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卖座的传奇小说般的故事,而且竟然毫无提出反论的根据!
“喔……你是说毫无考虑的余地罗!我是站在正义和博爱的观点,才向你请求的。”
“我们兄弟对这件事,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始接着说下去,但老人在此时却若有所思地,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反而热切地喃喃自语。
“龙珠。龙的如意珠。随心所欲地掌握气象和天候的兵器。如果我国拥有这个宝物,那么,我国的地位是多么地无与伦比,高高在上啊!”
“话是没错。”
从头到尾,竜堂家的长男态度都非常冷淡。
如果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气候。气象和水,那么就可能引起洪水和干旱的灾害,甚至影响到事业、畜牧、水产、林业等生产活动。更进一步,也能够支配人类赖以为生的粮食吧!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日本,还有船津老人,主宰了世界,就能带给人类幸福。提高生活品质吗?
怎么也想像不到。
“就算这是正确的,要我去听别人的命令被人强迫、操纵,免谈!”
“我并不想要命令你。那是你太多疑了。”
“究竟日本独占了气象兵器,主宰全世界,有什么意义呢?”
“并不是说要主宰。只是想维持本国的安全与声望于不坠之地。对日本人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旧日本陆军一定也是这么说的吧!”
这并非始自己独创的意见,面是死去的祖父之现身说法。船津老人脸上浮现强烈的负面感情,不知是否让他想起在数十年前,被竜堂司驳倒的经验?
“你和我一样,生于斯长于斯。在动荡诡谲的世界情势之中,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日本不灭,是理所当然的事。”
“人类灭亡是一件大事。但是,日本的灭亡,对世界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损失。”
始的语气,极尽毒辣。
“罗马帝国灭亡了,迦太基也灭亡了,汉、唐、印加帝国……就连日本,总有一天也会灭亡的。历史上无一例外。”
“那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有龙珠,如意宝珠的话……”
凝视着老人脸上浮现的异常活力,始开始自觉到血管里溢满了厌恶感。归根究底,支撑着老人的年轻活力,大概是病态的、反动的、开始腐臭的,有数十年之久的国家主义残渣吧!
突然,老人又换了话题。
“对了,你知道四姐妹吗!”
“你是说小妇人吗!”
“不是那些悠闲度日的四姐妹。是继美国之后,席卷自由主义阵营的四大财阀。”
“哈哈哈…………
“别作出那种露骨又愚蠢的表情。在政治及经济的中枢,没有任何崇高的事情,一切都是丑陋,滑稽……,我为了对抗那丑陋的四姐妹,维护日本的真正独立,势必要借助你们兄弟的力量。”
“无法控制的力量,是没有任何益处的。拥有大量核子武器,搞不好到最后惨兮兮的。”
“我相信控制得了。……
“你倒挺有自信嘛!”
“最好是你们兄弟能主动积极地,对生养你们的国家表示爱情与忠诚心!”
老人到头来,似乎还是从别的方向,指着同一个目标进行。
“强迫弱势者去表示爱情和忠诚心,是世界上最丑恶的行为。”
“你说你是弱势者吗!”
“至少没有攀附权贵。我们会被你的手下盯梢,就是与受权力庇护毫无关连的表现。”
始原以为老人会失笑,却料错了。老人不知为何,把伸出去就酒杯的手缩回,又坐回原位。
“权力啊,说穿了就是把无罪者当作犯罪者,送上刑台的力量。”
老人的声音,低得像避讳些什么似的。
他在伪满州国管辖一个特务机关,专以制造贩卖鸦片、违法逮捕的保释金、贩卖人口、收贿、盔用公款及黑市交易军需物资等,累积了亿万财富。战后,以其雄厚的财力,再加上伪满州以来的人脉,而造就了持续至今的权力。有一些人是这么传说嘀咕着。
“但是,那也是现今世界和社会,今后能永久维持下去的道理。从伪满州国的诞生到灭亡,顶多不过十五年的光景。但是,当时的日本人皆认为,她将半永久性地存续不断。”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我是想继续维持下去呀!”
“满州国化为乌有,对中国人也好,对日本人也好,都很幸福哩!”
始也开始感觉到,和老人打交道很累。从语气上,也开始失去了表面应有的礼数。
此时,老人的傲慢态度上,产生了奇怪的阴影。具体内有如升高水位的恶意,急速地达到危险值,似乎正逐渐地控制着老人的表情和言行。
老人故意地干咳一声,改变了语气。
“始君,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可是一直都对你让步哦!”
“哦!是吗!”
“我不是那么性急的人。一直等到你们的祖父去世,然后等到今天。说真格的,本来准备再稍等一下的。但是,我也有九十岁了,有点担心后事呢!”
“我很了解。因为你好像没有像样的手下吧!”
船津老人无视于始的冷嘲热讽。
“刚才提过的四姐妹……”
“我忘掉了。”
“你想,为什么那四姐妹没有对日本下手?”
“大概是因为讨厌悔雨吧?”
“哦!你还不知道这一点。”
老人看似很高兴,但是有几分是真心的,始就不得而知了。
“你该不会想说,那讨厌梅雨的四姐妹,没有向日本伸出触角,是因为忌讳着你吧?”
老人紧闭双唇,以充满不快和疑惑的眼神,盯着小他六十七岁的的年轻人看。而始也因为厌烦于冗长无结果的对谈,情绪几乎要毛躁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总是说你自己有多伟大,结果不也只是做那四姐妹的仆人,任职日本的执行官吗?”
始所说的,未必是有凭有据的话。但是,这似乎是抓往了问题的核心。
“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日本在外交和防卫上是独立的。如果没有你这个人,四姐妹的问题只不过找别人为代理人罢了。”
“或许吧!”
老人扭曲一下嘴唇。
“但是,这个代理人会比我还要更软脚吧;我只要一想到我百年之后,日本被四姐妹牵着鼻子走的情形,就不能死的安心。我一手辛辛苦苦重建的这个国家……”
“那是因为日本是勇冠世界的先进民主国家罗!从孤苦无依的老人退休金征税,然而在一次宴会上募款数十亿圆的政治家的政治资金上,却课不到一毛钱,真是实现了公平的社会概念。这是你努力半个世纪所得的结果!”
老人毫不动摇。
“你还年轻,所以还很爱说风凉话。但是,无庸置疑地,像这样富裕又繁荣的国家,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始缓缓地摇头。
“讲完了吧!虽然我也是个夜猫族,可是也有点困了。我失陪了,请告诉外面的人把门给打开。”
棋室的门被左右拉开了,映在始眼前的,是金属器的闪耀光芒。果然不出所料,始带着讥讽般的眼神,站了起来。然后,手枪和武土刀的角度也往上方移动。
“发现力量的契机啊,不外乎是来自于愤怒、憎恶和激情。”
坐在椅子上不动的老人,声音极为低沉,与其成反比地,始感觉到邪恶的精气正提高压力,开始流窜于室内。就像人的体温温暖了室温一般,精神方面的能量,也给空气带来了影响。
这个老人真的将近一百岁了吗?始暗自咋舌。固执也好、野心也好、欲望也好,赋予这个老人的肉体和精神活化的强烈能量,实在无法否定。
“我原本希望以厚礼待你,而你却不领情。战后,自你的祖父以来,我可是第一次以对等之礼相待啊!”
真感谢你啊,始虽然这么想,嘴上的反应却非常地短暂。
“我们的约定呢?你不是答应不加害于我吗?”
“我可不记得有毁约啊,始君。我是说过不对你的弟弟们或姑父一家人动手,但是,可没说过不对你下手哦!”
“……那你一开始就在耍诈了!你这老不死的活死人!”
始对老人痛加辱骂,主要是为鼓舞自己,不是只为了要斥责对方而已。同时,他展开了行动一跃而起。
为了逃脱,他想要挟持老人做人质。但是,那伸向老人的手,受到猛烈的冲击而摇撼,致而未能达到目的。从门口发射胁点三五枪弹,命中了他的右手。
在枪声大响的同时,老人以比实际年龄年轻五十岁的敏捷动作,从椅子上跳开。两名埋伏在门口的警卫,迅速地跳出来,把老人拉进自己的人墙中。
“开枪!”
命令在枪声轰隆中被掩盖。而棋室的空间,被无数的火线纵横切割成网状一般。因中弹的冲击和烟雾呛人,始的身体跌落在地上。
集中在始身上的子弹,超过四十发。别说是人了,就是要射杀一头熊也绰绰有余。始的肉体成了蜂窝一般,衣服破成碎片,整个人沉入血海里一照理说应该如此。
连棋桌和沙发这些精心制作的摆设,也被破坏殆尽,损坏的程度足以令原设计师伤心落泪了。整个下棋室弥漫着火药昧,一名持着点三五手枪的警卫,往始的方向接近,并以鞋尖替他翻身。
就在这一瞬间,宛加人形的火山,突然爆发了起来。
被一拳击碎下颚的警卫,顿时血和牙齿的碎片散落在空中,如抛物线一般地破空飞去。
在惊愕与恐惧的气氛下,理应被射杀的青年,缓缓地站起身来。衣服被子弹射得粉碎,散发出烧焦的气味,但是并没有渗出血迹。这四十发的子弹,都未能伤到始的皮肤。
“嗯,不出我所料,龙鳞果真是刀枪不入。”
船津老人很满意地盯着始身上泛出的珍珠色光泽。始斜视着老人,吐了一口掺血的唾液。大概是刚才翻倒时咬破嘴唇流的血。
“衣服不管怎么都要你赔偿,现在请叫你的手下退下吧!老先生。”
始的声音里带有危险的余音。
“然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下次胆敢在我四兄弟面前出现,你那丰裕的下半辈子,就会逆转成再见全垒打。这就是对你的厚礼所做的回报。”
在警卫的人墙后方,老人微眯着双眼。在九十岁的老人和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未能完全决定下一步行动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名副执事宫不知在老人耳边嘀咕些什么!老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始君,听说你那些弟弟们赶来问候你是否平安呢!真是动人的手足之情哪!”
“这不正适合你所爱好的精神吗!”
“哦,确实令人敬佩。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刊在高中的副读本上。但是,是福是祸我也不太清楚。”
老人飘了个眼神,二、三名警卫随即匆匆离去。恐怕早已准备好去迎击不速之客了吧!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我是兄弟当中最弱的一个。如果我的兄弟赶来了,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大概吧!我可是对这一刻期待已久了!”
这一夜,老人不知做出几十次这种像爬虫类的笑声。或许这也列入计算之上吧!
始总觉得黑夜好像才刚开始。
第八章 匆忙的访客
船津家半夜响砌四方的枪声,一部分传到森林外面,并惊动神奈川县警。既然位于大东京圈内的一角,就不能视之为一般人烟罕至的密林。
前来报告的年轻警官,却遭到上司巡查部长的冷淡对待。
“那栋房子是外国的大使馆,不,是更不可侵犯的圣地。无论那里出了任何事情,警方都不能干涉。”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不是像你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所能知道的事。”
位居一定地位的人,不能抱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想法。横滨市泽区内的某警察局,遭遇到飞来的横祸。
“局长,不好了。有辆警车被偷了。”
一度跳起来的局长,在得知失窃的警车直奔禁地船津家之后,又在空中跳了一次。退休金、养老金及升迁管道这三种神器,此刻有如霓虹灯般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时候,又传来被劫走的警车上,坐着高林官房副长官的报告。
今天真是衰,不,应该说是今晚。
“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坐警车的滋味,这样就实现了一个宿愿,再来是消防车和救护车。”
“我倒想坐坐棺材车。”
“哎,总有一天会实践的。跟前请别把视线离开驾驶员。”
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一面听着竜堂家三兄弟续、终、余的声音,一面操纵着警车的方向盘。
当然,他不是为了趣味而做这种事。就好像古代战场上的俘虏一般,因战败而要服劳役。
在绑架竜堂始弄得一败涂地之后,高林改变方针,决定把目标转向续等三人。
一厢情愿地以为弟弟比哥哥容易解决,这个判断可就太天真了。
但是,“可能被大人摒弃”的恐惧感,使他陷入几近中风的状态。
“次男以下的三人由我处理,我要让大人知道我的手段和力量。”
高林在宣言的时候,伫立在身旁的奈良原,神色凝重一语不发。
在他而言,已经到了受够了的心境。因一次的经验看透了危险,使他下定决心不再靠近竜堂兄弟这一点,或许在实战上的判断力,会比高林高明多了。
既为某种精英,便会有以成功为前提,提出构想并付诸实行的一面,往往也失去了撤退的良机。
高林在即将被“御前大人”摒弃之际,立即从公职退出的话,至少也可求个安稳的后半辈子吧!但是,他的心理拒绝承认失败。因此,最后在短时间之内,又蒙受到不名誉的败绩。
在所有的部下惨遭修理之际,奈良原逃得比鼬鼠还快,被丢下的高林,很快就被逮个正着。
续只是稍微使出一点力气,就弄得高林的颈骨咯吱作响,现任的内阁官房副长官,流露出老公鸡般的声音。
“我可不像哥哥那样宽人仁慈,不会同情你的痛苦。如果不带我去找哥哥,我就会从左脚的小趾开始,把你的二十根指头全部折断。然后,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光你所有的牙齿……”
浮在续清秀的脸庞上的表情,和他真切的拷问方式,立时使高林屈服。
正如船津老人所看透地,对于权力和权威无法通用的对手,高林只不过是软脚虾罢了。
只要一离开权力社会的金字塔,就什么也不能做,连做任何事的意志都没有,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立场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就这样,高林正为比自己的儿子还年轻的竜堂家兄弟,被迫当向导兼驾驶和人质的身份,坐上警车直抵位于镰仓的船律家。
警车冲破了大门,开进了船律家的庭院里。应该说是滚进去的比较恰当。车窗破了,引擎盖凹进去。喷漆剥落,而且轮胎和车身喧闹地抗议个不停…
前方是一片黑鸦鸦的森林。续逃出操劳过度的警车,透过黑夜藏身于森林的树丛间,找到了石造的洋房。
“是不是那边?”
被终揪着衣领拖出车外的高林,以即将失业的泄气表情,点头回答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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