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战争 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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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战争 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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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朗达说,“我在沙发上睡。” 
  我有大男子思想,怎么也得让着她。争论了一会,我就在沙发上坐下。 
  我一五一十地向她介绍了玛丽的情况,以及途中发生的事。我本来以为我妈妈听到我杀了人会吓坏了,可她听了这事后没作任何评论。 
  我们天南地北地谈到很晚,这时我妈妈带上保镖上班去了。   
  我妈妈和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搅得我一晚上不安宁。我决定等妈妈一上班,就问个明白。 
  “朗达,”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不知如何开口,“你,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 
  她大口地喝了口啤酒。“好朋友,”她用一种既无可奈何又带有挑衅意思的眼光盯着我,“非常好的朋友,有时是情人。” 
  我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我妈妈会…… 
  “听着点,”她接着说,“你的思想还停留在90年代。” 
  她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几乎跪在我面前,温和地说:“威廉,我只比你大两岁,也就是说我比你早出生两年——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觉。贝——你妈妈也能理解你,这……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这十分正常,二十多年来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你也得改变一下你自己。” 
  我什么也没说。 
  她站起来,很严肃地说:“你觉得你妈妈已经六十岁了,就不再需要爱情了吗?她比你更需要,即使是现在,特别是现在。” 
  她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指责:“特别是你从死去的过去中又回来了,这使你妈妈意识到她有多大年龄,我也意识到我有多大年龄,我们都应该再年轻二十岁才对。”她声音颤抖地说着,跑回她的房间。 
  我给我妈妈留了个字条,说玛丽有急事叫我去,就走了。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十章    
  一路上道路凸凹不平,路况极差,我辗转几次换车,用了八九个小时才最终来到一个农场,这时行李重得我几乎拿不动。笨重的手枪把屁股擦得生疼。 
  我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来到一个圆形塑料门口,拉了下通往屋里门铃的小绳。 
  “谁?” 
  “我想问问路。” 
  “问吧。”也听不出是女人的声音还是小孩的声音。 
  “去波特农场怎么走?” 
  “马上就到。”脚步声渐渐远了,又折了回来。 
  “朝南走,左边是土豆、绿豆地,或许你能闻到鸡粪味。” 
  “谢谢。” 
  “你要想喝水,后面有水管。我丈夫不在家,不便让你进来。” 
  “我明白,谢谢你。” 
  虽然这水有点金属味,但很清凉,喝起来挺舒服。   
  即使土豆和绿豆能站起咬我一口我也不认识它们,但我想我还是能分辨出鸡粪味。 
  一条踏出来的小道把我引到一幢用泥、草建成的带有塑料圆门的长方形房屋。附近有个鸡圈,看来里边的鸡不少,不过,鸡粪味倒不是太强烈。 
  门打开了,玛丽跑出门来,手里正在缠一根细长布条。她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妈妈有朋友在家住,我不便在那打扰,我想我本应该早点给你打个电话。” 
  “确实,你该早打个招呼,那样会使你少走不少路。不过我们这儿有的是房间,绝无问题。” 
  她领我进屋后,我受到她父母的热情招待。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脸上的皱纹也少。 
  我们吃的饭是牛肉蒸白菜、土豆。味道和在伦敦吃的饭菜差不多。 
  我一边喝着咖啡(他们说很抱歉,再过几个星期新的葡萄酒才能酿好),一边问我在这儿能干什么活。 
  波特先生说:“你来我们这儿真是天意。由于人手不够,我们有五亩地在那儿闲着,明天咱们先开出一亩地来。” 
  “还种土豆吗?”玛丽问。 
  “不,这个季节不种土豆,我想种大豆,这是经济作物,对土地也有好处。威廉,晚上咱们轮流值班放哨,现在我们有四个人了,可以多睡会觉了。”他喝了一大口咖啡,“还有……” 
  “理查德,”波特夫人说,“给他说说温室的事。” 
  “对,还有温室,离这儿不远有两英亩大的温室,里面主要种有葡萄和土豆。旁边就是娱乐中心。人们常常去那儿,一呆就是半天。” 
  “你们俩今晚就去那儿玩吧,让威廉看看咱这儿的夜生活,说不定还能下跳棋呢。” 
  “爸爸,你可别把这儿的夜生活说得这么惨。” 
  “当然没那么惨。那儿还有个蛮不错的图书馆,与国会图书馆联网。听玛丽说,你喜欢读书,这太好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可值班放哨是怎么回事?” 
  “我带你看看外面的地形。”说着,波特先生带我来到一个用沙袋堆成的塔状小棚子。我们沿棚子中央的绳梯爬了上去。 
  “两个人在这儿是挤了点。”波特先生说,“坐下休息一会。”棚子里有个小凳子。“这儿视野开阔,哪个方向都看得见,不用老盯着一个地方看,看得脖子疼。” 
  他打开一个木箱,拿出一支油布包着、保养良好的步枪:“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吗?” 
  “当然知道。”当兵进行基础训练时,整天抱着这玩意一起睡觉。“这是T16型,半自动,12毫米口径,转筒式陆军专用步枪。老天爷,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从政府拍卖会上买的,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枪了。”他把枪递给我。 
  我啪的一下把枪打开,枪膛里一尘不染。 
  “这枪用过吗?” 
  “差不多一年多没用了,子弹太贵,舍不得打靶用,不过你还是打两枪试试,找找感觉。玛丽连试都不想试,她说她早就打够了。我也不想逼她,不过,一个人要对自己的武器有信心才行。” 
  我咔哒一声打开保险,把枪依托在沙袋上,瞄准11O米开外的一个泥块,扣动扳机,子弹飞出枪膛,击中了泥块。 
  我把枪递给他:“一年前是因为什么用的枪?” 
  他把枪仔细地包好:“来了一帮人抢东西,我开了几枪就把他们吓跑了。他们知道这儿的农民过得不错,各家各户都有点钱。再说,我们这儿的人家都住得比较分散。这些人从城里来:只抢一个地方,抢完了东西就跑,他们特别喜欢抢住在路边的人家。” 
  “住在路边的人可就惨了。这太不公平了。”我说。 
  “他们也得到某种补偿,他们只上交我们上交粮食的一半,另外,他们还配备有重武器。”   
  玛丽和我骑自行车来到娱乐中心,由于天黑,我跌跌撞撞一路上摔倒好几次。 
  这地方比波特先生描述的好多了。在自制的各种鼓的伴奏下,一个裸体少女正在跳舞,跳得很美。后来才知道,她是个中学生,在这儿跳舞是她们“文化活动”课的内容之一。 
  实际上,这儿大部分青年都是学生。这些学生学会读书、写字并通过基础文化考试后每年只学一门课,而这门课有时只需签字就可通过。原来我们在镇关星时还对十八年义务教育感到吃惊。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些人在做游戏、读书或是聊天,酒吧提供豆奶、咖啡和自酿的淡啤酒。在这儿,看不到食物供应票。这儿的东西都是自产自销。 
  一些认识玛丽并知道我是一个退伍老兵的人和我们聊起战争的话题。他们对战争的看法相当一致。他们对国家拿出这么多的税来支持这场战争表示愤怒。他们觉得托伦星人对地球构不成威胁。不过他们也承认,世界上几乎有一半的工作机会是这场战争提供的,如果战争结束,全世界的经济就会彻底完蛋。   
  玛丽和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我们俩又依次放了两个小时的哨。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老是感到昏沉沉的。 
  犁是原子能驱动的,尽管动力不大,但在软土中还是能缓缓地前行。然而,无需多说,这五亩长期闲置不用的土地很少有软土,我们犁得相当费劲。 
  第一天只犁了一分地,以后每天能犁两分地。 
  活虽然很累,但心情好,一边干活,一边还戴着耳机听音乐,晒太阳。我想,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倒也不错。可就在这时,一切都结束了。   
  这天晚上玛丽和我正在娱乐中心读书,就听到路边依稀传来枪声,我们决定马上回家。 
  半路上,有人从左侧向我们开枪。看得出来,他们人不少,而且是有组织的。 
  我们扔掉自行车,沿着路边的下水道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家赶,子弹在头上乱飞。一辆重型卡车轰隆隆地开过来,不时地从左右两侧射击。 
  用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才爬回家。附近的两幢房子都被烧了,幸好,我们的房子没被烧。 
  我们冲进屋子,看到两具陌生人的尸体。波特夫人躺在地板上,已奄奄一息,血从上百个小伤口中往外流,起居室一片碎石、瓦片。肯定有人从窗子或是门扔进炸弹。我让玛丽照顾妈妈,就跑向后院的小棚子处。 
  爬上小棚子一看,波特先生正坐在那儿,头靠在枪旁,左眼被子弹打穿,鼻梁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我把波特先生的尸体放好,用我的衬衣将他的头盖住。 
  玛丽抱着她妈妈,尽量让她舒服一点,她们正轻声说着什么。她手中拿着我的短筒防暴枪,另一支枪放在身边。 
  我进来时,她理智地冲我点点头,没有哭出来。 
  她妈妈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玛丽问我:“妈妈想知道,爸爸死时是不是很痛苦。” 
  “没,我敢肯定他当时没感觉到什么。” 
  “那就好。” 
  我察看了一下窗子和门,觉得位置不是很有利,就说:“我到房顶上去,要是没人进来,就不要开枪,也许他们以为这儿没人住。”   
  我刚爬上房顶就看见一辆重型卡车隆隆开来。 
  从瞄准镜看到,车上有五个人,四人在驾驶室,还有一人架着机枪,周围堆着抢来的东西。他蹲伏在两个冰箱之间,但我还是一枪命中了他。汽车在房前停下,我瞄准司机,扣动扳机,子弹被防弹车窗挡住,只留下几个花纹。这时他们一起还击,子弹流水般地向小棚子扫去。由于我使用的T16型步枪射击时没有火光,声音也不大,所以他们没发现我。 
  我大声让玛丽隐蔽好,就瞄准汽车的油箱,油箱中弹爆炸。那几个人炸得尸体横飞。 
  我从房顶上跳下来,跑进屋里,玛丽抱着她妈妈,欲哭无泪,只冲我点了点头。 
  “亲爱的,打得好。” 
  她没再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辛辣、呛鼻的烟味和鲜肉昧。我们俩相拥一直到天亮。 
  我本来以为波特夫人睡着了,可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眼睛瞪得很大,上面有层薄膜,呼吸短促,肤色像羊皮纸一样呈灰色。我们和她说话,她也不回答。 
  这时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我提着枪走了出去。 
  一辆自动卸货卡车驶来,车的一侧披有一块白布,有人在车上用喊话筒喊道:“有没有受伤的,有没有……” 
  我朝卡车招招手,示意汽车开过来。他们用临时担架将波特夫人抬上车,并告诉我们随后去某个医院找,我们想随车一起去,可车上伤员太多,没我们的地方。 
  天已渐亮,玛丽不愿回屋去,因为她不想看到那些刚刚被打死的人。 
  我回到房间,拿了些香烟,硬着头皮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然而这倒并不使我痛心,使我痛心的是,到处是一堆堆人肉,还有蚂蚁、苍蝇,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唉,人死在太空中比在这可干净多了。 
  我们把波特先生埋在房后。不一会,那辆卡车又把用裹尸布包着的她妈妈的瘦小尸体送来了。我们将两位老人葬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乡里的卫生车来了,几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把那些偷窃者的尸体拉走了。   
  我们俩坐在灼人的阳光下,玛丽终于哭了,默默地哭了好长时间。晚上我们住在达科他州的旅馆里,这一夜,我们谈了很多,几乎没睡觉。谈话内容大致如下: 
  地球不是我们久留之地,而且有迹象表明,它还将每况愈下。现在地球上已丝毫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了。 
  可我们要去太空,就不得不再参军。 
  因此我们决定再次服役去太空,否则就得继续在这儿与罪恶、拥挤、肮脏共生存。 
  他们曾许诺,如我们再次应征,就让我们当教官,而且如果我们愿意的话,去月球也行。这样的话,即使仍然是军队生活,但比以前当兵时强多了。 
  除去战斗外,我们觉得在太空比在地球上强多了。 
  于是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去迈阿密再次入伍。   
  “你们可不是首批回来的老兵。”负责征兵登记的官员是个长胡子的两性人。“上次来了九个老兵。”她声音沙哑地说,“他们都选择去了月球,没准儿在那儿你们能与许多老朋友重逢。”她递过两张表格。“在这上面签个字,你们就又成为军人了,中尉军衔。” 
  我仔细地看了看表格。 
  “上面怎么没有他们在镇关星上许诺的那些条件呢?” 
  “不必了吧,军队将……” 
  “这绝对必要,中尉。”我和玛丽又把表格还给她。 
  “我查一下。”她走进另一间办公室,不一会儿我们听到嘀嘀嗒嗒的打字声。 
  她又拿回那两张表格并附有另外两张,在我们的名字下面印有:准许其选择去月球,并任命为作战训练专家。 
  我们做了体检,又定做了作战服,安排好财务事宜,于次日乘上火箭,很快就到了月球的哥雷玛迪基地。   
  有些爱开玩笑的人在临时军官宿舍的门上刻上了“入此门者,请放弃所有希望”的字样,我们在宿舍内找到了为我们准备的双人小卧室,然后开始更衣准备去用餐。 
  有人敲门:“长官,信件。” 
  我打开门,是一位上士站在那儿向我敬礼。 
  我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军官,于是马上回礼。 
  他递给我两份内容完全相同的传真,我将其中的一份递给玛丽。 
  传真的内容令我和玛丽目瞪口呆。   
  委任状 
  下列提名人员: 
  曼德拉·威廉姆,中尉(11 575 278)及波特·玛丽盖尔,中尉(17 386 907)。 
  被任命为: 
  曼德拉为镇关星2排战术教官。 
  波特为镇关星3排战术教官。 
  任务如下: 
  具体指挥步兵排执行Tet一2塌缩星作战方案。 
  上述人员须立即前往基地运输营报到,出发前往镇关星。 
  签发号:1 298—86 84—1 45 O 
  签发日期:20l9年8月20日 
  签发人:总指挥奥瑟·斯戴夫克姆   
  “他们可真是有点迫不及待啊,不是吗?”玛丽忿忿不平地说。 
  “这命令肯定早就签发了,特遣部队司令部离这儿那么远,那儿的人甚至不可能知道我们又回太空归队了。” 
  “可咱们……”她说不下去了。 
  “这命令保证我们得到了所自愿选择的工作,但谁又能保证这命令不立即下达呢?” 
  “真是太卑鄙了。” 
  我耸了耸肩膀:“这就是军队。” 
  但我还是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像是要回家的感觉。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三部 中尉曼德拉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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