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前有飞天夜叉,后有小早川奈津子。”
终低喃,他本人多少表明了些许悔意,但长兄却不以为然,在他眼中的三男目前心脏正兴奋得抨抨乱跳。继昨天之后,对好战的三男来说今日又是充实的一天。
“这些家伙真死心眼。”
竜堂始低语着,边环顾成群的飞天夜叉。
“它们现在对谁效忠呢?”
“应该是蓝伯·克拉克吧。”
“难道他还活着?”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不认为蓝伯已经死了,目前的他应该为变成牛头人身的自己感到羞耻而藏匿在某处。等到他有办法控制变身能力、再现江湖的那一天就是再战时刻,而且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因此竜堂兄弟决定暂时停留伦敦。想不到仅仅四、五个小时,蓝伯已经东山再起,派遣手下飞天夜叉前来威迫竜堂兄弟,那家伙究竟身在何处?始再次环顾四周,却听见充满恐惧与嫌恶的惨叫。
“就是这群怪物!出现在远东航空客机里的就是这群怪物,大家小心!”
武装警察们叫道。
“一定是来援助这个盔甲怪力女的,她很可能就是这群怪物的首领!”
“冤枉啊,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小早川奈津子吼着。她所说的全是事实,却得不到任何一位警官的信任,他们一齐将催泪瓦斯发射器指向小早川奈津子。面临如此这般不合理的迫害,爱与正义的战士只好不得不抵抗,人类之间顿时展开大战。另一方面,非人类们也陷入混使之中。终的飞腿、始的飞拳立刻将三、四只飞天夜叉击倒在草坪上,此时排行最小的余被飞天夜叉揪住领口,抓向天空。
当兄弟们察觉到之际,余的双脚已经离地一公尺。高大的始伸出双臂捉住幺弟的脚踝,余的身体接着被一上一下来去拉扯。此时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白色闪光,企图将余往上拖的力量顿时消失。
余往下落,始顺势抱住他的身躯,才发现有一只手紧抓着幺弟的衣领。飞天夜又在半空中横冲直撞,显得十分痛苦,它的双臂被敌人从肩部与肘部的中间部分砍断,始将这恶心的双手从老幺的衣领扯掉。
竜堂续带着淡然的表情站在地面,一挥手上的军刀甩掉附在刀刃上的鲜血。这支军刀是续在经过武器展览至时借来的,那是十八世纪的古董。续刚才就是挥着这把刀,在仅仅一闪之际砍断抓住幺弟的飞天夜叉的双手。
“接着,轮到谁呢?”
续握好军刀,面朝成群的飞天夜叉,双眸泛着比军刀更危险的光芒。他是个冷酷至极的剑客,对于恶意伤人的敌手毫不留情,在他的字典根本没有“加害者的人权”这种字眼。
零星的枪声持续响起,催泪瓦斯的薄烟不断扩散。“噢呵呵呵呵呵呵哈嗽哈嗽!”这种怪声自然是来自吸进催泪瓦斯的神圣战士。一只飞天夜叉双眼闪着杀戮的欲望,瞄准续的颈动脉从后方直扑而来。
只见刀光一闪!飞天夜叉的头拖着一条血尾飞向半空,断头的躯体摇晃着双臂踉跄了数步,最后瘫垮在草地上。头则落在稍远处,血腥味随风飘散。
“这把刀今晚似乎也渴望着鲜血。”
“续,适可而止,那只是一群小喽啰。”
“是,我会节制无谓的杀生。”
此时,一阵如狂风般的喷嚏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接近当中,小早川奈津子踢散50多名武装警察,紧追真正的敌人而来。
始立刻攫住眼前的飞天夜叉一只手,以掷链球的要领朝着小早川奈津子丢过去。小早川奈津子大喝一声:“放肆!”挥动大煎锅将飞天夜叉整个敲向地面,其余飞天夜叉见状则陆续扑向她。
小早川奈津子甩动右手的煎锅与左手的高尔夫球秆努力奋战,虽然打倒了三只飞天夜叉,它们却没有完全倒地,在转转头之后站起身重新攻击。由于它们会飞,就在小早川奈津子四周绕来绕去,她要是向右就从左,的前就从后又打又踢。即便拥有大熊般的体格与腕力,号称英勇无双的小早川奈津子也难保全身而退,她脚步开始蹒跚摇晃,但不屈不挠的美女战士高声怒吼:
“可恶,居然多数联手对付一个弱女子,太卑鄙了!我要把你们就地正法,直到正义的凯歌唱起之前,我绝对不能输!”
小早川奈津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神圣的使命。现在不是理会这种小卒的时候,她使出更大的劲挥动煎锅,将两只飞天夜叉应声拍出。
警铃不断响起,传遍各处,这一切在小早川奈津子听来犹如天使的号角乐。她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准备冲向人类大敌。但凶残邪恶的竜堂兄弟完全不看她一眼,而是同时凝视着南方也就是泰晤士河的方向,使得保卫人类未来与地球和平的美女战士也不自觉顺着这个方向眺望过去。阴暗的夜空下隆起如同小山般的黑影,远超过伦敦塔所有建筑的高度;具有压倒性量感的物体有了动静,是一个生物正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双眼闪着黄光,甩动弯曲的白角。
“哎呀,是牛耶,还用双脚站立……”
那是一个连小早川奈津子看了也哑口无言的牛头人身大怪物。
“真要命,自从认识那四兄弟以来老是遇到一些超越常理的事情,看来必须尽快打倒恶魔,恢复世界原有的和平与秩序才行,这正是我最神圣的使命!”
拥护爱与正义的美女战士再度起誓并继续往前冲,身后倒了一群口吐白沫、翻白眼不省人事的圣战牺牲者。
第八章 伦敦铁桥垮下来
Ⅰ
“有一头牛!一头大牛怪出现在泰晤士河,靠伦敦塔附近!”
这项消息透过电波与电话线传遍伦敦市全区,包括警局、消防署、电视局、报社与国防部。人们之间交换着“你喝醉了是吧?”“你疯啦?”“你是不是毒瘾发了?”等诸如此类的对话,但是从伦敦铁桥到塔桥之间就有数万名目击者。最后总算等到比较正确的报告,那不是牛而是牛头人身的怪物米陶诺尔,高达80公尺。
“那就是蓝伯·克拉克·缪龙吗?”
“才一会不见就变这么大。”
续和余几乎是从正下方仰望怪物感叹道,而终则感动地大喊。
“太棒了,它全身都是牛肉对不对?”
与其说是内心的呐喊还不如形容成胃袋的怨叹比较正确,此时已接近晚饭时间,也难怪终会把巨大的米陶诺尔看成一大块牛肉,然而次男却朝着三男健全的食欲泼冷水。
“英国的牛只感染了狂牛病,几乎全死光了,我不会限止你整个吃下那头怪物,只不过要是被传染的话你怎么办?”
狂牛病正确的学名应是“牛只海绵状脑病变”。这种怪病的病毒会侵入牛的脑部,最后演变成蜂巢海绵状导致死亡。英国在一九八六年发现以来,经过十年仍找不出病原菌与病毒,一旦感染只有不断蔓延。虽是属于牛只的疾病,但一九九六年三月英国政府公布:“此病也许与人类的痴呆症有关”。顿时成为医学上的重大课题。
英国政府公布后不到24小时之内,法国与比利时全面禁止输入英国牛肉,证明英国政府不至于说出:“医学上既然尚未证实,在外交关系的考量之下,不能打击运输业者。”此类的蠢话,做出危害国民生命的愚行。但日本不一样,一九八三年美国制药公司发函给日本厚生省药务局生物制药课长表示:“敝厂血清经证实混入爱滋病毒,目前已输入日本,请火速回收。”然而课长揉掉这封信函,没有提出报告,理由是:“这封信函并无科学方面的证据,报告也是无用的。”结果造成了两千名血友病患者感染爱滋病,13年内有四百人死亡,等于是厚生省官僚的一场大屠杀。这位课长毕业于“全日本最优秀学生聚集地”的东京大学医学院,其后回母校任职教授时仍教导学生:“科学证据比人命来得重要。”
“……得了狂牛病,脑子就会变成海绵,我才不要。”
“终,其实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你现在的脑子就跟丝瓜一样。”
“那续哥的个性就是海胆。”
“意思是价值很高吗?”
“意思是一身全是刺!”
当次男与三男毫无危机意识,你来我往相互谩骂之际,庞大的米陶诺尔黑色的毛发淌着泰晤士河河水,从围墙窥向伦敦塔。双眼有如喷着瘴气的无底沼泽,抬头的始视线固定在米陶诺尔的嘴角,它似乎含着一个小小的物体。与嘴巴的大小比起来,那个物体就像樱桃子,怪物朝竜堂兄弟吐出这颗子。当飞近的物体呈现足球大小时,得知物体真相的始立刻张开双手制止正要靠过来的弟弟们。
“不准看!”
一鞭厉害的斥责抽得三男与老幺停下脚并后退两步。如果说身为一家之主的要求就是培养不容反驳的语气,始已经具备了这项条件。
始认为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让年少组看到,因为那是被啃断的人头——麦克森老人的头。由此大略可以想像他与米陶诺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老人打算为自称“耍纸人”的少年复仇,结果反遭杀害。
始脱下外衣覆盖住麦克森老人的头,续站在一劳默然向上看,保卫兄长不为米陶诺尔偷袭,但是米陶诺尔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始站好身子,旋而被一个奇怪的念头攫住。
“它没有同伴吗?”
不可能,牛种如此强大到甚至可以将龙种逐出天界,必定拥有成千上万的眷属与无数臣下和庞大组织。然而在曼菲尔的大宅邸里见到变大之前的牛头人身怪物时,怪物双眼只有赤裸裸的孤绝感。当它身上所披着的人皮被拆穿,露出真面目之际,顿时被视为怪物并遭到手下们的唾弃,难道它找不到对象可让它大吐苦水吗?
幸好自己还有弟弟,始内心深切地想道,保护弟弟们的责任感之重大让他无法沉溺在孤单与伤感的啜泣之中。始看向三个胞弟,并没有将内心这个想法说出口。要是让这群小子知道,他们铁定得意忘形!这项认知是一家之主必备的现实主义。
话说,伦敦塔位于泰晤士河北岸,紧邻著名的塔桥。对岸略往上游处泊着名为贝尔法新特号的军舰,已改造成博物馆。环顾左右包围始一行人的尽是过去数世纪的伦敦历史,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伦敦、莎士比亚的伦敦、玛莉·包萍的伦敦、艾邱尔·波瓦罗的伦敦。面河的南水门也就是叛徒门,所有被判叛国的历史名人都会乘着小船穿越此门进入伦敦塔。少数活着走出来的有十六世纪的伊莉沙白·都铎,正是日后的伊莉沙白一世女王。
牛头人身怪物直逼而来,正面堵住叛徒门,泰晤士河洗过它膝盖以一下,它不断高声咆哮,还不确定是否要上岸,一群比它小几号的飞天怪物则盘旋在它头顶担任守卫工作,河岸的道路上搁置着无人汽车,驾驶人已逃之夭夭,人群围着怪物形成半径三百公尺的圆圈!在注视怪物之际彼此交换着恐惧与好奇的低语,此时广播传来阵阵叫唤。
“泰晤士河出现怪物,航行中的船舶请尽速靠岸避难,停泊中的船舶则禁止出港,乘客与船员请赶快上陆避难,横跨泰晤士河的大桥从西敏桥下游以后全部禁止通行,滑铁卢桥、黑修士桥、南华克桥、伦敦铁桥、塔桥全部禁止通行。”
泰晤士河面上只见刚出港的观光船满载游客的失望与不平回到码头,小型货物船与小艇也在晦暗的河面上刻划出白色航迹匆忙靠岸,陆续抵达伦敦塔四周的警车与箱型卡车吐出武装警察。
泰晤士河的黄昏美得连拥有再多文学细胞的人也为之叹息,如天鹅绒般质感的黑夜悄悄降临,两岸的街道与建筑开始出现灯火,感觉仿佛是遍地闪闪发亮的立体宝石。建筑物的轮廓将夜空区隔开来,数栋历史古迹建筑在打光之后看起来似乎洒了一身的祖母绿粉末,往返于河面的船舶发出哀愁的汽笛声。
价值千金的此刻时间与空间交织成一首立体的诗歌,等于是科幻电影的开幕一样。
陆续上岸的观光船游客当中有半数是日本人,其中有中年男子赌气地拿起相机猛拍,从他通红的脸可知已经有了醉意。船员大声提醒不要以闪光灯刺激怪物,但是游客听不懂英语。于是看不过去的船员当场抢过相机,愤怒的游客正要扑向船员之际,一阵剧烈且沉重的振动声由头顶传来,游客的双脚开始离地,同行的女伴发出刺耳的尖叫,在众人呆然的视线下,此名游客从河岸被带往河面并不断往上升高。
在探照灯所投射的光线之中只见一群驴头、蝙蝠翅膀的怪物在天上狂舞,伦敦市民一时忘记惧怕,被这幅奇异的景象所吸引,中世纪铜版画所描述的充满恶魔与人狼的世界仿佛在眼前复活。而被抓进这个世界的男子拼命挥动手脚,才听到微弱的求救声,本人的剪影却被撕裂消失无踪。这个不幸的男子在空中被成群怪物大卸八块的场面并非经由任何人的报告,而是群众亲眼目睹,大家“哇!”的大叫一声,相互推挤后退。
“离开、快离开!遵照警察的指示离开!”
警官们喊道。此时治安单位判断伦敦塔内部已经没有一般观光客了,现在是否应该派遣装载强大火力的军队直接攻击怪物呢?这项议题在当局内部引起讨论。然而事实上伦敦塔里还留有观光客,只是非比寻常。
竜堂始明白自己能随意变化成龙身,美其名是变身,正确说来应为原形毕露吧,但他尽可能地避免。
“变身会造成众人的麻烦。”
人在拼命往前跑时常会不小心踩死蚂蚁,人虽无恶意,对蚂蚁却成了生命安危的问题。竜堂兄弟除非遭遇到在保持人身时无法逃脱生命安危的场合,否则不会擅自变身。然而再袖手旁观,怪物将破坏整个伦敦,情况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严重,但仍然需要力量牵制怪物,此时只有变身一途。
“大家往东跑,这边走!”
在这种情形下,一家之主的命令是不容质疑的。三个弟弟虽不明就里却立刻往东跑,仍旧是由三男带领,紧跟在后的次男丢下军刀,在跑步途中领悟了长兄这项指示的理由,绝对信赖长兄的老幺也拼命往前冲,殿后的向来是长男。他在跑了五、六步之后回头仰望巨大的米陶诺尔,接着捡起刚刚警官掉落在草坪上钩手电筒,将光线直射在米陶诺尔的脸上。米陶诺尔顿时发出怒吼,开始变换方向离开伦敦塔。
Ⅱ
一行毫不费力地跃过伦敦塔城墙,其难度跟爱丁堡城当时一路畅通无阻的“哈吉斯跳跃”比较起来要简单许多,因为伦敦塔建在平地上。
“续哥,我们为什么要往东跑啊?”
“东边是泰晤士河的下游方向。”
“哦,然后呢?”
“下游一带全是占地宽广的工厂、仓库与船坞,正在进行二次开发,到处是空地跟工地。”
“我明白了,原来是没有文化遗产啊。”
余大叫道,终也不甘示弱地高喊。
“而且居民也很稀少。”
“正是如此。”
“这就是表示,始哥打算彻底大干一场是吧?”
“大概吧。”
“太棒了!”
“好棒哦!”
连余也难掩兴奋之情,由于受了二哥的不良影响,这个文静乖巧的老幺最近愈来愈好战。紧迫而来的始在听见弟弟们的对话之后,边跑边露出苦笑。
“既然怎么做都会造成影响,当然是愈小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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