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了,平直的褐色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黑影;再近些,看得清这黑影竟是两个动物,直立的,好象在行动。
米奇尔把车速放慢,然后挥手让吉普车先过去。士兵们用枪口瞄准那两个东西,小心地靠近。
距离大约五十码的地方,米奇尔停了车,关上了引擎,胳膊耷拉在方向盘上。“我真是见鬼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神秘的动物竟然正在抽雪茄。
希勒和列文逊奇迹般地逃生了。他们深入外星人的堡垒内部,用电脑病毒解除了它的防护壳,炸毁了行星一样大的母飞船,然后在能量消耗殆尽前返回了内华达。现在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在沙地上,神情悠闲、自信,好象这一切只不过是日常工作。
杰斯敏撞开车门,奔了过去,直冲到丈夫的怀里。她紧紧地搂着他,象是再也不会让他离开。她哽咽着说:“你吓死我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没能逃出来呢。”
史蒂夫看着她,脸上浮现了惯常的微笑:“很惊险,不过真过瘾!”
杰斯敏又惊又喜,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这个人害怕吗?“你又来了,”她摇了摇头。“我猜你这会儿的自我一定处于失控状态,真没办法跟你过,对吗?”
“也许吧,你自己去试吧!”
她欢快地笑了。“好吧,我会试一试的!”
珂妮和戴维却在慢慢地靠近对方,然后停下了脚步,担心再向前走上一步,即将到手的珍宝又会消失。她非常为他感到自豪。而对戴维来说、他生活中最甜蜜的事情就是可以再见到她。但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所以两人就这么彼此相距三尺,对面而立。
“那么,”戴维看了看空荡荡的天空,说:“有作用吗?”
这问题一下子把珂妮拉回了现实中。她刚才一直在想,迈出这最后几步去重新体味他的亲吻会是怎样一种感受。但是,很自然的,他想知道的是他那闪亮的计划是否成功了。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脸红,也突然想起了那边车上人们的眼光。
“是的,是的,”她告诉他。“棒极了。病毒释放几分钟后防护壳就消失了,我们就开始用导弹对付它们。”
她开始讲述毁灭飞船怎样来到五十一区,怀特默怎样亲自升空迎敌,神秘的飞行员怎样在最后一刻摧毁敌机,但戴维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她的叙述。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有作用吗?”
珂妮脸上的笑容比下午的阳光还要灿烂。“当然有。”她告诉他。
他们迈出了最后几步,拥在—起。“当然有了。”
当两对爱人手拉手走回汽车时,怀特默冲两个男人点了点头。“不坏,”他说,象是他们俩刚通过三项测验,得了个一般中上一样。但接着,他咧着嘴笑了,崇敬之情油然流露,“真他妈的不赖!”
他同史蒂夫握了握手,才转向这个几年前给过他一记老拳的麻省理工学院高材生。“你变得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握手的时候他说。“而且勇敢得多。谢谢你,戴维。”
“我想知道的是,”一个大嗓门插话道,“您这位健康顾问先生怎么突然抽起了我那些令人憎恶的雪茄来了呢?”
朱利斯坐在汽车保险杠上,晃荡着两条腿,戴维松开了珂妮,久久地拥抱着父亲。
“噢,这会儿他又成了职业角斗士了。”
戴维把老人放了下来,惊异不解地盯着他看。朱利斯回过神以后,抚平了被儿子弄乱的头发和衣服,问儿子在看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爸?”
“做到什么?”老家伙不明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戴维不放过他。“首先,你把我们送到华盛顿,然后是五十一区,正当我要放弃时,你让我有了放病毒这个主意,我想你要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一场偶然,是吧?”
起初,朱利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接着又变成了戏谑的恼怒。“我不知道你在外太空出什么事了,不过我正想那些外星人是不是在你脑子里动了什么手脚。”
两人相视而笑。
史蒂夫正跪在地上,接受迪伦的欢迎拥抱。格雷走上前对他说:“士兵,你这个周末过得可真不简单。”
“是的,先生,很不错。”飞行员承认。
“一半功劳归你,我们都很骄傲,”格雷向他敬礼,史蒂和迪伦同时回了个礼。
正在这时,帕翠西娅指着天空叫道。“噢,那是什么?”
大家都转头望去,一个桔红色的大火球象流星一样划过天空,然后是一道艳黄色的光划过蔚蓝的天际。爆炸的母飞船的碎片进入地球大气层后开始燃烧。这绚烂的流星会持续很久。
史蒂夫抱起了迪伦,向天空望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
“知道,”迪伦告诉他,“今天是七月四号。”
“对了,儿子。我不是说过要给你放烟花的吗?”
第十五章
五十一区上空的战斗就这样干净利索地结束了。死亡人数不到三百。但在美国其它地方以及世界各地,情况却不一样。人类存活了下来,但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亿万生灵惨遭涂炭。更多的人永远也无法在生理和心理上得到完全的康复。当人们从废城中爬出来,庆幸自己的幸存时,对重建未来却感到茫然。庆祝台上的欢呼声同一片瓦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许多的地方,毁坏是那么彻底,以致生者甚至羡慕死者的福气。
世界上上百个大城市消失了,其中有无可取代的巴黎、巴格达、纽约和北京,连同世界上最好的博物馆、图书馆、主要机场和工厂、食品生产厂、市场,办公大楼以及人类三分之一的家园。上亿的难民们食无粮,居无所,不知道该怎样生存下去。
在南半球,情况更糟,因为在那儿,此刻正是隆冬时分。向温带的大规模迁徒开始了,使得原本紧张的资源更趋枯竭。短暂但破坏性极大的战争过后,全球的淡水、土壤、空气都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人类损失了这么多,似乎只有一点收获:一个更广泛的互助体系。明白了人类不是宇宙唯一的生物之后,一切种族、国籍的差异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在这场战争中,人们意识到了亿细微的差异背后他们有着惊人的共同点。
人类的思维已发生了根本性的、不可逆转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说,整个人类在艰难中变得更加成熟了,而且达成了一个共识:世界应该联合起来,防止未来类似的入侵。
怀特默的希望实现了:七月四日不再得仅仅是美国的节日。
新时代到来了,象怀特默这样的领袖急于在废墟上重建一个新世界。他们知道重建的方向和性质应该及早在三个月以内确立。作为划疆而治的地球大家庭的一员,如此崇尚武力的美国。很可能也会投入对资源的哄抢中,但也会可能把人类组织成一个团体,为其他国家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战争的硝烟散去以后,怀特默将再次踏上竞选的征程,竞选基调仍将是号召服从和自我牺牲,只不过这一次的范围更广,所谓的风险也更大。他将传给女儿这一代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当重建开始的时候,一个事实很快就明晰了:人类的精神就象从废墟下长出的柔弱而坚强的小草—样,将再一次显示出它的力量,而是会比以前更加坚强,更加睿智,更加团结!
声明:
本书关于人类大劫难的描述不具有预言性质,务请读者明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