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低的呼了一声,
她的膝盖上微微的渗透出一些红色来。
卡尔镇定心神,蹲了下去,那女子似乎有些退缩,终于使得卡尔撕了自己的衬衫袖子,替她包扎好腿上的伤口。她的腿浑美纤巧,河边风大,皎洁的桂荷花一味点头,在这动人的香气里,刚强如卡尔,也不由得心神荡漾。
然而他忽然间,竟毫无征兆的猛力一拳,毫不避忌的正正击在了片刻之前还为之裹伤的女子的胸口!那女子的轻捷苗条的身躯在空中后翻了一个空心筋斗。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她的唇旁沁出了一丝鲜红。另外的两名大汉一扫方才的猥琐与下流,忙上前几步,关切地扶住了她。
这女子眼中满是忿忿与不甘之色,尖声道:
“你为什么要打我?”
卡尔顿时一怔,诚然,那女子确实没有什么不利于他的举动,他为什么要打她?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那女子眼中的愤激之色益重,再一次问道:
“说啊!你为什么要打我!”
卡尔思虑本就简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因为队长要我打你!”
“队长?”
那女子顿时被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噎住了。
“他说的是我。”
那名脸上挂着懒散微笑,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青年自右侧的那个小山包后缓缓地行了过来。他望着卡尔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一种温热的情谊,望向对面的一女两男的时候却换作了三分讥讽,七分轻蔑的神色。
他弯下腰去,凑在一株桂荷的大白花朵上深深吸气。任馥郁的花香盈满着肺部。话声却于此时传了出来。
“你们三个带上同伴的尸体走把。今天我心情非常好,不想再杀人。”
其中一名年纪最轻的双眉一扬,踏前一步便待说话。
他的眼前霍然漾起一阵血光,天旋地转的晕眩里,以至于错觉在急切扶住他的那女子是穿着一身血红的衣衫。
…一块扁平的石头,业已打断了他的鼻梁,碎裂了他的脸骨。
而他还在这极度的痛楚里,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西瓜刀冲了上来。
…年轻人的斗志,就算是被火焰灼烤过,也当是一种必经的历练。不知道后退与惧怕。
所以他倒下了,但是未死。
石平用另外一块石头打晕了他。
与此同时这个洒脱的男子淡淡道:
“下次你们在路旁打劫的时候,记得别四个人都穿同样的鞋子。哦,不好意思,只有三个了。”
那女子闻言面色大变,匆匆低头看了看,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走了,剩下那男子负了受伤的伙伴,也随之而去。那个白裙飘飘的身影渐渐行远,却忽然回头,恨恨的道:
“我叫周文雪!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有一天,我会要你来求我的!”
石平洒然一笑,还很风度的挥了挥手。在他的身后,卡罗的秀美婀娜的身影已闪现,毛毛和丑丑紧随其后。
三人目光互相交集,眼中已是热泪盈眶。石平见到战友,心中顿时宽了,方微笑着说了半声:
“大家安然无恙啊,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他眼前陡然一黑,便晕了过去。原来石平中午时虽未出手,但他以一人之力与号称联盟最强者的瓦蒙分庭抗礼,更正面承受了瓦蒙强大气势的那种庞然冲击力,之中的凶险曲折,惊心动魄之处,却实在不下于与再度与血婴交手一番。而心力耗费只怕还在那仗之上!此时同战友会合后心中一宽,高度集中的精神陡然松懈,就好似一张绷紧的弓一样忽然松弛了下来。晕倒到也在情理之中。
石平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业已星斗满天。卡尔夫妇围着通红的篝火相互依偎着,两只跑猴放手放脚的在一旁懒懒地摊成两个“大”字,小小的肚皮高高鼓起,想来方才饱食了一顿。桂荷花在夜间虽然闭瓣,但是香气依然在夜色里漫溢着,温暖的浮荡在空中,鼻畔。此时他一觉方醒,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澄澈,空明无比。实在说不出的舒畅甜美。
蓦然有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响起,石平顿时一惊,但转而释然,惊喜这分明就是那位参兄的声音。
“君身心业已强健如昔,当已逃脱大难。”
石平面对这位亦友亦兄一般的参兄,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亲切,当下便将别后往事一一相告。参兄听完后沉吟半晌道:
“你们可要小心了,近日有大量猿人不住由我所居之处向人类聚集地涌来。数量庞大,望君务必珍重。”
石平闻言心中一凛。忙急切询问参兄关于猿人的种种细节,当种种情况被一一传递给大脑以后,他唇边那因逢故人而欣喜的笑意,渐渐化作眉中的沉郁的深结。他睿智的脑中不禁绝望的想道:
“难道,天亡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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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的地球 第六十三章 山雨
城里的秋风刮得像被天敌急急追踪着似的,有几棵树,只剩下几枝光秃秃的枝桠,无助的立在了城中心银行的门口,让人蓦然升起一种严冬将临的感觉。
亨利浅灰色的双目无神的漠视着手中的那只高脚玻璃杯。之中盛着的红色的芳香液体在这个水晶的禁锢里泛出圈圈波纹,给人以灯色的暖意。他冰凉的心境,也好似只能从这深醇的绯色里,才能觅到些许慰藉。
“扑”的一声,他划着了一根火柴…那种给你的鼻孔装满辛辣气味的旧式硫磺火柴…点起了他的烟斗。墙壁上的家族徽章在明灭的火光中以自身的阴影撑持出一种深挚的浓重。身下的藤椅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使他不由得忆起,这架藤椅的寿命几乎和他的家族统治这个地区的时间一样长了…事实上,亨利家族是率先归入联盟旗下的北部边缘地区之一。作为回报,联盟也给予了这个家族足够的权利来继续统治着这个地区。并且专门在环绕平原的山脉断口修筑了一座要塞来抵御西边那些凶恶变异克隆人,野兽的侵袭。在亨利的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马塞平原…这片肥沃的土地是联盟大部分粮食的主要产区。而当年修筑时仅仅是为了完成纯军事防御目的的要塞,已经发展成了方圆近百公里中最大的贸易城市。
额拜树烟丝独特的气息萦绕在这个充满了欧洲十七世纪浓郁风情的房间中,毕竟第一任执政官老亨利是一个非常怀念家乡的人。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衣的男人推开了那扇富有提香画中幽雅风格的木门。他神情阴郁的望着亨利爵士缓缓摇头。两人在这死寂的沉默里对视着,均从对方的眼中窥视到了疑惑与担忧。
已经是第五只队伍了。
从前日发觉在要隘外巡逻的六支队伍不约而同的齐齐失踪之后,亨利便同刚刚进来的这个人…要塞防御部部长里克开始关注此事。他们先后一共派出了四支精锐的侦察队伍,均似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刚刚传来的,是派出的第五支队伍的噩耗。
亨利站起身来,缓缓踱到门口,恰巧瞥到一片落叶,在空中画着无力的圆圈下滑,他感到自己的心情与未来,也如同落叶一般。
然而他忽然/断然道:
“你有心事!”
里克健壮的身躯陡然震动了一下,亨利虽然背对着他,但是他却仍然不敢将目光投向亨利的身影。这个男子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嗫嚅到:
“是!在第四支侦察队也离奇失踪后,我终于忍耐不住………。”
亨利蓦然转身,苍白的脸颊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厉声道:
“所以你就派出了追踪者!你可知道,一旦联盟发觉我们在偷偷研究生化技术,我们的下场会怎样?!”
里克垂下头,用沉默来回应着他的质问。
片刻后这位执政官沉静下来,冷冷道:
“结果呢?”
里克没有说话,大声咳嗽了一声,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中只露出血红双眼的人行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奇特,出左脚举左手,出右脚动右手,行动间看似畸形而缓慢,其实细细观察后便觉得滑畅至极。这个人行到亨利面前,绕开头顶包裹的黑布,露出光秃秃的布满了细小若蚯蚓的青色血管的头顶。他将右手自背后扭曲着反伸上去,在令人发糁的骨骼摩擦声里,他竟将自己的头盖骨旋了开来!
嫩红色的脑腔内部却并无大脑,数十条盘根错节的紫黑色血管交集,粘合在一起,突突的迅速跳动着,隐约可以见到有艳色的液体在其中澎湃剧烈的奔流,在头骨周围有数张纸状的鲜红薄膜,现在正迅速的震动着。不久便惟妙惟肖的发出了声音。
最先是蟋蟀的虫鸣与脚步擦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跨越障碍的脚步声,攀缘树木的枝折声。脚步渐渐放缓而渐轻,想来已经发现了可疑的物体,然后静止不动,衣袂微响,应该是蹲了下来。然后陡然间传来了一声人类的惨叫…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濒死诅咒的哀鸣…旁听的两人显然为之吃了一惊。惨叫声渐小,代之的是一种听来很闷顿的咕嘟声响起,这声音响的频率时而急切,时而缓慢,夹杂在一起,显然可以感觉得到是由数十个不同的物体发出的。最后一个比较宏大的咕嘟声掩盖了其余的声音,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声音突然中断!
里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没办法,被察觉了。不过七号在反追杀的过程中以受伤的代价换取了一样很有价值的东西。”
说完他便自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亨利却没有接,他掀开了面前这名“七号”肩头的黑布,那里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惨厉伤口,正不住流出黄色透明的液体。这个伤口宽阔而深,显然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嵌入后再发力撕扯而成的。亨利仔细端详了半晌,若有所思的接过那个塑料袋。
袋子里面,赫然装着一根粗大弯曲长满黑毛的手指!
这个男子沉吟了半晌,脸上已有一种微悟的惧色。握在手中的塑料袋业已微微的颤抖起来。他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断然下令。
“关闭要塞大门,起动最高级别的戒严计划!”
………………………………………
四十八小时以后。准确的说是二零二三年十一月一日上午九时,联盟信息中心终于收到了“有大量不明强悍生物入侵”的消息。经核实后,猎食队队长克林顿因为渎职罪锒铛入狱。同时联盟政府调集了联盟研究单位四分之三的科技力量,终于将能源动力库,生化控制室,灾难信息中心恢复了正常运作。
而这个时候,自南方入侵而来的猿人业已向联盟中心腹地推进了近百公里!据联盟里唯一的一架专用空中侦察机发回的消息,猿人的数目至少在三十万以上!并且,它们的后方还有增援源源不断的开来!
一时之间,举国震惊,人类聚居地的西面被狭长的蛮荒粘贴,数十年前最后一次对那面的考察报告分明写着,蛮荒的西部便是茫茫大海…灾难前被称作太平洋的宽阔海域。而传回这个数据的飞机于发出信息后两小时,便在返航的归途中被蛮荒多变的恶劣气候吞噬!所以之后便再也无人关注此事。但传回的数据乃是绝无任何伪造迹象的全息照片!
如此多的变异猿人究竟是从何而来。它们又是凭借什么工具穿越过那宽阔浩淼达到数千公里的茫茫大洋!
为了揭开这个萦绕的谜团,军部名存实亡的空军选取了手中仅存的能够飞行的七架飞机中最好的两架与两名自愿的飞行英雄肩负起了这个光荣的使命。冒死穿越飞行条件极度恶劣的蛮荒,前去收集第一手资料。
乳白色的晨雾,在机场中织成厚纱。瓦蒙与联盟中的主要官员,军队首脑,罕有的都在等待。
事实上,他们已等待一夜。
钟楼上的大钟,乃是模仿昔日伦敦“大笨钟”所制造,以金碧辉煌的外表回忆着昔日人类全盛时期的欧洲的繁华与辉煌,如今笼罩在这大雾中,却越发令观者感受到那种日薄西山的末路的辛酸。钟面上的指针业已指向八时一十七分。若是八时三十分飞机再不回归。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期望下去。
…也不用再等下去。
飞机上的燃料,只够支持到八时三十分为止。
忽然间,有微微的嗡嗡声自浓密得有若实质的雾气里艰难晦涩的透了出来。其声浓浊似垂死老人的喘息。
出去的是一双,归来的却只有一个。
这飞行员脸色惨白的瘫在了机舱中,全无那种得胜归来的欣喜之意。他的精神似已崩溃。口中喃喃的念着一些难以辨识的难明短句。
…却没有人在乎他到底说什么。
技师将机腹部下特意安装的自动相机中的航空胶卷取出。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冲洗了。在场的众人纷纷私语,心情紧张似倾家荡产狠心一博的赌徒,惴惴不安的惶恐猜测着他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
石平一脸刻划大漠风沙的沧桑,忧郁神色,默默的在茫茫得茫然的大雾中向前行着。一扫平日里从容,懒散的摸样。这男子一旦刻上愁闷,任谁也除不去那固执的痕迹。
他的叹息散落在风里。
“我只希望,你们能多留下一点东西给我。”
末路的地球 第六十四章 漂移
公元一九一零年。
一名德国气象学家在观察世界地图的时候,被大西洋两岸的相似性所吸引。他发现南美洲海岸的直角突出部分与非洲西海岸直角凹进的几内亚湾,一凹一凸互相对应,似乎可以拼合在一起。在作出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后,他于一九一二年提出了震惊世界的大陆漂移学说。
遗憾的是,这个学说被当时的科学界斥之为:“毫无科学根据的幻想。”“玩耍儿童七巧板的发明。”
一九三零年,这位科学家不幸在追求真理的探寻中身故。他的名字是
…魏格纳。
百年以后,这位具有远见的先知的学说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冲洗出来的侦察机拍得的照片上。原本茫茫的太平洋业已被挤压成了一条大江!滔滔江水的这面是生机勃勃的美州板块,江的对面…是辽阔得一望无际的欧亚大陆!
短短十年间,大洋对面那片整块陆地便远移万里,到达了这个残存着人类唯一希望的彼岸!
沧海桑田,十年之间!这些可怕的凶兽,乘坐着整个大陆,来到了这个人类最后的伊甸园!
照片上,那块远道而来的大陆上一片灰色的荒芜,几乎可以说是不毛之地。唯一活动着的生命,便是排成了一条一条长长灰链子般争先恐后涉过水向着美洲大陆侵袭而来的变异猿人,它们所排成的队伍,辽远不见其尾,一直延伸入远方苍茫的阴沉中。
围观的一干高官等目瞪口呆,显然不能接受着这奇迹一般的事实。他们也深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灾难后三年,这种可怕的动物便以一种惊人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繁殖到了数百万,它们似狂潮一般吞没了欧亚大陆上残存的人类文明。
而现在,它们业已繁殖了
………三十年。
绝望使得联盟法律司长,水利部长的精神当时就崩溃了。刹那间,在场的人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一九九八年那个灾难日的前夕。有哭嚎的,有木立的,有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的。
瓦蒙面沉如水,环顾四周。却见在场军方的大部分将领依然肃容端立,他们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典范。
…联盟部队三大主力之一的指挥官。
特瑞,伯加德!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