那一边的美利坚?
他不停地转动不同的频道,辨别信息。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附近的一架飞机上传过来:
“不要开枪!我要娶你女儿!”是丹那迪恩。
乔尼大笑起来。这是他从美国回来的第一次开心地笑。
他开着这架旧飞船紧随丹那迪恩冲向矿区。
第四节
小灰人坐在他的灰色小机舱里唉声叹气,他的胃口丝毫不见好转,现在还是老样子。
如果没有军人间的格斗与拼杀,一切都让人提不起神来。但这事却和军事有关,它既非政治,也非经济,跟预算也不沾边。因此他只好远远地避开,当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在他的监视屏上有四个头像。假如要一直这样显示的话,他将不得不让他的通讯官把更多的显示屏抱出来,放到架子上。当然这样就使得办公室更加拥挤、杂乱。
托尔奈普的脸总是显得怒气冲冲,他不停地焦躁不安地扶扶眼镜。“我不管你看到我在这儿是否会惊讶,我们国家正在交战,对此我丝毫办法也没有。”
哈文的脸是淡紫兰色--哈文种族被别人激怒时都是这颜色。方方正正的钢盔扣在他椭圆形的脑袋上,使得耳朵耷拉了下来。他的牙齿已全部脱落,但牙床还是挺锋利的,他的嘴因为经常咬东西已变形。“你怎么知道谁在打仗,谁没在打仗?不出五个月,你们就要改变现在的处境了。”
哈克纳高级中尉指挥的是星级战船。他戴着单片眼镜,耳朵上挂根金带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那张没有鼻子的大长脸上刻着大家对他的恭维和敬畏。
布尔巴德种族通常相貌丑陋,这个布尔巴德也不例外。他比塞库洛体形更魁伟些,但脸部缺少棱角。有人很奇怪他们怎么干活--他们的“手”总是攥成拳头。身上穿的上衣领几乎能够着帽沿。布尔巴德对勋章不屑一顾。小灰人认为布尔巴德是指控宇宙战舰的匪帮,因此这种人不会有多么高雅的鉴赏力。
“好吧!”托尔奈普急促地说,“我们的民族也在打仗吗?”
哈文接上:“我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他们是否在打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打。反正哈文战舰好端端地驶入基地时却遭到托尔奈普的偷袭已不是第一次了。”
“阁下,”托尔奈普耳红到了脖根,忽地把矛头转向小灰人,“你有证据说托尔奈普和哈文在交战吗?”
这是件军事纠纷,但已触及政治边缘。
“信使碰到我时没提过这事。”他有气无力地说。或许他服的消化药片里有一料包错了,不,不会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卖这个牌子,销路看好。他不明白胃为什么疼得那么厉害。
“怎么样?”托尔奈普拖长声调,“根本不存在战争,你这是在无中生有。”
“诸位,”哈克纳高级中尉说,“你们两位都避开了奇异的截击这一话题。如果二位有雅兴另找一地发起唇枪舌战,我无权干涉,但现在我们关心的是这架截击机的归属和它的活动意图。”
布尔巴德毫不犹豫地说:“非塞库洛莫属。”
“不要妄下结论,老伙计。”哈克纳动了动他那只单片眼镜,“我已查过,塞库洛军用飞机登记册上并没有这种飞机。”他把一本书冲着荧屏,“这是《塞库洛战斗机大全》。当然是用塞库洛语写的,因为他们不说自己的母语,所有的编者都用的是塞库洛文,这儿并没出现“截击机”。”
哈文很高兴斗争的矛头已从他转到了托尔奈普身上,尽管他也很惊奇在这儿找到一架托尔奈普战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飞船。”
布尔巴德显得很老道:、为何在你停止射击时它掉转方向?”
大家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哈克纳用手扶了扶单片眼镜,首先打破僵局,“我倒希望这事是我干的!截击机的目的在于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等战争使我们交战双方都两败俱伤时,它再坐收渔翁之利。”
大家就此话题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小灰人恭恭敬敬地听着他们的军事理论--这事和他毫无关系。他们最终达成共识,一致同意哈克纳的观点。
“我认为他们非常狡猾,”“哈克纳说,”或许他们还有其他的截击机,正在等待时机。”
“我会一口把它吃了。”哈文说。
我早应该一拳把它击倒,”布尔巴德握了握拳头,“如果他们力量很强大,就不该现在还不露面。我认为他们不是塞库洛,我没听说任何种族有那种火炬徽章。所以我想他们棵常弱小,我只是不明白我们在家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结成同盟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另外三个过去一直认为布尔巴德很愚蠢,他们在显示屏里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很敬重的眼神看着他。
哈克纳发话了:“我们没有谁真正伤害过塞库洛,但我的确感觉他们不是真正的塞库洛种族。奇异的徽章。因此极有可能只需一下午的光景--我们的同盟军就能……”
“把他们赶出去,分享战利品。”托尔奈普补充道。
要涉及政治问题了。小灰人赶忙说:“如果他们是那个家伙呢?”
这是他们有待商榷的。他们酝酿了一番,达成协议:他们要结成同盟,并欢迎任何新成员加入,他们要等着小灰人派出去的信使回来,哪怕要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他带回的消息证明那个家伙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同盟军就会从天而降,铲平地球,瓜分战利品。他们没有制定关于分享胜利果实的细则,因为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计划顺利地通过了。
“如果戟时却发现他们就是那个家伙,该怎么办?”小灰人又问了一句。用暴力,这些穷兵黩武之徒所能想到的就是暴力和死亡。
他们认为这事和政治有关,便商定要密谈。但如果他还是那家伙,或许他也应该被铲除掉,于是又一个计划形成了。
小灰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指挥飞船的司令们就一件事达成如此坚定的协约。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时期。
他们“啪”地一声关上视屏后,小灰人拿起一粒麦罗-盖斯特药片,然后又把它放回瓶里。
他他应该下去再拜访那位老妇人。也许她有解“亚伯茶”的药方。
第五节
他们挤在非洲矿区最底层的贮藏室里,商谈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是一个狭小的改造过的房间。乔尼正在仔细欣赏着他们初期工程的成果。
房间里堆着一大摞磁盘,估计够他们干十天的。丹那迪恩解释了他为什么不能提前过来的原因。美国那边有许多飞行员要检查大量的飞行设施,如果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中途撤退,势必会引起猜疑。他还一起带过来十四名飞行员新手,乔尼和斯道麦朗会在今后的工作中培养、锻炼他们。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小伙子--瑞典人和德国人。科尔正全力以赴训练机器能手;每一个小分队都急需铲运机。布朗·利穆普甚至就在矿区附近把分队的设备卖掉,因为无人操纵。矿石拖运机忙着把机械调到地面上,他们也同样需要驾驶司机。
乔尼打量着特尔的住所。他们曾经装了三十二个假的窃听器和传录器及一整套传送装置,并造成假象使特尔认为是真的。当他看到特尔正用一根镭射线把传送装置和传录器连在一起时,他怔了一下,但他立刻意识到传送装置是一种地面波。
乔尼毫不怀疑橱子的底盖是假的,仅从上面的伪装便可确知。特尔拿起一本巨书,它有三英尺宽,两英尺高,七英寸厚,并且每页纸张的厚度是他所见过的最薄的,共有好几千页。
每一页上都有四十个竖直的栏目。左上方最宽的那一栏写着一个星系的名称,其下方是这一星系各个行星的名称。栏目中,从左到右排列着这一星系的运动变化情况,比如:运行速度、方向、岁差、太阳或太阳系的重量、质量等。每个星系的每个行星的旁边的栏目里都用符号和星系数字标示这个行星的重量、运行周期、气压、表温、速度、城市坐标和相对的矿产估计以及矿区的位置等等。
飞行的速度和方向都参照宇宙的零度中心和立体指南坐标,都采用塞库洛的十一进位制数字、零件和能量。
特尔整天整夜地坐在那儿,一页页地翻阅这本书,探究每一栏的含义。他已翻完了整部书,每一页都不放过!
“除每一页外,”丹那迪恩说,“这些符号我搞不明白,因为它们都是些缩写形式。你看这些数字有多小。我们反复看过了,没有第一页。我们估计第一页上有解开这些符号的密码。而特尔对此了如指掌,所以他从来不用看。可是我们来看一看那边最后的一个磁盘。”
乔尼有些吃惊。他从没注意到有这么多有人居住的星系,密密麻麻的星系估计一个人要数上一两个月!共十六个宇宙!这些是塞库洛唯一感兴趣的。汇编这部书要花上好几千年。他仔细地辨认那此文字,最后他断定这是神州字体,他认出几个。“这些符号我有些不认识。”
“那正是我们打算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急于弄清楚这些符号,我们该等一等。你看这最后的磁盘。”丹那迪恩说。
乔尼早已看过了。特尔看完书后,把它向下一扔。这时,通风装置恰巧把封面给吹开了,第一页显露出来!里面列着各种符号和说明。
“我们已经找到了十六个宇宙的位置和它们的点火配价素。”乔尼说道。但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特尔究竟在找什么呢?”
特尔恼怒地把书扔到了地下。乔尼的猜测是正确的。乔尼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上面有歌词,没什么用处,是些塞库洛咒语。
两天来,特尔面前一直是白纸一张。他狠狠地写了一个字,差点弄坏了钢笔。
乔尼重新看了看先前录下来的磁盘,盯着特尔爪子碰过的栏目,栏目上写着:“向塞库洛传送的点火发射次数。”乔尼懂得其中含义。特尔试图在找塞库洛的空闲周期,这样他的转运时间不会和其它的行星冲突。看到这一切,乔尼想,建在塞库洛的平台一定是日夜不停地动作。他知道一个行星不能有两个平台,否则会相互干扰。距离塞库洛最近的转运平台大约有五万英里,而由于塞库洛星球的直径仅有两万五千英里,所以他们只能有一个平台。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