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家对这一实验都失去了热情。
“哦,我可没想到会这样。”戴维向大家道歉。“你看看,那小罐子被飞船周围一层无形的壳保护着,我们没法穿透它。”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尼姆兹基说道;“难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吗?”
“我要说的是,”戴维说道,象是进入了他所要展示的东西的最棒的部分,“既然我们不能击穿它的保护壳,我们就必须绕过它。”
戴维走到一个工具架边上,架子上放着他的计算机。它用一根电缆连着,电缆穿过飞船的外壳,进入了驾驶舱,接到了他早些时候就己修好了的飞船外壳接收器中。
“这只需要几秒钟。”戴维对机器输入了指令,他低头盯着自己腕上的手表,静静地数着。
“现在,米奇尔少校,对于还坐在驾驶舱里的助手来说。小罐子仍在保护壳的保护之下。他也没做过任何的调整。你能再给这罐子来一枪吗?”
米奇尔可不愿再把子弹打在无形的壳上,然后再被弹开去,他疑惑地看着戴维。但不等格雷将军给他下命令,他又解下了枪。
“等一下。”史蒂夫不想让大家冒险。他把迪伦带到了滑轨的顶部,站在水泥地拐角的后面。多数围观的人也跟着他走到了那儿。
米奇尔小心地瞄难后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小罐子向后翻倒了,子弹射在了机库那一边的墙上。
“这是怎么搞的?”格雷将军问道,他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我让它得了感冒。”
朱利斯脸上闪着骄傲的光.冲着人群直点头。
总统很感兴趣。他走近戴维,戴维还在计算机上操作着。
“更准确地说,”他头也不抬地继续说,“我给它输入了病毒,计算机病毒,一种肮脏的小东西,一旦染上决难摆脱。”最后,他非常艺术地敲下了回车键,然后把机器转过来,让怀特默和格雷看他弄出来的图形。
总统观察了一会儿屏幕,对他所看到的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格雷虽然懂得计算机,但又很讨厌那玩意儿。他盯着戴维问道:“你是说你能发出一种信号,让飞船的保护壳全都不起作用吗?”
戴维用指尖摸了摸鼻子。“完全正确,就象他们用我们的卫星来对付我们一样。我们也可以用他们对保护壳所发的信号来治服他们,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我们能把病毒带到他们的母船上,然后它会把病毒传送给那些毁灭城市的飞船和这样的小飞船中。奥肯告诉过我们这些飞船的能量都直接来源于母船。当然对那些大一点的飞船来说也是这样。”
“我不想给你泼冷水,”尼姆兹基挤到了观察台的边上,探过脑袋看着计算机屏幕。“但是你怎样用这种病毒感染母船呢?它可不是国际互联网上的一个网络节点。”他往周围看了看,希望有人能分享他的幽默。
戴维没作任何迟疑就回答道:“我们可以动用这只攻击飞船飞出大气层,泊在它的母船上。”
他的口气让人觉得他以为这是世界上最自然、最明显的一种想法。
史蒂夫心中一动,每当谈及太空战他都是这样。他把迪伦放下来,走过去想听得更仔细些。
戴维展开了一张母船的卫星照片。那个四百一十五英里长的巨大怪物正耐心地呆在月亮背后,等着那些毁灭飞船为他们铺平道路。
所有的注意都给吸引了过来。戴维指着那个卫星照片上模糊的一角对总统说道。
“这里——”戴维指的地方看起来象一个停泊码头。“——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去。他们看起来是依一种特定的逻辑设计飞船的。如果母飞船也跟毁灭城市的飞船一样的话,这就是前门。”
戴维能够感觉到他周围的政客与军队头目们对此十分怀疑。
“要知道,他是对的。”史蒂夫插了一句,这使他自己都感到吃惊。每个人都转过来看着他,于是他接着说道:“我当时在同洛杉矶的飞船交战时,曾见到毁灭飞船里边的巨大停泊码头,里边的小飞船聚集在一个塔状装置周围。奥肯博士让我们看过飞船头顶上长长的鱼鳍一样的结构,那上边有许多终端线缆。他猜想不论他们的计算机是什么样的,那结肯定是一个连接器。当这些攻击飞船泊在母船内部时。必定通过那鳍一样的东西与它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哦,别再对我谈这种糟糕的科幻小说了,”尼姆兹基从他站的地方叫道:“这计划满是‘如果’,太蠢了。”
格雷没理他,问道:“能让他们的防护壳消失多久?”
“只是猜测。”戴维告诉他。“一旦发现了病毒.可能只需几分钟他们就能解决。这并不复杂,因为我并不了解他们的系统。”
“所以你建议我们在几分钟内联合进行一次世界范围内的反攻?”尼姆兹基摇着头,这太离奇了。
格雷转过身来,对着前情报局长说;“我们已同亚洲重新建立起无线电联系,虽然信号很弱,但我们应该可以想法把指令送出去。如果我们能克服这些障碍,也许这计划还可行。”
尼姆兹基那副讥讽的表情不见了,他感到愤怒。这个荒唐的计划居然赢得了那么多的注意,而他的核打击计划却在一次小小的失败后便搁浅了。他巴不得把机库中的所有人都给锁起来,由他一个人来指挥。
他掩饰着对总统的不满,对整个房子里的人喊道:“我不相信你们会被这样的无知所欺骗,我们没有人力和物力来发动这样的战役,如果我们有两个月的计划时间,也许可以。别再指望这堆垃圾了。”他指着外星人的飞船叫道:“整个可笑的计划都依赖于这样一只没有被检测过的飞碟吗?在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怎样驾驶它。”
史蒂夫又插话了。他走上前来,清清嗓子,“我想我能驾驶这东西,先生。”
尼姆兹基真想宰了他,但史蒂夫接着又说:“我见过它们的飞行,知道他们怎么操作它。”他转身看着总统。“如果您允许,先生,我想试试它。”
“这是个坠毁的东西,早在四十年代就掉下来了,我们甚至不知道它现在还能不能飞。”
“哈!”戴维又一次唱起了主角,他已让奥肯的一些助手等在了机翼上。“打开夹子!”他就象马戏团的指挥一样喊道。他向上看了看站在观察台上的珂妮。她向他挤了挤眼睛。告诉他自己觉得他有多疯狂,同时她又多么为他骄傲。“来,来放开所有的夹子。”
这比戴维预计的多费了点时间。但一当机械师们打开了最后几个钢锁,那飞船“哗”的一声抬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个六十英尺长的大玩意儿便悬在了空中,在他们头顶颤动着,在十五英尺高的地方,它稳住了,和过去五十年来一样安静地呆在那。
人们惊奇地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戴维。
“还有什么问题吗?”
人们四面相觑,此时就连尼姆兹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怀特默打破了沉默,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示他是怎样看待这一计划的,然后他宣布:“很玄,很冒险。但还是让我们抓住这次机会吧。”
大家立刻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者象尼姆兹基一样,认为这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行。
戴维走到观察台的边上踮起脚尖,拉了拉史蒂夫的裤角。年轻的飞行员回过头来,俯下身听戴维要对他说些什么。
“你真认为你能开这玩意儿吗?”他问道,明显地对史蒂夫的能力表示怀疑。
史蒂夫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做得到你所说的吗?”
几分钟以后,珂妮陪同格雷将军和总统来到了五十一区的作战指挥室。他们几个议论纷纷,谈论着这计划的细节,算计着如果进行一次世界范围内的联合反攻的话,将会遇到的通讯方面的困难。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感到心中闪着希望之光。
“站住!”这是一个命令。而不是一个请求。三个人回头看见尼姆兹基儿气乎乎地向他们追来。
“又怎么了?”珂妮嘟囔了一句。
国防部长直接走到总统跟前,跟本没理另外两个人。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而且象平时一样,措词都已想好,每个字都尽量象刀一样把对方刺得越痛越好。
“我知道你仍为妻子的死而难过,”他说着,“但这并不是犯又一个致命错误的借口。从军事角度上来客观地分析这一问题——”
尼姆兹基还没采得及说完.怀特默便一把抓住他制服的领口,把他抵到了墙上。总统直盯着尼姆兹基,离他的脸仅一寸之遥。
“我所犯的唯一错误就是让你这个装腔作势的白痴掌管了一个政府部门。但这个错误,谢天谢地,对我来说就要不存在了。尼姆兹基先生,你被解雇了!”最后总统把他一推,松开手,并威胁般地盯了尼姆兹基一眼,又加上—句最后警告:“尽量离我远点,否则我将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逮捕你。”
尼姆兹基想从珂妮和格雷那儿得到支持,但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们继续朝前走.怀持默又拾起了话头:“我要米奇尔少校组织所有他手头的飞机,另外给我找一些飞行员来驾驶它们。”
在他们身后,他们听见尼姆兹基正对着墙说:“他不能那样干!”
珂妮忍不住回过头,怀着抑制不住的得意说道:“他就是这么干了!”
第三部 七月四日 第一章
四个英国飞行员没有修胡子,热得汗流浃背。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躲避沙特夏天可怕的炎热。他们支起一个大帐蓬,坐成一圈,谈着话打发时光,同时等着发生什么情况。瑞格·卡明斯象是他们的头头。他并非其他人的长官,之所以由他管事,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了解中东局势和地理情况的人。另外三个只是负责给卡米斯·穆塞基地送来新飞机的。他们刚到,地球就遭受了灭顶之灾。瑞格常驻这里,他的阿拉伯语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懂得怎样与一群飞行员打交道而不冒犯他们,这是在中东混日子的一点儿小窍门,而这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更显重要。
“我们飞过马尔他时听到了美国人的频道。”汤姆森说道。“他们没有加密,也没有编码,什么都没有,其中有一个说,在戈兰战线附近,叙利亚人还有一个兵团完好无损。”
“高地,”瑞格纠正道,“那叫戈兰高地。”他指给汤姆森看那地方在地图上的位置。“如果我们能取得他们的配合,发生混战时,他们那里是最佳的增援位置。可惜他们可不一样,绝不是能和你配合的队员。”
突然帐蓬被打开,有人朝着里面大叫。汤姆森一扭身翻到了破折叠椅后面,在倒地的同时抽出了手枪。
一个黑黑的大高个,山羊胡和胳腮胡连成了一片,正在向帐蓬里叫着,但听不懂他说什么。他的军服说明他来自约旦。也许是他们中唯一不说英语的一个。
端格从未怕过什么,他回头平静地看着后面的人,直到他放下帐蓬门迅速走开。
“这他妈究竟怎么回事?”那三个飞行员的肾上腺素仍在疯狂地分泌着。
“好象他们收到了什么信号,老式的莫尔斯码,但他们不认识,所以让我们来看看是不是英语。”
“莫尔斯码?他们究竟在那儿搞到了什么,老式的电报电缆线吗?”沙顿问道。他焦虑地看着瑞格说;“会不会是个圈套?”
瑞格耸了耸肩,带头走进了下午炎热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中。
与五十一区所在的格鲁姆湖床相对的地球这一边,也有一个干涸的湖床。湖床中停着一百来架战斗机,机头朝着不同方向。一但警报响起,它们将向各个方向飞去。这是一个真正的国际景观,飞行员来自十一个不同的国家。在其它一些场合,他们之间也许会相互开火,可现在却结成了并不情愿的同盟。
“我还是不相信这个。”瑞格笑着说道,体味着这种可笑的情况。“七十五年的愚蠢外交让我们无所适从。然后在这些王八蛋出现二十四小时后,我们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家庭。”
“这可跟我的形容不太一样。”汤姆森说道。他紧跟着瑞格,他对正在飞机的阴影中抽烟的一群伊拉克飞行员紧张地点点头,笑了一笑。当英国人走过去时,他们显得目光呆滞。“我可不认为这些家伙领会了这地方的大家庭精神。”
“你觉得以色列人会怎么想?”以色列的飞机数量仅次于沙特,此时他们引人注目的F-15战斗机停在不远处。那些飞机以精确的角度依扇形排开,准备同时起飞。
“出什么事了?’其个一个问道,他正懒懒地坐在那儿。
“他们收到了信号,莫尔斯码。”瑞格回头叫道。
那人扔掉烟头,追了上来,“我能去看看吗?”
瑞格笑了,并没有停步,“我想没什么不可以的。”
经过伪装的沙特帐蓬里面看起来就象个电子产品交易会。他们从附近的空军基地弄来很多无线电设备。把它们一古脑儿摊在地毯、降落伞和帆布上。沙特的飞行员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当来人走进帐蓬时,一切都停了下来。这是一个让人感觉气氛绷得紧紧的时刻,敌对国间的飞行员都把对方狠狠地从头盯到脚。当一个武装的以色列人走进他们的地盘时,阿拉伯人显得异常紧张。有那么一会儿,大伙都屏住气,没有人说话。后来,还是瑞格打破了僵局。
“别紧张。弟兄们。他是我们的律师。”
帐蓬里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除了那三个不懂阿拉语的英国飞行员,每个人都笑了。他们笑得自得其乐。但那只是想缓解紧张的空气。
“我见他带着自来水笔呢。”一个阿拉伯人叫道,引起了又一片笑声。
以色列的随和让每个人都感到意外,他用巴勒斯坦的俚语开玩笑说那是一种以色列秘密警察用来签文件的东西。又一阵大笑。以致于其他的飞行员也探头进来想看个究竟。
“那莫尔斯电码在哪儿?”瑞格用英语问道
一个沙特人递过了一付耳机。并不是他想象的嘀嗒声,他听到了一个说话声,好象是在发出某种紧急的宣告。但噪音太大,瑞格示意大家安静,他们照办了。这一信号发自五十一区,当它到达阿命布·阿贾里时,己转送多次,瑞格简直听不出哪儿是头,那儿是尾。
“等一下,你就会听见。”沙特皇家空军的一位飞行员告诉他。的确,当那种混在一起,辨不清楚的声音完成了宣告后,信息又用莫尔斯电码被重复一遍,响亮而清晰。几分钟后,瑞格把整个信息记录了下来,他又花了几分钟把密码译了出来。
“来自天国,”他说道。“他们想组织一次联合反攻。”
“真是时候,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汤姆森问道。
“这真是……太好了,聪明。”瑞格笑了笑,然后开始向他们解释细节。
一个俄罗斯飞行中队的二十四架米格飞机,成对地停在一大片冰面上。他们曾奉命升空拦截那艘摧毁了莫斯科的飞船,它当时正飞往彼得堡。在其它飞机一个个地葬身飞船防护壳外时,他们的任务取消了。但在返回穆尔曼斯克的途中,他们惊悉基地已被—群攻击飞船摧毁了。穆尔曼斯克处于北极圈上,于是这个中队只有再向北飞,以使自己藏在他们所熟知的冰川之中。他们越过了八十五度的北纬线,降落在弗兰兹·约瑟夫岩石岛上,在那里,冰是不会融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