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士朗卿,可是方修利一行人原为不肖之徒,你想他们会不会在内部策动政变,借机占领天城呢?”
“就算天城毁了也不关我的事!”
语气之激烈令法尔密顿时把呼出来的空气吞了进去,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法尔密在此刻才得以窥视到褚士朗内心世界的一隅。
“在离开天城之后我才第一次了解到,那里既非城堡亦非宫殿,而是一座牢笼!待在里头,就等于跟宇宙隔离,误以为一族内部的纠葛与阴谋是人类社会的一切,铁达尼亚自认是宇宙的核心,其实并非如此,一个与世隔绝的流放地才是天城真正的面貌。”
褚士朗眺望着这个小型花园里的小巧喷水池,仿佛将之视为天城一般。
“伊德里斯是唯一留在那个流放地的囚犯,正因为他留在那里,我们才得以脱离。”
“如此说来,我们这次是要跟恩公作战罗?”
法尔密会如此形容是由于他对“天城”有不同的评价,就跟先前他自己所明言的:“天城”是权威与权力的泉源,他内心无意识地渴求着褚士朗不同于自己的见解会因此出现龟裂。
“是的,毕竟我也是铁达尼亚,与其身负污名被杀以搏得后世的同情,我宁可选择在现实世界里维护自己的权益,成为叙事诗的主角是毫无意义的,我要和亚历亚伯特共同应战然后获胜。”
褚士朗静静地述说自己的想法,法尔密则默然凝视着他的侧脸,一时之间感到没来由的呼吸困难。
“接着逼迫藩王亚术曼殿下隐退,放逐伊德里斯,瓦解天城,由亚历亚伯特继任藩王,我则负责辅佐他,趁着他和我均健在的期间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将铁达尼亚的规模缩小到一个普通的名门家族,谨守本分世代繁衍下去,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铁达尼亚理想图。”
褚士朗头一次如此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构想,法尔密被他的气势所压倒,虽然与自身的野心与理想大相径庭,但是由褚士朗的口中说出来,仿佛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突然间,有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法尔密,他很想将父亲生前告诉过他的秘密以问句的方式脱口而出,经过数秒的挣扎他终于屈服于冲动之下。
“恕我提出一个鲁莽的问题,阁下之所以将藩王位交给亚历亚伯特卿,是否因为你们二人有血缘关系呢?”
“是令尊告诉你的吗?”
“是、是的。”
“你这个问题的确问得很鲁莽,法尔密卿。”
褚士朗的语气与表情并没有太显著的变化,反倒是法尔密的心理一直调适不过来。此时间褚士朗淡淡地道出一个严肃的事实。
“亚历亚伯特与我是表兄弟,同时也是亲兄弟。”
“……?”
“意思就是说,亚历亚伯特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妹妹,而亚历亚伯特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我们两人在母方算是表兄弟,但在父方即为亲兄弟,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实情,法尔密卿。”
“这么说……”
法尔密哑口无言,原来褚士朗的父亲与身为姐妹的两名女性同时往来,而这对姐妹后来又与其他男性结婚。法尔密知道。
亚历亚伯特与褚士朗的生日是在同一个月份,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几乎于同一时期受胎。
“这就是铁达尼亚,以延续血缘统治为最优先目的,甚至可以无视基本人伦的存在,我认为天城就是这种扭曲价值观的象征。”
褚士朗不再开口,而法尔密不知如何应对,只有定定地伫立在难耐的沉默之中,将他从无形的桎梏里拯救出来的是一名少女活泼的声音。
“褚士朗卿,法尔!一起来吃午餐吧,饿着肚子是没办法上场作战,也没办法用功念书的。”
看着莉蒂亚公主朝绿色的庭园奔来,褚士朗朝法尔密笑道。
“那位小公主总是对的,空腹时即使摆出多么正经的表情思考事情也无法做出最好的结论,我们还是乖乖听从贤者的忠告吧。”
褚士朗挥手回应公主,一秒后,法尔密也跟着仿效。星历四四七年五月十九日,正值伊德里斯·铁达尼亚给予亚历亚伯特与褚士朗出面受审期限的前一日。
版本出处:,整理转载(fuyun/)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