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使国体政体所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限度。布朗·利穆普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认为自己已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比古今往来的许多知名人物毫不逊色。
下午六点,布朗·利穆普命令史尼斯将军,撤换营地的看守与警卫。学员们被永久地从营地里解除出去了,他们在飞行学院的学业将不再受到打扰,国家现在有了专门的保安部队。到八点钟,营地将全部换上布利岗提人值勤。
布朗·利穆普收到紧急报告,跟“斯道麦朗”一起的那两个人离开了营地,向飞行学院去了。营地值班员已将此做了记录。
突击队队员们都已拿到了发放的潜水式机枪。拉兹接受了简洁的命令。他带着两个身背潜水式机枪的布利岗提士兵去营地,他要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只要“斯道麦朗”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然后把他带到这里的法庭。拉兹被警告,不要跟泰勒冲突,发生战斗。泰勒将在一两个星期后,受到世界最高法院的审判,那将通过官方的正式的手续。这种“缉捕”和“审判”都是布朗·利穆普查字典查找出的办法。经过审判后,再把他带到那个村子,把他引入设下的陷阱,说不定到时候押送他的学员和俄国兵都得跟着他一块被炸死。
拉兹曾说:“趁他现在在特尔的办公室,我马上把他抓住。”
布朗·利穆普说:“不行,特尔说他能识破乔尼的鬼把戏。你现在抓他,另外跟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会帮他;我们要抓的只是罪犯泰勒。一定要平和地稳稳地把他带来控告他,然后再把他引到村子里的炸弹上去。尽量礼貌地对待他,满足他的合理要求,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引起骚动。”
“也不要再把办公室损坏了。这一项是特尔的要求。”
拉兹记住了要点,带好两个士兵,检查了他们的潜水式机枪,上了一辆装甲陆地车,向营地开去。
布朗·利穆普又告诉史尼斯将军:“让你的士兵们隐藏在营地内不要被人发现,今天早晨务必提高警惕,保持高度注意,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开枪。
史尼斯说能办到,但士兵们都只关心报酬问题。
布朗·利穆普根据古代法官的长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法官服,准备在正式场合穿,现在他拿出来套在身上,他不时走到窗口向外望望,最后站在一块破旧的裂了缝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为一生中所忍受的谩骂和羞辱,报仇的时间到了!
第四节
乔尼向查尔的房间迈进去两步,一支乌黑的潜水枪枪管顶在了他的左肋,另一名布利岗提从椅子后冒出来,端着另一支潜水式机枪瞄准了他。
拉兹从床后站出来,手里举着手枪对准他。
“我们来不是为了要杀你。”拉兹说。然后他把布朗·利穆普的话加上自己的润色说了一遍。拉兹从布朗·利穆普的嘴里听到的乔尼全是怎样地狡诈,怎样的有欺骗性,怎样地危险,所以拉兹以为要抓到他一定得像希特勒一样有手段有办法。“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这是一个完全合法的正规程序,是委员会的命令要逮捕你,这些是委员会派出的部队。”
乔尼进来的时候,忙着摘空气面罩,否则他能够闻到布利岗提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臭无比的气味。
安格斯和科尔还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把特尔办公室的一切“修整好”。这些臭家伙有可能去那办公室,把他俩也抓起来,他一定得拖过这一个小时去。
乔尼意识到拉兹和那两名布利岗提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了。乔尼让科尔捎工作服的时候,科尔已把斯道麦朗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捆成了一堆,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可是现在,那捆衣物被翻得散落开,铺了一床。从非洲和飞行学院带来的食品袋也被拎了出来。安格斯的东西很少,工具袋他随身带走了,所以这些东西显然只是一个人的。
站在乔尼身后的布利岗提,朝同伴一使眼色,把乔尼的枪从腰间掏了出来。
乔尼耸耸肩,心想:一定要拖时间!“你们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你今天上午要到委员会,你受到委员会的指挥。”拉兹说道。
乔尼随意地把门关上,不让走廊上的人看到。安格斯和科尔不会从那条路到机库去,但他们肯定会弄出点声音来。最糟糕的是,他们可别放弃了手上的工作跟这帮人打起来!
“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乔尼说。“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走?”
拉兹后退几步,站到墙边。两个布利岗提士兵也跟着退后了几步。乔尼把食品袋里的东西和盛水的葫芦都拿出来,坐下,先喝了点水,然后扒了几根香蕉吃起来。
布利岗提士兵自从离开非洲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香蕉,乔尼给他俩递过去几个,他俩本想接住,但拉兹一声斥责,他们只好又站了回去,保持警惕。
乔尼吃了香蕉,看到了小米面包,于是又有当地牛排给自己夹制了一个三明治,然后非常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吃着。他手上的那块塞库洛大号手表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乔尼照着一个小时的时间往下磨蹭。
“都是些什么样的指控?”乔尼问。
拉兹很勉强地笑笑,他正为了自己能够保证委员会机密不被泄露而感到骄傲,“你会被告知的,在合适的地点,由合适的人。”
乔尼吃完了面包,又拿起一些果仁。表针还是不紧不慢地移动着,还有四十九分钟。
乔尼再次看了看食品袋,从里面抽出些非洲甜甘蔗,他剥了皮,津津有味地嚼着,时不时从葫芦里咂两口水。
乔尼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沉默,万一安格斯和科尔闯进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那事情可就糟了。或者安格斯认为乔尼已经带着工具上了飞机,也有可能进来看看,那时也会被抓甚至遭到枪击。乔尼于是立刻大声说起话来,想让他俩听到房内有奇怪的声音。
还有四十二分钟了。
“你们把我的衣服弄得一团糟。”乔尼埋怨道,“我还得再重新收拾。”
拉兹心中正在想另一件事。他想验证一下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刚才一着急,忘了这事了,现在想起来,他急于要看到领子下面的伤痕,但拉兹也变得聪明了些,他担心乔尼会揪住一个布利岗提做护身,所以耍了个小把戏。他见乔尼的夹克衣领高高竖起,遮盖住了脖子,于是说道:
“我并不是故意说你衣着不合适,你现在穿的是工作服,但在委员会面前露面是件很严肃的事,在那样庄重的场合出现,还是应该换套衣服。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可以换,我们已把枪械全除去了,你尽管随便点。”
乔尼听到拉兹提到委员会,就觉得恶心,充满厌恶,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说:“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就换套衣服。”
乔尼把散落在床上的衣物都拣在一起摞好,还故意弄出点声音来。他想,最好让拉兹能一直不停地说下去。再坚持三十九分钟。
科尔把斯道麦朗的衣服都给乔尼带过来了。乔尼把所有的都收拾干净,摆得井进有条,然后看看这件,看看那件,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似乎在决定应该穿哪一件。“这件行吗?”“这件怎么样?”“平常人们去委员会的时候都穿什么衣服?”乔尼不断地提问,征询拉兹的意见。委员会非常正式,非常严格,很注意它的威严和派头,它有无穷的力量。大家都应该认识到。拉兹絮絮叨叨而又无比骄横的说着。还有二十八分钟。
乔尼突然看到了那套衣服,他没想到斯道麦朗这个挺讲究穿衣,讲究干净利索的人会把那套衣服保留到现在。那套衣服是从前在矿脉时乔尼给他的,为了让他看起来和乔尼相像。克瑞茜做了好几套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乔尼把它们分别给了丹那迪恩、索尔、斯道麦朗,使他们三人看起来和乔尼无法分辨。乔尼解开那件鹿皮猎装。还有二十三分钟。
乔尼脱下身上的夹克,想简单冲个澡再穿衣服。
拉兹一下把身子斜过来,看到了,脖子里布满了细密的伤痕。特尔曾告诉他一个好的保安总长总是靠躯体上的印记来判定人的身份。这回没错了,他就是乔尼!他抓到乔尼了!拉兹暗暗高兴。
“你最好能快一点,”拉兹说,“我现在知道你确定无误是乔尼.泰勒。你脖子里有伤疤。”
他原来是为了这个,乔尼想。
“其他人几小时前离开了,是不是?”拉兹问。
“对,他们是几小时前走的。”听到这儿,乔尼明白了,安格斯和科尔去飞行学院安装接收器和录像机的时候,营地看他俩离开的记录,但他俩回来的时候,营地没有做记录。这样就太好了!还有二十分钟。
“你留在后面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拉兹又说。“我们早晚能够发现,你的伪装该结束了,泰勒先生。”拉兹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很有份量,而且全是自己发挥出来的话,于是他进一步命令道:“穿衣服。”
乔尼冲了个澡,没想到却把布利岗提士兵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或者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洗澡这回事。
“你们是怎样发现我的?”乔尼问。
“这恐怕不能告诉你,有关国家机密。”拉兹回答。
还有十七分钟。“啊,是不是又是从希特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儿学来的招数?”乔尼说道。他想到科尔曾告诉过他拉兹对这个话题疯狂着迷。
“是希特勒!”拉兹很生气地纠正他。
“希特勒,这名字听起来不像塞库洛,塞库洛人名一般不是两个音节。不过个别时候也有两个音节的名字。”乔尼说。
“希特勒不是塞库洛人,他是人类。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领袖和宗教领袖。”拉兹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了。”乔尼又说。还有十五分钟十七秒。照他俩的计算,四十五分钟就能完工,但万一用一个小时呢?还是拖延到一个小时吧。
远处传来一声车的启动声,车从斜面上响了一下开走了。没错,是科尔疯狂的开车方式!他们已经完工离开了。
乔尼穿好了衣服,打好了行李,尤其把斯道麦朗的飞行服,领巾和护目镜整理好,把所有的都捆成了一堆。
“你保证把这些东西交给斯道麦朗。”乔尼说。见拉兹没有搭话,乔尼决定还是随身带走。
乔尼不知道如何从目前的境况中脱身,他还没想过,不过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飞机还在那儿停着,安格斯和科尔却开车走了呢?尽管如此,乔尼想他俩总算是逃出去了,还不赖。
“我们走吧。”乔尼说。
第五节
他们从另一层的门里往外走,这个门平常是上锁的。乔尼扫视了一圈,想找个学员,让他把斯道麦朗的东西捎出去,但一个也没看见。
“我会负责把它送到飞行学院。”拉兹推测出了乔尼的意图。乔尼还没完全看出来,拉兹故意选了一条不会碰到别人的路线,他害怕万一被学员们和俄国兵看见会引起骚乱,学员们和俄国兵当然站在乔尼一边跟他对垒。有些学员和俄国兵是刚刚从地下军事基地来的,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风暴就要来了,浓重的乌云从山边滚滚而来,裹挟着电闪雷鸣,风越吹越劲,地上的草往一边倒去。几片枯叶在空中飘飞,秋天已深,在这个地势较高的平原上,空气中已带有一丝凉意。
这场风暴给了乔尼一种警戒,他离开非洲的时候是在风暴之中,来到美洲等待他的还是风暴。他把行李卷放在车后部,自己也钻了进去。车窗玻璃的颜色故意染过,防止外面的人看进来。两挺潜水式机枪对准着他,车往国会大厦开去。
拉兹驾车技术很糟,乔尼很瞧不起他,而且乔尼从他的话里听出,即使是他们瑞典人,也都瞧不起他。乔尼认识很多瑞典人,觉得他们都很好,很善良。
拉兹仍然沉醉于他那古代的军事领袖,喋喋不休地说着,乔尼可真听够了,他从后面嚷了一声:“你闭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还好意思说。闭嘴,你这个叛徒。”乔尼这样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下去拉兹的聒噪了。
拉兹闭嘴了,但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万分欢快,因为他想到乔尼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车在国会大厦从来不用的一个边门停下了,周围没有人,走廊里也没人。拉兹是提前预谋好的。
他们把乔尼从车里押出来走到一扇门内,许多布利岗提士兵隐在暗影里,端着枪对准了他。子弹已上膛待发。
法庭办公室里坐着布朗·利穆普。
布朗·利穆普坐在高台上的一把椅子里,穿一件黑色长袍,两边各摆放着一本古代法律书,脸上有一种不健康的光泽,两只眼睛倒是很亮,俨然一只秃鹫准备扑向死尸。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布利岗提士兵和乔尼。
抓到了泰勒!乔尼迈进门的那一刻,布朗·利穆普就认出了他。乔尼带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谁都不可能认错他。布朗·利穆普从小时候就恨他,恨他轻松自信的步子,恨他天然生就的那副匀称骨架,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他恨乔尼有而自己永远不可能有的一切。但是看看现在,谁更有力量?是布朗·利穆普!他梦想这一刻梦了多少年啊。
“泰勒吗?”布朗·利穆普发话了。“走过来站在法官席前!回答我:你的名字是乔尼.泰勒吗?”布朗·利穆普打开了录音机,以使程序显得合乎原则,合乎法律。
乔尼走到法官席前站住,说:“你搞这一套干什么?布朗·利穆普,你当然知道我叫什么。”
“安静!”布朗·利穆普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深沉,“被告必须严肃认真地回答法官的提问,否则以蔑视法庭罪论处。”
“我没看到什么法庭,”乔尼说,“你怎么穿着一套那么好笑的衣服?”
“乔尼,我会再在这些指挥后面多加一条蔑视法庭罪。”
“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吧,”乔尼觉得很无聊,不愿意理他。
“等我宣读完对你的指控,你就不会再这么漫不经心了。今天只是让你听听,一两个星期后,世界最高法院就成立了,对你的审判也将在那时进行。作为一名重要罪犯,你有权听到对你的指挥,以便受审时为自己进行辩护。”
“现在,你听着。第一,你被控犯下谋杀罪,受害者是钱姆科兄弟,国家雇佣的忠实雇员。他俩被你谋杀未成,击成重伤后因伤口剧疼而自杀。”
“第二,你被控犯下绑架罪,在两名协调人接受委员会的委派执行公务时,你凶残地绑架了他俩。”
“第三,你被控谋害和枪击热爱和平、空手无助的布利岗提部落,残酷杀害了突击队一半的队员。”
“第四,你被控对一个和平商业团体的护送队进行了血腥屠杀,杀光了护送队的全体人员。”
“他们是塞库洛,”乔尼说,“那些塞库洛组织起来准备来攻打我们的首都。”
“那么这一条可以从记录中勾销!”布朗·利穆普说。他想得记着把这条从磁带上抹去。“你现在不是受审,只是让你了解你所受到的指控,这些都是本星球无比正派的有威望的人们对你的指控。你要好好听清楚!”
“法庭还注意到--,”布朗·利穆普继续往下说。他费了多大的功夫从古书里翻找这些法庭用语啊!他希望把这一切做得正确合法。“许多指控现在还未提出,在进一步证实后将被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